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是嘛,比如说上次同昌公主那个案子,要是不太讲究,那个钱关索死了就得了,谁还管他?”
周子秦显然对这些官场做派还无法习惯,只能气鼓鼓地转开脸去看周围,问:“各位大哥查了这么久,如今有什么进展啊?”
“没什么,依然是那个结论。对了,你不是去义庄查看了尸体么?有什么发现吗?”
周子秦摇头:“除了一刀割喉,干净利落之外,看不出什么。”
“哦哟,那个女人下手挺狠的啊。”有人啧啧感叹。
“毕竟是夔王府里练出来的,夔王杀兄弟也……”话说到这里,这人赶紧闭了嘴,呵呵干笑了两声,赶紧抓过旁边的人问话,以掩饰自己的失言,“你叫阿实对吧?”
“系……系的。”阿实赶紧点头。
“阿七死的时候,你在抓药?”
“系,一及(一直)在抓药,然后还和张爱哥在聊天呢。”他赶紧抬手一指张行英。
大理寺的官吏们听着,都笑了出来:“一个大男人,叫张爱哥是怎么回事?”
旁边管事的赶紧出声解释说:“阿实说的,其实是张二哥。”
“小的……小的什(舌)头有点不得劲……”阿实赶紧指着自己的嘴巴,苦笑道。
第268章 洛城桃李(4)()
管事的也说道:“是啊,阿实之前还因为口音,所以将防风错说成黄蜂,结果进了太多蜂蛹,到现在还丢在药房没用完呢。”
“没啥没啥,不是大毛病。”周子秦拍着阿实的背说,“日常不妨碍就行了,你看张二哥就能和你聊这么久。”
黄梓瑕在旁边听着,目光转向张行英,淡淡地插上一句:“张二哥和你,平时交往如何?”
阿实说:“张爱哥之前在药房的,所以常来送药,我们认得,但系说话不多。昨天……昨天应该系别人都太忙了,所以我们多说了一会儿话。”
黄梓瑕皱眉思忖片刻,问:“从始至终,他一直都在你的身边,未曾离开过?”
阿实点头,说:“系啊。”
“你一直都看着他吗?换而言之,他是否从始至终都在你的眼皮底下?”黄梓瑕反问。
阿实仔细想了想,面带疑惑:“系的呀,因为那时候就我一个人闲着……期间我就去扎(抓)了一帖药而已,我系念一个药名然后去抓一个的,有时候从这边走到药柜最那边,又有时候从那边走肥(回)来,而张爱哥能复述我当习(时)所抓的药,所以抓药习(时)他肯定在旁边的……”
黄梓瑕没在意他的口音,只问:“所以,你抓那帖药的时间,足够从药柜到炮药室走好几个来回了,对吗?”
阿实连连点头,又说:“可那习(时)虽然没看见张爱哥,可他一及(直)在旁边听着呢,后来不系还、还把那帖药都讲出来了?”
周子秦看了看张行英,小心翼翼地问阿实:“他当时,看你的药方了吗?”
“没有!药方子系收在柜台内的,用纸镇压着。除非张爱哥走到柜台边,不然他系看不到的。可张爱哥一及(直)都在药柜边,绝对不可能看得见的!”
大理寺的人也点头道:“没错,既然没看过那个方子便能说出当时的药方,那么必定是当时听到了。”
黄梓瑕转头看向张行英,缓缓地说:“然而,不知各位信不信,那个方子我虽没见过,但是,我也能背得出那个方子的内容。”
大理寺的人和在场所有人都愕然诧异,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黄梓瑕走到张行英的面前,问:“张二哥,你昨日所记得的方子里,都有什么,你还记得吗?”
张行英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嘴唇张了张,艰涩地说道:“有……白蔹、细辛、白术、白莲心、白茯苓、白附子、白芷、薏苡仁……”
“白蔹、细辛、白术、甘松、白僵蚕、白莲心、白茯苓、白附子、白芷、薏苡仁各一两,檀香、防风各三钱,白丁香六钱,薄荷两钱。以上所有碾碎为末,拌入珍珠粉。是么?”黄梓瑕不疾不徐,问阿实。
阿实瞪大眼拼命点头:“系……系啊,就系这个方子!”
周子秦惊愕地问:“你怎么也知道当时这个方子?”
黄梓瑕从自己的袖中拿出那本《归内经》,翻到自己折好的那一页,给众人传阅,缓缓地说道:“世间行医为生者多不胜数,但名医却少之又少。胡大夫行医多年,却始终只会照抄书本上的方子而已。这个方子出自《归内经》,流传甚广,基本上学医者都要背诵上面的许多方子。我相信,父亲是端瑞堂坐堂数十年的名医、自己又在药房之中呆过的张二哥,在听到阿实念着前几个药名去抓药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方子了。”
大理寺的人顿时面面相觑,有人问:“周子秦,你表弟的意思是,张行英可能在听了前几个药名,猜出了是什么方子之后,便偷偷离开,到炮药室杀了人,然后再绕回来假装自己未曾离开过?”
周子秦一脸犹豫,看看神情坚定的黄梓瑕,又看看满脸迷惘的张行英,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又问阿实:“以你当时抓药的速度,这个空档,究竟有多久?”
