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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几条线索都指向了李疯子。
可就算齐老三看到李疯子拔过草,也没人亲眼目睹他把草喂给村长家的两头猪吃,更没人见他从猪圈里出来,手里攥着四颗眼珠子。
还有这手表,的确是在他的小屋里发现的,但不代表他就真的杀了刘成龙。
就在封北的人盯着李疯子的时候,村里出现了谣言,说李疯子的脚伤是刘成龙弄的。
不知道是哪个说的,一下子就传来了,随之而来的是各种事不关己的猜测,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李疯子怀恨在心,趁机杀死了刘成龙。
刘成龙遇害的那晚,李疯子虽然在村里边跑边喊叫,一直到天亮才停,但他第一次喊的时候,已经是零点了,那会儿刘成龙已经死了。
作案的时间有,动机有,肯定就是他!肯定就是!
大家伙言语激烈的驱赶李疯子,骂他是杀人犯,叫他滚出村子,要不是警方出面镇压,那些人得把李疯子的小屋给拆掉。
太巧了。
这是高燃知道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
李疯子家原先是村里最大的一户,后来他妻离子散,又失去双亲,房子都被前后左右的邻居给拆了重建,成了他们的家。
高燃的直觉告诉自己,他不相信李疯子会是杀害表哥的凶手。
封北看着突然来局里找自己的少年,“你便秘了?”
高燃说,“没有啊。”
封北敲敲桌面,“那你一脸便秘样给谁看?”
高燃站起身来回走动。
封北扶额,“别转了,再转就要晕了。”
高燃是有点晕,他撑着桌子,语出惊人,“我想去看看表哥的尸体。”
第21章 21()
石河村这边死了人以后不火花; 穿上寿衣放在堂屋的木板上停一晚上,第二天抬进棺材里下葬; 那叫入土为安。
刘成龙的尸体被解剖过; 肝脏都摘出来了; 检验完又装进去; 缝合了才下葬的; 已经堆成了个坟包。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程度较高,法医那边提取生物建材的工作很不好做,现在就更不用说了,开棺没有任何意义。
封北看着少年的目光凌厉,那里面有探究; 也有古怪。
第一次见到少年; 封北觉得他笑起来阳光灿烂,也很可爱; 相处的次数一多,发现是个人来疯; 嘴特贫。
大大咧咧的; 心里却装着很多秘密; 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忧郁跟焦虑。
还没成年就换上了重度失眠症,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压力。
封北调查过少年,学习成绩一般; 跟勤奋刻苦不沾边儿; 在学校里的人缘挺好; 还有个要好的哥们,住在老城区,叫贾帅。
少年有着很普通的青春生活,没有与众不同,却不晓得他给人的那种特别来自哪里。
封北一开始只是好奇心作祟,逗一逗少年,看他被自己惹急了跳脚,那样子挺好玩儿的。
有次封北回到住处,疲惫又很烦躁,却因为少年分散了注意力,轻松了许多,他的心理冒出了一个念头,有个这样的弟弟也不错。
所以他会给少年远超其他人的耐心,也会破天荒的纵容,独一份儿。
封北异常排斥被人『摸』头,少年那么做的时候,他竟然没发火,还开起玩笑。
更别说对他动手动脚了。
类似的特别对待不止那一点,封北从不让谁碰自己的水杯,队员哪个都不行,这是他的禁||忌。
但他准许少年碰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你所谓的标准不能放在别人身上,那是行不通的。
也许在别人眼里,封北跟少年的相处就是普通的兄长和弟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他其实已经多次破例,连杨志吕叶他们都发现了。
封北起初还会去想,我是不是对小屁孩儿太放任了?不能那么来吧?感觉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慢慢的,封北就没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
少年灿烂一笑,他就没辙。
也只有少年能让自己放松身体,暂时从扑朔『迷』离的案情里走出来。
直到封北接了石河村的案子,他才接触到了少年的另一面,聪明,逻辑『性』强,天赋极高,一次又一次给他惊喜。
封北对少年的关注自然就越来越多,走的也越来越近。
想看少年能飞多高,飞多远。
封北父母离异,各自组建了家庭,不管他的生活跟工作,他等于是无父无母,如果不忙起来,内心的孤独会跳出来将他吞噬。
他承认他缺爱。
所以封北才会不知不觉让这个优秀的少年走进自己的世界,以一个兄长的姿态看他一步步成长,成才,对他寄予厚望。
在他头脑不清楚,要干糊涂事儿的时候及时提醒。
比如现在。
封北沉默片刻,“理由。”
少年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封北就从他的神态里读懂了,所谓的“看”,不是简单的去上坟磕个头,而是挖坟。
高燃看着男人。
封北后仰着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跟他对视。
高燃的眼神躲闪,“我……我是觉得也许尸体上会有什么线索。”
封北不动声『色』,“什么线索?”
高燃的拇指抠抠小手指,“我说的是也许。”
“也许?”
封北敲几下桌面,“你就准备拿这个来唬弄我?”
