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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正踌躇满志,乍然听得凌慎之这么说,不由手一抖,茶盏里的茶水一阵荡漾,才将茶盏放在一旁,抬头看向凌慎之,道;“你说什么?”
他自然不是老眼昏花人老耳背,凌慎之说的话,他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但是此时谢老先生跟苏正则二人四只眼睛都盯着凌慎之,心中打算虽然各自不同,但是却都大半都是惊讶意外。
万万没有想到凌慎之竟然会选在这种日子离开昆云城,更没想到过完年就直接来告别了。
谢老先生看了眼凌慎之,见他神情清冷,眉目低垂,看上去完全没有他这个年龄的天真淘气,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清清淡淡的,心中想起这孩子家世,家中只有一个母亲,素来病弱,听说最近才好转了一些。
就听凌慎之道;“学生要离开昆云城了。”
倒是不由心软了几分,他揉了揉太阳穴,又喝了口柳芽茶压了压惊,才道;“你可知道我本来准备让你参加今年的县试?”
苏正则不由偏头凝目看着自己这个便宜师兄,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小上一岁,看那容貌气度,却没有一样不让人心生喜爱的,但是却没想到,自己刚来还没和凌慎之好好聊聊呢,这凌慎之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要离开昆云城。
他早就听说了昆云才子的名声,此时一来就听说凌慎之要走,也不由脸上有几分变色。
凌慎之道;“知道。”
631。第631章 告别()
县试是童生考试中的第一场。
谢老先生本来准备具保这个小弟子,他觉得凌慎之文章已有风骨,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要过县试,却是早已经够了。
只是觉得这般年少气盛不太妥当,凌慎之虽然清冷内敛,但是毕竟是个孩子,若是扶摇直上,那一日受了挫折,只怕除了什么事情。
他很是珍爱这个弟子,所以也只希望这弟子走的更妥当一些,所以又压着凌慎之磨练了一年,方才满意。
凌慎之看了一眼谢老先生,他眉目如画,这一眼却异常坚定。
谢老先生一看凌慎之这眼神,就知道这个弟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他那里不知道凌慎之这孩子若是认准了什么事情,就跟钻了牛角尖的倔牛一样,九头牛都是拉不回来的。
就是为了预防凌慎之走了偏路,才特意压制打磨了凌慎之一年,却没想到这开年还没等他把惊喜给凌慎之呢,凌慎之反而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吓!
谢老先生就听凌慎之低声道;“母亲让我……回京城考。”
谢老先生手一抖,眼中射出两道锋锐的光芒,如果白蒹葭在他面前的话,几乎可以预见会被谢老先生指着鼻子骂街。
谢老先生看向凌慎之,惊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去京城区域考试,这慎之的母亲是不是睡久了坏了脑袋!
京城那是什么地方,在京城区域参加考试的,不是书香门第就是门名望族,那个不是源远流长算起来能给你数上几倍有名有姓的人物。
便是在京城里长大的孩子,稍微弱些的,也要寻个理由换个地方考试,否则别说什么举人了,便是秀才也艰难的很!
倒不是他看不起自家弟子,而是谢老先生实在知道那京城竞争的残酷。
凌慎之却静静的看着谢老先生恶狠狠的灌了一碗柳芽茶下去,他伸出手去,又替谢老先生补了一杯茶水,眉目还是清清冷冷的,倒是苏正则在一旁笑道;“师兄这是知难而上呢。”他看这谢老先生瞪了他一眼,倒是吐舌头笑了笑,道;“我先下去收拾东西了。”眼看谢老先生点头,冲凌慎之挤了挤眼睛,一溜烟的跑了。
凌慎之垂头道;“母亲曾道,棋逢对手将遇良材,若是赢了这昆云城里的人,也算不上赢。”
他眉目舒缓,话语也淡淡的娓娓道来,倒是让谢老先生一顿。
谢老先生又喝了半口茶,沉吟片刻,才道;“那你怎么看?”
看凌慎之看着自己,他敲了敲桌子,补充道;“你想在京城考还是昆云城考?”
虽然自己这个弟子才华横溢,但是想起京城里的妖孽们,谢老先生就算再怎么对自己的弟子深具信心,也觉得不太妥当。
毕竟昆云城里,以凌慎之的才华,要中个解元倒是个手到擒来的事情,不过若是在京城那地方,才子如天上的星子一般,这解元就不太好说了。
天下才气共十斗,五斗京城,三斗苏杭,剩下两斗余者分之。
而且随着皇帝的推广新政,这京城却是越发繁华,繁华的结果就是,每一场考试,简直都是一次杀人不见血然而血淋淋的比试。
凌慎之抬头看了一眼谢老先生,缓缓的道;“也是我自己的意思。”
他声音很是淡定,虽然早已经在家里做好了准备,但是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凌慎之的声音却异常平稳。
谢老先生凝目看着凌慎之,淡然道;“也许会考不上?”
“用心攻读,必有回报。”
若是一次考不上,那就再回来用心攻读等待下次再考。
“……如果考不到解元?”
“连中三元虽为佳话,然慎之只需要尽力而为,何必强求第一。”
“……”
谢老先生慢慢的喝完了自己手里的柳芽茶,柳芽茶这东西入口之时虽然微苦,但是之后便是回味无穷,清甜生津。
但是他怎么就觉得越喝越苦呢!
