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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了走,前面的班学生们年纪更大一些,学得也更深,正在辩论均盐价的利弊,顾缜和谢九渊听来未免稚嫩,可也都言之有物,间或有见识不俗的,回答得十分到位,令顾缜和谢九渊都暗自点头,可见官学老师指导有方,学生们天资也极好。
正想着,撞钟声响起,是下课了。
方才顾缜和谢九渊看过的小班,孩子们一涌而出,四处跑着找人,发现了目标就一拥而上,把谢九渊和顾缜团团围住,大孩子们都留在班内,很有几分矜持,约莫不敢在谢九渊面前造次,宁愿站远些观望。
小孩子们不懂这些,围着两人七嘴八舌地问“将军,您是白发将军吗?”,谢九渊把顾缜护在身后,应了声是,孩子们发出“哇”地惊呼,看着谢九渊的眼神越发崇拜,有胆子大的上前拽谢九渊的衣服,有的表决心“我以后也要当大将军”,场面十分热闹。
顾缜掩了口偷笑,任凭谢九渊被孩子们淹没。
直到顾无忌跟官学校长匆匆赶来,孩子们才一哄而散,毕竟将军不可怕,校长才可怕。
眼见着顾无忌和官学校长对顾缜行了大礼,大孩子们才知道这竟是启元帝,脸上才有激动的模样,既想在顾缜面前表现表现,又怕御前失仪,好在官学校长会做人,引着顾缜和谢九渊进了班内,出题考校了一番,给他们争得了表现的机会。
这些大孩子也不过十四|五岁,答题流利有条理就不说了,见地不俗,更厉害的是,还能在答题中不着痕迹地捧启元帝一句,引的例子不是启元帝主持的变革,就是启元帝下令严查的冤案,各个都是玲珑心窍,十分了不得。
考校结束,官学校长让出了自己的文舍,识相地让二位与燕王单独说话,谢九渊和顾缜夸奖了顾无忌一番,把顾无忌夸得不好意思,两个人不再逗他,转而互相感叹现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
顾无忌听笑了,道:“侄儿先前也有此感叹,但海鸣说,他们小时候也这样,出身如此,不会也被教会了。”
顾缜听完也笑,打趣说:“我和你倒是野路子出身,不是正统。”
顾无忌知道皇叔根本不在意这些,也没什么惶恐,跟了一句:“吃了没上官学的亏。”
谢九渊跟着一叹:“那我这样不够格上官学的,岂不是一出生就输了一步。”
三人接连笑起来,笑完,顾缜思索道:“倒是该在各地都建官学,入学也不必凭借出身,而看资质,这样才不浪费了官学师资。”
顾无忌想了想,道:“成本太高,也许待国力更强一些再做打算。”
顾缜低头沉『吟』,谢九渊建议道:“这是福泽地方的好事,让地方参与,由富庶的地方先行尝试,运作起来了再看花销用度,当做试点。”
“可行”,顾无忌点头,看向顾缜。
顾缜笑道:“那就麻烦阁老让教育部写封计划书来,上奏交给内阁商议。”
话题告一段落,顾缜又细细问了官学的师资和开销,然后聊了几句闲话,忽闻外面撞钟声又起,这次比先前多了一声,是放学的时候了。
顾缜和谢九渊略等一等,估『摸』着学生都走完了,才跟顾无忌一起出去。
官学本身建设得不错,大气磅礴,与宫城风格统一,选的也都是常青的树木,大冷天看着清爽,三人难得闲适,缓步而行,路过小班时,发现还有一个孩童没有离去,坐在座位上,低头看书,不哭不闹。
顾缜和谢九渊对视一眼,顾无忌走过去问:“你为何逗留在此?”
