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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寻欢一把推开他,“最后警告你一次,别跟着我!”
说完抽出腰间的黑色小布包扔进他怀里,“我没看过,现在,原物奉还。”
寻欢急急的道了声谢,将飞镖一同塞给他就放下手上的猎物走了。
逢生立在原地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眼睛里沾染上的全是迷茫。
他分明把他所有的身家都给她了,她不让他跟,他就远远的跟。
她想要猎物打牙祭,他也给她弄好了。
可她将东西全部还给他了。
逢生抖开白色帕子里的银色飞镖,看到帕子上斑驳的红色血迹,不高兴的抿紧了唇。
他记得不远处有一条小河。
提着猎物无声无息来到马车附近,逢生将它们往瞩目的地方一扔,就捏着帕子急急的往河边赶。
晚了的话就洗不掉了。
这边寻欢在纪岁礼的呼唤下同他一道走,惊觉他不仅割了两捆马草,还打了一只灰色的野兔。
“岁礼越来越厉害了。”寻欢夸他,“比我还厉害。”
少年得意的扬头,对她的夸奖表示很受用,“走吧,这个兔子好肥的,够我们吃啦。”
捏着兔子的耳朵,和寻欢一人抱着一捆马草,不多时就走到了临近马车的地方。
“咦?”纪岁礼眼尖的看到了捆成一团的锦鸡兔子,“寻姐姐你好厉害啊,打了这么多!”
寻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地上还在流血的猎物们,面色顿时一变。
他这是,要同她死磕到底了?
寻欢对纪岁礼勉强笑笑,提着猎物往正在生火的纪时宴身边走。
“师兄放下,我来吧。”
“哥哥你休息就好,有我和寻姐姐呢。”纪岁礼笑嘻嘻的从哥哥手中夺过火折子,自发的架起碎木棍开始生火。
“岁礼说的对,这些琐事都有我们,师兄只需要坐在那里就好。”
寻欢扶着纪时宴坐在垫子上,从他搬下来的桌子抽屉里拿出几个木盒放好。
“师兄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又冲纪岁礼抬抬下颚,“岁礼陪师兄说说话,我去河边清洗这些锦鸡和兔子。”
纪岁礼呆呆的“哦”了一声,继续专注生火大业。
“等等。”纪时宴起身,皱眉看着寻欢,“师妹,我虽然身体差,可并非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你若是再这般小心翼翼,我便同岁礼打道回府。”
他想与她同甘共苦,而非待在原地坐享其成。
”师兄。”他的厉喝让寻欢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愧疚又有点茫然,只能呐呐的喊了他一声。
纪时宴揉着眉头叹了口气,接过她另一只手上的兔子,“抱歉,我有点过激了。”
“不过,我希望师妹能把我当成寻常人看待。”
寻欢垂首思索了片刻,点头,“师兄说的是,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
“我没有伤心。”纪时宴叹息一声,“只是——有点不甘罢了。”
不甘自己是被人照顾的角色。
也不甘这具身体,在面对她时却什么都做不了。
“走吧。”纪时宴迈开步子,“我的手艺还不错,今天就让我来露一手。”
第57章 兄弟(8)()
两人在下游分别给锦鸡拔了毛;给兔子剥了皮,清理好内脏后小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寻欢翻着自己的手心;不由失笑,“师父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我们俩用他教的功夫去皮断筋;怕是要打死我们。”
一边笑着一边回忆,寻欢眼里的笑意越来越盛。
纪时宴偏过脑袋深凝着她灿烂的笑脸,心口堆积着浓浓的热意,想要伸手拨开她颊边沾上的一缕头发,却发觉手太脏,只能遗憾的暗叹一声。
等乐够了,寻欢去找了几根棍子削尖洗干净穿在兔子锦鸡身上;“我们回去吧;岁礼要等急了。”
纪时宴伸出胳膊挡了挡,从腰间拿出一个油纸包,“弄这些东西手上腥气重;洗洗吧。”
寻欢将肉放在干净的叶片上,伸手接过来,“师兄果然爱干净;香胰子都随身携带,比我活的精致多了。”
“你呀,”纪时宴好笑的牵过她的手往水里放,将拇指大的香胰子揉碎全部抹在她掌心。
两人都蹲在河边;身子挨的很近;除了香胰子的清幽味;寻欢还能闻到纪时宴身上的香味。
像是春日里刚冒芽的嫩草香,又像是春雨过后被阳光净化的空气,清新又醒神,寻欢不由再凑近了些,歪着身子在他肩窝嗅。
纪时宴正专注的给她搓手心,胳膊肘冷不丁碰到一团温热的棉软,加上耳侧还喷洒着轻柔的气息,身子立马一僵,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无意识将那十根手指全部攥在手心。
他嗓音微哑,清亮的声音莫名低沉了些,“师妹,你在做什么?”
