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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渊饮了一杯,还有下一杯等着他。
三个人酒足饭饱,接着放河灯。
站起身时,谢九渊忍不住按了按前额,他虽然没醉,却也有了几分微醺的意思。
太监们摆好了笔墨,顾岚在三只莲花灯间犹豫了一会,伸手想去拿那个做得差的,被顾缜拦住了,坦『荡』地说:“朕做的就赏给谢侍卫好了,你用你自己的。”
谢九渊肩膀微颤,无声地笑起来,原来做得差的那个才是顾缜做的,他还以为是出自十岁小孩之手,没想到,确是启元帝的杰作。
“笑什么?”启元帝凑过来,瞪了他一眼,把莲花灯塞到他手上,言简意赅:“写。”
写,写什么呢。
谢九渊左思右想,才写了一个字。
小太监递上引火,他们各自点燃中央的小烛,将莲花灯放进御花园的河道,目送它顺着山势飘『荡』而下,过一会儿就没了踪迹。
着人把打瞌睡的顾岚送回春和殿,顾缜带着谢九渊绕着御花园赏了一圈花灯,才走去了御书房。
夜间回了东暖阁,两人都躺下的时候,顾缜忽然发问:“你写了什么?”
没头没尾的,谢九渊倒是答得流利:“微臣写了个平安的‘安’字。陛下写了什么?”
顾缜故意道:“不告诉你。”
谢九渊一愣,哭笑不得。
他快睡着的时候,顾缜的回答才从睡榻那边传来,“朕写了‘平安’。”
“陛下”,谢九渊的声音带着沙哑的酒意,“微臣与您,真有缘分。”
顾缜本不想再说话,忍不住想听他再说两句:“是吗?”
谢九渊却睡着了。
没等到回话的顾缜,浑然不记得自己就是灌谢九渊酒的那个幕后主使,他从床柱挡板上拿下夜明珠,瞄准谢九渊的脑袋砸过去。
夜明珠掉下了地,没砸中。
顾缜气呼呼地抱着被子睡下,谢九渊却已是好梦正酣。
梦中,他身在一池广阔的温泉中,怀里,还搂了一个人。
四面金碧辉煌,龙头源源不断地吐出温泉活水,暖雾缭绕,他只能看清自己的脸,却看不清怀中究竟是何人。
池边摆着笔墨,还有数盏莲花灯。
他们没有点燃花心的小烛,只是在灯上题字,然后任它们在池中四处飘『荡』。
倒也风雅。
谢九渊想看清灯上的题字,仔细看去,怀里的人在莲花灯上写了“九郎”两个字,随手推出去,回身靠在他怀里。
他看见自己低头亲吻他的脖颈,然后也拿起笔,在莲花灯上写了两个字,“云堂”。
云堂?
云堂!
暖雾倏然消散。
他怀里赫然是已长成青年的顾缜,比如今更令人移不开眼睛的顾缜。
顾缜拿起那盏写了“云堂”的莲花灯,并不推走,反而放回了池沿上。
他看见自己在顾缜耳边问:“舍不得?”
顾缜瞪了那个自己一眼,转身想走远,被那个自己一把捞了回来。
谢九渊从梦中惊醒,大为头痛。
他虽热爱美人,却从未对谁有过这样的旖旎遐思,且不说这美人是当今天子,不论是谁,被自己梦中这样的臆想,未免也龌龊了些。
谢九渊对自己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然后他发现夜明珠不知何时掉落在地,还滚到了自己这边地上。
谢九渊起身捡起夜明珠,疑『惑』地看了看东暖阁平整的地面,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滚落到这边来,难道这地不平?
