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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
她仔细查看盒子内外,亦没发现异常。
“这把钥匙呢?公主一直都放在身边吗?”
“是的,一直都放在公主床头的抽屉中。公主这几日睡眠不安,我们都候在殿外,上半夜下半夜的,都有几个人守着。若有人进入公主室内,必定要经过我们的。”
“窗外呢?”黄梓瑕又问。
“公公您看,栖云阁是在高台之上,公主的寝处和厢房、库房的窗外都是几丈高的地方,谁能沿着这样的高台爬上来,越窗而入偷东西呀?”
黄梓瑕闻言,便走到窗边,推窗往下看了一看。
高台凌空,整个公主府尽入眼帘,甚至还可以看到小半个永嘉坊。高台之下,是水波般的合欢花,浓浓淡淡的粉红色层层扩散,如同水波一般。而栖云阁就像粉色水波之中的蓬莱仙山,高阁凌云,美轮美奂。
这么高的台,唯一能进入的地方,就是外面的台阶,贴着台身三度转折,呈之字形而上。
李舒白问:“同昌自幼身体娇弱,为何要住在这么高的地方?走上来也比较累吧。”
“公主怕热,又怕冷,这边夏日风大,冬天整日都有阳光,而且离地较远,湿气较少,太医说对公主身体有利。至于台阶,公主若累的话,直接将小轿抬上去也可以的。”
黄梓瑕点头,示意落佩将东西原样收拾好,三人出了厢房。
李舒白站在阁前的空地上俯瞰下方,而黄梓瑕进去看望同昌公主。谁知进去时,只见她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
纱帘重重垂下,悬挂着金丝银缕编织的如意结,象牙席的四角,压着四个伎乐飞天和田玉席镇。
同昌公主躺在金碧辉煌的高阁中,繁花璎珞之内,却只是蜷着身子,面容苍白,气息幽微。
垂珠站起来向黄梓瑕行礼,带着她到了外间,才压低声音说道:“公主昨夜未眠,今日困倦了。她睡前吩咐说,公公尽可在府中调查,务必将九鸾钗找到……”
说到这里,垂珠眼睫朝下,眼中水气湿润:“公主是太上心了,就算九鸾钗是稀世奇珍,毕竟不过是一支钗而已。可我们怎么劝,她都一直觉得这钗与自己休戚相关,执意觉得若潘淑妃取走了这钗,她……她也将被潘淑妃带走……”
黄梓瑕点点头,又说:“我知道了。近日你们要细心留神,毕竟……”
毕竟,她还记得自己在张行英家中看过的那张画,除去已经应验的前两幅涂鸦之外,已经只剩下第三幅了。
若同昌公主真的成为飞鸾扑啄的那最后一个死者,以皇帝对她的宠爱来看,恐怕整个长安会掀起一场巨大波澜,到时候绝难轻易平息。
垂珠转身回阁内守着公主去了,黄梓瑕走到李舒白身边,却发现他正看着合欢林中某一处。
她还未出声,李舒白已经转身,向着下面走去。
她匆匆瞥了一眼,只看到禹宣站在合欢花下,手中握着一个东西,一动不动。只是离得太远了,她看不清他面容上的神情,亦看不清他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
李舒白已经走下台阶,黄梓瑕强迫自己回头,跟在他的身后下了栖云阁。
他们沿着高台的台阶而下,偶尔转折之间,她可以看见李舒白的侧面,凝重而沉静。
她不知他这是为谁,还在犹豫之中,李舒白忽然开口,说:“如此看来,要进入库房偷盗,又要打开这个箱子,将东西原封不动取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黄梓瑕点头,说:“必定有办法,只是我们还未曾知晓。”
“这个办法,或许对于我那张符咒,也会适用?”李舒白说着,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她。
她默然点头,说:“是否适用难说,但我相信,不论是王爷那张符咒,还是天降霹雳烧死罪有应得的人,亦或是死在铁桶般屋内的人,每种古怪事情都必定有其方法,只是我们尚且不知而已。”
他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台阶之上,长风自他们身边流过。他打量她许久,才说:“对于此案,你反应颇为奇怪。”
黄梓瑕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指的是哪个方面。
“比如说,同昌公主的九鸾钗被盗,你却似乎对她的安危更加关心——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她的预感是对的,九鸾钗真的会关系她的性命?”
知道他指的是这件事,黄梓瑕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忙说道:“这事,我正要请示王爷,是否需要拜访一下鄂王。”
李舒白微一挑眉:“又关鄂王什么事?”
“上次那一场击鞠之后——就是韦驸马出事的那一次——因昭王想吃古楼子,我们同去张行英的家中,见到了他家供在堂上的一幅画,据说是张行英的父亲当年进宫为先皇诊脉时,受赐的一张御笔。鄂王当时一看见那幅画,神情便异常奇怪。”
李舒白略一沉吟,问:“此画与此案,又有什么关系?”
“这幅据说出自御笔的画上,一共有三处分布不均的涂鸦,第一幅,画的是一个男人遭到雷击,受焚烧而死;第二幅,是死于铁笼中的一个人;而第三幅,则是一只巨鸟自半空中飞扑而下,啄死了一个人。”
李舒白微微皱眉:“所以,根据前两个人的死,你认为,同昌公主或许会是……第三个?”
“是。当时我看到时,并不在意,但此时想来,此画或许,与此案有着莫大关联。”
李舒白转身继续向下走去,问:“那幅画确是出自于御笔?”
“不知。但我看那画的质地,是蜀郡黄麻纸,纸张平展厚实,模样倒真像是上用的,但我接触宫中事物较少,并不敢肯定。”
“蜀郡黄麻纸是宫中用来书写的,若是作画,先皇一般喜欢用宣纸,或者白麻纸,怎么会用黄麻纸?”
