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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聂先生的恩宠-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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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好,非常不好,童延赶快让自己安静下来,蜷缩在躺椅上一动不动,望见小田的嘴在他面前一张一合,他听见自己似乎还答了句什么,就像正常人。

    回头,童延没想明白,自己头疼怎么疼到白天了,这一段时间,分明是每天晚上他才犯头疼病,天一黑就开始,像上了闹钟似的。

    转眼,进组一个月。小田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晚上,把他送回房间时,特别交代一句:“小童哥,你要琢磨剧本就趁现在,别再熬到半夜起来看了。”

    童延没说什么,就用力把门甩上了,真他妈是句废话,他要是现在能沉得下心做事,用得着等到半夜?

    回房间,他把自己甩上床,颤抖的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止疼『药』,就这样吞下去,而后,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等死似的等。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药』效上来,头痛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睡意。

    和很多的晚上一样,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半夜。童延起身,抽了支烟,拿起剧本,翻到明天要演的那一段。

    这一段他早就看过,从雪阳被助理发现精神异常,是在一个早晨。助理推开门的时候,从雪阳把自己蜷缩在写字桌底下,正神思不属地在柜子的侧边木板上刻字。

    童延看过刻字的照片,歪歪曲曲的几行,全是,回来。

    回来,回来,回来……

    所以,真没什么难解,这人的郁躁症和一切失常都是从那个人离开开始的。不管多倔强,一直等着那个人回头看一眼,一直等不到。

    可是,等到了又怎么样?童延前些日子才看到,那个南亚国度的一位副总统,因为同『性』关系被人起诉,不是弹劾,是起诉,他这才知道,原来在某些地方,这样的关系是触犯法律的。

    童延顿时就恍惚了,他还不如一直留在十八岁的时候,窗外月光清亮,恰如那年他窗口的月光,可能他只是做了一场不那么好的梦?现在梦醒了,他还在十八岁的时候。

    对,说不定是。童延胃又紧缩几下,他好饿。

    他饿了,门外说不定有只鱼。

    童延把剧本丢到一边,几乎蹒跚地冲到门口,一把门拉开。深夜,灯光依然把酒店的走廊照得通亮,门外,地上,除了地毯不算繁复的花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的十八岁,已经过去了很久。

    清晨,小田敲门没人应,用房卡打开门,进屋一看,愣了,写字桌底下蜷着一个人。童延就恍恍惚惚地被小田拉出去,在耳朵巨大的嗡鸣声中,似乎听见小田在叫他的名字。

    而且,小田还在哭,童延像是明白,又像是没明白,问:“你哭什么啊?行了,我戏都试完了,咱们去片场。”

    从雪阳花了三年的时间走出去,或者说,一辈子都没能走出去,从雪阳的最后一部戏,演的就是精神不太正常的角『色』,或许,跟童延如今一样,也是本『色』。

    童延看到那时候从雪阳的日记,记录最后一次去加拿大探望前妻。

    “她送我走的那天,天降大雪,我们没撑伞。她门口的那条路真短,走完整条街,漫天风雪也白不了头,只朝眼眶一落,就化了。”

    才携手走过两年,这条路可不就是短。

    白不了头啊,不能一起白头。那化在眼眶的雪,是分别之后绵绵的恨,和无休无止的心酸。

    童延演了他平生最好的一场哭戏,是在这一场送别后。真是撕心裂肺,像是把他五脏六腑都掏空似的。

    拍到从雪阳离世那天,童延脑袋里头好像有什么利器在不断搅动他的大脑,连头骨都像碎了似的。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疼得浑身发抖,黑暗逐渐压满他的视界,童延想,过去了,都要过去了,这一条漫长而坎坷的路,他终于要走完了,可是,他为什么那么不甘?

    导演一声过,小田马上到床前,而童延依然躺在那没动,小田心头一缩,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拍拍童延的脸,“小童哥!你别吓我。”

    被他拍了脸的人,依然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反应。

    每一个人都对聂铮说,童延这一部戏拍得很顺,童延在长期的低『潮』之后,终于迎来了一次爆发。

    但没有一个人告诉聂铮,童延是耗着命演的。

    他心急火燎地回国,赶到拍摄地的时候,也只是童延昏『迷』当天的下午。

    聂铮进病房时,童延已经醒了。他越过几个人,踱步到病床边上。

    他问了声怎么样,童延的眼光缓慢地朝他转过来。

    而后,聂铮看到的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童延看着他时,眼神是一种难以言说、神经质似的呆滞。

    他在床侧坐下,握住童延已经变得枯瘦的手,又问一次,“告诉我,你感觉怎么样?”

    童延依然没说话,只是,目光定定凝住他的脸,眼角有一行清泪滑落。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聂铮从来没见过童延哭,心立刻揪起来。

    而童延完全反应不过来,聂铮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可能又是他的幻觉,他管不住发抖的嘴唇,“聂……”

    聂铮?

    还是?聂先生?

    被注册过镇定剂,童延这一觉睡得很沉。

    而聂铮已经从大夫那儿了解了全部,长期失眠,严重到可致昏厥的神经『性』头痛,还有身体的其他指征就不用说了,一个长期失眠的人,身体能有多健康?

