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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人多好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傅星煜要敢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让他丢尽颜面!以后没脸再在二中读下去!
“大家都在啊!班主任好,我是星煜的妈妈,来晚了来晚了,对不住。”她满脸堆着笑,若无其事朝傅星煜的课桌边走去。
她出现的那一刻,傅星煜眼底的笑倏然消散,他蜷着的五指收紧,浑身变得僵硬,一动也不动,死死盯着正朝他走来的女人。
课桌下,一只柔软的小手探过来,在他手背轻轻拍了几下,无声地安抚着他。
无数道目光投掷在母子两人身上,善意的,试探的,鄙夷的,带着令人燥热不安的温度。
有那涵养不好的家长,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班主任皱了皱眉,低咳一声,继续着方才被打断的训话。
“星煜。”傅菁霞低低地唤了声,示意他起来,让自己坐下。
傅星煜不理她,郝佳也没有给她让路的意思,她站在走道里,脚下蹬着那双恨天高,显得格格不入。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傅菁霞眼底的按捺敛尽,恰好班主任训话结束,她立刻端出黯然神伤的表情,说:“星煜,你就算对妈妈再不满,还偷偷离家出走,可高三开学这种大日子,你总该告诉妈妈!”
不高不低的声音,周围的家长立刻转过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嗡嗡的议论声随之响起。
“哎,青春期的孩子嘛,总有些离经叛道的毛病。”对上周围家长异样的眼神,傅菁霞故作无奈,抹了下眼角。
在场几乎所有家长都听说过傅星煜的名字,关于他的形象大同小异,无非是成绩超牛,可性格孤僻,寒酸又邋遢,从来不和同学说话。
总之是个又丑又挫又古怪的学霸!
可今天一见,分明是个清瘦俊致的少年,皮肤白净,清清爽爽的,和同桌说话时,脸上透着温柔的笑,语气也极是温和,看起来脾气蛮好的。
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别人家的孩子的典型模样!
这么好的孩子,居然也会离家出走,还和亲妈的关系僵成这样?实在是匪夷所思。
一直沉默的傅星煜,忽然笑了下,他霍然站起,环顾四下一圈,淡淡地说:“她说得对,我确实离家出走了。”
众家长哗然,知道些内幕的班主任,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我之所以离家出走,是因为她,这个自称是我妈的女人,用皮鞭抽得我浑身都是伤,我怕被她打死,不得不逃走。”
这些曾被他立誓埋在心底的话,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字一字地吐了出来,并没有预想的那么难堪,反而多了几分轻松。
他并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自己,而他唯一在意的那人,已经见过他最狼狈的模样,并朝他伸出了手,带他逃离出那个深不见底的沼泽。
为了他在意的那人,他必须鼓起勇气站出来,和傅菁霞彻底划清关系。
那才是她当初救他出来的意义!
“你这孩子,怎么净睁眼说瞎话?那天我是急了些,可什么时候打过你?你才高二就和同桌早恋,在街上亲亲我我,我看到能不着急吗?”傅菁霞一脸气愤,义正言辞地质问。
从班主任到同班同学,对她口中的早恋,都显得很平静,毫不意外。
他们已经知道了,傅星煜那张冰山冷漠脸,对着萧姝时,就变成了温柔的痴汉脸,而曾经稳居班上倒数第一的大学渣,在和这位超级学霸成为同桌后,成绩突飞猛进,实现了质的跨越。
“没有打过我?那我手腕上这些烟头烫伤算什么?我后背上那些鞭伤又算什么?大晚上的被邻居送去急救,一次一次的,我都数不清了,可药店和医院的记录清清楚楚!从十二岁起,我就被你逼着到处去打工,你威胁我如果我不挣钱,就要把我赶出家门,让我露宿街头,甚至还要把我卖去那种地方!傅菁霞,你压根不配为人母亲!”
傅星煜露出坑坑洼洼的手腕,很平静地说着。
他的语调不高,一字一句却如惊雷般落下,炸得在场几乎所有家长心酸不已。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妈妈?这孩子又到底受了多少苦?
眼看一个个的怒目瞪她,傅菁霞气结,五官渐渐扭曲。
这个傅星煜,他是疯了吗?这种丢人的事居然也敢说出来!
“我要和你断绝母子关系!”傅星煜拔高了音量,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置地铿锵。
第61章()
傅菁霞心里咯噔一声,对上傅星煜冷峻的面庞;竟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眼眶微微发红的郝佳站了起来;语气沉凝,“班主任;我认为像傅女士这样的人,没资格参加高三开学家长会!”
“同意!”
“让她滚出去!”
