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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的晋王妃是王家长房的嫡长女,这会儿最是不平的也是他们。
“圣上册封皇后,这谁也说不出错来,只是,”一个约莫五十的夫人皱着眉,隐隐不满:“却将真儿放到哪里去?”
按照旧制,新君登基时,便会加封生母与先帝后宫妃嫔以及后院妻妾,以示恩德。
今上登基时亦是如此,唯一被遗落掉的两个人,便是因为二皇子一事触怒了他的徐氏,以及他为晋王时的王妃王氏了。
这种东西都是名分上的,便是没了,也不会叫人少块肉,可是对于权势财富皆是顶尖的大家来说,这种脸面上的名分,比什么都重要。
圣上当年这般行事,可是在徐家与王家脸上齐齐扇了一巴掌,打得他们眼冒金星,好不难堪。
可是没办法,谁叫他们理亏呢,也只能受着。
徐妃是因为移花接木,叫侍女生了二皇子,王氏则是因为看庶出长子不喜,暗地里下手,将其除掉了。
只看圣上此时雷厉风行,便知道他年轻时不是什么水柔性情。
大婚之后本就同自恃名门出身的王氏不睦,没多少夫妻情分,偏生等到暗害长子一事查明之后,王氏又抵死不认,连同王家一道对圣上施压,意图将此事掩盖过去。
长子之死本就叫他极为不满,连同母家威逼更是叫圣上生恨,这事彻彻底底将圣上激怒,一条白绫将王氏勒死,入宫向先帝陈清后,随即向宗正寺报了王妃暴病而亡,雷霆之势,迅速的处理了此事。
王家未曾想他如此绝情,出手狠辣,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之先帝也有意为他遮掩,到最后,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无论是圣上还是王家,都不曾再提,外边人也只道是晋王妃红颜薄命,早早去了,却不知内情,也算是叫彼此之间脸面好看。
等到圣上登基时,并未追封王氏,王家便有些不舒服,只是想着自家理亏,这才勉强忍了
现下连新后都册封了,晋王妃的追封却没下来,却是在整个长安面前,又一次狠狠扇了王家耳光。
“不管怎么样,总要有个说法才是,”王家老太爷年过七十,须发皆白,神情却隐含锋锐:“真儿死了,难道咱们王家,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老太爷面目肃然,也无人敢应声,他侧一下头,看向长房:“老大,你怎么想?”
“如今之计,不过两条路可走,”长房道:“要么求圣上追封真儿,要么再送一个进去,谋取高位。”
这话一说出口,身边的大夫人便隐晦的看他一眼,眉眼隐约怨愤,只是顾忌老太爷,所以没敢表露出任何不满来。
她膝下有三子,先前的晋王妃却是她独女,先前去世,很是伤心了一阵子,等到圣上登基,却无追封,就更是怨恨。
无论为人如何,天下母亲总是盼着儿女好的,她想要的,自然是叫女儿得个追封,风风光光的葬进皇陵去。
可她也知道,在利益面前。老太爷不会喜欢那些名声的东西的,也不会支持。
——他只喜欢能够切切实实拿在手里的,能够叫王家得到好处的东西。
心里明白老太爷想法,可是大夫人也不能不恨。
王家三房人,二房三房的嫡女都已经出嫁,庶女年纪还小,年纪合适些的,也只有大房的几个庶女了。
凭什么呢,她女儿死了,多年不得安葬入土,如今却叫那几个贱妾生的女儿踩着她亲生骨肉的尸骨,爬到高位上去吗?
如何能叫她情愿!
大夫人猜的一点儿不错,丈夫那话说完,老太爷便赞许的点头:“不错,总算是不糊涂。”
“我记得,”他眯起眼睛,道:“你们那儿有个叫阿惠的女孩子,相貌生的很好。”
“是,”大房应道:“几个庶女中,就数她最出挑,人也机灵。”
“那便是她吧,老大家的,”老太爷转头去看大夫人,浑浊目光中锐利不减:“从今日起,阿惠便记在你名下,好好教她规矩,仔细调/教。”
“云飞云鹏几个也是姓王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缓缓道:“你也不想害了他们吧?”
这就是拿她几个儿子来压人了。
大夫人心头恨得滴血,面上却适时地带上了笑:“父亲放心吧,我会好好教她的。”
“那就好,”老太爷低下头,转了转干枯手腕上的佛珠:“放出消息去,就说我病重,几乎下不得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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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依旧是冷,但对于锦书而言,却还是融融的暖。
年夜便在眼前,她作为宫中最高位者,本应极为忙碌的,只是占了有孕的便宜,别人忙的热火朝天,她倒是落个自在。
年夜照旧是在承明殿行宴,极是繁华鼎盛。
圣上的宫妃与诸皇子公主自是不必多说,先帝留下的未嫁公主们同生母一道,再加上圣上几个封王的兄弟与外嫁的公主驸马,殿内当真热切。
这样的时候,锦书作为新晋的皇后,自然会惹来诸多目光的盘桓。
她心中明白此节,自是不愿多生是非,劳心劳神,也未曾早早过去,只在内殿等着圣上,同他一道过去。
贤妃前几日告病,年夜却不敢缺席,几日功夫,她便憔悴好些,饶是面上扑了粉,也能看出几分倦色。
扶着宫人的手入殿,她笑着同几位宗亲寒暄几句,目光一转,瞥见大殿内一角的人影,忽的目光一闪。
“你们是怎么回事!”声音被压得很低,却依旧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急切与怒意:“怎么叫他过来了?”