高燃小声顶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封北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过去,“你在跟我开玩笑。”
高燃个头矮,还在长身体,他在男人的威压之下缩了缩脖子,又挺直了腰杆表态,“我是认真的。”
封北皱皱眉头,“那你就是出门忘带脑子了,回家带了脑子再来跟我说话。”
高燃不说话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僵硬。
封北走到窗户那里抽烟,他在琢磨少年的心思,人虽然有时候傻不愣登的,但在大事上面,头脑非常灵活,也很清晰。
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察觉出了之前遗漏的细节,还是有新发现?
尸检报告就在抽屉里,能查的,该查的都查了。
少年连照片都不敢看,怎么突然说要去看埋进土里的尸体?
说白了,封北最纠结的是,少年对自己的遮遮掩掩。
看来又是秘密。
才十七岁,人生阅历能有多少?他想不通,也看不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
高燃心里没底。
就算有,也不能直白的说出来。
封北见后面一直没有动静,他叼着烟转过头,发现少年垂眼站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
高燃的思路刚清晰起来,就被一个响声给打断了,他埋怨的瞪着碰到椅子的男人。
封北的额角抽了抽,小混蛋,我还没怎么着呢,你倒跟我气上了。
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封北接了个电话,面上的凌厉消失,“你那辆自行车找到了。”
高燃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偷车贼人呢?”
封北说,“在做口供。”
高燃焦急的询问道,“车没少胳膊腿吧?”
封北嘬口烟,“没少。”
高燃舒出一口气,能在爸妈面前交差了。
他的唇角一弯,特真诚的表达谢意,“小北哥,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那车铁定找不回来了,回头我请你吃……吃鸡蛋糕。”
封北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你少给我惹祸子就行。”
拉倒吧,上回还说请他吃馄饨呢,这都过去多久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就知道说,不知道做。
高燃不知道男人所想,他心里偷着乐,还好车没掉。
这个小『插』曲一结束,话题又绕了回去。
封北将挖坟这件事的要害摊在少年面前给他看,“你想过没有,我们要怎么说服你大姨跟你表姐?尤其是你大姨,她能同意我们挖开她儿子的坟?”
高燃动动嘴皮子,“不可以强制『性』的来么?”
封北给了少年一个板栗,“喉咙里咕哝什么呢,大点声。”
高燃咳两声清清嗓子,拔高了声音,“就说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必须要开棺验尸,这样也不可以?”
封北眯起眼睛看少年。
高燃被看的后脊梁骨发凉,他咽了口唾沫,舌头打结,“小、小北哥?”
封北叫了全名儿,“高燃。”
高燃条件反『射』的绷紧神经末梢,“搞么呢啊?”
他迎上男人疑问的眼神,赶紧解释,“就是干什么的意思。”
方言都蹦出来了,他是真怕这个人。
封北沉沉的叹口气,背靠着桌子低头看少年,“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想的什么,说给你哥听听呗。”
高燃挠挠鼻子,不行,还不是时候。
封北默了会儿陈述事实,“你不信任我。”
高燃无意识的撇了撇嘴角,知道就行了,干嘛非要说的这么明白?你尴尬,我也尴尬。
封北把烟屁股掐灭了弹进垃圾篓里,“你先回去。”
高燃杵着不动。
封北低喝,“回去!”
高燃脸一白,抿着嘴巴走了。
拐角跑出来一个年轻警花,眼睛红红的,哭过了,身上的警||服微皱,扣子扣错了一颗,脸上难掩失落跟不甘。
高燃打量的视线收回,猜出了大概,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往哪边,警花也往哪边,只好靠边站着,“姐姐,你先过去吧。”
警花垂着头离开。
高燃转过拐角,发现是曹狐狸的办公室,门虚虚的掩着。
他不管闲事,脚步不停的从门口经过。
门从里面拉开,一个阴影笼罩在高燃身上,他的头顶响起一声轻笑,“小朋友,又是你啊。”
高燃冷冷的说,“曹队长,那次我坐你的车,你在车里对我催眠了吧?不然我是不会稀里糊涂睡半小时,你这样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
曹世原看手机,“离下班时间还有一小时十分钟,来得及,去吧,左拐直走就到了。”
高燃,“……”
曹世原好整以暇的提醒少年,“你准备好证据了吗?”
高燃没有。
曹世原淡淡的撩起眼皮,“你说你在我的车里睡了半小时,又说我给你催眠了,无凭无证,很难办的。”
高燃咬牙切齿,狡猾的老狐狸!他捕捉到了什么,“曹队长,你艳福不浅啊。”
曹世原的衣领一处沾了点口红,不知道什么时候擦上去的,他的面『色』顿时变的阴沉可怖。
高燃发觉周遭气压都低了,他胆战心惊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撒腿就跑。
曹世原凉凉的叹息,“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晚上七点多,高燃等到了封北的电话。
刘秀在屋里看电视,瞧见外面楼梯那里出现儿子下楼的身影,“上哪儿去?”
高燃抓抓耳朵,“我出去逛逛。”
刘秀喊道,“都几点了啊,有什么好逛的?!”
“我很快就回来了。”
高燃拉上门后的『插』销把小门一关,跑着去跟封北汇合。
山里并不寂静,青蛙跟蛐蛐在搞二人唱,你来我往,亢奋又投入,像一对对刚投奔爱河的恋人,生怕别人不知道它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