黄梓瑕说道:“而且,那画近似于涂鸦,其实只是三块墨迹,谁知道是出于谁手?而且看来作画者也只是信手乱涂,所谓的三种死法,全都只是我们几个人想象臆测的。”
“你去办你的事吧,我先去驸马那边,顺便让大理寺的人去取那幅画,看一看究竟是不是父皇的御笔。”
李舒白说着,转身便要走。耳边听得黄鹂叫声,滴溜溜如珠玉圆润。
他微微抬头,看向树梢。有两只黄鹂鸟正在枝头相对而鸣,偶尔互相摩挲翅膀。跳跃间枝头的合欢花便一簇簇如丝绒掉落,一派旖旎。
他的目光顺着合欢坠落的轨迹,又落在她的面容上。那朵花不偏不倚落在她的鬓发边,粉红的花朵映衬着粉白的脸颊,颜色生动,令他不由得目光停滞。
见她抬手接住那朵合欢花,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便问:“在想什么?”
黄梓瑕思忖道:“目前接触到的这三个案件,与公主府都有着似远似近的关联。如今两人死亡,驸马受伤,但到目前为止,基本毫无头绪……我担心若不及早破案,万一公主真的出事,恐怕局势将难以收拾……”
李舒白淡淡说道:“我知道。你不必急躁,实在不行,自有崔纯湛帮你收拾残局。”
黄梓瑕在心中同情了一下崔少卿,点头。
第109章 怀蔷宿薇(1)()
黄梓瑕在落佩指引下,前往厨房寻找菖蒲。
菖蒲又在制定明日府中的菜单,正吩咐几个厨娘和杂役:“公主身体不适,口味必要清淡,鸡鸭鱼肉必要酌减,补血益气的一定要有四种——前日说了公主喜爱枸杞芽,怎么还不见你们去采买?”
杂役们唯唯诺诺,也有人烦恼道:“枸杞芽是当季才好吃的,如今都老了,一时也难找。”
菖蒲叹了口气,拍拍桌子说:“我不管,公主说要什么,你们要是弄不到,明天我一个个掀了你们头皮!”
落佩在外面叫她:“菖蒲姑姑。”
她回头看见她们,才挥手示意几个人散了,一边站起来,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杨公公,来找我有事么?”
黄梓瑕走到室内,在她对面坐下,说道:“前次过来请教了姑姑几个事情,如今还有一两点疑问,还请姑姑释疑。”
菖蒲一脸郁闷:“还是魏喜敏的事情?我当时真的只是与他口角一次而已,府中与他吵过架的人又不只有我,前月坠玉不就和他大闹了一场……”
黄梓瑕笑道:“不,我并非来问这件事。”
“那……不知公公这回想要问的,是什么?”
黄梓瑕正视她,问:“请问姑姑,你上次那零陵香的来历,是否可以对我从头至尾说一遍?”
菖蒲愕然,问:“和那零陵香……有什么关系?”
“这个我不便说,我也是奉大理寺少卿崔少卿之命,前来问话。”黄梓瑕冠冕堂皇地说。
菖蒲只能低头说:“是……是公主府外一个人送给我的。”
“不知是什么人呢?”黄梓瑕追问。
菖蒲咬咬唇,但终于还是说:“钱记车马店的老板,钱关索。”
黄梓瑕没想到那个矮胖的老板钱关索居然与王府中的厨娘有关,双眉顿时皱了起来。
魏喜敏因讨要零陵香而与厨娘菖蒲口角;在孙癞子死的屋内,王蕴闻到了零陵香的气息;而钱关索,刚好是撞开孙癞子那个房门的人;同时也是贩卖那匹让驸马摔伤的黑马的人……
这一切,到底是以什么串联起来的?期间那条现在还看不见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她又问:“菖蒲姑姑,请恕我打听您的私隐,您是公主府掌膳的,而钱关索是车马店的,似乎风马牛不相及……”
“是啊……我们也是年初认识的。”她低头,用手指在桌上画着,显得有点窘迫,“那时他手下一伙人在公主府修缮下水道,因厨房的水道最多,我与他商量过水道分布,便由此相识了。他……他胖是胖了点,矮也是矮了点,但为人很好。他们在这边干活时,我有一次走路不小心,陷到了泥浆里,就是他把我背出来的,还打了水帮我洗干净鞋子送回来……”
黄梓瑕看着她面容上微微的红晕,不由得提醒她:“钱老板这个年纪,家中应该是有妻有子了吧。”
“是,他家中有妻有妾,还有三个儿子。”
黄梓瑕便也不再说什么,只问:“钱老板把零陵香送给你,然后按照府中规矩,你便先呈给公主过目,谁知公主却将它赐给了魏喜敏?”
“是啊,结果那个魏喜敏贪得无厌,我总共就这么点儿,他却以为我必定自己还留着一些的,过来讨要。我说没有,他就硬向我要钱老板的地址,说……说什么去找我相好的要也是一样!”菖蒲说起这话,脸色还是气得通红,“这是什么鬼话!知道的还以为我和钱老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菖蒲姑姑,你也不要太生气了,实则……我觉得魏公公的猜测也有一定道理。”黄梓瑕解释道,“零陵香十分珍贵,谁会知道钱老板如此慷慨,居然会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废话,我帮他那么多次,我自己也是冒风险……”说到这里,她喉口卡住,似乎觉得自己不应该将这件事宣之以口,但话已出口,也无法再收回,只好懊恼地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黄梓瑕望着她的眼睛,没说话,却一直看着她。
菖蒲在她的凝视下,叹了口气,不得不开口说:“钱老板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