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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绿。”云映绿刚要上马车,杜子彬牵着马刚好出门,他今天不要进皇宫上朝,直接去衙门。
杜子彬神情有些倦倦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象是熬了夜。云映绿收回脚步,返身走向她。
“杜大哥。”她轻声唤着,平静地注视着她。
杜子彬的眸中却是柔情无限,嗔怪地斜了她一眼,“那么好的消息,也不告诉我,我还是从门倌的口中听来的。爹爹今日已经去请媒人了,还是以前为我们做媒的那位宋员外。婚事就定于七月初六,这样我们就可以共度七巧节了,不必隔墙约会。”
云映绿无力地眨了下眼,云府的门倌嘴巴可真快。
“杜大哥,婚事可不可以别那么快,我还没准备好。”
杜子彬俊脸一红,把她拉到一棵树后,避开江勇和车夫的视线,他俯下身,贴近她耳边,“映绿,杜大哥是怕你若怀孕,时间一长,肚子大了,成亲会被别人笑话的。”
说着,他快速地掠了下她有腹部,心中一荡,忙握住她的手。
云映绿骇得眼瞪得大大的,“我怎么可能会怀孕?”
“伶云阁那一天,我们那样缠绵,怎么没可能怀孕呢?”杜子彬宠溺地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云映绿一下醒悟,方才懂他急于要成亲是缘于这个担心,“杜大哥,那个你不要担心,我不可能怀孕的。”
杜子彬蹙起了眉,不喜欢她这么笃定的口气,象是很有经验似的。
“我是个妇产科医生,对这些很清楚。”云映绿看穿他的疑惑,解释道,“因为那天不是我的危险期。”
杜子彬的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说什么时候怀孕,什么时候不想怀孕,你都能掌控了?”
“一般情况是可以的。杜大哥,你怎么了?”
杜子彬不喜欢她淡然自若的语气,脑中蓦地又浮现出那张皱乱的没有落红的床单,心病暗生。
那天,他是准备盘问祁初听,为什么突然会抱着她了?他并不是一个被情欲操纵理智的人,以前,他们不是没同处一室过,他都能忍下心底的情潮,那天怎么就例外了?
怀孕能掌控,唯独落红只有一次,难道她想在那个暧昧的环境中,对他做了什么,从而掩饰某个见不得人的事实?
“映绿,你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吧?”他痛楚地攥紧拳,心乱如麻。
云映绿慌张地避开他窒人的目光,“当然没有,杜大哥,我上班快迟到了,再见!”杜子彬一严肃起来,就是一口法官审讯犯人的凛然口吻,她又不是个很会撒谎的人,怕说着说着,她就会主动坦白。
她慌不迭地跨上马车,转眼,从他面前驶远。
她这种逃避的行为,让杜子彬心底的疑惑又加深了一层。
她呆在皇上寝殿的那一夜,真的有事发生了吗?
如果是这样,证明她骗了他,也许还不止一次,那么他仍要娶她吗?
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他爱了她很久很久,他早已丢不开她,哪怕她变坏、变恶,他还是想娶她。
因为他与她已有过肌肤之亲,不管是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也必须对她负责。
杜子彬无力地闭上眼,心痛如割,生生咽下满口的屈辱。从前的种种都不管了,只要她以后从身到心都是他的。
这婚事看来是越快越好,他必须要尽快破了与齐王有关的案子,她再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威胁,那就可以辞去太医的职务,不必再和皇上见面。
想到这,杜子彬咬着唇,跃身上马,飞快地向刑部衙门奔去。
云映绿今天没有先去太医院,而是去了万寿宫后面的佛堂。
幽宁静谬的禅室之中,阮若南端上两杯清茶,眉宇间一派温柔的安雅。她没有受戒,剃净的头皮上,冒出了些细短的发丝,毛茸茸的,看上去为她秀丽的面容添了一丝可爱。
“安南公主,皇上封你为魏朝女官的事,听说了吗?”云映绿抿了口清茶,问道。
阮若南含笑点点头,“本宫昨天已接到圣旨了,本宫这几天正在温习经书和法典,下月十五,本宫第一次开讲,有点紧张。”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胜任的。”云映绿鼓励地看着她。
阮若南脸儿一红,“皇上也这样说,可本宫真的不太自信。”
“皇上也来看你了?”云映绿心口微微一窒。
“嗯,昨晚到这边坐了坐。对了,云太医,谢谢你。”阮若南真挚地握住她的手,“不管本宫是淑仪,还是公主,还是女官,每一步,都离不开你的帮助。本宫能活着,都是因为有云太医。”
“别把我说得那么厉害,那些只是举手之劳。安南公主,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云映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嗯,你说吧。”阮若南为她又注满了水。
“对不起,要戳通一下你的伤心处。但这事,对我有点重要。安南公主,你被非礼的那一夜,天下着大雨,那恶人凌晨时分翻墙逃脱,在窗外留下一串脚印。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第96章 话说猜疑(二)()
阮若南一怔,放缓了呼吸,“云太医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不是个很好奇的人,也不是侠士,但有时,被别人逼急了,总要反抗吧!”
阮若南倒抽一口冷气,“他也非礼你了吗?”纤手握成拳,她愤怒地站起身。
“安南公主,他是谁?”云映绿直直地看到她的眼底。
“呃?”阮若南收敛住失态的怒容,支支吾吾地问道,“哪个他呀?”
云映绿不敢苟同地闭了闭眼,“安南公主,那个恶棍欺侮了你,你明明知道他是谁,却不敢揭露他。你要任他逍遥法外,继续伤害下一个阮若南吗?”
