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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刻下旨,命废太子迁出冷宫。
安顿好诸事,傅执樾急急出了宫。
上轿时,他俊脸上仍透着笑,眼底却汹涌着血色般的恣睢杀意。
这是个阴谋,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废太子以一个小小的苦肉计,成功迁出了冷宫。
手段其实并不高明,令傅执樾震动的是,丽贵嫔和真人竟会全力配合。
而他手底下的东厂探子,居然对废太子和丽贵嫔的勾结,毫无察觉。
不止如此,他在废太子和丽贵嫔身边安插的人,也没有向他回禀。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闭了闭眼,竭力压制着心头暴戾,却突然想起了自己府中的那人。
会不会也已经与废太子勾结上了?若是如此,他绝不能再留她的命了!
下了轿,刚入议事堂,正想召人进来,身形一顿,忽而转身,朝着那破败小院去了。
她毕竟还顶着他小妾的身份,何况他从前又那般中意她,若交给其他人拷问,未必敢尽全力,还得他亲自前去。
他冷着脸,不耐地推开院门,发现里头空荡荡的。
一墙之隔的马厩中,正传来银铃儿似的轻快笑声。
他移步,两道冷冽的视线探过去,只见她正俯身,挽起袖口,露出雪白的皓腕,洗刷着那匹汗血宝马的马鬃。
一双秋水明眸半眯着,眼尾微微上翘,月牙似的清甜。
片刻后,她敛了娇憨的笑意,试探似的轻抚马儿,柔着声哄道:“让我骑一骑,好不好?”
那匹一看就非常不好惹的烈马,突然伏在地上,伸出两只前蹄,头懒洋洋地朝她胸口贴过去。
她抱着它的头,指尖摩挲着它油亮的皮毛。
一人一马,姿势极是亲昵。
莫名刺眼。
一想到因为这匹马摔断腿的两个手下,傅执樾的脸色顿时黑了又黑,正要喝止,却见萧姝松开马儿的头,利索地跨上马背,揽紧了缰绳,在逼仄的空地上跑了起来。
那匹烈马在她身下,乖顺无比。
傅执樾暗沉如墨的眼眸,涌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这个女人,竟是连他的马都蛊惑了么?
他冷哼了声,看着萧姝下了马,手脚并用着,灵活地攀上马厩的院墙,扯住一截坚实的藤蔓,小心翼翼地挪到这处小院墙边的歪脖子树上。
傅执樾的眉头越皱越紧。
萧姝擦了把面颊上的香汗,正要从树上跳下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在做什么?”
傅执樾立在一丈开外,目色陡然变利,冷冷地盯着她。
她打了个哆嗦,双腿微微发软,径直摔下来,跌在了地上,疼得“哎哟”直叫,站都站不起来了。
哪里还有半点贵女的风范?
两人大眼瞪小眼,她半天不起来,他只好过去,定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十分具有威慑力。
“自己下去领罚。”他冷冰冰地垂着眼,一字一顿地说。
却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身后跪着的、那几个负责监视她的东厂探子说的。
声调不高,却如冰刃一刀刀割过,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看到她小脸发白,小手攥紧,双肩又打了个哆嗦。
看起来害怕极了。
换来的却是傅执樾落在她脸上的两道笔直视线,冷冽又无情。
如果说见她之前,他还是疑心状态的话,那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了。
这个女人,肯定已经和废太子勾结上,甚至只要她愿意,她可以驭着那匹烈马,趁人不备地逃出这座府邸。
没有人能追的上她,除非杀了那匹马。
可她却没走,是还在等着废太子那头出手么?
傅执樾忍不住就笑了,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淡淡地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顿了下,“陛下今日亲自下旨,命段承岐迁出冷宫。”
冷淡的声线里,透出一股慵懒的狠戾,与此同时,他凝睇着她的视线中,倏然腾起了不加掩饰的杀意。
电光火石间,萧姝突然伸出小手,贝齿轻咬着嫣红的唇,怯怯地问:“夫。。。督。。。督主,能扶我起来一下吗?”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水蜜桃似的双颊,泛起了浅浅红晕。
见他没有反应,那双春水潋滟的美眸,似染了莹莹的泪光,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让人无法抗拒的眼神。
傅执樾紧绷着脸,目光沉凝,一动不动,宛如老僧入定。
“你和段承岐,平日如何联络?”他有些气躁,脱口而出冷冷问道。
萧姝蹙了蹙眉,歪着小脑袋,一脸呆萌无辜。
“你若说真话,我今日可留你一命。”他的语气越发冷沉。
“我。。。每日就在这院子啊,除了旁边马厩,哪里都没去过,也没见过外人。”她语气娇软,透着些许委屈,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傅执樾扬了下手,命人将她拖下去,她却突然爬坐起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我不去!我不去!”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沿着面颊簌簌滚落。
温热的湿意,在袍角绽出深色水渍,一点点浸透到他的体肤上。
他落在半空的手一僵,手底下人也不敢动了。
“起来!”他脸色一凛,厉声命令。
“督主,您别罚我去好吗?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她哭得伤心,哽咽不成音,细白的手指揪着他的蟒袍。
“既然不想死,那就说真话!”傅执樾被她哭得越发心烦,语气十分冷硬。
“我真的没联络他!您让我怎么交代?难道要我随便指认府里的某个人吗?”萧姝仰着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汹涌的眼泪朦胧了视线。
四目相对,傅执樾瞳中的冷色微滞。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哭。
上一世时,无论她多伤心,哪怕是陛下要处死废太子,她当着他的面以命相搏时,她也没有掉半滴眼泪。
在他陷入永久黑暗的刹那,他甚至想过,他死以后,她会为他掉泪吗?
