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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译”为自己辩解; 惹得本想保留翰林院的启元帝大怒; 直接把翰林院并进了教育部。
之后匆匆忙忙的弄出了个五百常用字的暂用明码,才让电报机投入使用。
第一条电报发来时; 文武百官都凑到电报房去围观,好奇得不得了; 眼见着电报房的小吏头戴个奇怪的物事; 记录下听到的长短声,翻成数字; 再对着明码表翻成汉字,这样,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战局新消息,就传到了京城。
众人啧啧惊叹,莫不称奇。
开始时每日必有官员到场,后来也就不新奇了。
这日新电报发来一条好消息。
好消息说遭遇了小股敌方舰队,敌军战败,缴获敌舰一艘,大致完好,可充入水师使用。
而谢九渊传来的密信,写着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说由于有两国的新战船十分勇猛,我方火力不敌,让船师勉力而行,给铁甲船换上了神机营研发的新炮,然而新炮过重,安装后造成船身头重脚轻,若遇大风大浪的天气,在实战中易有损失,暂时无法可解,还需加紧将那偷学来的“贝氏炼钢法”研习透彻,于军于工都有大用。
启元帝看罢,立刻着人去催促文崇德。
命令刚走,三宝进来回禀,说是柳莹求见。
启元帝沉默着,站起身来,行至雕花木窗前,隔着透明玻璃看去,窗外是一片春光明媚,绿柳如茵。
他知道柳莹想说什么。
赣省灯油教一事由巡按柳莹揭发,骇人听闻,昔雾城男女老少皆沦为灯油教教众,受教主控制。面对前来逮捕灯油教教主的官|兵,居然人人手持农具,像是自发的军|队一般,群起而攻之,甚至谋划袭击官|兵营地,泼油纵|火,造成混『乱』。
再怎样彪悍,到底是平头百姓,待到官|兵明白情况奋起反击时,不久就将来袭的百姓打成一盘散沙。
谁曾想这些平民竟是各个视死如归,悍勇异常,或点燃自身抱住官兵,或不惧身中刀剑拼死伤人,尽是一命换一命的打法,整个营地遍地血腥哀嚎,不忍足述。
柳莹当时在场坐镇,虽有亲兵与锦衣卫维护,忙中有失,险些被镰刀割|喉,幸而被身边的兰芷救了一命。她安然无恙,兰芷脸上,却多了道纵贯右脸的刀伤。
“陛下?”见启元帝走神,三宝小声呼唤。
启元帝一声叹息,回身落座:“让她进来。”
三宝点头,出门传唤。
来人脚步凝重,似负千钧,面上也不是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样,倒像是蒙了层灰,尤其是一双明眸,黯淡了许多。
柳莹拜倒于地,叩首:“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楚朝君臣之礼并不严苛,也是尊重臣工之意,没有见王必跪的说法,她这样表现,自然是出于心中怨气。
启元帝心下了然,平淡道:“巡按请起。”
柳莹站起身来,默默站着,御书房中一时寂静。
启元帝也不多话,径自阅览着内阁的票拟,没过多久,柳莹说起话来,她说得又轻又快,几乎像是喃喃自语,启元帝没有用心去听,他猜得到柳莹要说什么,而他心里清楚、柳莹心里也清楚,此时柳莹要说的要问的,他一早,就给过了答案。
为何一定要将灯油教案压到此时才办理?大局为重,这案子自有其背负的意义,不能淹没在文党案的光芒下。
为何明明知情,却还是狠心坐视灯油教肆虐?大局为重。
为何身为巡按却不能豁出去第一时间为百姓伸冤?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像是被抽去了一身傲骨,不能再支撑自己,柳莹再度跌坐在地,泪盈于睫,问启元帝:“陛下,为何柳莹一腔热血,到头来,却当了个虚伪的官?”
启元帝面『色』不改,甚至未有半分动容,垂目与她对视,目光不避不闪,答道:“这世上,没有一条不染尘埃的菩提路,也没有纯白无垢的干净人。你要当个好官,还是,要当个事事都对得起自己良心的好人?”
柳莹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一时怔愣。
三宝公公进来提醒:“陛下,该准备启程了。”
“起驾!”
一声长呼唤回了柳莹的神智,她呆呆地看着一身雪白帝王服的启元帝从她眼前离开,白袍龙服,凛然清圣,帝王的手腕上是那串传说颇多的赤红舍利,红得像是火焰一般,叫人移不开眼。
“陛下!”
启元帝踏出门前,背后终究还是传来了坚定地回应:“臣,臣想当个好官,也想当个好人!”
“哦?”启元帝并未回首,只停下脚步,“那你想如何做?”
