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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道运,其实可以看作无数亿万人族在数百万年的岁月中集聚起的一种执念化身。按理说这些妖族身上负着无数人命,早就该被道运抹除,结果到现在还活蹦乱跳,说明定是有某个大妖将这些欺瞒了下去。一边享用着人道认可的气运,一边杀戮乃至吞噬着人族的生命和气运。
就在这浩浩天地之间,她不在的十万年里,鸠占鹊巢地生存发展着。
伏疆老母,这帮小妖记忆中伏疆一直以来的统治者用得这般手段,就算说是这十万年里新出现的大妖,也要她信才行。
希洛倒在地上,生命本能地惊恐淹没了她,她发现自己不仅失去了维持人形的能力,体内的法核甚至也在消失,而这也不是那最大惊恐的来源
原本有些微亮的天重新暗了下来,空中已经没了风,风雨欲来的阴沉覆盖了整片天地。
“轰隆!”几道闪电划过夜空,雷声在空中聚集,从黑沉沉的乌云中炸开,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判决。
这是什么雷?即便已经不剩几分法力,几只妖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不,何止是不对劲,简直是令人从灵魂里颤栗的惊恐
希洛脑中已经是一片空白,她比任何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危险,就像这雷是专门为而来的一般!
白鹿疯狂扭动着躯体,捆着它的金绳居然真的松开,下一瞬它就已经向远处狂跃而去,像是不惜一切也要跑出闪电的范围。
但是已经晚了。
一道青紫巨雷已经当空劈下,刺眼的光芒从逃窜中希洛的位置炸开,毁灭的力量闪现,又随着白鹿一起湮灭在天地间。
天空中的闪电还在隐隐窜动着,姬玄知道它在等待着什么。但她并不打算再使用一次道识,尤其是将法力浪费在现在这种场合。
过了一会儿,乌云散去,天空重新透出几分天光,平静地就像刚才的电闪雷鸣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希洛消失之处,土地平整,寸草未动,只多出了一小撮黑灰,那是鹿妖最后剩下的东西。
突然出现的天雷为的是谁,劈的是谁,不言而喻。
子丑和狼妖已经发不出声音,不过子丑是因为恐惧而失声,狼妖却是在天雷降下的一瞬间就吓得昏了过去。
姬玄睥了它一眼,自从天庭被封,就已经十万年没给修炼的精怪降下天劫了,但它们血脉中还存着对天雷的恐惧,
有些东西,就算被洗脑到自己都忘记,也依旧存在。
玄惊的惊诧并不比妖怪少多少,但他还是撑着身躯,僵硬地转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在天庭相识以来,他以为封天一战之时是他与长羲相隔最遥远的时刻,但他现在明白,那还远远不是。
至少现在这一刻,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姬玄,却觉得中间隔了一段漫长到无法衡量的岁月,划出了两个世界,
一个是他们曾经自以为全部掌控的世界,一个是被长羲默默守护着站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却又在现在一步步揭开的世界。
“你替我动手吧,玄惊。”姬玄转了身,朝着岐山中心的方向跃去。
第一缕晨曦射下的时候,玄惊在山顶见到了姬玄。她俯瞰着整个岐山,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它们已经神魂俱灭了。”玄惊先是简单交待了二妖的结果,犹豫了几息又开口问道:“你知道那老母是何物了吗?”
拷问的时候几只妖怪没吐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玄惊却觉得姬玄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至少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
“只是一个活在过去的妖而已。”姬玄淡淡答道,语气中却带着杀意,“也是一只早就该死的漏网之鱼。”
“那你要去找她吗?还是找他?”两个同样的发音,玄惊知道姬玄明白自己说的是谁。
“两个一起见。”姬玄揉了揉眉心,“不过我走之前要做一件事,在那之前要闭关一段时间。”
“那伏衡神君应当能挺到你过去吧?”玄惊故意用了揶揄的话。
“你当他的气运是开玩笑的?”听到熟悉的名字,姬玄冰冷了一夜的眼中浮上一丝暖意,回以揶揄:“就算有再多的危险在他面前,也都会成为他剑下的灰烬,我要是去的更晚的话,没准他已经拎着了伏疆老母的头在等我了。”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他的剑不在了吗?”
姬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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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
“那是天雷?”
“天雷怎么可能再降下?我们明明都在天上,整个天庭明明”
“明明如何?”青鸾终于忍不住发了火,“谁爱去谁去?别想叫我下界查看了,还以为这是他们放下的雷?谁觉得命硬谁自己下去!”
宫中的仙婢忙着安抚主人,震惊和恐慌却再一次更加强烈地席卷了整个九霄。
先是回归,然后宣告天地,在望仙国斩了八仙后现在又引了天雷!
长羲的动静一次比一次大,就算是最和事的神仙也不由得坐立难安。
若只是普通的仙雷,是个上仙都不算什么,可这明明就是真正的天雷啊,天罚啊。天庭的象征之一,也是天道的象征如今越过他们就能让天雷出现,这置天庭于何地?
凌霄殿宇中的争执又一波波地到来,光团内隐着各异的面孔,言辞却显出同样的愤怒。
“只是天道吗?”在终于空旷下来的时候,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自言自语般低喃,声音蕴含的情绪复杂,像是愤怒,又像是渴望。
“不,这是来自人道的天罚啊。”
与我并肩(一更)()
“将军;前线告急!”
