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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三弹弹衣袖,不屑的盯着无动于衷的云润生:“你们云家破落的连祖宅田地都没了,多想想以后死了埋在哪块地,至于女人,劝你死了那条心。哈哈,我忘了你是读书人,能写会画。”余三忽而阴阴的看向云润生的手,就是这双会写字的手给他未婚妻留了一大摞肮脏的书信,而那女人还妄想继续传信,奇耻大辱!
啪!
云润生的手腕陡然被余三抓住,余三面目狰狞的粗鲁掰扯。
“六弟!”
“啊——”
惊声四起,余三只有一个暴戾的念头,废掉云润生一只手!大庭广众之下,谁敢质疑他余三?更没人敢维护云六。
云润生平静无波的表情下暗藏着杀人之心,他努力克制着掰下余三脑袋的冲动,人太多,他不可范杀戮。
“嗷!”余三陡然嚎叫,高大的身躯狼狈跌倒,抓着血流如注的左手掌鬼哭狼嚎,人群哗然。
云家兄弟连忙推着云六往船上退,云润生回头,目光扫过人群,只看见一顶斗笠悄然隐没。高手在民间啊!这大概便是当世的武功高手,浪迹江湖行侠仗义。他在尚未引气入体的情况下,拼全力对付余三足矣,但绝不能像斗笠高人般仅凭一枚石子便『射』穿手掌。不过,只待他引气入体恢复入体期一层的修为,石子杀人不在话下。
“云六,你且上来。”许三少在船上喊他,他方才从高处看清了一切,本想呵斥余三保下云六,没想到有人仅凭一枚石子便解决了大患。那人身形瘦小带着斗笠,眨眼间又隐匿起来。不知是路过的侠士还是有心想维护云家的高人。
云润生回到船上,许三少忽然对船员们道:“云六是我们一条船的兄弟,下次再看到人被姓余的欺负,该怎么做你们不知?”
“打!”众人齐吼。
“知道便好。”他使个眼『色』,李奎便下船去找余家人善后。
“多谢三少。”
船下徘徊的云四和云五见状呼口气,云润生冲他们挥手:“四哥五哥回去吧,顾好家人。”
“六弟保重!多谢三少照拂。”
一个时辰后,桅杆上风旗飘扬,陈旧的铜雀鸟煽动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四面风帆嗖嗖而起,小楼般的大船移动着沉重的身躯,打破了平静的海面,掀起层层浪花。
以许家三少的大船为首,十一艘海船很快远离了平县码头,船上有几个成家生子的糙汉子偷偷抹眼泪。每一次出海都是漫长的别离,短则三两月,长则大半年,乃至……永别。
在船上的生活很单调,云润生除了一日三餐在忙,其余时间都躲在房里引气入体,终于在第五天深夜,万籁俱寂,盘腿打坐的云润生体内所有经脉关窍陡然似开了个口子,哗的一下涌入了轻盈的风,轻重缓急变化有致,畅通无阻的在经脉中流动,最后汇集于丹田处。
云润生惊喜过望,体内熟悉的力量来得太快太突然,曾经他花了三年才做到的事,如今满打满算只花了三天!