寻欢又嗅了嗅,深呼吸了下才满足的蹲回来,享受的感叹了句,“师兄好香。”
纪时宴的脸腾的一下热起来,浅浅的眸子仿佛沾染了河里的水波,潋滟又惑人。
他感受着自己火热的心跳,定定的看着她,“我不香,师妹才香。”
香的他,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寻欢忽然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看有点暗的天色,赶忙从纪时宴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随便搓了两下,“天快黑了,师兄,我们赶紧回去吧。”
在衣摆上蹭了蹭水迹,拉着纪时宴的胳膊让他起身,“水有点凉,洗好了就走吧。”
纪时宴不近不远的跟在她身后,望着她纤细高挑的背影出神。
直到前面的人停下回身看他,他才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
等两人彻底看不见人影,远远缩在上游的逢生才从林子里钻出来,寒着脸走到下游。
手上的白色帕子还在滴水,因着他的清洗上面一点脏污也没有,逢生看着河边那双小了几号的脚印,走到它旁边站好。
脚下一用力,他站的位置立马凹陷下去。
逢生脸上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又绕到另一边的大脚印旁,伸出脚尖随意抹了几下,那个人的脚印不再,湿地上便只有他和她的脚印。
成双成对,很好看。
垂首端详片刻,逢生想到她打寒颤的画面,也抬头看了看天色。
林子深处有风拂过,衬着河面的水波吹来有些冷,逢生瞪着泥沙上残留的香胰子,瞪了半晌才飞身离去。
她冷。
他记得不远处有户人家,那就去买一床棉被好了。
*
车上备的香料很多,所以纪时宴烤完后,她和纪岁礼都吃的开心又满足。
寻欢摸摸自己胀鼓鼓的肚子,生平头一次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她吃的太多了。
纪岁礼坐在火边撑着腰呻吟,“撑死我了。”
寻欢表示赞同,“师兄手艺太好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野味。”
能不好吃么。
纪时宴看着二人身前的两堆骨头,再看看空荡荡的四根烤焦的棍子,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
“大晚上吃这么多肉会积食的,你们也不知道克制些。”
从茶壶里倒了两杯热水,又在抽屉里拿了一个白色罐子,纪时宴用小勺舀了两勺蜂蜜在杯子里,搅拌了几圈才分别递给两人,“喝点蜂蜜水消消食,不然半夜有你们俩难受的。”
寻欢捧着杯子啜了一口,氤氲的热气与升腾的火光让人看不太清她的脸,“好甜。”
咂咂嘴,“师兄做的这么好吃,我一点也不想浪费,是吧岁礼?”
纪岁礼被水烫到,吐了吐红艳艳的舌尖,“就是,我还是第一次吃哥哥烤的肉,自然要吃个够。”
纪时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纪岁礼缩缩脖子,悄悄挪着身下的垫子往寻欢身边靠。
寻欢瞥了眼他也没在意,摩挲了下杯沿踌躇着开口,“师兄,不如我们今夜就在这里歇息吧,秋夜更深露重,再赶路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纪岁礼耳朵一动,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道:“好啊好啊,哥哥就睡马车上,我和寻姐姐铺点草和被子,睡在火边就行。”
“不行!”纪时宴沉着脸拒绝,“你寻姐姐是女孩子,马车容纳两人足够了,师妹就同我一起睡吧。至于岁礼,你一个人睡没问题吧?”
又威胁他!
纪岁礼气鼓鼓的转过脸,心里的委屈铺天盖地都是。
寻欢咬了咬杯沿,眼神在兄弟间转了转,最终起身,一锤定音,“那这样吧,岁礼和师兄一起睡马车,我一个人睡火边。”
说完得意的晃晃脑袋,“我可以把被子折起来垫两层,而且火边挺暖和的。”
纪岁礼扯扯她的裙摆,仰头看她,“寻姐姐,我要和你一起睡,我不要和哥哥睡。”
寻欢弯腰摸摸他的脑袋,微笑,“出发前说过要听我的话,现在就不听了?”
“”
好嘛,就知道欺负他这个小的!
纪时宴头痛的一扶额,等放下手时寻欢已经自动爬上马车去拿被子了。
兄弟俩的视线都跟随着她,在空中不小心撞上后又默契的转开,谁也不想看谁。
纪岁礼默默将骨头碎枝全部踢进火堆里,握着匕首去树林边捡干柴。
虽说刚入秋,可夜晚也是冷的。
这边寻欢在铺被子,那边纪时宴握着腰间垂下的玉佩走来走去,试图再劝阻她一下。
“师妹,不然你睡马车,我睡这里。”
寻欢拍拍柔软厚实的被面,脱掉鞋子坐上去,“师兄不用劝了,你身子不好,岁礼又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了风寒于他不利。我功力深厚,况且还有这么大的火堆,现在这样对谁都好。”
“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纪伯给你准备的马车很舒服的,快去睡吧。”
印着闪亮的火光,她的面容热烈又耀眼,纪时宴喉头一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旦是她决定好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叹息一声,纪时宴捡了几根柴火送进火堆里,“那便如此吧,反正,我总是说不过你。”
火堆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混合着他低柔的声线催的人犯困,寻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里逐渐漫上水光。
“寻姐姐困啦。”
纪岁礼抱着一大捆粗细不一的柴火回来放在寻欢脚边,“这些应该够烧了,寻姐姐困了就睡,我半夜会起来给你添柴火的。”
寻欢咕哝了两句,伴着汹涌而来的困意倒头就睡。
“睡的真快。”纪岁礼小声说了一句。
纪时宴收起脸上的笑容,起身朝四周望了望,“你方才去林子里时,可有碰到什么不对劲的事?”
纪岁礼看了看寻欢才答道:“没有啊。”
“那白日里你们去打猎物时呢?”
纪岁礼回忆了下,“也没有吧。”
“不过”
纪时宴神色一凛,“你发现了什么?”
纪岁礼咬咬下唇,“我和寻姐姐去林子里便分头行动了。她去打猎物,我去割马草,后来我们汇合的时候我分明见到她手上有血迹,可她身边并没有猎物,回到你这里时我便看见那些兔子堆在了林子口,以为是寻姐姐打的。”
“寻姐姐当时的神色有些僵硬,似乎,似乎也是才发觉那些猎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