伸手捻了捻自己的胡须,又盯了一眼凌慎之……唉,正常来说,他倒是很欣赏这孩子喜怒不形于色的气质的,但是此时看着他这样子,却……
“哈哈哈。”谢老先生蓦然一声长笑,看着凌慎之和苏正则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才点了点头道;“你们都站了这么久了,自己坐吧。”
眼看二人各自拣了一个位置坐下,才轻轻的将茶盏放下,落下轻轻的一声。
“我本来担心你年少得意,从小未曾尝过失败滋味,只担心你若遇坎坷则一蹶不振,所以对你颇多打压。”谢老先生看着凌慎之,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他这徒弟,处处都是拔尖的,但是越拔尖,却越让他担心。
从来没有受过挫折的人,一旦经历失败,若是能越挫越勇自然是好的,但是最让人担心的就是一蹶不振。
他听说凌慎之想去京城参加考试,心中只担心这凌夫人为人处事太孟浪了一些,如果能在京城子弟里脱颖而出自然是好的,认识交往的人不同,对凌慎之自然也大有好处。
但是从昆云城到京城,这种迁移所带来的结果也是很明显的。
若是凌慎之适应不了,带来的后果也是很严重的,所谓背井离乡水土不服这种事情,都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他看着自己的弟子,他最担心的无非是凌慎之遭遇挫折之后,身边又没有人开导劝解,如今看凌慎之骨子里一股韧性,顿时便放心不少,不过想到凌慎之的母亲,倒是觉得果然是妇道人家,行事毫无章法。
就听凌慎之淡淡的道;“我从小到大,就没赢过我父亲……”
谢老先生听凌慎之竟然会主动提起他父亲,都是不由有些意外,当下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窥了一眼凌慎之的神色道;“在怎么说,你父亲也比你大了不知道多少,经验自然丰富些,便是现在差一些,也可以的。”
“……”凌慎之想起青年不会因为胜负而有丝毫变色的沉默神情,“先生并不用为慎之担忧,慎之自有分寸,胜负乃兵家常事。”
632。第632章 白什么来着?()
听凌慎之这么说,谢老先生吐了口气,“那你可找好了互结的和具结的?”
考生要跟同样考试的五个人五童互结保单,这个可不容易,一旦结成,中间一旦有一个人作弊,就要全部连坐。
若是找到一个不靠谱的,岂不是连累了自己。
谢先生本来给凌慎之精挑细选了四个人,文章不论,人品都是上乘,断然不会连坐凌慎之。
这具保则是由本地的廪生出面认下这个考生,廪生是通过了院试的秀才里成绩最好由官府供给膳食的秀才,所以才叫做廪生。
保这个考生不假冒别人籍贯,不隐藏祖父母,父母死亡的丧事,不是替身代考,不假名,保证考生身家清白,不是娼优皂吏的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
简单说——要保证这人身家清白,本人入试。
第一是要廪生,第二是要担负责任,若是没点什么关系,谁肯出面认保担负下这些起来。
谢老先生心中盘算,那京城里,他倒是也有几个学生的,有几个还算混得不错,若是为了这个小弟子,说不得只好拼了脸面不要,修书一封了……
就听凌慎之道;“母亲曾言,自有大舅舅帮忙处理。”
谢老先生瞅了一眼凌慎之,道;“你那大舅舅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我让人打听打听。”却又摆了摆手,道;“我倒不是看不起你舅舅,只是我在京城里也有几个门生,若有什么不方便,我也好修书一封,让你有个照应。”
这出嫁的闺女,毕竟不比没出嫁的时候,谁知道娘家人成什么样了呢。谢老先生还是有点为这个小徒弟担心的。
“……白抒怀。”
“……”
“……”谢老先生这次真是握着杯子的手呆在了当中,他喝了半杯茶,才道;“白什么来着?”
“白抒怀。”凌慎之垂目道。
谢老先生眯了眯眼睛,又喝了一杯柳芽茶,才算是压了压惊,伸手正准备再倒,摇了摇却并没有茶水再出来了,却已经被他喝光了。
白抒怀这个名字,就算再怎么偏远的地方,他也是如雷贯耳的。
惊才绝艳,遗世独立。
真正地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名字出自《诗经·大雅·文王之什》里的《大雅·皇矣》,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
他祖父清淡的说了一句,君子岂可只说不做。
他父亲便在名字里加了个手字旁,从予怀从了抒怀。
名副其实这个词,很普通,也很简单。
但是真正做到了这个词的人并不多,但那是显然白抒怀是那不多的人中的之一。
虽然年纪比白抒怀大了许多,但是谢老先生见过白抒怀的文章,当真是字字珠玑,名家之后。
就是因为想到了白抒怀的种种事迹,才让他对凌慎之去京城的事情充满了不安定的担忧。
白抒怀只有一个妹妹,当年他和他的妹妹一起被称为白家双璧,让人感叹这白家的血脉虽然单薄,但是每一个孩子都是极为出色的,让人心中怀疑,到底是多生几个普普通通的好呢,还是就生这么一个具造化之神秀,钟天地之造化的人好。
不过当年京城里星光璀璨,才子佳人无数,各自争辉,后来虽然各有前途,花落各家,但是却已经留下了许多美好的传说。
等等……
白氏女,十四岁嫁凌绝尘。
……
谢老先生眯了眯眼睛,虽然没有柳芽茶来让他压压惊了,但是大概是因为回过神来接连而来的打击,反而也不那么需要了。
“你过来。”
凌慎之乖乖走到谢老先生身边;“你娘叫白蒹葭?”
“是。”
“你爹……叫凌绝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