阿实惊慌失措,拼命回想说:“我……我也不太清足(楚),这方子这么长,药柜一共七八十排,这……”
药堂管事的一抬手示意一排排药柜,说:“诸位请看,我们药堂都是五间屋子打通的,京中第一大药堂,药材数千种,有些用得少的还得架梯子爬上去拿。这个方子,就算是熟手,加上研磨也得一盏茶时间,阿实这小子么……”
旁边有人嘟囔道:“这么说的话,我确实好像感觉到,阿七到炮药房拿东西的时候,阿实刚好跑到我旁边抓药,那毛手毛脚的,还差点跟我撞个满怀……”
“所以,阿实抓药的时候,刚好,就是阿七进跑药房的时候。”黄梓瑕冷冷地看着张行英,说道,“换言之,你有半盏茶多的时间,可以下手。”
张行英怔怔望着她,摇头道:“黄姑娘,你是我救命恩人,我本该替你抗下这个罪名。可我确实没有杀人,也没念过这个方子……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承认。”
大理寺的人一听到他叫她黄姑娘,顿时都愣住了。周子秦赶紧尴尬地解释道:“是……因为,因为怕不方便,所以才换了男装说是我表弟,其实、其实她是黄姑娘啦,你们都知道了吧……”
不过此时也没人听他解释了,大理寺的人交头接耳片刻,说道:“虽然你证明了张行英也有作案可能和时间,但他既然说自己之前并不知道这个方子,你又何来证据指认他是背的书上的方子,而不是当时在旁边听到的呢?”
“我既然敢这说,那么,当然便有证据。”黄梓瑕冷冷说道,“证据很简单,就是阿实的一句话而已。”
第269章 当年宫阙(1)()
阿实顿时呆住了,他张大嘴巴,指着自己:“我——?”
“对,就是你,或者说,你的口音。”黄梓瑕将周子秦手中的那本《归内经》拿过来,摆在他的面前,“请你念一下,这个方子里的所有药名。”
阿实呆呆地看着面前众人,见大理寺的官吏们点头,他才战战兢兢地一个一个念了下去:“白蔹、细辛、白足(术)、甘松、白加(僵)蚕、白莲心、白茯苓、白附子、白芨、薏苡仁……”
众人听着,还没会意过来,黄梓瑕抬手止住了他:“等一下,请你再念一下这个药。”
她的手放在“白芷”那两个字之上。
阿实张了张嘴,然后又念了一遍:“白芨……”
“大家注意到了吗?阿实的发音有些问题,所以,我刚刚便已经注意到了,他说到‘时辰’,便会说成‘习辰’;他说到‘一直’,便会说成‘一及’——所以,我便注意到了,这里面的一个药,白芷。”
黄梓瑕的手指在药方的“白芷”二字之上,举起来示意众人观看:“刚刚阿实念了两遍,相信大家都已经听清楚了,果然如我所料,他所发的音,一直都是‘白芨’。”
周子秦与大理寺众人顿时明了,个个愕然瞪大眼睛,转而看向张行英。
而张行英的脸色,也在瞬间僵硬,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黄梓瑕将手中的《归内经》缓缓合拢,握在手中,缓慢而清晰地问:“张二哥,你说你没有背过这个方子,又没看过当时抓药的那个方子,那么,你当时听到的,应该是‘白芨’才对。可为什么,你在证明自己当时在旁边的时候,会说听到他口中念着的,是‘白芷’呢?”
张行英呆呆站在那里,脸色由白转青,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周子秦僵立在堂上,瞪大眼睛望着张行英,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张二哥……你,你准备如何解释?”
大理寺的人向旁边的差役使了个眼色,四个差役赶紧围上来,防止张行英有什么异动。
张行英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什么,依然怔怔地站在那里,神情变幻,拼命在想着什么,却无从说起。
黄梓瑕缓缓说道:“张二哥,还是让我来讲一讲昨日的经过吧。在我从修政坊的宗正寺亭子出来之后,你就跟上了我,伺机下手。就在此时,我因为要替夔王买药,所以正中你下怀,带着我到了你熟悉的端瑞堂,还将我带到了炮药室。室内药气弥漫,你不动声色地用迷药将我迷倒,然后出来找人聊天,替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据。因为其他人都在忙碌,所以你选中了与自己并不熟悉的阿实。然后在拉拉扯扯一段时间之后,你等来了他的一张药方——而且,正是你知道的药方。你听了前面几个药之后,明白了这是什么方子,而在另一边,倒霉的阿七正好进了炮药室内拿东西,于是你就立即潜进去,杀死了他,并将凶器丢在了我的怀中,然后又立即返回——而这个时候,阿实的那张药方,还未凑完,他完全没有觉察到,你已经绕过药柜之后,去了炮药室又返回来了!”
张行英面色铁青,他原本高大的身躯,此时也仿佛已经站不住了,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身旁的几个差役立即排开了众人,而大家也纷纷散开,避之唯恐不及。
黄梓瑕盯着他,声音清晰坚定,无比确切:“张二哥,你却没有想到,杀人是件如此不容易的事情。原本计划中应该万无一失的手法,却因为你不巧挑上了阿实,因为他不巧口齿不灵便,便导致你的计划功亏一篑,露出了如此大的马脚!”
“我不应该……多此一举的。”
张行英终于开了口,声音迟缓艰滞。他目光盯在黄梓瑕身上,却仿佛是在看着自己的死仇一般,双眼通红,目眦欲裂:“我应该,像一开始想的那样,直接杀了你。”
他声音中的怨毒可怕,让周子秦顿时心惊胆战地喊了出来:“张二哥,你……你说什么!”
黄梓瑕却没有回答,她只微微抬起下巴,目光一瞬不瞬地倔强盯着他。
“我真是蠢,为什么临到头了,还要心软……我原本打算直接在炮药房杀了你,反正我有不在场证据,就算被怀疑,被带去讯问一番,我也不一定逃不掉……”他咬牙切齿,满脸悔恨地嘶吼道,“可我却下不了手!你明明已经被我迷昏在那里,我只要一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