明日,该跟三宝公公提议,在床柱挡板上安一个底座,方便夜明珠取用。
谢九渊思考着这件小事,又和衣睡去。
第二日,谢九渊刚起身就被顾缜瞪了一眼,一边疑『惑』自己哪里得罪了启元帝,一边再度对自己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三宝公公进来伺候时,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捧着两套吉服。
今日,他们要去太庙祭祖。
第8章 岫云寺封禅()
第八章
顾缜一身帝王吉服,带领百官祭拜先祖。
从太||祖开始拜谒,一路拜到先帝,百官也从肃穆渐渐变得不那么肃穆。幸亏九皇子的牌位没进太庙,先帝生死不明,对着他的牌位都够呛能庄重起来,更不要说活活把自己笑死的九皇子,万一笑出声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别说百官,顾缜自己拜到先帝的时候,都有几分不耐。
前世,直到亡国,顾缜都不知先帝的生死下落。他也不在意,百官也不在意,这种当皇帝任『性』够了撂挑子就跑的主,实在是太过奇葩,除非跟先帝有仇的,大家都尽早把他忘在了脑后,根本懒得想起来。
只要先帝有死去见列祖列宗的那一天,顾缜和百官都觉得,就算太||祖没能教训好这个缺德玩意儿,成祖和武宗联手总能再把他打死一次。
顾缜对着先帝的牌位,本应该祈求先祖保佑大楚,求一求风调雨顺或是国泰民安。
他想了想,对着先帝的牌位求这些根本不可能灵验,于是对着先帝的牌位默念了一个字,“滚”。
虽说元宵有十天的休沐,然而该有工作的还是得干,礼部的大小官员就不说了,吏部在给黔西官场通气,户部更是不得清闲。启元帝这个皇帝也不能撒手不管,太庙祭拜先祖要他总领,岫云寺的封禅大典,他更是主角。
前一日,三宝替启元帝去走了遍流程,回来一一禀明,顾缜在岫云寺住了十几年,三宝一说他就明白封禅大典要怎么办,太过熟悉。
岫云寺的长老是个又聪明又明白的伶俐人,特意找专精这方面的才子设计了新式样的僧衣,既保留了僧衣的一些特『色』纹样、材质和剪裁,又进行了改良,怎么穿着更潇洒怎么改,然后用僧衣准许使用的最好布料做了,做法师加持过,恭恭敬敬地送进宫来。
包括三套封禅大典穿的全套法事僧服,从袈|裟到内衫,一套黑,一套黄,一套木兰,其中以那套深赤如墨的木兰『色』僧服最好看,于是又用宫内的软料子做了数套同『色』的直身长衫,熏了檀香,亦是在佛前加持过,说是献给圣上当睡衣穿,有安神凝气之效。
顾缜一套一套地试,他本是个灵气十足的样貌,又有出尘的气质,纵使没有剃度,穿上僧衣,整个人说不出的清寂,连三宝都忍不住说:“陛下穿这衣裳着实是好看,但也着实是太过世外高人了些,还是应当少穿,清清冷冷的,看着都怕陛下着凉。”
他这话话糙理不糙,谢九渊一直垂着头,听三宝公公说了这番话,也忍不住随声附和。
顾缜朝他走过去,奇道:“谢侍卫一直垂着头,看都没看,跟着三宝瞎起什么哄?”
为着“灵童”的由头,岫云寺长老特意没准备僧鞋,说是灵童应当效佛祖赤足而行,所以谢九渊就看着一双瘦削漂亮的赤足,随着顾缜的走动被僧衣忽遮忽现,走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
谢九渊把视线从那双赤足上挪开,抬头看向顾缜,故意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无奈地说:“看了。臣还是觉得,三宝公公说得对。”
顾缜挑挑眉『毛』,没搭理他,换回了常服,带着谢九渊去御书房处理政事。
平时,顾缜在御书房是很严肃的,不常说话,笔走龙蛇,处理事情又专注又快,今日不知道是事情太少还是什么缘故,他也没翻奏折,让谢九渊自己搬了凳子坐下,似是要来一场君臣谈心。
“你是先帝末年的探花郎,跟你同出身的,朝中现有几人?”顾缜问起了谢九渊的出身。
谢九渊如实回答:“共有几人,微臣丁忧三年,离开朝堂日久,实在不知。有些交情来往的,同榜的王泽,现为大理寺少卿;张远,现为礼部祀祭司郎中;欧茂竹,现为吏部右侍郎。前几日跟着陛下上朝,看几位翰林院的大人眼熟,大约也是同榜。”
顾缜点点头,若不是丁忧回乡,谢九渊恐怕与他同榜的状元、榜眼一样,『性』命仕途都被填进了夺嫡之争。
顾缜又问:“都说江南科|举太|难,谢侍卫是个什么看法?”
