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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十年”
逢生捂着绣帕的位置低低的笑着,抬头时面上已经一派寒意,“不过短短十年,你就不记得她了。倘若,倘若时光能倒流,我无论如何,也会拼尽全力不让她救你”
纪时宴莫名有些烦躁,“阁下莫不是在胡言乱语,我该记得何人我自是清楚,还请不要妄言!”
“妄言?!”逢生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居然充满了恨意,“她不顾一切救了你,自己却去了性命,独留我一人仓皇而活,现如今,你却说我妄言”
“哥。”纪岁礼突然出声,“你不是说,自己一直在等一个人吗?你可还记得,那人是谁?”
两道视线几乎让他无所遁形,纪时宴脑中混乱无比,他揉着抽痛的太阳穴,说,“我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着谁,可等的那个人,他从来都不清楚。
他又看了逢生一眼,那双墨黑的眸子充满了对他的愤怒与恨意,捏紧的双拳看上去充斥着力量,几乎下一刻就会挥拳而上。
可他没有。
“我不知你说的是谁,可十年前确实有人救了我,只是,我们都不曾知晓对方的身份。”
他组织着话语,“你说的人,是她吗?”
逢生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人迷惘的面色,踉跄着往后退,“为什么不是你?”
纪时宴不解,“什么?”
为什么死去的人,不是你。
十年间,他问了自己无数次,可每一次都能找到相同的答案。
因为这是她的责任。
纪时宴还想再问点什么,那人已经转身消失在了树林间。
兄弟俩互相看着,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良久,纪岁礼担忧的看着兄长有些泛白的面色,扶着他往屋内走。
这是一个干净又雅致的屋子,看上去还有点眼熟。
纪岁礼在屋里走了两圈,捂着乱跳的心口坐下,满脑子都是当年的那坐绣楼。
“你发现什么了?”纪时宴问。
“哥。”纪岁礼喉咙发紧,“你不觉得这里,很眼熟吗?”
他指指床上的青色帐子,以及画满青竹的屏风和小巧摆件,“这些东西,我们寨子里也有,你还记得吗?”
纪时宴顺着他指的方向一一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与记忆里相同的景致,以及上面看了就欣喜不已的青色竹子。
像他喜欢的,却又是专为女子而落。
“那个人,应当一直在这里生活。”
纪岁礼立马补充,“他说的为救你而死的人,看来曾经也住在这里。”
“他还会回来吗?”纪岁礼呆呆的坐在凳子上发愣,“算了,我先收拾收拾让你住下,他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总会回来的。”
纪时宴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张床上。
他仿佛从时间跨越的间隙里,看到一个身姿秀美眼神灵动的女子停留在这里的所有痕迹。
她起身时慵懒的伸着腰,她沐浴时绯红的面庞与水润的双眸,她推门时有风进来,侧身关上挽起零散的发丝,再窕窕落座,给自己斟上一杯清茶
他从不知自己等的人是男是女,可那个人的意思,救了他的,是一个女人。
借着他的言语满足脑海中的幻想,心头满足的同时,却更添惆怅与空虚。
还不够。
他或许,本该记得她的。
可偏偏,他的记忆力却没有她。
待到深夜,那个人还没有回来。
纪岁礼拨弄着桌上的烛火,撑着脑袋打瞌睡,说不上是为什么,却还是想等着他回来。
他有些事想弄清楚,而答案,只能从匆匆离去的人身上找。
“你去睡吧,若是他回来,以你我的功力定会知晓。”
纪时宴卧在床上轻声催促,烛光的映衬下,他的五官仿佛被渡上一层柔光,宛如从云端而来。
纪岁礼点头,躺上床边的软榻,闭着眼就睡了过去。
听闻规律的呼吸,纪时宴指尖一抹劲气弹过去,屋内霎时一片黑暗。
*
次日傍晚。
等了一天那人也没有回来,纪岁礼心头惴惴,后被纪时宴叫上一同去给师父上香。
看着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草的坟头,纪时宴心里颇不是滋味,更觉得自己可恨。
他竟是,十多年都没回来看看。
两手撑地深深拜下,过了会儿才被纪岁礼扶起来。
“走吧。”总归还要待上一段时间,他可以经常来陪陪他老人家。
两人沿着小路往回走,走到一半,纪时宴突然停下,“我们去后山看看。”
纪岁礼心中一动,邃想起昨日那人说的话,心里不免有些期待。
一排排青竹慢慢远离视线内,余下的,是斜沉的金色夕阳与占了半边天的雾霭红霞。
崖边伫立着一个圆圆的坟包,还有一个支出来的灰色石碑。
纪时宴忽然紧张起来,推开纪岁礼扶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往那个坟头走去。
临近时,他却却步了。
纪岁礼见他不动,想自己过去却被他一把拉住。
“你先,等一等。”纪时宴艰难的开口,凝了他一眼后抬脚过去。
碑文简洁干净,石碑顶端似是被人常年摩挲,已经由棱角分明变得光滑圆润。
纪时宴像个木头一般立在坟墓前,即使纪岁礼走过来了也没有挪动半分。
她果真,死了。
死在他醒来后的一个月。
他等了十年之久,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的人,却已经在十年前就掩埋在了黄土之下。
他刚要等她,她就已经不见了。
纪时宴的身体无法自控的晃了几晃,只觉心头悲拗难忍,一阵天旋地转袭来,他就晕倒在纪岁礼怀中,嘴里还无意识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纪岁礼撇开竹林摇曳声细细凝听,倏地心中一痛,再回首看向碑文时,已经红了眼眶。
等他脚步匆忙抱着人回去时,一道黑色身影如同青烟飘出,稳稳的落在墓前。
他伸出手指摩挲着碑面上的名字,眼底带着深切的怀念与解脱。
“只有我一人记得你也好,”他索性靠坐在墓碑上,“他们都把你忘了,只有我记得,也算是独一份了。”
从她消失在床榻间,他疯狂找了好几年后,就知道她是真的去了。
将她的衣冠冢立在这里,他日复一日的陪着她,近日来却有些疲了。
大概是,她微乎其微的存在性被那两人彻底斩断后,他就再也生不起一丝存活欲望。
天边的夕阳只冒出了一条弯弯的弧度,待到那一条彻底沉匿下去,便只剩下了漫天的红。
逢生半眯着眼看着那些红,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让你久等了,我马上就来寻你。”
他回身抱住墓碑,双臂一齐用力,闭上眼睛震断心脉,脑袋一歪就靠在了石碑上,嘴里渗出的血迹染红了“寻欢”二字,几乎与天边的红同色。
竹林深处一阵狂风吹来,掀起了黑色衣袍,不过多时,抱着墓碑的人就化成一团拳头大小的白光,消失在天际尽头。
*
又是十年。
神态微微苍老的男人提着一个小篮子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听着耳边的风声和竹叶沙沙声,唇边露出了几缕柔和的笑意。
紧了紧衣衫,他继续前进着。
用手指扫干净墓前的枯叶,男人一一摆上几道小菜和水果,这才点燃红香插好。
“哥!”