答案很显然,是不会。
她的心,比他的还要硬,还要狠。
“督主,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来对我?”
他听到她泣不成声,抽噎着问他,声腔里弥漫着绝望。
后头的人,被萧姝吓得都不敢大声喘气了。
这女人失心疯了?竟然敢这样质问督主!像督主这样掌生杀大权的人,杀人不过头点地,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
傅执樾却想到了其他地方。
或许她现在还没做错什么,可等她做错的那一天,却会要了他的命!
他傅执樾又做错了什么?
即使他愧对天下人,也没有半分对不起她。
对她,他上一世曾倾尽自己的真心和仅有的那点人性,她却压根不屑一顾,将他那颗心踩进了泥底,最后更是害他被淬了毒的箭矢穿透胸膛。
穿心之痛,她又怎能明白?
他闭目,推开了她。
“杀了。”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目光一寸寸掠过她满是泪痕的脸。
临了了,又补充了一句。
第100章()
烈马的嘶鸣声;渐渐低了下去;院子里静得过分。
在萧姝跨入门槛的刹那;她敛尽那双噙泪眸子里的空蒙,目光变得格外平静。
今日这番试探,足以让她一窥傅执樾的心思。
在他那凛然威势和雷霆之怒的表象下;含了深藏不露的痛苦和犹疑;而非纯粹的厌憎。
他并没有彻底放下她。
萧姝立在窗牖边;望着外头那一庭萧瑟;视线飘忽,也不知游离到了何处。
朔风扑卷;天上落起了小雪,雪花细碎晶莹;在半空酝出了温润的湿意。到次日时;雪势渐渐大了;整座皇城都笼罩了一层白茫茫的雪光。
萧姝所在的小院内外;密密麻麻全是东厂探子,一个个冻得浑身僵硬;也就那双眼珠子,还能滴溜溜地转着。
窗门紧闭,屋子里烧了炭,到处暖融融的,萧姝半倚在被衾里;熟稔地缝制着一件藏青的大氅。
自然是做给傅执樾的。
他似乎总是穿得很单薄;又浑不在意冷的模样。昨天他离开时;她还听到他低低咳了几声。
这人孤家寡人惯了,又不喜信任旁人,身边还没个贴心的照顾他,她实在是有些心疼。
想到这里,她捏针的手指不由一顿。
“姝姝,不太对劲。”小仓鼠托着腮,语气显得有些困惑,“段承岐去找傅执樾了!”
“他找他做什么?”萧姝有诧异地问道。
“把酒言欢,段承岐挺和颜悦色的,半点架子都没摆,看起来是有意结交傅执樾。”小仓鼠不安地摸着毛茸茸的小脑袋,“这是来的哪的一出?我明明检测到异常波动,段承岐身上出现了一个bug。”
萧姝微怔,微微蹙起了眉。
确实不对。
她本来以为段承岐身上这个bug,是因为段承岐也重生了,而他与丽贵嫔联手,彻底扭转颓势,得以迁出冷宫的举动,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可如果段承岐真的重生,他为何要去结交拉拢自己的死敌傅执樾?
上一世,他明明害得傅执樾被乱矢射死了!
重生回来,遵循前世轨迹就行,他没有必要再做拉拢的事。
萧姝脑海中,蓦地涌出一个极其危险的念头。
难道。。。重生的是拥有两世记忆的段承岐?
她的猜测,立刻被系统捕捉到了,它叹气道:“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段承岐身上有秘密,得你去亲自查探清楚。”
滴!支线任务开启:查清段承岐身上的秘密。
与此同时,段承岐亲自斟了杯九酿春酒,冲着傅执樾微微一笑,语声深切温醇。
“傅督主赏脸来陪孤赏梅,孤在此敬督主一杯。”
段承岐微微仰起下颌,一饮而尽。在明亮的雪光映照下,他清癯的面容上,泛着近乎诡异的奕奕神采。
傅执樾长眉斜飞,脸上神色不变,淡淡地说:“臣谢过殿下。”
不卑不亢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幽深的冷意。
四目相对,段承岐唇边浮着淡淡笑容,语调又柔和了几分。
“傅督主对孤,似乎颇有成见。”
成见?夺命之恨,又岂止是成见而已!
傅执樾望了对面含笑的男子一眼,眸色愈发幽沉,扯了扯唇,掠起一丝不甚诚意的笑,“殿下过虑了!”
他如此敷衍,段承岐也不生气,反而放下酒盏,袍角一撩,跪在冰冷的方砖墁地上,利索地跪下,给傅执樾磕了个头。
傅执樾唇角那抹笑,瞬间僵住了,他握手成拳,拢紧了十指。
段承岐面上半点难堪不显,反而透着一股子郑重。
“孤从前年少轻狂,行事无状,得罪了许多人,如今回首,倒觉得那时种种繁华,不过黄粱一梦而已。”
“这个响头,是磕给傅督主的,还望督主大人有大量,一笑泯恩仇。”
傅执樾的心情,几乎不是震惊能形容的了。
今日他应了废太子的邀约,不过是想试探对方而已。
原本他是要借着新立太子,除去了面前这人的,没想到还没部署完,对方就反将一局,轻而易举翻了身。
这完全在他计划之外,他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