其他家长立刻附和;教室里群情激奋;场面瞬间失控,好几个男家长过来;架着傅菁霞就朝外推搡。
混乱之中;傅菁霞被扯掉一只鞋;精心打理过的卷发蓬成了一团;她剧烈挣扎着;嘴里骂骂咧咧;不过徒劳而已。
她完全敌不过拖着她的那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浑身狼狈的傅菁霞被家长丢出教室外,又被保安赶出了二中。
家长会结束时,有几个家长走到傅星煜身边;留了联系方式给他,有律师事务所的,有容城都市报的;还有妇幼权益保护协会的。
这样的善意,让傅星煜很是感动。
最让他感动的还是郝佳;这个善良的女人担心傅菁霞背后再使腌臜手段;劝他搬到萧家住一段时间。
他开始和萧姝同进同出;日子虽紧张忙碌,却是无比的快活。
傅菁霞被赶出二中后,心里这口恶气怎么都消不下,于是联系了本地一个知名记者,发了好几条声泪俱下的通稿,还在微博营造出一个悲情无助的单亲母亲形象,呼唤傅星煜回家。
最开始确实掀起了一些波澜,然而很快容城二中的官微给出了情况说明,再加上当天在场的学生家长出手相助,在各个平台有理有据地指责傅菁霞的虐子行为,到后来傅菁霞的嫖。客和邻居也纷纷匿名出声,舆论彻底反转,她的老底都被挖了出来,在网上名声彻底臭了。
渐渐的,她家的玻璃被砸得稀巴烂,家里那扇破门被泼狗血,她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附近的嫖。客也不敢再来找她,她失去了经济来源,拖欠好几个月的房租后,她在房东上门逼债前一晚,灰溜溜地搬走了。
再听到傅菁霞的消息时,已经是高三的寒假了。
那天是大年二十八,容城下了场小雪。
两人做完作业,出了书房,客厅的电视正在播一条本地社会新闻:今天早上,城北某城中村有户人家煤气中毒,屋里四个人全都身亡。
尽管那几张脸都打了马赛克,但傅星煜还是从衣服和首饰认了出来,死得是傅菁霞,以及另外三个经常和她来往的暗。娼。
他怔了下,脸色变得有些凝重,眸底一片沉沉,如干涸的深井。
“怎么了?”萧姝有些讶异。
“傅菁霞,她死了。”傅星煜淡淡地说,蜷在腰侧的手紧了紧。
萧姝抬手,在他后背轻轻抚过,低声说道:“都会过去的。”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接了电话,是公安局通知他过去认领尸体的。
果然如他的猜测。
“我陪你一起去。”萧姝裹了条围巾,奶白的小脸被那团火红簇拥着,眉眼极是柔和。
她握住他的手时,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整具身体也控制不住的抖。
他整个人几乎被她撑着,两人出了门,晶莹的雪花在空中飞舞,绽成一朵朵细碎的绒花。
雪花落在他头发里眉毛上,扑面而来的冷湿让他终于清醒下来。
这一路他都没说话,甚至在那具冰冷的尸体被重新蒙住时,他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宛如一尊泥胎雕塑,无声无息。
“我以为我会很高兴的,恨不得放三天鞭炮的那种开心,可是没有!”出公安局时,他喃喃着,抓住了她的手。
车辆在湿漉漉的道路上缓慢前行,后座被隔成一份封闭的空间,隔音效果良好。
“有点难过,我真没想到。”傅星煜自嘲地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毕竟是她生下了你,你难过是人之常情。星煜,咱们得往前看,你还有我,还有很多关心爱护你的人!”
傅星煜摇了摇头,声线有些艰涩,“姝姝,你不明白的。”顿了下,哑着嗓子说:“我曾经差点伤害了你。”
他行走在暗无天日的夜里,早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心硬如石。而爱上她,大概是他此生仅有的一点人性了!
这话在他心里憋了太久,他曾决定瞒着她一辈子,耗尽他一生去救赎那晚的错误,可他现在,却想说出来了,甚至带了些急切。
无论她能不能接受那个真实的他!
“你是说公厕外的那晚?我知道的,那晚你其实是想杀我。。。”萧姝笑了下,带着轻描淡写的语气。
仿佛在说什么最寻常的事。
傅星煜彻底愣住,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说不出话来,一颗小心脏突突直跳,那有力的搏动声似乎就要跳出喉管了。
她竟然知道那件事!那她为什么还对他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她不应该视他为洪水猛兽的么?他可是对她生出了杀念的人啊!
萧姝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抱着他的脖,在他下巴上亲昵地蹭了下。
“因为我是你的小天使呀,我们这辈子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她朝他撒着娇,一双莹莹眸子明澄入底,一眼便可望穿。
她的声如天籁,带着深入肺腑的感染力,他心底最后那抹阴暗荡然无存。
傅星煜只觉整个胸腔都熊熊烧了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滴!主线任务完成度上升10%。
下车时,有一段低洼处积了雪水污泥,道面泥泞不堪,傅星煜怕弄脏她的靴,背着她跨过了那段路。
她勾着他的肩,将鲜艳的红围巾裹在他耳边,为他遮挡着风雪,两道身影似融在了一起。
隐隐的笑声随风消散。
不远处的栅栏外,许子凯立了良久,手揣在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烟,苦笑了下,随手丢进垃圾桶。
那个女孩曾小声抗议过,讨厌闻到烟的味道,讨厌吸二手烟。
那时他怒喝了她一顿,继续着吞云吐雾,现在他终于不抽了,可是她已不再需要他。
她身边有了另一个人,她看那人的目光,明亮如漫天的星光。
她从来没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以前她总是躲避他畏惧他,视他如洪水猛兽;后来她胆子变大了,敢一次次地告诉他,她不喜欢他,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他答应过她,他会振作起来,事到如今,他不过是有点不甘心罢了!
过完这个年,他就要离开容城,以后可能都不回来了。他今天来,原是想和她告别,可现在,他觉得已经没有告别的必要。
安安静静离开就好。
他抬起头,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那个他曾不耐烦地望过无数次的窗口,低低说了句。
“再见。”
跨上摩托,钥匙一拧,笃笃的声响消失在雪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