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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侍女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情绪一传染,就连旁边的宦官们也开始抽泣。
周子秦对女人哭最没辙,手足无措地看着黄梓瑕。她对周子秦使了个眼色,便说道:“如今我们奉命前来调查此事,定会给鄂王府一个交代。请各位先出去,容我们在殿内细细寻找是否有关系此案的物证。”
一群人都退下之后,周子秦去把门关上,而黄梓瑕早已到了香炉之前,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将旁边凤嘴箸拿起拨了拨灰。
松软的香灰之下,她先拨出了那一个发光的物体,是一把匕首。她将它拿起,在香炉沿拍了拍,浮灰扬走之后,露出了明晃晃的匕身,寒光刺目。
周子秦一看之下,顿时愕然失声叫出来:“是那柄匕首啊!”
匕身四寸长,一寸宽,刃口其薄如纸。只是这匕首似乎已经被人狠狠砸过,匕身扭曲,锋刃也已经卷曲,唯有寒光耀眼,依然令人无法直视。
黄梓瑕缓缓将它放在供桌之上,说:“对,与之前在蜀地,公孙大娘的那柄匕首,一模一样。”
“据说这是寒铁所铸,太宗皇帝一共铸造了二十四把,然而除了最出色的那柄之外,几乎全都已经散逸了。而唯一留存的那柄,似乎就上次给了则天皇后……”
“如今这柄匕首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也认不出是否是公孙大娘用以杀齐腾的那一柄了。”黄梓瑕说着,又以凤嘴箸在灰中拨了几下,勾出一团破烂东西来。
是一条烧得只剩小指长的红丝线,颜色十分鲜艳,即使蒙了灰,但拍去浮灰之后,依然红得耀眼。
周子秦见黄梓瑕还在灰里继续扒拉,一时急躁,说:“这么多灰,得扒到什么时候啊?我来。”
他提起炉鼎的一个脚,直接就将里面所有东西倒在了地上,大蓬的灰尘顿时弥漫开来。
黄梓瑕无语,说:“你这是对陈太妃不敬。”
“啊?会吗?反正陈太妃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不会介意的。”周子秦说着,拿了旁边一支竹签香在灰里开始翻弄起来。
黄梓瑕也只能无奈跟着他一起翻找着。
不多久,里面所有的异物都被理了出来。一柄砸得面无全非的匕首;几条火烧后残留的红丝线;几块光洁的碎玉,拼在一起正好是一个玉镯子。
“而且……你不觉得很熟悉吗?”黄梓瑕将其中一块碎玉拿起,递给周子秦看。
周子秦见这灰里扒出来的镯子光润水莹,不由得赞叹道:“真是好玉啊,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哦,不对不对,我之前不是曾帮你们从蜀地证物房里偷出两个镯子吗?一个是那个双鱼的,被你打碎了,还有一个傅辛阮的,那玉质可真是天下绝顶……”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手中这块碎玉,又看了看其他被黄梓瑕拼在一起的那几块,正是一个手镯模样。他顿时目瞪口呆:“难道……就是那个镯子?”
“嗯”。黄梓瑕还清楚地记得,她与李舒白将这个镯子送归鄂王时,他曾无比珍惜地供在母亲的灵前。可没想到,就这么几天,这个镯子已经化为一堆碎玉。
“不管如何,只要是对本案有关的,都先保存好吧。”周子秦最擅长这种事情,马上就将所有收拾出来的东西都揣在了自己的袖中和怀中,看起来居然还不太明显。
第247章 同心丝结(1)()
将殿内又搜索了一阵,黄梓瑕着重查看了当时她发现的陈太妃梳妆桌上刻的那十二个字,然而那里已经被人削去了,除了新木的痕迹,一点字迹也未留下。
出了后殿,他们对侍立在外面的宫人们说:“不好意思啊,刚刚在查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香炉打翻了。”
“呀,那你们马上进去收拾。”一个年长的宫人赶紧吩咐侍女们。
黄梓瑕向她拱手行礼,问:“大娘是这边的女官吗?”
