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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一年多以前,女秘书带他进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人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fiona却没像他当初一样,问,你是不是也六点起床。
推一下眼睛,像个机器人似的回应:“知道。”
童延见这女人神态倨傲,看向他时眼角似乎有微妙的不屑,笑了声,“你知道?”
fiona下巴抬得挺高,“我以前给赵老先生当过助理,后来又是聂先生在pdo时的助理,到现在为止,跟了聂先生三年。”
童延:“……”老交情?早说啊!
第58章 云泥()
这一晚,聂铮深夜才回。
童延从窗口瞧见车驶进了院子,兴冲冲地跑下楼接人。
他是在客厅迎到聂铮的。聂铮见到他,脸『色』是显而易见的愉悦,但话可不是那么说的,“不是让你别接?”
童延佯装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下楼找东西填肚子。”
女秘书嫌弃地看他们一眼,自己先往楼上去了,临走递出的眼风也没能带走候在厅里的fiona。
童延可不管有没有人在,刻意擦着男人的身子过,又刻意让男人攥住了他的胳膊。被聂铮一把拽回来,他狡黠的笑还没收住,背在身后的手抬起来,变戏法似抖出一枝玫瑰,『插』进男人西服胸前的口袋里。
这花又是他粉丝送的,当然,跟上次一样,有一片花瓣被他夹在了字典里。
聂铮灰蓝的双眸也晕出丝笑意,还透着些许无奈,伸手把玫瑰扶正,没对他说什么,转而望向站在一边的女人,问:“fiona,安顿好了?”
fiona还是那样机器般冰冷的表情,却没有单独对着童延时的不屑,点头说:“是的。”对两个男人出格的亲昵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就像是没看见似的。
聂铮略微颔首,“晚安。”便不再多言,带着童延一块儿往楼上走去。
脚踏上三楼起居室柔软的地毯,聂铮眼神斜往童延的方向,“fiona跟你能相处得来?”
童延只是觉着那新来的对他像是不太看得上眼,但因为一两个眼神告人一状难免可笑,他睁大眼睛作出一副没回过神也不太上心的模样,“哈?能有什么处不来,反正各忙各的,也说不上几句话。”
而且就算fiona跟他不对付,他一个爷们也犯不着跟女人斤斤计较,再则,这女人要是实在不像样,要开怼,他自己来,何必让聂铮挂心。
见男人听着信了,童延又跟着蹭进了房间。
进屋,关门,聂铮将胸口的玫瑰抽出,摆到灯下的小几上,接着解开扣子,把西装脱了下来。
童延想着女秘书终究跟了聂铮七八年,这一辞职,以后各有各的生活方向,怕是撞到一处都难。他担心男人也舍不得,顺手接过外套,有心宽慰几句,于是起了个话头,“明年,柳依姐姐就走了?”
可聂铮像是不需要他宽慰,回头扯松领带,淡然地说:“人各有志。”
男人的声音真没多少情绪,可能见惯人世悲欢后的成熟通达正是如此,童延微怔。
聂铮目光融融裹住他的视线,“合同期满,她去过她想过的日子,应该的。”
确实是应该的,女秘书不愿意再把自己时刻绷成一根拉紧的弦,强留总不像话。但或许对着猝然而来的别离,童延心里头渗出一阵阵的凉,但他很快又对着聂铮笑了,“也对。”
聂铮没多少难受,不是正好?要不,他真连开解的词都想不出。
因为跟将要离开的女秘书有几分情谊在,童延心里有些打鼓,或许是基于这个原因,他对上门替代女秘书的fiona才有些排斥。可能是因为有这份排斥在,他才觉着fiona对他也不客气。
但次日,他确定这女人对他的鄙夷真不是他的错觉。
清晨,早餐桌上,fiona在聂铮和女秘书离桌时,虽然还是一副棺材脸,但至少保持基本的教养用眼神示了个意。
接着,他放下筷子起身,即使不情不愿,但想着这是在聂铮家,他得替聂铮维持表面和谐,也跟离开的前两位一样表示了下基本的礼貌,“慢用。”
此时旁边没有别人,fiona连眼角都没给他,只当没他这个人,失礼到理直气壮。
这下,童延吃准了这女人确实在针对他,至于原因,还用得着说?
童延临走时憋了一肚子火气,心想老子热脸贴冷屁股也就这一回,以后大家大不了相互无视。
可相互无视很显然不能满足fiona对他表达厌恶的心思,这女人再次挑衅上他,是在第三天,具体时间也是在清晨,地点是聂铮的书房。
事情发生时,聂铮在泳池,还没回来,女秘书则在楼上。童延到书房还书,进门瞧见fiona正在打扫,脚没停,他不想搭理这女人,但也没必要躲着。
不就是一个拿自己挺当回事的助理,他为什么要躲着?
他到书架边上,凭着记忆把看完的书『插』回原位,接着,又看上一本,抽出来,翻了几页觉得有点意思,决定带回房慢慢看,于是把书摆在矮柜上,又接着选。
fiona收拾完桌子,过来继续收拾书架,手里抹布拭过矮柜时,顿在了那本书旁边。
这种情况,照说直接把书挪开就好了,可fiona不是。这女人真可谓是别出心裁,她放下抹布,从兜里『摸』出手帕,随后拿手帕包着书脊,隔着一层布才放心用自己的手接触童延碰过的那本书。
童延差点以为自己得了什么能传染的病,这女人可是当着他的面表示嫌他脏,表示得还挺彻底,fiona将书拿开后,干脆把手帕也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
娘的!先撩者贱。
童延看着女人在他面前完成全套表演,这次到底没忍住,“我得罪过你?”
fiona还是那副死人脸,但这次至少眼神跟他正对上了,“我说话直,你确定要听?”
