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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眼目光清明,她甚至能感觉到灼烧似的敌意,可等她细细望过去时,分明又什么都没有了。
她正皱眉沉思着,傅致远抬起手,帮她擦了擦脸上熏出来的黑灰。
萧姝抬头看他,见他鼻尖上有团黑,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的脸色严肃,薄唇紧抿着,衬得鼻尖那团黑不但不恶心,反而透出几分俏皮,有种意外的反差萌。
她轻轻捏住他的脸颊,在他鼻尖擦了下,笑眯眯着说:“回家,可不能让鬼捉走我的小花猫。”
傅致远被撩得耳朵有点红,一路却闷闷的不说话,等到家合上门栓,萧姝在他面前晃了晃,轻笑着问:“你这是怎么了?被鬼吓丢了魂?”顿了下,叹着气说:“就算曾晓萍变成鬼,该报复的人也是我,和你没关系,说不定哪天我就。。。”
傅致远突然跳起来,一把抱住她,捂紧了她的嘴,语声里透着点怒意,“不许你说胡话。”
萧姝在他脸上“啪嗒”亲了下,“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傅致远忽然流露出受伤的神色,沉默片刻后,轻轻问了句,“你不想。。。和我生孩子吗?”
萧姝微愣,终于回过味儿来,这人在抽什么风?
她拉起他的手,叹了口气,“致远,我不是不想和你生孩子,是我上次检查,医生说我很可能生不出孩子,我怕你失望,一直没敢说,要是你接受不了,咱们离婚也行。。。”
“离什么婚?”他突然拔高了音量,看起来生气极了,说完似乎又怕吓着她,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那就不要孩子,我们两个人过一辈子。”
萧姝目露迟疑,“可你是傅家的独苗,你父亲那边。。。。。。”
“他要是追问,我会告诉他,是我不行。。。”傅致远的声音越来越轻。
滴!主线任务完成度上升10%。
萧姝眼眶泛红,她咬着唇,紧紧抱住他的背,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三个月后,夫妻俩收到一个好消息:傅尧樘得到批准,很快将返回北京官复原职。
两人高兴了好几天,更多的好消息接踵而至。
一批又一批批准令下来,连烧锅炉的老黄都要调回北京了,傅致远的批准还会远吗?
按捺住心底的喜悦,夫妻俩面上都装得很淡定,生怕在这最紧要的关头,再出什么岔子。
这天萧姝正在学校锅炉房打水,正好黄丫进来了。
自从老黄接到批准令,几乎所有人对这父女俩的态度都变了,也没人再敢捉弄黄丫,她现在变得干净许多,两条辫子梳得也算整齐,连眼神看着都没那么痴傻了。
萧姝打完开水正要走,黄丫突然“啊”的叫了声,焦急地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她俯身一看,原来是黄丫的暖瓶塞子卡得死死,压根拧不出来。
“帮。。。。。。帮我。”黄丫急得口舌不清。
萧姝弯下腰,握起暖瓶塞,使出吃奶的劲儿,想将它拔。出来。
锅炉房里水雾氤氲,滚烫的热浪自龙头下一圈圈漾开。
黄丫站在萧姝身后,低垂着双手,目光游移在龙头和萧姝的脸之间,眼底迅疾迸射出怨毒和狠戾。。。。。。
第23章()
”萧姝;有人找你,北京过来的!”外头的老师叫道。
萧姝目光一亮;应了一声;忽然站起来,千钧一发之际,黄丫飞快地将她朝前一推。
萧姝一个轻巧地转身,避开了她的手,从她身边擦了过去;而她刚刚迈出的脚;磕到地上的热水瓶,脚底打滑;一个趔趄,直直朝滚烫的龙头下倒了下去。
水雾飞溅;黄丫左半边脸立刻被烫得通红,烫出了透亮的大水泡,凄厉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黄丫疼得缩成一团,五官扭曲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恰好外头喊萧姝的老师进来,乍看到黄丫这惨不忍睹的模样,满脸惊诧地问:“黄丫这是怎么了?”
“哎呀;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烫成这样子,得赶紧去卫生所看看。”萧姝着急地说;莹莹眸光里满是怜惜和担忧;她俯身扶起了黄丫。
黄丫半边眼睛已经睁不开;另外那只眼被刘海挡住,只隐隐漏出些光,看起来渗人得很,她张了张嘴正要反驳,萧姝在她耳边一晃,幽幽地说:“你觉得她们是会信我,还是信你,嗯,一个傻子?”
黄丫顿时僵滞住,气得双肩都在微微发抖。
老师一把拉住黄丫,拽着她往外走,边走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就不能长点记性?走,赶紧去卫生所看看,小姑娘家家的,本来就傻,毁容了可怎么办?”
两人离开后,萧姝眸底涌出深深的冷意。
早在她弯腰的时候,她就一直留意着黄丫,眼角余光也窥到她推她的那个动作,即使没有外头那声呼唤,她也会躲开黄丫的推搡。
暖水瓶是她故意挪到黄丫脚边的,她原本只想给她个小教训,让她绊倒摔上一跤,没想到她脚底打滑,竟然磕在了水龙头下面。
想害人,结果反而把自己害了。
这黄丫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装成傻子?她和自己又是什么仇什么怨?竟要下这样的狠手?
