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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雅威国王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派人献了降表,愿永世称臣,成为大楚属国,年年纳贡。
消息传回朝中,人人精神振奋。
这是何等彻底的胜利。
顾岚作为世子,代表大楚接受了降表,为澜沧国新国王册封。
至此,楚澜战争大获全胜,黔西官场换血,可谓大功告成。
为表对苗|寨的歉意,谢九渊作为代表,入苗|寨,为因此事丧命的苗人们吊唁。
卜羲朵作为苗|人|王迎接,谢九渊见他沉郁了许多,人又消瘦,那日渡口的明艳几乎被倦气消磨,不忍地道了句“节哀”。
“我想上阵,杀倭人,为阿爷报仇。我能不能加入楚军?”卜羲朵的回应却吓了谢九渊一跳。
他眉宇间皆是仇恨,谢九渊劝道:“你是苗|人|王。大楚无异族不得入军卫的律例,但这么做并不明智,活着的人该好好活着。你加入楚军,也不一定能上战场,就算能上战场,也不一定会被派去剿倭寇。若是你战死了,还没能报仇,你甘心吗?”
前世,谢九渊并未在渡口与卜羲朵遇见。是黔西出事后,卜羲朵带着几个苗|人加入了东南沿海百姓自发组织的民卫,专杀倭寇,后来整只民卫被收编进了谢家军,在战场上屡建功劳,为救一个队友,死在了仙人湾。
据谢九渊所知,一直到死,卜羲朵都没有撞上那个杀死他阿爷的倭人,不知是被别人杀了,还是还活着,因此他活得很茫然,除了上战场就是训练,像个忘掉了情感的机器。
因此,谢九渊并不希望这个年轻人再次踏上战场。
卜羲朵却摇头,说:“我现在活着,已经好像死了一样。”
“那苗|寨呢?”谢九渊还打算劝。
卜羲朵却神情轻松道:“原本就是寨老们管事,我占了这个位置,却没有替大家讨回公道,还是让给别人。有些寨子已经没有王了,以后,这样的寨子会越来越多。”
说话间,一盆水从天而降,谢九渊被淋个正着。
一个苗|族青年心有余悸的绕过来,对屋里的阿妹喊了声什么,过来给谢九渊用苗|语道了个歉,跑了。
卜羲朵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完,解释说:“这是他唱歌唱输了,被妹子泼水赶出来,没想到泼到了你。”
阿大看见他们,走了过来,卜羲朵不自觉收敛了表情,然后又『露』了个自嘲的笑。
谢九渊没注意,无奈地问:“可否借你的吊脚楼换身衣裳?”
“哦?”卜羲朵假装没看见那男子,勾起了嘴角,调侃道,“你要上我的吊脚楼?”
直到换了衣服出寨,谢九渊都没有闹明白,为何那个名叫阿大的男子总是瞪着自己。
“你要让位?!”阿大急匆匆地赶到卜羲朵家,质问他。
卜羲朵点点头,“我决定加入楚军,为阿爷报仇,谢大人说,最迟下月会有征兵。”
阿大怒道:“我不同意。”
卜羲朵笑了,“我什么时候做事需要你的同意?你是谁?”
“我”,阿大语塞,换了沉静的语气,“那我跟你一起去。”
卜羲朵摇了摇头,“你留下,我希望你是下一任的苗|人|王。我知道,没有人比你更认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守护寨子。我不会再回来了,我不想再跟你一起了。”
阿大忍着伤心,问:“那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蝴蝶阿妈在上,这是我卜羲朵,这辈子对你唯一一次请求。我死在外面,没有你留在寨子里给我喊魂,我的魂就回不了家了,阿大哥哥,难道你想我在外面当孤魂野鬼吗?”
他笑得像小时候那么狡黠明媚,说的话却又是那么残忍。
这个人那么骄傲,从不求人,动辄就说不要别人,其实最怕自己被抛下。
他说了这么长一句话,其实说的还是小时候那句话。
“我不要你了。”
可是是谁先残忍的,又是谁先不要谁的呢?
阿大握紧拳头,走了出去。卜羲朵不知第多少次看着他的背影,内心平静。
临行前,谢九渊组织士兵打扫了新城,为新城百姓举行了祭奠。
然后他上马,带领着与来时几乎是脱胎换骨的京卫,在百姓的簇拥下,出了黔西,一路向北,直奔京城。
所过之处,遍传白发将军威名。
入得京师,京城百姓夹道围观,宫城城门大开,迎接谢九渊凯旋。
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
他策马进宫,金銮殿外下马,入得殿来,不怒自威,当堂解剑,带着一身风雨,跪倒在天子面前,“臣,谢九渊,此行夺回黔西失地,收复思明府,澜沧国对我大楚称降为属,幸不辱命。天佑大楚,天佑陛下。”
众臣同跪,高声念诵。
启元帝满心骄傲,面上却只是『露』了浅笑,给了封赏:“谢将军三战三捷,解黔西燃眉之急,收复思明府、令澜沧国称属,更是功在千秋。传旨,封谢将军为金吾将军,金吾卫由宫廷近卫转为京郊护卫,受朕虎符调派,于西山设金吾卫大营,征|兵屯卫,守卢|沟|桥,拱卫京师!”