看,是不是?真他妈有意思。
说话直?一个助理,伺候过赵老爷子,又跟过聂铮三年,说话能有多直?这人脑子用不用拐弯,全看冲着谁。
看不起他,憋在肚子里,童延也说不出什么,毕竟不是全天下女人都是他妈。但撞到他眼皮底下来看不起,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童延状似不在意地笑下,“讲啊。”
fiona果然就把弯曲的肠子拉直了,瞟了眼书架密密麻麻的书脊,冷冷地说:“别指望用这些本来不属于你的东西粉饰自己,没用。你是什么就是什么。聂先生多优秀,你心里清楚。对他来说,你就是个污点。”
呵!童延唇角弧度更大。
fiona又说,“你知道晏千仪小姐吗?女人,世家小姐,那才是能配得上聂先生的人,我是说各方面的配得上。他们自小青梅竹马,长大联姻,这对聂先生来说本来是大好局面,可你这个污点毁了一切。”
晏千仪?晏家三小姐?童延一怔。
他立刻把这名字跟身份联系上了,这一扯上心头火气更胜,他承认他不如那位世家小姐,各方面。他是个什么,他清楚,但这事儿轮得着眼前这女人给他点破?
到底给了聂铮这么久,童延压下骂街的冲动,顺着聂铮一贯的行为方式,微微笑着问:“fiona,你希望我把你当作女士照顾吗?”
平心而论,对着女人,他一个男的再怎么样也得客气些,但fiona身上显然没有任何属于女『性』的美好特质,他也不用把这人当成女人看待了。
童延听见fiona凛然道:“没有必要。”
他笑意更甚,“那好,我说话更直,你听着。”
fiona没出声,镜片反『射』出两片冷得刺眼的光。
童延直视女人的眼睛,开口时声音也失了温度。
“你现在是拿钱替老板办事,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你得的那份报酬要求你住在这儿,还包括跟我这个你看不上的东西相安无事。你替人打工,钱拿了,人来了,再看不惯我也得忍着。”
不就是掐个架?没问题。对他来说家常便饭。
在聂铮身边耳闻目染,一边说理一边耍横、以及偷换概念对童延来说也都不算事儿。
童延把这段话一气说出来没打喘,“所以你在干什么?把话讲明,你对我不客气,我也不打算憋着气对你客气,这整个屋子的人都知道,狗咬我一口,我都得咬回去。等我跟你闹起来,最后不安宁的是你的老板。你拿了老板的钱,住进来在他家挑事儿,fiona,你本分做不到,上赶着当搅屎棍,这是助理该干的事儿?”
fiona脸『色』铁青,嘴唇发抖,“你——”
童延笑眯眯地说:“生气?忍着!出来赚钱讨生活,干什么能不受气?我劝你以后别说你跟过赵老,这是寒碜谁呢?我那个每月开两千的小助理都比你有职业素养。”
虽然童延也不想给聂铮惹不痛快,但fiona指头都撩上他的脸了,他还抱屈默默受着,门都没有。
给自己艹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憋屈样等人拯救,那是小白花的格调。童延的『性』子一贯是自己怼回去,把憋屈倒塞给不长眼的人。
赚钱讨生活,干什么都得挨眼『色』,没『毛』病。这道理童延懂,要说fiona这在职场上混了十来年的人不明白,童延还真就不信了。
所以,他那一番话说得没留情面,但也就是给fiona一个教训:弄清楚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消停些,别再胡『乱』作妖。以后他们彼此不搭理,相安无事就好,都别他妈给聂铮添堵。
但这次,事情发展再次出乎他的预料。
这一晚,聂铮回来的时候,他照例迎到楼下。
fiona也照例候在一边,和上次一样没被女秘书的眼神带走,不仅没被带走,还上前一步对聂铮郑重地说:“聂先生,我想跟您谈谈,请您给我五分钟。”
童延第一反应是,这女人得告他的恶状。但就算事情扯开他也不是不能咬回去,因此他也只愣了一瞬,接着笑意如常地瞧着聂铮带着女人进了书房。
几分钟后,聂铮出来了,神『色』阴霾,面沉如水。从书房到客厅这段路,男人步子又沉又疾,明显就是怒火中烧的模样。
童延本来坐在沙发等,这一瞧心里一个咯噔,急忙站起来,迎过去。
对上他的眼睛,聂铮面上的厉『色』像是强压回去些许,眼神瞬间软了许多,开口时,语气也十分温和,“你还没上楼?”
这显然是怒火与他无关的调调,男人脚步没停,童延亦步亦趋地跟着,“发生了什么事?”
“fiona辞职了。”提到这个名字,聂铮眼神再次变得森然。
童延:“啊!?”辞辞辞辞辞职?
这尼玛真是神了,他到底是个什么特殊体质,他妈的,前有凌青华,后有fiona,他尽被这些爱挑事的玻璃心碰瓷。
fiona这是要以退为进,憋大招黑他一把?
可fiona这次还真没碰他的瓷。
童延紧追着问:“她要辞职,为什么?你没劝?”
这个劝字是试探那女人到底有没有以退为进。
而后他听见聂铮冷冷地说:“她的生活习惯不适合跟我们住在一处,辞职的态度很坚决,她今晚就走,你不用替她说好话。”
童延:“……”他说个屁的好话!不对,那女人还真的没提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