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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燃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茫然模样。
封北掐掐眉心,“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可以给你指点一二,但是现在很晚了,改天再说。”
高燃趴到桌上,下巴抵着手背,闷闷的说,“不是早恋,是我见鬼了。”
封北哦了声,“那鬼长什么样子?”
高燃砸吧嘴,“那就是一比喻,我的意思是很邪门,科学解释不了,小北哥,你遇到过类似的事儿吗?”
封北说多了去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还知道世上有你比喻的东西。”
高燃一下子没听明白,“什么?”
封北像是在忌讳什么,他没发出声音,只动了个口型,“鬼。”
高燃的脸『色』一变,他摇头,“假的,我不信。”
封北说,“真的。”
他把烟屁股弹出去,“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晚上,又闷又热,我从外地回来,半路看到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走在前面,她走的慢,高跟鞋发出嗒嗒嗒的清脆声音……”
红裙子跟高跟鞋都是恐怖故事的标配。
高燃感觉有条蛇缠住他的脚踝,一路往上爬,所过之处卷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脑子里的一根弦猝然绷紧,身上的『毛』孔全炸开了。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封北喉咙里发出低笑,他哈哈大笑出声,“瞧你这点儿出息。”
还没说什么就吓的发抖。
高燃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站起来,怒气冲冲的拍一下桌子,“你又骗我!”
妈的,从认识到现在,这个男人接连骗他。
大骗子。
封北的眉眼抬抬,此时的少年像个小豹子,眼睛又黑又亮,像一团燃烧的火,再长大一点儿,小火苗变成燎原大火。
那火势一蔓延,怕是要烧到县城小姑娘们的心里去。
高燃脸上的怒气一凝,挺不自在,舌头都打结了,“干、干、干嘛这么看我?”
封北的腰背后仰,大咧咧的叉着腿坐着,抬起头冲少年笑,眼尾下拉,有点儿调皮,“哥被你『迷』住了。”
高燃眨眼睛,“什么?”
封北摇摇头,个傻孩子, “看没看过《再世追魂》?”
高燃打了个寒战,“看……看过开头。”
那个diàn ying开头是jing chá执行任务打死一对兄妹,他老婆快要生了,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那对兄妹出现在产房门口,额头有个血洞,笑的很诡异。
高燃上小学看的,就看到那里,他胆儿小,怕。
封北瞧出少年的心思,“没看完吧,找个时间哥陪你一块儿看,练练胆子。”
高燃死命摇头。
封北说,“《山村老尸》呢?”
高燃继续摇头,他快哭了,想捂住男人的嘴巴。
天南地北的聊了会儿,封北打了个哈欠,“哥要睡了,你要怎么着?”
高燃肯定要回去,他羡慕男人哈欠一个接一个,自己一点都不困,看来今晚又要完蛋了。
走到门口,高燃退回去,仰脸看着男人的额头。
封北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嗯?”
高燃没说话,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去搓一搓那块皮,看能不能搓出点什么,比如一块黑斑。
第44章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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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燃狐疑的瞅了瞅; 没瞅出名堂; 他认真起来; “小北哥,我要跟你说的是我表哥的事儿。”
封北颔首; “说吧; 哥听着。”
高燃抿嘴; “表哥的房间我在住; 这几天动过很多地方,对你们的调查造成了影响; 对不起啊。”
封北愣了愣,安抚道; “没事儿的; 你并不知情,不用自责。”
高燃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封北伸手拨开少年额前汗湿的发丝; 给了他一个板栗。
高燃吃痛,气愤的瞪眼道,“卧槽,你干嘛打我?”
封北看少年精神起来,他懒懒道; “这就对了; 深沉是大人才装的玩意儿; 小屁孩装什么?”
高燃,“……”
他把水杯塞男人怀里,抹把脸继续说,“大姨不知道表哥接的是哪家的活儿,你派人去查问查问吧,他白天出的门,那么个大活人,不会神不知鬼不觉,肯定有人见过他。”
封北的眼皮骤然一掀。
高燃没注意到男人的变化,“我听了杨警官跟你汇报的情况,凶手打过表哥的后脑勺,却没有下狠手,而是冒很大的风险把他绑在水底,这太奇怪了,如果只是要他的命,多在后脑勺打几下不就行了?没必要多此一举,犯不着。”
“要只是想藏尸,附近山里就有个坟,土塌掉了,棺材『露』出来一截,没人敢凑上去看,杀了人把尸体丢进去,不会有人知道的。”
封北的眼睛又黑又深,“对,很奇怪,你觉得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高燃说不知道,他把刚才冒出来的念头说给男人听,“我猜凶手就是要表哥在水里挣扎,最后死掉,当时凶手很有可能没走,就在一旁看着。”
他说着,自己浑身发『毛』,冷飕飕的。
封北点起了来这儿的第二根烟,“哦?”
“我感觉凶手是村里人,跟表哥很熟,他没有防备就被打晕了,而且对方非常熟悉大水塘周围的环境,对村里人的习『性』也很了解,大水塘的面积很大,每次抽水,村长都会提前召集大家伙开个会做决定,凶手敢那么做,说明早就知道尸体会被发现,没有在怕,不过凡事得讲究证据,没有证据都是瞎猜。”
高燃边分析边说,“表哥常出去接活儿做,他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有没有跟人结怨,查一下就知道了。”
社会关系这个说法是他看màn huà知道的。
高燃说,“不是谋财害命,不是情杀……”
封北听出少年语气里的笃定,他饶有兴趣的笑道,“嗯?为什么不是情杀?”