皇后有孕,自然不会去操持宫宴,今日的年夜还是贤妃负责操持的,若是出了事,问责的自然也是她。
宫人被训得一愣,顺着贤妃目光一扫,也有转瞬的讶然。
二皇子承安半垂着眼,正坐在右侧席位上,静默如一尊雕像。
“娘娘,”那宫人也有些慌了:“奴婢没给他安排位置,也没吩咐人引他过来啊!”
圣上不待见二皇子,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别说是年夜宫宴了,便是连教书太傅都没给他安排,可见一斑,谁会在这种关头叫他过来,惹圣上晦气呢。
“那怎么办,”那宫人有些慌神:“奴婢叫人将他弄走?”
“怎么弄走!”贤妃咬着牙看她,目光有些狰狞:“当着满殿宗亲的面儿,将他拖出去吗?本宫不要脸,圣上还要呢!”
明面上不待见是一回事,可圣上毕竟没说出来,二皇子也依旧是天家骨血,不管怎么说,面子上总是过得去。
现下吩咐人大庭广众之下将他带出去,岂不是连里子一起撕了,贻笑大方?
“娘娘,”宫人急的都要哭了:“那可如何是好”
“先不去管,”贤妃有些烦躁:“车到山前必有路。”
并不是只有贤妃对此惊疑,内殿宗亲们也是如此。
在这儿的都是在皇家中挂的上号的,对于二皇子的出身,皆是心知肚明。
只是碍于皇家那层尊贵的颜面,也没人会明晃晃的过去问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毕竟,二皇子也是帝裔,出现在这里,也说不出什么错处来。
等到圣上同那位新封的皇后驾到时,就更加没人会再去看他了。
锦书入宫时日毕竟不长,许多暗地里的隐秘私事也不甚了解,见二皇子承安在列,倒不惊讶。
只是,还不等她将大殿中那些或倨傲或文静或尊贵或谦和的面孔打量一遍,便被圣上说的话惊得险些落筷。
“承安年幼失母,也是可怜,”圣上笑着看她,语气温和:“皇后既为国母,便代为教养,如何?”
恩惠()
圣上说话时神色淡然;语气温煦;与素日里并无差别。
锦书初时不觉什么;等到真的将那句话听得分明;在头脑中转了一遍;才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若说圣上是关心二皇子承安;早些年做什么去了;偏生今天才讲?
再者,好端端的,做什么叫她收养二皇子?
只是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诸位宗亲的面,圣上这样问,便是叫她没办法拒绝的。
至少;作为皇后的她;是没办法拒绝的。
“好,”将心中狐疑按下;锦书含笑应声:“臣妾会照顾好他的。”
圣上既不看她;也不去看二皇子承安;只是借助桌案与衣袖遮掩;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皇后做事;朕自是放心的。”
锦书心思几转,面上笑意温婉;待到圣上将话题转到别处去,方才淡淡挑起眼帘;目光微疑;去看坐在下首的承安。
许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将将抬起眼来,对上了她的目光。
既平和,又淡然,似乎方才话题中的主角并不是他。
锦书眼睫缓缓一眨,向他微微一笑,错过眼去,不再看了。
承安也随之低下头,重新静默起来。
这事儿来的太过突然,不只是锦书,连一众宫妃与宗亲都有转瞬的愕然,面面相觑之后,方才重新将合乎仪度的笑意挂在面上。
锦书虽未册封皇后,却也是降了明旨的,那在礼法上,已经可称皇后,诸位宗亲皆在,借此时机一同敬酒,致意皇后千岁。
宗室是忌讳干政的,也没人会对圣上自己选定的皇后说三道四,徒惹是非。
静仪长公主虽然还是心有不满,但是思及那日圣上的态度,也老老实实的将心下不虞按下,同其余人一般,笑着寒暄,说了几句奉承话。
圣上倒是颇有兴致,同自己的几个兄弟说了会儿话,便吩咐人赐菜与群臣。
朝堂上得他青眼的自是有的,高门大家之中也不可免,高位后妃之中,也会全个面子,唯一引人侧目的,便是皇后的母家。
圣上既赏了姚家,也赏了程家,算是很给她脸面了。
锦书有些诧异,却也不会拒绝这种为程家做脸之事,谢过圣上之后,便如此前一般,静静坐在高位之上,任由各色目光似有似无的在她面上游走,只做不察。
今日是年夜,各户皆是满家齐聚,姚家也不例外。
姚望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像今年这般快意,饮酒之后,看着座上儿女,心中满是畅然。
放在半年之前,谁又能想到,自己的长女入宫不到一年便被册封贵妃,随即有孕,得封皇后?
那可是皇后,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即使姚家不成器,也能硬生生的往上拉几个等级,更何况他的几个儿子,都是聪慧之辈。
姚望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才干平平,在朝堂上未必能有多大建树,所以也没想过要封侯拜相,借助长女荣荫得了四品官位,便不再强求其他。
他的希望,还是落到儿子们身上去。
欣慰的笑了笑,姚望正要同他们说几句勉励的话,却被匆匆过啦的管家打断了。
“老爷,”管家兴冲冲的道:“宫里赐菜的内侍到了。”
长女得宠,又是皇后,这样的关头,圣上总不会扫姚家的面子,但真的听到,姚望还是很高兴。
细细追溯,姚家上一次得到皇帝赐菜的殊荣,还是在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呢。
张氏就站在他身后,看他毫不掩饰的动容与欢喜,面上笑意也不是那么自然了,扫一眼一侧的儿女,方才将将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