“传旨,谢九渊即刻归朝,官复吏部左侍郎原职,享金吾将军饷。”
谢九渊一拜及地:“臣,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
“是。”
谢九渊站起身来,与龙椅上的启元帝隔着数丈遥遥相对,视线略一纠缠便交错分开,就只是这片刻视线交缠,也是缠绵入骨。
谢九渊站入班中,惹得身边的几位大臣被他身上的煞气吓得腿抖。
启元帝望着朝堂,文谨礼在左一,谢九渊在右九,江载道如今仍不显眼,角落中站着无人差觉的锦衣卫。
他欣赏了片刻棋局,看向三宝。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更晚了
第48章 君臣论变法()
谢九渊下朝; 回家见了娘亲; 惹得谢氏对着儿子的白发落了几回泪,夜里; 又受传召进了宫。
他身穿金吾卫常服出门时; 谢十一陪着谢氏从后园散步遣怀出来; 见得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谢氏又红了眼眶; 谢十一宽慰娘亲:“大哥只是白了发; 御医都看过,没事的。”
谢氏摇了摇头; 叹道:“为人父母; 总是望子成龙; 可儿女要是太过能耐了,又要担忧,想要小门小户的安乐。真是贪心不足。”
见娘亲伤怀,谢十一撒娇说那儿子就不考功名了; 在家陪伴娘亲。
谢氏被他逗笑; 手指一点他的额头:“油嘴滑舌。你当娘亲是那种圈着儿女的老糊涂?”
谢十一嘿嘿笑。
“旺财”,谢氏唤了声。
被管家老爹收拾得越发沉稳的旺财; 利索地跑过来应了声“老夫人”。
谢氏吩咐道:“告诉管家,尽快在后院空厢起一间小佛堂; 佛像送去岫云寺开光再接回来。还有; 以后非节庆的时日,我便茹素吃斋。”
“是。”
旺财领命而去。
谢十一疑『惑』不解; “可是大哥已经从战场回来了?”
谢氏笑而不答。
她的好儿郎非池中物,如今羽翼渐丰,圣眷厚望,自当搏击风雨,上朝堂,下战场,不会再有偏安之日。
为娘的,自是满心骄傲,亦是满心忧愁。
王朝轮转,帝王将相,多少人青史留名,几人能得善终。
谢九渊入得宫来,在御书房外略等了片刻,锦衣卫首领正在禀事。
片刻后,闻得一声木鱼轻响,不见有人出来,三宝公公却道:“好了。谢大人进去。”
谢九渊拱手一礼,刚要解剑,被三宝拦住了,说是圣上吩咐过,让谢大人佩剑入内,有用。
于是谢九渊挑了挑眉,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初秋夜里略有凉意,顾缜披了件黑衣,正看着挂在墙上的大楚舆图,谢九渊一礼,顾缜回头看他,将手中的两封密信递给谢九渊,催促道:“你看。”
案上有两封密信,署名“无常”,看来都是谢九渊在黔西这段时间,那位神秘的“无常”先生送来了。
见顾缜面带喜『色』,眼神发亮,定是有什么喜讯,谢九渊上前取了信,退回原地,凝神一一看来,一封写着【我乃文党中人】,另一封则是长篇大论,抬头写着【变法定国疏】。
“是他?!”谢九渊面『露』惊异,看清这疏文的名字,脑海中立刻蹦出了一个名字。
顾缜点点头,勾着嘴角,说:“锦衣卫已经查清了,就是他。若不是你我重活一世,如何想得到,他竟会投向朕。”
谢九渊皱了眉,道:“他这种人,怎么能信?他怎么可能反出文相门庭?”
顾缜却说:“他说他已劝说文相,与其恶斗败坏自己名声,不如倾手中的地方势力支持工部,在海运、海商上建造一番伟业,人人称颂。到时候坐拥财势,哪还用在乎朕?观文相近来所为,似乎确实被他说动了。”
顿了顿,顾缜继续道:“他以为自己身份未暴『露』,与朕约定,在工部第一批船只下水、他随船远航西洋之前,愿以真面目面圣,还愿每年服下情花之毒,减损寿命,换得朕之信任。”
情花乃是苗|疆毒草,可制成潜伏于人体内的□□,剂量小时并无妨害,无从查起,累积到一定剂量,便会毒发,凝尽五脏六腑之活血,窒息而亡。
之所以名为情花,一说是其毒『性』恰似人的感情,初时沦陷而不自知,到了深爱之时就猛烈得要人命;也有一说是苗|女以此控制情郎,先下小剂量,情郎安然无恙,不知中毒,若是情郎变心,就下狠手要他的命;还有一说是某朝后妃深受独宠,害怕帝王变心,便给自己和帝王都下了毒,每年除夕一杯酒,十年后双双窒息而亡。
说到此处,顾缜一笑,对谢九渊说:“这些都不紧要,已经知道他是谁,还怕他翻出天去?爱卿,不论他真心还是假意,能以文党制文党,这实在是的好消息。”
谢九渊看向顾缜,也笑了笑,说:“可咱们原本计策就是如此,如今文党多了个内贼,也不值得陛下如此高兴,陛下想到了什么?”
顾缜拿起那叠《变法定国疏》,回视谢九渊,敛了神『色』,说:“前世,你我也看过这封变法疏文,当时,你评价说‘以当今时局而言,只是空谈’。因为当时文党反扑已经殃及民生,你在战场上受掣肘,十一在云省举步维艰,地方如此,前朝也是一样艰难。可是,我回想起来,你对此疏似有赞赏之意,是也不是?”
“是”,谢九渊平静道,“他有另立盛世之雄心,这篇奏疏也平非言之无物,前篇谈及开放海商等强国之策,很有远见。后篇则面貌狰狞,想要一夜之间改天换日,只会引得山河动『荡』,不知是本心之言,还是故作威吓。当时,连文相都被这篇疏文吓得夜不能寐,收了他大半权势,将他狠狠压制下来。”
顾缜又把疏文递给他,说:“你仔细看,这封疏文后篇,与前世不同。”
谢九渊翻来看去,眼神从审视变为复杂。
前世,这篇疏文的后篇,翻来覆去,说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说天下不可无君”等语,惊世骇俗,却是泛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