柳莹在他背后伏地一拜,神『色』清明,郑重答言:“臣学着当个好官,并时刻警醒,大局为重的目的,不能违背臣的良心。”
视线中,那清隽的背影略一点头,扬长而去。
柳莹拜别,她刚回府,宫里赏下的灵『药』也进了门。
半个时辰后,启元帝的玉辇,在京卫宿卫锦衣卫的重重护卫下,落在了水观塔的门前。
当是时,天朗气清,阳光普照,湛蓝明净的琉璃塔身葳蕤生光,无需异象便生出圣洁之感,似有几分清圣佛气。
早有准备,水观塔四周清静无人,锦衣卫在启元帝到来前,再次进入搜检过一次,确保安全。
启元帝挥退报告搜检结果的启元帝,带着三宝缓步入塔。
塔中,岫云寺长老已等候多时,听到脚步声响起就跪了下来,待到启元帝步上顶阶,更是虔诚地对他行了礼。
那脚步声渐渐临近,再越过他,往凭栏处去了。
长老小心翼翼地抬头觑探启元帝的脸『色』,只觉得这年轻帝王看上去,竟是如同佛像一般不悲不喜。
檐下的青铜铃在风中作响,午后和煦的日头照耀着整座京城,巍巍可畏。
顾缜极目远眺,这座盛衰几度的城池在阳光中静静地矗立着,有关它的古老传说似在风中飘『荡』,历经的霜雪,轮转的王朝,都与这必争之城有关,都与这草砖木石无关。他转目看向东南,却是怎么也看不见千里外的波涛翻覆、海上硝烟。
天之辽阔,地之广袤,天地之间,是我主之国。
可长城犹在,始皇成灰,江山沧海并不为帝王私有,生死兴衰也由不得凡人『操』控。岁月更迭,王朝倾覆,生老病死,冥冥中自有定数。
他与九郎被逆天改命,扛起大楚一线生机,重任在肩,不敢稍许懈怠。
启元帝转身回到塔中,行至香台前,在蒲团上恭敬跪下,口中『吟』诵有声,长老细细听来,也跟着念诵经文。
此刻,唯独此刻,他将一切置之度外,只求战后九郎能平安归来。
『吟』罢焚香,再三叩首,虔诚无俦。
长老见他诚心礼佛,本欲试探二三,顾缜却打不起精神与这猴精的和尚打机锋,直接道:“朕有抑佛之心。”
“这?!”长老大惊失『色』,“陛下?!”
顾缜却不看他,淡然道:“灯油教血案,令朕惶恐。朕自小学习佛法,当然明了我佛慈悲,天下人却不是个个识字,天下僧人也不是个个有心念经,若因朕一人信仰,害得百姓受『奸』邪愚弄,何其可恶。”
长老连忙叩首:“此乃『奸』人生事,与陛下何干!”
顾缜柔和了语气,安慰道:“朕知长老思量,我佛又何其无辜,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论起因果,也还是罪业。虽说是抑佛,只是渐渐不大肆推崇罢了,其实这教化百姓,哪里少得了佛门慈悲。”
原来只是由明转暗,长老放宽心来,念了声佛,又赞启元帝圣明。
“还有一则,就是逐去无心向佛之人,再觅有缘僧众,其实也不差什么”,启元帝笑笑,“真要施行,也得一两年后了,朕不过是先给长老通个气,灯油教闹得再大,也与佛门无碍,不必挂心,还请长老费心与同道分说。”
这就更明白了,一减一增,不就是做戏的意思,没什么实质的影响,长老一叠声应是,愁容尽去,喜笑颜开。
启元帝跪在佛前,万分虔诚的模样,对长老辞道:“长老先行下塔,朕久未做功课,多拜一拜再走。”
长老笑得慈眉善目,关心两句,手脚飞快地走了。
藏于暗处的锦衣卫只道是陛下寻得借口,没想到启元帝真个低头念起经来,那诵经声悠然沉静,伴随着塔外突如其来的急雨,洋洋洒洒。
天公布雨,能否连海?
京城细雨淅沥,东南却是波涛汹涌,巨浪迎风,瞬息万变,一个浪头打来砸向甲板,将船上的兵卒冲得如锅中米粒一般,万一松手就会葬身海底。
此等险境,莫说瞄准,连火|线都不一定点得着,各国陆续停了火,想法开回海岸要紧。
谢九渊不顾风雨,站立在高台上,了望着撤退的水师舰队,舰队陆续进港,风浪也是越来越大,怒涛席卷而来,几乎要将落后的几艘战船吞没。
都说海上天气多变,正是如此,瞬息之间,风渐收,雨住,浪静波平,刚才的大风大浪倒似幻觉一般。
“传令!让战船立刻掉头出港迎击!”
谢九渊忽然沉声令道。
小兵即刻传令下去,港口灯塔立刻打起了旗语。
只见平静的海面上,三艘速度飞快的敌船从对面猛扑而来,从后追上了没来得及入港的战船。
作者有话要说:
第88章 训徒罪疏遇刺()
三艘敌船绕着战船不断撞击; 未入港那艘战船是铁甲船; 且比敌船大上许多,竟被撞得多处破损。而且; 由于搭载了过重的新|炮; 船身本就有些头重脚轻; 若不是立刻有船出港救援,恐怕没有撞沉; 也会因为船身问题偏沉。
眼见着要被包围; 三艘敌船立刻回航离开,我方按照命令没有追击; 只是开火; 其中一艘被击中; 但受损竟不明显。
这三艘敌船,航速快,不畏冲撞,体量小; 抗打击。
“宸师傅; 您可看出端倪?”被劝下高台的谢九渊皱着眉,询问船厂的造船师宸余。
宸余叹口气; 答道:“恐怕是钢胁钢壳的新舰,咱们追了许久; 不可谓不快; 可到底是落后一步。”
谢九渊沉默不语。
宸余又道:“将军也不必过于烦恼,依目前来看; 这样的新舰对于西洋,也是造价高昂,否则不会打到如今才出动三艘,咱们地大物博,炼钢技术和造船技术赶上后,这样的新舰不成问题。船厂由我督促着,定要速速解决搭载新炮问题,为将军分忧。”
谢九渊道了句有劳,着人客气地送走了宸余。
亲兵这才奉上刚从船上送下来的新战录,谢九渊按了按太阳『穴』,打起精神,才揭开战录看。
刚下船的指挥官和兵将们进来了,谢九渊扫一眼,发现人没到齐,继续低头看战录,然后卜羲朵一摔帐帘进来了,后面跟着一脸黑沉的阿大。
眼见着将军面上似有怒『色』,没人敢说话。
看完战录,谢九渊往椅子里一靠,微闭了眼,不动声『色』道:“说说。”
按着往例,指挥官先站了出来,把战况详细说了一遍,从遇袭到撤退,再到被追击,按照旗语指令退敌,除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