萧姝想了许久,慢慢吐出口气,敛了思绪,提着水瓶快步走出锅炉房。
北京来的两个同志等了有一会儿,却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等萧姝和傅致远都到了后,才笑容满面地告诉他们,傅致远的批准令下来了,小俩口再过一个月就能调回北京,同时还转达了些傅尧樘特别嘱咐的话。
谈完后,天色已经开始昏黑,萧姝和傅致远肩并肩,慢慢朝家走,一路上,傅致远一语不发。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傅致远忽然牵起萧姝的手,飞奔进了屋,合上门栓,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然后他将她高高举起来,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
傅致远畅快地大笑着,眼中的光芒耀眼又炽热,他激动得像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将近三年,人生中最珍贵的青春年华,他都蹉跎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最开始的一年多,家不像家,人不像人,他行尸走肉般活着,整天灰头土脸的,看不到半分希望,渐渐生出自己这辈子已经能看到头的念头,直到萧姝的到来。她给了他一个家,也给了他温暖和希望,鼓励他努力地振作起来,相信前路不远处的光明。
哪怕境遇再困顿,生活再艰难,她都义无反顾地陪着他,半句怨言都没有。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回北京了,他多想告诉她,他会给她他能拥有的最好的一切,他要陪着她白头偕老。
可这样的话太肉麻,他说不出来,他只能抱着她,将她拥得更紧,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里,这样她就永远不会离开他了。
萧姝推了推他,娇娇地嗔他一眼,“致远,咱们今晚做桌好吃的庆祝下。”顿了顿,说:“你先去生火、烧锅水。”
傅致远应了声,转身出了屋子,萧姝立刻打开商城,取出各种各样的新鲜食材。
锅里的热油滋滋冒开,萧姝撒了点儿蒜末姜丝,等炸得金黄了,她将一碗虾倒下去,煸炒至微微变色,淋料酒和和各式调料下去,盖上锅盖慢慢地焖,等浓汁慢慢收尽,虾肉熟透,泛着油亮的橙红,最后再放几段青蒜,一盘鲜咸浓醇的油焖大虾就做好了。
傅致远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的油焖大虾,蒜香排骨,土豆烧牛肉,香菇菜心。。。还有一瓶他不认识的洋酒。
“吃啊,怎么不吃?”萧姝给他夹了块虾,挑眉轻声问道。
“哪儿。。。哪儿来的啊?”傅致远难以置信地问。
“你说这些菜啊,托人去黑市买的。”萧姝笑了笑,也不管傅致远信不信,低头吃饭。
傅致远其实不怎么信,但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这个问题就这样过去了,他开始剥虾,却不得其法,壳怎么都剥不干净,肉是没吃到,还沾了一手淋。淋的汁。
萧姝看在眼里,在他额头轻点了下,无奈地轻笑:“你看着,要这样剥才行。”
她举起一只虾剥给他看,她的动作优雅,傅致远还没看清楚,鲜嫩的虾肉就伸到了他嘴边。
萧姝的手指嫩得像葱,指甲修得整整齐齐,指尖纤细,指甲泛粉,夹着那片虾,煞是好看。
傅致远看得微微失神,连虾的滋味儿都没好好回味。
萧姝起身斟了两杯酒,递到傅致远面前,笑盈盈地说:“我真替你高兴,致远,祝贺你!”
他端起酒,仰头一饮而尽,两人一杯接着一杯,最后菜没有吃完,酒倒是全喝光了。
傅致远俊脸上染了层酒精的薄红,他歪倒在桌边,慢慢撑起头,睁大眼看着萧姝,渐渐流露出痴迷的神色。
“老婆,你真好看。”他嘿嘿笑着说,伸出手去摸她的脸。
在萧姝被他抱进怀里的那刻,傅致远将头靠在她肩上,一字一字轻声说:“以后我会好好疼你的。”
萧姝按了下他红到发烫的额头,笑了笑,“你现在就很疼我啊。”
傅致远摇了摇头,撒娇似地嘟哝着:“还不够,不够的。”
他语气闷闷的,带着点儿委屈,“我最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不在我身边,我竟然和曾晓萍结婚了,后来我又离了婚,身体还毁了,房子又被陈慧芬抢走,只能流落到街上,最后我还被陈慧芬害死。你说这个梦荒不荒谬?”
萧姝心口一紧,傅致远这是梦到了原书中他自己的命运?
她压下一瞬的慌乱,柔声安慰他,“致远,那只是个梦而已,你看我不是好端端在你身边?相信我,梦里那些事不会发生的。”
傅致远满足地轻嗯了声,然后倒在她身上,安静地睡着了。
萧姝垂眸,抚摸着他垂覆的眼睫,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傻瓜,有我在,陈慧芬怎么可能再害得了你?
12月初,北京城落了这个冬天的初雪,到处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医院里,排队的人一个个缩着脖子,将手拢在袖子里,时不时跺着脚,感叹这天儿冻得可真厉害。
萧姝看完医生,傅致远迎上来,看了她几眼,却欲言又止。
半个月前,他已经恢复在京大的工作。趁着今天休息,正好陪她来医院检查下。
萧姝挑了挑眉,轻笑道:“怎么,你在担心我?”
傅致远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很温和,“不行也没关系,我们两个人就挺好的,生不生孩子,其实不重要。”
萧姝挽住他的手臂,仰起脸甜甜一笑,“医生说,我的身体状况已经好转,现在能生的几率很大。”又眨眨眼,压低了声音,“你可得加把劲儿。”
傅致远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一想到两人晚上那档子事,脸颊便热得越发厉害。
两人准备下楼梯时,正好和一个人擦肩而过,那人走得很急,气喘吁吁的,拐进旁边的病房,压根没注意到小俩口。
“那。。。那不是老黄么?”萧姝回瞥了眼那人,语气里透出点诧异。
随后,病房里猝然响起一声低吼,语气十分压抑,夹杂着极致的愤怒。
“你来干什么?”
是老黄的声音。
萧姝和傅致远脚步一顿,借着半掩的房门,看清了里头的动静。
正对着门的病床上躺着个人,半边脸伤上病恹恹的,另外半边脸用白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