云润生一鼓作气修炼了整整一夜,如今天时地利齐备,不趁热打铁充实自身可说不过去。何况那个云润生的遗愿未了,他不该有丝毫懈怠。
随着他修为不断加深,将来有一天或许真能亲眼见到云润生的灵魂本尊。
不同世界,彼此却同名同貌如是一人,神奇的际遇让云润生满心好奇和牵挂。
一夜未眠,云润生却神清气爽。
晨光熹微,他独自来到甲板上凝望天边的尽头,早风和煦,海鸟飞翔,海面波光闪动璀璨潋滟,迤逦的自然风景美丽动人。
每一个晴朗的早晨,大海都是用这般面貌由夜间醒来,生活在海边的人们对此熟视无睹,只因寻常,所以淡然。
眼前景『色』辽阔浩瀚,如画如梦,天地自然赋予的点点滴滴。夕阳朝『露』,光影波澜,日日可见,不花分文。冬雪春雨,花开叶落,年年如是,金银不换。
云润生双眸深沉,心绪难平。
每天陪伴的亲人一旦离去,方才懂得寂寞。
每天可见的景『色』一旦消失,方才知道可贵。
但愿今生,四季变幻,都是寻常。
第3章 粉衣少女()
03
“云六哥,早。”虎子打着哈欠来到厨房,见到忙碌的人影连忙眨巴掉眼泪上前干活。
船上近百号人的每一餐饭食做起来可不容易,虎子过去给别的厨子打下手就和打仗一样手忙脚『乱』还天天挨骂,忙完三餐累成狗,偶尔疲倦地连饭都吃不进。唯独和云润生一起干活有理有条异常自在,云润生做事很麻利,细致度却比以前的厨子好几倍,又干净又效率,按着吩咐不知不觉便忙完一顿饭,不累却很充实。
虎子才十一岁,从小到大都在船上生活,他爹是船员,遇到水匪遇难后虎子便袭了他爹的那份工钱,三少仍许他留在船上做些力所能及的杂事。旁人都道虎子太傻,家里死的就剩他一个,何不顺了三少的怜悯留在岸上安心度日,将来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多好。虎子却在水上飘惯了,死活不愿意上岸。
“咱们船上换过的厨子好几个,大家都说云六哥的手艺最好。真是比我以前在酒肆吃的还要好。其他船上的哥们可没口福!”虎子对云润生很热情,他动了想和云六学手艺的心思,又知道可能『性』很小,心里想想也就放下。还是老老实实帮着打杂更踏实。
云润生笑而不语,他师父的厨艺才是登峰造极。只可惜美好的幼年生活太短暂,后来许多年里只零星吃过几回。而原本的云六厨艺已算学有所成,只差一步便可出师。云润生两相结合,做出来的菜肴自然不差。
在大伙陆陆续续起床的时机,两人率先填饱肚子,将早饭端上长案板,大盆的杂粮粥、大盆的烧萝卜、粗面馒头、碎肉青菜面疙瘩、一大摞薄薄的咸菜鸡蛋饼。
别说船员们丝毫不挑剔,边吃边大口称赞,就连吃过珍馐佳肴的许三少也不嫌弃,多年来头一回觉得咸菜美味。
云润生洗了碗继续回房修炼,身体内肉眼可见的力量越来越凝练,精气神倍增,干起活来更是有如神助。
他手艺好,数日里沉默寡言深居简出,看似不合群,船员们却早已认同他,巴望往后永远别换厨子,私下里谁人撞见云润生都多了几分热情。三不五时的还会有人帮着掐菜洗菜。
眨眼船行半月有余,许三少吩咐船只靠岸。
此行靠岸的码头位于庆国胡州郡,百姓们靠海而生,又是交通要道,从码头走来一路上人群熙攘,商贩云集,热闹繁华。
许三少要靠岸停留三天装货卸货谈生意,除了少许人留着守船,其余人都上岸忙去。
云润生带着虎子采买船上所需的储备食物和淡水,他把要买的物资和许三少报备过,得了允许便大刀阔斧的添置许多船上原本没有的调料品。
“云六哥,你莫买太多海货,这些玩意儿比咸菜还遭嫌弃,船上大伙都吃腻了……”虎子愁眉苦脸的看着云润生购置海带、虾、海鱼等各类食物,回想起被海味支配的恐惧,哇……想吐。
云润生被他精彩的面部表情逗乐,笑着安抚:“你要相信六哥的厨艺,回头让你们尝尝真正的绝妙海味。保证能让你多吃一碗饭。”
虎子虽然信任他,还是忍不住嘀咕:“再好吃还是比不上时鲜吧。咱们家乡的米面,蔬菜瓜果可真是再好吃不过。”反正任何东西都比海产好吃。