那宫人朝她施了一礼,说:“奴婢月龄,十余年前便随侍太妃,太妃因病移驾鄂王府后,奴婢也一起跟了过来。”
黄梓瑕赶紧说道:“原来是月龄姑姑。之前在宫里见过长龄、延龄两位姑姑,曾听她们提起月龄姑姑您。”
“嗯,我们几人同时进宫的,当时感情不错。”她点头道。
黄梓瑕又问:“姑姑是一进宫便跟了陈太妃?”
“奴婢本是赵太妃宫里的,当时陈太妃身边缺少人手,于是就被调去了她宫中。陈太妃性情脾气都好,与奴婢也十分投契,后来奴婢便成了她身边人。”
黄梓瑕点头,又说:“我想向姑姑打听一些太妃的事情,姑姑可有空么?”
月龄点头,引他们到旁边小厅坐下,亲手给他们奉了茶,才问:“不知两位可想知道些什么?奴婢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十多年前,陈太妃病起突然,当时姑姑可在她身边么?”
月龄点头,叹道:“当年太宗皇帝的徐妃,在太宗皇帝驾崩之后,重病不用药石,终于追随太宗皇帝而去,奴婢常以为是痴人。可谁知,奴婢跟随的陈太妃,竟比徐妃还要执着痴情,先皇驾崩之后,极度悲戚之下,竟自……如此疯魔,真叫人又感叹,又敬佩。”
“这么说,陈太妃确实是先帝去世之时,开始得病的?”
“是啊,奴婢亲眼所见,宫中多少老人都知道的。那一日晨起还好好的,还如往常般亲自熬药送去。奴婢还记得那日跟随太妃进殿,看见宫中许多陌生面孔。太妃当时见王公公在旁,便询问他今日是否有什么要事。”
黄梓瑕骤然听到“王公公”三字,便问:“是神策军护军中尉王宗实公公?”
“正是。他当时尚且年少,二十出头吧。先帝铲除马元贽之后,宫中换了一批人,他是最得先皇心意的,所以才会年纪轻轻便被委以重任,于本身对宦官戒备的先皇来说,实属难得。”
黄梓瑕点头,问:“王公公如何回答?”
“王公公说,圣上沉疴不起,内局召了各地僧侣进京祈福。其中有位叫沐善法师的,实为大德高僧,如今正替圣上祈福。太妃捧着药汤十分为难,不知是否该进去打扰仪式……”当日情形,月龄清楚说来,历历在目,完全不假思索,“王公公便说,他正要进内,恐怕太妃不知祈福仪式,惊动了反倒不好。说着,他又看看太妃手中汤碗,说,另有名医替圣上诊治了,这药不要也罢了。”
黄梓瑕若有所思问:“所以……那一碗汤药,先皇未喝?”
“不,太妃摇头说,陛下的病一直都是她料理的,这药也一直都在喝,就算找了新的大夫,这一碗药,还是先喝完吧。王公公便道,既然如此,那么奴婢也不多言了。”
黄梓瑕微微皱眉,问:“所以,太妃还是进内去,喂先皇喝下了那碗药?”
“是啊,奴婢跟进了前殿,但内殿未能进去。可惜先皇病势已重,非药石所能救……而太妃也终究还是太过执念,以至于迷失了神智……”她说着,声音哽咽,只顾着擦眼泪,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黄梓瑕给她倒了盏热茶,劝她喝下,不要太过悲伤。
月龄喝了茶,又静坐许久等气息平顺,才问:“不知二位此来可有发现?我们王爷的案子,究竟有无头绪?”
周子秦一手端茶,一手摸着自己的头,神秘兮兮地说:“当然有啊,我们已经有了重大发现!”
月龄赶紧询问:“可是与夔王有关么?”