“我有仔细分析过,皇宫戒备如此森严,后宫妃嫔与外界根本没有接触。那个人自如地出入皇宫,不被禁卫军所发现,难道他会隐形吗?不,不是隐形,他是易容”在阮若南晕倒在讲经堂时,阮若南就应该认出他来了,不是吗?
“不,不要说下去。”阮若南突然恐惧地喝住云映绿,双手合十对着云映绿直求道,“云太医,你就饶了本宫吧!那个人不是本宫能惹的人,也不是皇法能惩处的人。本宫为了父亲,为苟活与世,都不能说他是谁。只求老天爷长眼,让那种畜牲,不得好死。”
“不是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云映绿皱皱眉头。
阮若南苦涩地笑笑,“云太医,你专注于医业,对世事的认知太单纯。刑是不上大夫的,你根本不知他父亲在朝中的影响力,他能易容进宫,宫里宫外都有人罩着,你想想不可怕吗?本宫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鸡蛋,不敢与坚硬的石头相碰。”
云映绿默然地凝视着阮若南一脸的胆怯和惶恐,不要再猜了,非礼阮若南的人就是祁初听,不过,阮若南不知祁初听就是齐王刘煊羿。她认出祁初听就是刘煊羿的那个早晨,刘煊羿应是刚从宫里逃出来,一双湿鞋没来得及换掉,急忙中只好扔给了守门的侍卫。
刘皇上也是知道的,但出于某种目的,他任齐王所为。
可是她不能再容忍了。
现在,齐王脱去祁初听的外衣,不知又会使出什么招数。她有种直觉,这些招数里,应该包含她的。
伶云阁中,祁初听那阴寒的眼神、森冷的话,她一直铭记着呢!
云映绿站起身,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她尊重阮若南,让她活得安宁,好好守护着眼前好不容易来到的平静。
阮若南一脸对不住地送云映绿出院门。
云映绿的直觉实在太准了,她还没出万寿宫,就被宫里大太监看到。
“云太医,这么巧,洒家正要寻你去呢。”
“太后身子不舒适吗?”云映绿随着大太监往大殿走去。
“太后身子骨挺好,是找云太医别的事。”
云映绿一走进大殿,看到万太后和一位丰腴的妇人坐在凉塌上喝茶,她瞧着那妇人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云太医,快来见下齐王妃。”万太后笑吟吟地向她招招手。
齐王妃?云映绿想起来了,这位妇人是齐王府中硬要赏给她一对玉佩的女人。
她的心“咯”了一下,齐王开始出招了吗?
她淡淡施个礼,在一边坐下。
“太后,那日,皇上带云太医去府中给王爷探病,臣妾灰暗多年的心,因为云太医的几句话就一扫阴霾,对王爷的病情充满了信心。真象天随人愿似的,云太医走了后,王爷的病渐有起色,这两天嘴巴不歪了,手指也能活动了。臣妾欢喜得不能自已,想起多久不来皇宫叩拜皇太后了。今日一来看望老太后,二是想恳请老太后恩准云太医能随臣妾回王府一趟,为王爷彻底做个诊治。”齐王妃瞟着云映绿,笑靥如花般。
万太后拍拍心口,拉住齐王妃的手,“听王妃说齐王病有起色,哀家这心立时一轻。说来王爷都病了有六年了吧!年纪轻轻受这么大的罪,真是天妒英才。若是真好了,皇上不知该多欣慰呢!”
“臣妾也巴望着王爷能有为皇上效力的一天。”
老实话,云映绿听着她俩你来我往的聊得热火朝天,她听得直咧嘴,就象看着一个人满脸笑意,其实不是在笑,而只是挤压面部肌肉。她们句句说得热忱、关切,可是却没任何温度。
通俗的话讲:心口不一、皮笑肉不笑。
说着,说着,齐王妃又技巧地把话题移到了她的身子上。“太后,臣妾今日就想带云太医回王府,行吗?”
万太后沉吟下,笑了笑,“王妃呀,不是哀家不准,只是你知不知云太医是哀家请进宫中专替妃嫔们治病的。齐王那病,哀家怕云太医有负王妃的期望,要不,换喻太医过去?”
齐王妃摇头,“臣妾就信任云太医的医术,也瞅着投缘。太后,虽说太医们是专门皇上、妃嫔们看病的,王爷现居住在外面,按礼不配享受到这资格,但好说王爷也是先皇的儿子。若太后觉着为难,臣妾去向皇上求个情。”
齐王妃真拿得出来,轻笑着就扔出一句狠话。江山没坐着,找个太医也推三阻四的,说得过去吗?
万太后薄怒地拉下脸,不好对齐王妃说什么,一腔怒火朝着云映绿发了过去,“云太医,既然你让齐王妃如此赏识,那就跑一趟齐王府吧!”
口气生硬又悍然。
“好了,哀家倦了。”她不等两人回话,一甩袖子,昂起头往后堂走去。
齐王妃一点也不介意,温和地面向有些无措的云映绿,“云太医,需要本王妃去皇上那边为你批假吗?”
这话阴冷得云映绿都起疙瘩了,“不,不需要了,我去太医院拿个医箱。”
“云太医手中拎的不就是吗?”齐王妃好笑地倾倾嘴角。
云映绿一怔,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哦,出诊,我还得准备点别的器具。”
“不需要的,王府里什么都有。”
“不,我用不惯别人的东西。王妃,你稍等。”
“那好,本王妃就在宫门外候着云太医了,可不要让本王妃等太久。”
云映绿步履沉重地走在回太医院的路上,她要只身闯虎穴吗?要好象是要的,因为她根本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