云润生失笑:“既如此,你为何不留在岸上?有许家做靠山,你即便一个人也能生活安定,总比海上漂泊要靠谱,瓜果蔬菜在海上可没法常吃。”才十岁出头的孩子,又是个孤儿,云润生认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留在岸上自然最好。
虎子哼哼不言语。
云润生踏入成衣店,本想买十条八条贴身里裤,如此小小意图没能如愿,捧着一匹布和针线遗憾的回到船上。姨娘给他做的衣服大体够穿,可是里裤太少,最起码得一天一换才舒坦。
之后的日子,陆陆续续有脚夫将购置的货物送上船来,最后等许三少归来,大伙准备趁风出发。
“所有船只全部停靠!谁家都不许妄动!锦衣卫缉拿凶犯,闲杂人等速速退避!”码头传来威严的警示,急促的脚步声惹得胆小者惊叫起来。
许三少讶异的从船舱钻出,见到一群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涌来脸『色』顿时不好看,立即和其他商队的领头们一起无奈上前,乖乖的任由他们搜查船只货舱。旁的好奇心是半点不提,都成了沉默的锯嘴葫芦。
老船员们个个安静如鸡,只少许年轻的新伙计惶惶不安又隐含兴奋。
许三少看似镇定的任由锦衣卫搜查每个船舱,李管事和账房水生拿着大包钥匙一一为他们开门,他祈祷那逃犯不要躲在自己船上害人。
好在锦衣卫们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查遍了仍无逃犯踪迹,出来时满脸不痛快,水生不小心挡了路便被一人粗暴的推开,摔在人群中哼都不敢哼一声,钥匙撒了一地却没人敢动。
云润生顺手搀了水生一把,水生苦笑道谢。
锦衣卫中为首的青年男子目光如刀,冷冷扫过每一个人,“你们可有谁见着一个身穿粉衣的小姑娘?任何可疑之处都需报上来,上报者有赏,若有隐瞒,哼!”他抚过腰间的利刃。
众人齐齐摇头。
许三少壮着胆子上前:“大人,我们跑船的海商最忌讳携带女眷,如果见着不相干的陌生女子,绝对会被人撵下船。”
“哼,谅你们也不敢窝藏朝廷钦犯,那可是连坐杀头的大罪,整条船都不够杀的。”
一席话说的大伙脸『色』煞白,噤若寒蝉。
锦衣卫又命人将所有船只搜查了一遍,天将擦黑才罢手离开。
许三少松口气,连忙吩咐开船。
狭窄的舱房里,云润生掀开一块木板,弯腰猛力一拽,一道人影如落网大鱼般提溜上来,顷刻又狼狈地被扔在在地板上,水花飞溅,湿了云润生半截衣裤。
地上的身影纹丝不动,云润生弯腰将之翻身,只见此人面白如纸,长发凌『乱』贴着半边脸颊,粉『色』裙裳湿哒哒粘着身躯,体型瘦弱,喘息闷哼不止,云润生伸手拨开『乱』发,双眸不由一闪,好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女。天姿国『色』,莫过于此。
云润生不再打量,静坐在一旁等待。
粉『色』身影半晌稳住气息,疲软的支撑起身,双肩轻颤:“多谢……救命之恩……咳咳……。”
声音细弱,伤势不轻。
她说着翻过身,慌『乱』爬向地洞,决计从此游上岸再寻活路。
云润生终于开口:“锦衣卫去而复返,已在码头附近布下天罗地网,你可要回去?”
少女浑身一僵,强撑地一口气顿时泄出,半死人般躺下,气喘如牛,继而呕咳出几口污血,闭上眼睛,喃喃低问:“阁下……怎知?”
云润生没回答,船只离开码头已远,寻常人当然看不见码头情况,他将体内灵力汇集于双眸,即可将远处的情况纳入眼中。
这少女约莫比虎子大一点,眼下形容狼狈,细看却肤白柔嫩,十有八|九是养尊处优的娇女。有一身相当了得的功夫,但没有沾染血腥杀气,双眸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