谢九渊估『摸』着这话题与开春的科举有关,斟酌着回答:“江南钟灵毓秀,人才济济,自然是难的。”
“十年寒窗苦读啊”,顾缜感叹道,话锋一转,问:“前朝的江南科举贿案,主考官三名大员,无一下狱,蒙冤学子触柱而亡,江南暴||『乱』。谢侍卫,你如何看?”
谢九渊拧眉敛目,严正道:“枉顾国法,徇私相护,不顾民情,实乃前朝亡国之前音。”
顾缜:“若你为主审官员,当如何处置?”
谢九渊略一思索,答了一个字:“杀!”
顾缜:“若你为随主考官前往江南的科举监察,人微言轻,当如何处置?”
谢九渊:“参。”
顾缜:“主考官为权臣重党?”
谢九渊:“参。”
顾缜:“帝王昏聩听信权臣?”
谢九渊:“谏。”
顾缜:“王不纳谏?”
谢九渊:“死谏。”
顾缜:“那么,若是帝王昏聩,权臣结党,你是人微言轻的监察,监察配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你当如何?”
谢九渊:“杀!”
“好。”顾缜对上谢九渊的眼眸,问:“那么,杀了之后呢?”
他一身帝王气势,目光又轻灵通透,神『色』却是说不出的凌厉,谢九渊犹豫一二,竟是对顾缜说了实话:“杀于闹市,陈情于民,同时,上折请罪,自锁回京。”
“漂亮!”
顾缜靠在椅背上,霎时散去了凌厉气势,『露』了个笑容,“爱卿,江南好,你如今忆不忆江南?”
谢九渊撩衣跪地,闭目坦言:“臣,梦属京城。”
三宝公公听着从御书房传出的笑声,内心安然,觉得谢侍卫来了之后,圣上比原先松快多了,圣上才十八岁,本就该这样,弦绷得太紧是不成的,还是得多笑笑。
翌日,在百姓的围观下,一顶披着佛幡的二十人大轿从宫城内徐徐抬出,轿中是穿着一套黄『色』法事僧服的顾缜,在风吹开写满佛经的帷幕时,能看见他手腕上显眼的赤红舍利珠链,许多人一路跟,一路磕头,就为了风吹开帷幕的那一刻拜到了凡大师的舍|利子。
谢九渊穿着一身为他特制的金吾卫月白『色』吉福,打马跟着轿子,他身后,才是京卫统领领着的京宿两卫。
于是,谢九渊和顾缜一起承担了这一路的大部分风头。
谢九渊耳聪目明,听见有百姓嬉笑说“比娶新娘子还好看”,不知不觉联想到自己打马跟在新娘的轿子后,新郎却是应该打马在前引路的。回过神来,对自己是万分无奈,甩去杂绪,策马跟上。
他身后,宿卫们和京卫们正在八卦。
京卫守京城,宿卫守宫城,他们注定是京城中的风云人物,结果,陛下随口封了个金吾卫,才几天,就把他们的风头抢得半点不剩。
凭良心说,他们也并不想像谢九渊那样天天跟着陛下,毕竟伴君如伴虎,而且不光没假期,宫都出不了几次,连花|酒都喝不上,这个风头不是白出了?
但他们关注谢九渊,虽说有一大半是因为谢九渊抢了他们风头,还有一小半,是因为圣上赐给他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