破旧的营帐又冲进了两个人影;是官衔不高的小兵。挂在身上的铠甲都有些歪斜;脏兮兮的身上却透着一股血腥味;只有经历过尸山血海的人才会有。
沙盘前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一身铠甲不比小兵好多少;听到报告也只是绷着脸破口大骂:“王桓那小子没守住?真他娘的废物;老子给他分那么多兵,他用来打鸟蛋了?”
小兵却是脸色一白,“王校尉他;牺牲了。”
将军像是没反应过来,喉头滚动了两下,最终狠狠骂了几句;逼回了通红的眼睛:“兵呢?老子的兵呢?”
“不清楚?那就滚出去弄清楚了再来报告!”
小兵刚退出去;另一个报告就奔了进来,“将军;军队没撤回来;有人接了王校尉的军牌;带着剩下的兵又上了!”
“谁?谁接的军牌?”将军青筋直跳;恨不得让他们一口气把消息全吐出来。
他们的军队确实有这个规矩;将死兵退之时;若是有能服众的将领,上去接下主将的军牌就有权力带着士兵继续冲上战场。
但那至少得是官位和权威都足以服人的啊!他可不记得那支队伍除了王校尉之外还有谁够得上个。
不管怎么说,敢接军牌就是个有血性的。将军也没再说什么;拧着浓眉思索片刻;就吩咐让军医做好准备,如果能有伤员回来,全力救治。
“将军,不支援吗?”副将问得没抱什么希望。
“怎么支援?国内粮食和药草还没送过来,让我的兵饿着肚子上去给怪物当食物?”一提到怪物,将军眉间涌上难以抑制的烦躁和怒火。
他怎么可能不着急?他也想提着剑带着兄弟上去,杀光那群恶心的怪物。但是他的兵力不够,姜国的军队不够,甚至连粮草都经常拖欠,让他们连拼一把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他现在只能顶着这身破烂铠甲站在军营里,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国内运输的消息,一边希望着那支队伍还能剩下些兵回来。一块坳地,没了还能夺回来,五百个精兵死了,可不是新来的兵蛋子能比得上的。
大将军拧着眉绷着脸,嘴上虽然没宣泄什么,可一直等到入夜也吃不下饭。直到摇摇欲坠的帐门再次被人一把掀开:“将军,胜了!”
将军转身转得太急,“哐当”一声撞到了武器架上。
坳地大捷,五百将士凯旋四百余人,斩杀敌人上千头,还一把火烧了怪物的一个临时据点。割下来的耳朵头颅装了好几个麻袋,计算功勋的人嘴角都乐歪了。主将王校尉负重伤,在军医营帐里捡回了一条命。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胜师回营的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个走在最前面年轻男子的身上。
那个男子有着挺拔俊朗的线条和白玉一般的脸庞,铠甲被鲜血浸染,扣在他高大修长的身躯上。他过于俊美的容貌到让人联系不到战场杀敌的将士,但身上的气质和威压却又证明着他的身份。
兵败倾颓之刻接下王校尉军牌的人,带领剩余将士大破敌军,仅凭一己之力就斩杀了上百头怪物的人。
“姜晏。”
男子点了点头,他只报上了这个名字。副将转述他的战绩时兴奋难抑,问起职位籍贯等情况时却又透出尴尬。
将军面色复杂地绕着他转了两圈,“检查过了吗?”
“检查完了,是人无疑,至于是不是我们的士兵嘛”副将不太想说这个,他很希望能直接把这个人塞到自己的兵营里。能带兵打仗还能以一敌百,虽然那些战绩可能有夸张的成分,但也绝对是个宝了。
将军态度却很谨慎,不能确定姜晏的身份,他是不会用他的。
姜晏也不着急,他好像习惯了把所有的情绪都没入面容之下,从回到军营开始表情就没什么变化。事实上就算在战场上时,同身边声嘶力竭的士兵相比,他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呼,弄清楚了。他是新进来的兵,据说是从北边来的。王校尉点兵的时候本来没有他,临走之前一个兵半夜撒尿被钳子绊住摔折了腿,就把他顶上去了。”副尉报告的时候一脸老怀宽慰地瞅着姜晏,觉得新兵一辈有望了。
将军大嘴一乐,当即给姜晏升了阶,任他为郎将。其他将士也毫无异议。这么多年来边境的军队早就不受朝廷多少管辖了,就算在军队里直接再出来个将军,朝廷也管不着。
大家都在高兴的时候,副将却提醒了一下姜晏:“你还不跪谢将军?”
众人这才发现,姜晏从回来开始就一直挺身而立,即便是在道谢时也没向将军跪下过。只是他们之前不知为何被他的气场所摄,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现在被提起,将军却只是哈哈大笑着摆了摆手:“屁大点事跪什么跪!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学朝廷里那帮官的酸腐气。你这次拿了多少怪物的头?我听说有一百多个?”
一百多个还是往少了数的。帐内正有一个一同从战场上回来的老兵,当即抢着把来龙去脉描述了一遍。
原来姜晏自从上战场开始,就五百人守坳队中一直是杀敌最多的。他一开始不懂得杀了之后割下耳朵或头颅可以换取功勋,杀一个怪物就扔在一边。队伍里的士兵一开始受了不小的惊吓,还以为是怪物混进了军队里。
不过这个面孔陌生的士兵不仅武力惊人,也颇会战略,在坳地守着的前两天就收服了大部分士兵的信任。就在他们士气高涨,利用地形大杀特杀的时候,怪物突然来了增援,王校尉被一个怪鸟叼中受了重伤,生命垂危之时被姜晏一把救下,并接了王校尉的军牌。
“我将深入异族队伍中打破它们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