那小孩倒也不怕生人,乖巧回道:“张伯事忙,等等就来接我了。”
顾缜发现这孩子刚才也没跟其他孩子一起围堵谢九渊,似乎有些不合群,一时好奇,也问:“你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
小孩这才发现有三个陌生人在,显然有些心慌,眼睛四下看着,不怎么想答话了。
官学校长正好赶到,对着顾缜一礼,答道:“陛下。这是江载道江大人家的孩子,叫江鹤,江大人府中下人不多,事多,有时候接得晚一些,不过咱们官学安全,也不碍事。”
江鹤听校长管顾缜叫“陛下”,反应过来就一骨碌给顾缜行礼,有板有眼,“江鹤参见陛下。”
“怎么一个两个跟朕不发俸禄似的”,顾缜十分无奈,转头问顾无忌,“你顺路给江大人把小公子送回去?”
顾无忌应了声是,对官学校长说:“若是跟江家来接人的错开了,麻烦校长告知一声,免得让人着急。”
官学校长连连应是,顾无忌一把抱起江鹤,给人送孩子去了。
顾缜和谢九渊带着三宝打街上慢慢走着回去,两人说着闲话,顾缜说回去要给江大人多发二两俸禄,指定是让他请人接孩子用的,谢九渊笑说陛下真是体恤臣子,三宝在后头看着,面上是一派满足的神气,只觉得主子和谢大人真是一双璧人,活该百年好合。
作者有话要说:
*胃痛在家的三更
第92章 赐婚金玉良缘()
九月; 出访万国博览会的使团归来; 带回了几样新奇物事。
一是留声机,使团带回来量价留声机; 一架是箱式手摇留声机; 外加唱片若干; 上满发条后,唱片转动; 搭上唱头; 那西洋乐曲就悠然而起,十分神奇; 另一架则是不需手摇的电池留声机; 发声原理与前者相同; 只是无需手摇上发条。
启元帝命使臣仔细讲解了各个部件,听使臣们说得详细明白,心内满意,略一点头。
二是共电式电话机; 此物还需安装调试; 使臣们买了图纸回来,向启元帝细细说明; 并言称洋人似乎在此物上有新的技术突破,只是还未制成成品; 不然更为实用。
三是伊士曼公司研发的傻瓜式胶卷相机; 名为“柯达”,还有配套的胶卷; 说到相机,王泽跃跃欲试,自言已经熟练掌握了拍照技能,『毛』遂自荐要给启元帝照张相片。
顾缜让他把原理介绍介绍,王泽倒也说得头头是道,看来于此方面确实有几分爱好。
王泽怕启元帝不信任,还掏出了几张照片,都是他在西洋所拍,顾缜接过一看,哭笑不得,这几张照片都颇为搞笑,不是孩童对着掉下地的糖果嚎啕大哭,就是先生小姐出于意外撞在了一块儿,显然王大人不仅爱好拍照,还十分善于捕捉趣闻一刻。
顾缜不是『迷』信迂腐的人,当即把谢九渊叫到身边,要和谢阁老一起照张相。
他们二人站在大楚舆图前,气场十足,窗户开着,大亮的日头恰好打光,王泽暗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镜头对准了谢九渊和陛下,快门声咔哒一响,画面就此定格。
王泽说回府就能把照片冲洗出来,于是此事先掀过。
接着正经说起了异国动向,使臣们都说国外『乱』象渐生,为抢夺资源,恐怕是要混战数年,建议启元帝缩紧对外交流,以免外国借机生事,拖大楚入战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启元帝对使臣们敏锐的嗅觉感到满意,点头应过,该赏的都赏过,吩咐众人下去休息。
谢九渊本也要退下,文崇德近日又病了一场,张远一个人忙不过来,谢九渊只得分担着接了革新所的活儿,结果被顾缜留下了。
顾缜留他,为的是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事情要从柳莹回朝说起,启元帝一早看都御史不顺眼,这都御史是个墙头草,没少跟着文谨礼瞎搞事,关键是他又不是文谨礼手下的人,还跟文谨礼没有半点钱财往来,所以文谨礼倒台的时候,这人倒是清清白白,半点事都没有,轻轻松松就转换了阵营,站在帝党这边胡『乱』喷人。