高燃吹起额前发丝,眼睛黑亮,像一只等着主人『摸』『摸』抱抱举高高的小狗狗,“一,表哥跟他未婚妻都是初恋,没跟人好过,感情经历很少,二,情杀一般都是提刀或者抄起板砖直接上吧?吃饱了撑的才会搞出那么多事儿。”
封北的面部被一线一线烟雾缭绕,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常看侦探类màn huà?”
高燃把飘到眼前的烟雾吹散,咳了两声说,“柯南啊,我很喜欢看,虽然一次都没猜中凶手。”
“小北哥,你别凑我这么近抽烟,全往我脸上扑,呛死了。”
封北半阖眼帘,不言语。
高燃补充了一些内容,别的都告诉派出所的人了,做过笔录的,不用重复,他说完了,抬头发现男人在看着自己,不明所以的问,“怎么啦?”
封北直起腰,“没什么。”
片刻后,封北去了李疯子那儿,他没让其他人跟着,只叫了高燃。
村里出这么大事,人心惶惶的,李疯子是个例外,他没什么变化,照常在脏『乱』的地上睡觉。
封北闻着弥漫的臭味儿,“这屋里起码死了一窝老鼠,捞起几件衣服抖抖,没准儿就能掉下来一两只。”
高燃咕噜吞口水,“小北哥,你别说这个。”
封北扫视一圈,他走过去蹲下来,不快不慢的叫出李疯子的全名儿,“李川。”
李疯子醒了,没吱一声。
封北对少年招招手,“你来问。”
高燃蹲过去,“我表哥被人绑在木桩上『插』在水里,他死了,现在警方来查案子,我旁边是刑警队长。”
李疯子抠着蓬『乱』的头发,隐约有虱子从他指缝里爬过。
高燃的回忆被勾了起来,以前上小学的时候,班上好多女生头上都有虱子,你帮我抓,我帮你抓,还在下课的时候拿篦子刮刮,刮到了就用指甲盖摁死在桌上。
他的头皮条件反『射』的发痒,“那晚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李疯子突然喊道,“有人站在大水塘里!”
高燃盯着他,“是谁?”
李疯子瞪着血红的眼睛,嘴里喃喃,“恶鬼……是恶鬼……要来害人啦……”
他惊恐的大叫一声,“快跑——”
高燃耳膜疼,他垂眼发现中年人脚上的伤还是烂的,没有处理过,“我不是给你钱叫你去诊所看了吗?你为什么没去?”
李疯子缩缩肩膀。
高燃的脸黑了黑,应该直接把人带去的。
封北的眼睛闪了闪,他挑唇夸赞道,“高燃同学,你很善良。”
高燃不好意思,“还、还好吧。”他也没做什么,就是给了点儿钱,说了几句话。
“不错了,村里的成年人都做不到。”
封北站起来在小屋里来回走动,看看这看看那。
高燃不作声,他不懂查案,就不添『乱』了。
李疯子埋头吃着不知道从哪儿摘的桃子,吃的津津有味。
离开李疯子的住处,封北吩咐道,“把人带到大医院去处理一下脚伤,顺便做个检查,看看是真疯了,还是装疯,如果是真的,看疯到什么程度,有没有可能在经过治疗后做目击证人。”
几个民警立马去办。
封北跟高燃去了他大姨家。
刘文英还没醒,刘雨眼睛红肿,气『色』不怎么好,问过案子的事儿,她就回了里屋。
封北看看shou ji,“我回局里了。”
高燃刷地仰起头,“现在吗?”
封北嗯了声,啃两口菜瓜说,“局里还有别的事儿。”
高燃问道,“那我表哥的案子呢?”
封北一抹嘴,“目前掌握的线索很有限,凶手的作案动机根本没有办法揣测出来,侦查工作不好做,我会派人跟进。”
高燃,“喔。”
封北走一小段路回头,无奈道,“弟啊,你这么跟在哥屁股后面,哥走的很别扭,刚才都同手同脚了,回吧,别送了。”
高燃脸上一烧,手抓了抓耳朵,“我……我出来晒太阳。”
『操』,又傻『逼』了。
“……”
封北高声喊道,“向后转!起步——走!”
高燃无意识的照做,他再转头看去,男人已经走远了。
下午杨志去封北的办公室汇报案情的最新进展。
“死者接活的那家人交代,死者那天领完工钱就回来了,离开的时间是七点左右,当时喝了一些酒。”
封北刚听完吕叶对碎尸案的勘察结果,太阳『穴』涨疼,他倒了点儿风油精抹上去。
“继续。”
杨志翻开记事本,“村里有个叫王伟的di pi,三天两头跑外面混,别人结婚,他会去闹,烟要给,钱也要给,不给就不走。”
“据村民反应,王伟找过死者麻烦,有过不止一次冲突,还『骚』扰过他的未婚妻,目前为止,他具备作案嫌疑。”
封北问,“人呢?”
杨志耸肩,“不在村里,村长说他经常都不见人影。”
“尽快找到他。”
封北实在忍不住了,“大头,你鼻梁上那眼镜哪儿来的?”
杨志伸出一根手指推推眼镜,说是刚配的,“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很有学问?”
封北嫌弃的啧了声,“谁给你的这种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