不远处有熟悉的声音响起,男人立马抬头,看见来人脸上的笑意缓缓加深,“赶巧了,快过来。”
来人走过来顺势拜了几拜,才担忧的看向兄长,“你还是不愿下山吗?”
男人温柔的看向墓碑上的名字,摇头,“她在这里,我哪儿我不去。”
两人席地而坐,就着远方的云海畅饮。
纪岁礼将胳膊搭上兄长肩头,醉醺醺的说着话,“寨子里一切安好,你不想回去便不回吧,左右还有我在”他打了个酒嗝,扇扇面前的酒气,“孙叔今年去世了,让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小净和小艺的双胞胎十岁了,我一直在用心培养他们,也能早日来山上陪你”
纪时宴轻笑,眼尾荡着细密的纹路,眼神几乎要把他看穿,“陪我?”
半靠着自己的身体一僵,纪时宴也不多说话,径自喝了一口酒。
纪岁礼收回胳膊,拿起酒坛和兄长碰了一下,余光瞥见刻在墓碑上的名姓,心中一哂,闭着眼仰头大喝。
第68章 鲛人(1)()
很久以前;深海里住着一只小鲛人。
小鲛人对外界十分好奇,在觅食的过程中救了一位人类;并随之进入对方的世界。
小鲛人与人类相处后爱上她,并心甘情愿化尾留在她身边。
又过了十年。
小鲛人因为怀念大海带着孩子悄悄潜回深海;却被匆忙赶来的人类抓住。
小鲛人将孩子藏好,同人类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大海。
小小鲛人逐渐拥有了自我意识,记忆里最深刻的画面就是父亲那悲伤而又决绝的神情。
还有他附在自己耳边的话语:
不要相信人类。
不要爱上人类。
直到——
*
“嘶!”
寻欢吃痛的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望着脚边薄薄的黑色石片发怔。
泄气的踢了一脚,脚尖传来隐隐的痛意,寻欢不高兴的捡起石片;重新蹲下来削先前还没削完的树叉。
随着白色木屑的层层掉落;一支简易鱼叉就这么诞生了。
顶着烈日踩上滚烫的沙子,寻欢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走向白色浅滩,温热的海水漫上;陷入细沙里的脚立马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寻欢不在意,握紧鱼叉继续往深处走。
腿弯总算有点凉意;寻欢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清澈无比的水底,就盼着有鱼儿游过。
来了!
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干裂脱皮的唇瓣,寻欢高举鱼叉狠狠扎下;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灼目的笑容;提着鱼叉就往回走。
午餐有着落了。
落脚处在一个巨石底下;周围是她用石片费力砍的灌木和小树枝,用来遮挡多余的阳光。
寻欢把鱼从树叉上取下来放在发烫的石头上,抹着汗一屁股坐回去。
身子底下是一种不知名的大树叶,一片叶子约摸有一米长,叶片肥厚柔软,晒干后更是顺滑伏贴,故而,寻欢采摘了许多回来一层层铺好,困了倒头就睡。
坐在简易床铺上歇了口气,小心的抿了一口得来不易的淡水,喉间划过清凉的液体,缓解了稍许燥意。
肚子又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响动,寻欢提起有半个手臂长的海鱼,刮了鳞去了鳃,又拿到浅滩边洗了洗才重新拿回来,准备起火。
前一日的火种还没熄灭,寻欢捧了些干枯的枝叶搭在上面,对着微红的火种一吹,没过多久火就呼啦一下燃起来,这才又从角落里搬过来一块扁平的干净石板放在两个石头上,火就在石板下方。
将黑鱼从肚子剖开,贴着石板放好,嗅着微腥的香气,寻欢就等着鱼自己熟透了。
趁着烘鱼的时间,寻欢望着波光粼粼的碧色海面,靠着身后的石头开始闭目养神。
她在这个荒岛已经待了快一个月了。
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