启元帝觉得,这人大概是杠子精转世,不抬杠不舒服,站哪边都无所谓,只要能喷人就行。
既然柳莹磨练出来了,启元帝就让都御史卷包袱回家养老,换了柳莹上阵。
柳莹也没辜负启元帝的期待,一直做得相当不错,但柳莹有个心结,那就是兰芷,或者说葛琴思。
自从那日挡刀伤了脸,葛琴思脸上明晃晃的一道刀疤,人眼见着就憔悴了下去,她本是才貌双绝的美人,如今伤了脸,心里自然是非常难受,往日里她不屑一顾的俗人,如今都能够对她不屑一顾,这让心高气傲的她怎么受得了。
葛琴思其实一直想嫁人,倒不是心恋红尘,她在瑶仙阁冷眼看着,早对世间男子死了心,主要是因为葛家被灭了族,她虽流落烟花,骨子还是个传统闺秀,觉得自己一人飘零人世,不能入夫家的族谱,那到死了都无坟可入,是个孤魂野鬼,好不凄凉。
可如今,她看得上眼的男子,是不会娶她为妻的,就连以前她勉强可以将就的,现在也不会将就她了。
柳莹百般安慰无用,也是束手无策,她是个敢叛出家族的女子,并不觉得非要嫁个人入族谱才行,两人观念从根子里就不一样,柳莹安慰不了她,葛琴思越想越凄惨,连死志都存了几分,又说要出家当尼姑去,总之都是些极端念头。
不说二人同甘共苦的姐妹情谊,就是单看救命之恩,柳莹都不可能坐视葛琴思折腾。
最后,柳莹想了个没办法的办法,她说陛下准我自开家谱,要么我求陛下给我俩主婚,你就挂在我柳家名下,冠我柳莹的姓氏,死后,葬进我柳家的坟,如何?
葛琴思一想,又不必受夫家闲气,又能正经地待在柳府,当即就应了,催促柳莹去求旨。
于是柳莹就跪去了御书房。
顾缜心里苦啊,这俩姑娘胆大包天,一个个干的都是踩着宗族礼法的事,还大着脸皮来跟他求旨赐婚,他要是能给她们赐婚,他早就是谢府的人了,还等着她俩占这个先?
柳莹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被启元帝说通了任督二脉,现在俨然也是一根老油条,跪在启元帝面前好似冬天里的小白菜,可怜得不得了,耷拉着脑袋,眼泪汪汪地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臣不能看兰芷姑娘无依无靠成孤魂野鬼,若是兰芷姑娘朕要去当尼姑,臣就是不仁不义之徒,求陛下为我俩做主啊!
这要是个男的,启元帝一脚就踹过去了。
启元帝沉思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说你先回去,朕得好好琢磨琢磨。柳莹一听有门儿,欢天喜地的磕了头走了。
那日,启元帝和谢九渊二人一商议,觉得这事也不是绝对不可能,但做成了也没啥好处,最后想想就当是行善积德。
启元帝和谢九渊的办法很简单,找了爱好写戏文的风流客来,写一出假凤真凰的新戏,说说女巡按与当□□姬忠君报国的故事。
话说菩萨面前的金童玉女,下凡历劫,结果金童误投了女胎,但不论男女,到底是仙姿卓绝,一朝状元高中,救得玉女出火坑,二人代君巡游,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玉女甚至为金童挡刀毁了容,陛下有感菩萨传召,按照仙命特赐二人结为连理,成全佛前共修之谊。
故事编得俗套了些,就需要戏词来成全,没想到这风流客写着写着就写歪了笔,非添了个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上去,跟两个女主角都勾勾搭搭得不清不楚,把启元帝气得够呛。
顾缜把谢九渊留下来,就是把这戏文给他看,谢九渊看完也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