    童延对着他是一口一声的好,口口声声都是,自己能坚持。算了,童延病着,他不跟病人计较,可郑昭华和小田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童延醒来时,正听见聂铮在外间对郑昭华说:“我没有不让他演,可他有精神崩溃的前兆,演可以,等到他恢复之后。你去跟剧组交涉,有多少损失,我担。”

    童延大惊,立刻挣扎着下床。他腿软得撑不住身子,一下跌到地上,外面的人闻声很快冲了进来。

    被抱起来的时候,童延死死拽住聂铮的胳膊,“我不能停……停了就没了。”

    什么没了?分不清是从雪阳还是自己的混沌到极度痛苦的癫狂。

    这次,到聂铮面前做说客的人很多,众口一词,演员入戏的忘我状态,错过可能就没下次。他们让他,不要挡着童延登顶的路。反正,还有一周,拍摄就完成了。

    嗯,一周。

    这不是聂铮第一次亲眼看到童延演戏,童延杀青的那天,他再次回国到了拍摄地。

    最后一场戏,是从雪阳最后一次站在颁奖礼的舞台上。聂铮站在监视器后头,被童延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舒服。

    童延还是在笑,但那一个笑意,只让人觉得,繁华落尽,天地荒芜。

    这次,聂铮连杀青的蛋糕都没让童延吃,等人从镜头前下来,立刻上前把一件大衣披到童延身上,接着,说:“你跟我来。”

    童延还没从戏里出来,来不及弄明白聂铮怎么又来了,只能乖乖男人身后上了车。

    等他坐稳,聂铮对司机说:“走。”

    童延低落之余又有几分愕然,“去哪?”

    聂铮说:“去我那,治病,养身体。”

    他不在的时候,童延不太好,那真没别的什么可说的了,这病,得在他眼皮底下治好。

    见童延没吭声,他又不容分说道:“你什么时候把身体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拍戏。”

    童延说:“我的证件。”

第70章 对兰() 
上了飞机,童延依旧茫然。

    今天,他告别了从雪阳的人生。

    他要出国,这个认知就像是一直浮在水面,沉不到深处,他仿佛已然忘了现在是什么时间,也好像并不需要思考自己在哪,唯一明确的是,聂铮在他眼前。

    童延被男人安置着坐下,一直到安全带系好,他眼神一刻不离地锁在聂铮俊挺的脸和眉间深刻的纹路。

    这是威严得不可仰望的高山,也是深沉而温暖的海洋,真是幸运,从雪阳跟爱人已经阴阳两隔,而他,至少此时,还跟聂铮近在咫尺。

    说不清为什么,童延觉得,他跟聂铮是久别重逢,但又像是重新认识了一次。

    他脑子懵懵的,说不出话,就这样放任自己让男人的影子映在自己的视网膜。

    所以,当聂铮把牛『奶』递到他面前,听见男人说:“大口吸,喝完。”他握住牛『奶』瓶,察觉聂铮没有放开的意思,眼神点了下已经送到嘴边的吸管,凑上去含住,当真用力吸了一口,接着又是一口,不住地吞咽。

    真是好大一瓶牛『奶』,瓶见底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千米高空,飞机已然飞稳了。

    童延终于恍惚中撕开一线清醒,反复吞咽是给他缓解起飞时压耳的。

    ……可硬让人喝点什么,这是对付小朋友的办法。

    聂铮把牛『奶』瓶放下后,又给他调低椅背,随后抖开一张薄毯,盖住他的腿。私人飞机,机舱对他们俩来说非常宽敞,但做完这一切,聂铮仍在他旁边坐着没走,回头看他,“头疼吗?”

    童延急忙摇头,他也舍不得让聂铮走,他眼神痴痴黏在男人身上,根本移不开。他好像又成了那个雪地里的从雪阳,那种见一回少一回的凄怆感在心头萦绕不散。

    聂铮跟他对视一会儿,眼中像是浮出一丝不忍,开口时声音发涩,“怎么这样看我?”

    童延觉得有什么就要从那颗酸胀到麻痹的心脏喷薄而出,他忍不住了,于是,笑了下,用玩笑的语气,半真半假地说:“我总要……多看你几眼。”

    谁知,这一句话过去,聂铮虽然眉拧得更紧,但眼神完全清明了。

    聂铮注视他片刻,试探着问:“你是谁?”

    他又懵了一会儿,讷讷说:“……童延。”

    聂铮又问:“我是谁?”

    他立刻回答:“你是聂先生。”

    聂铮似是欣慰地点了下头,用给他一百分的语气置评:“很好。”

    童延:“……”

    几乎是瞬间,他看见男人脸『色』沉肃下来。

    而后,他听见聂铮郑重地说:“那你记住,你有一辈子的时间看聂先生。”

    聂先生说,一辈子。

    童延:“……”这是在对他许诺什么吗?

    聂铮可从来不是个轻易把承诺说出口的人,说出来就能做到。聂铮这是,看他样子太可怜,哄他?不,就算是哄他,聂铮也一定会做到。

    童延又开始头晕了,一下消化不了这弹指一瞬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此时,聂铮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必须通体舒畅啊,童延忙不迭地摇头。

    接着,聂铮像是小心试探地问:“那……你能不能说说,是怎么开始的?我是指,失眠,头疼。”

    现在不坦白更待何时。

    童延脑子拼命转,好半天才把一切退到最初,“拍《我自倾怀》那会儿,可能是导演要求太高,我一时够不上,很着急,越急就越够不上,慢慢的,把自己能演好的也演不下去了。开始我是想笨鸟先飞,每晚就睡三个小时,到后来,突然发现自己想睡也睡不着了。”

    这一席话说完,童延终于无比清醒,对,他不是从雪阳,他是童延。

    聂铮蹙眉片刻,温和地说:“你总是把自己『逼』得太紧。”

    童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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