“呃……这个事关机密,我们得先回大理寺禀报。”周子秦接收到黄梓瑕的眼色,十分机灵地改口。
月龄还在迟疑,黄梓瑕又问:“姑姑,之前听侍女与宦官们说,从夔王拜访,将那个手镯送还之后,鄂王爷在冬至日之前,都未曾出门?”
“是,确实没有出过门,奴婢还劝过他呢,可王爷心事重重,意志消沉,谁说话也听不进去……”月龄说着,长叹了一口气,轻抬起袖子拭去眼角的泪。
“既然王爷没有出门,那么,府中可有来访者?”
“没有。之前倒是有几个闲人上门相邀,但是王爷一律未见。”
黄梓瑕沉吟点头,思忖片刻,又问:“可有人送东西上门么?”
月龄微微皱眉,还未来得及说话,她身后一个宦官说道:“说到这个,倒是有的。就在冬至前几天,有人送上门来的。”
“这是王爷殿中的伽楠。”月龄介绍道,“因奴婢向来多在后殿,王爷身边这些事情,或许你们问他更好。”
伽楠是个十分机灵的小宦官,开口如竹筒倒豆子似的,顺顺溜溜又口齿分明。他说:“冬至前大约三四日吧,我正和大家在门房那里烤火聊天,结果外面有个面生的宦官人过来,给我们送了这个盒子,又附了张名帖说是夔王府上的人,请我们送交王爷过目。因是面生的,我们也不敢直接就送去,所以就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个同心结,用红丝线编成的,色泽鲜亮,上面还缀着流苏,十分漂亮。”
周子秦暗自摸着怀中那几条烧得支离破碎的丝线,若有所思问:“夔王送鄂王一个同心结,是什么意思?”
伽楠挠挠头,一头雾水道:“王爷之间的事情,奴婢等当然不知道啊,所以我们当时检查盒子看并无其他,就将盒子和同心结原样放好。奴婢捧着盒子进呈王爷,他看了同心结之后,也是十分不解,听说是夔王府送来的,便随手收好了,也没说什么。”
黄梓瑕点头,问:“只有这一次吗?”
“还有一次呀,是冬至前一日。王爷心情不好,整日闷坐殿内,又把我们都赶了出去,奴婢本该在殿内应值的,那天就只能坐在廊下吹冷风了,冻得够呛。就在这个时候,门房又送了个盒子过来,说又是前天那个人送来的。奴婢说不会又是同心结吧,他摇头,说是一柄匕首。”说到这儿,伽楠下巴一抬,朝着旁边另一个小宦官努了努嘴,“沉檀最喜欢舞刀弄棒的,所以一听说是匕首,就赶紧打开看了。我们王爷脾气好,什么时候都没训过我们,再者又是匕首,凶器啊,我们总得先看看吧……”
沉檀吓得脸色都白了,连瞪了伽楠好几眼,伽楠却只顾着兴冲冲地讲述当时情形,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神色:“然后我们就在廊下把盒子打开一看,紫色丝绒上一柄匕首,真的是好厉害,寒光闪闪,令人眼睛都睁不开的匕首!吓得我连退两步,腿肚子都打弯了……”
沉檀没辙,也只能在旁边说道:“是啊,那柄匕首确实是稀世奇珍,我当时还在想,夔王与我们王爷果然兄弟情深,连这样的绝世神兵都送给我们王爷了。”
周子秦挠头道:“送一柄绝世匕首,那也还说得过去。但送一个同心结,又是什么意思呢?”
“是啊,我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黄梓瑕向众人行礼辞别,说:“子秦,我们先走吧,”
周子秦赶紧和她一起向众人告别,两人上马离去。沿着长安的街道一路往回走。
走到僻静无人处,黄梓瑕对周子秦说道:“就这样吧,我先回永昌坊去了。”
周子秦顿时愕然,问:“什么?你一个人回去?我们现在有了大发现,应该赶紧去见夔王爷啊!”
黄梓瑕心口猛地一跳,将脸扭开低声说:“我……我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