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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济拉开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小夏走到墙角边的茶柜上取他的帽子和墨镜,小刘和小李站在桌旁,正心不在焉地嘀咕着,三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
蒋济心里暗喜,大声提醒道:“快打一点钟了,我怕小陈司机等我,我只好先走了,小李、小刘你两个记得不要迟到哦。小夏,改天再聊!”
夏云天转过身正要回答时,蒋济的人影儿已经不见了。
小刘笑着说:“蒋哥现在升了,在县太爷身边干事,自然要积极点儿。咱们不用那么慌,走路回县府去也不迟!”说话时,又打了一个嗝。
李、刘二人走出雅间后,发现夏云天还站在茶柜前。小李顺口说了一句,“小夏,我们先下楼去了!”
“好的!”夏云天还想客气一两句,见二人已经走了,也就不再说什么,反正自己也不用回局里去上班,等他们一个个的都走远了,自己再慢慢下楼去。
夏云天把宽边的遮阳帽戴在头上,又把墨镜挡在眼前,然后走到茶柜旁的窗前,两眼注视着德裕酒店门口的动静。
刚才还停着的许多黄包车已经消失了一半,冷清的街面上此刻也多了一些行人。此刻,一个人正急匆匆地从酒店大门走出,走路摆手的姿势与众不同。云天心里好笑,蒋济这时还用手按住他的上衣荷包,难道害怕有人打劫抢他?他越是这样越容易遭窃贼的注意,希望他不要撞上因财生灾的倒霉事儿。
127。第127章 富兴车号(2)()
蒋济跳上一辆黄包车后,拉载他的那辆车不是先往东去再往南拐,而是直接朝西奔。
倚窗俯看的夏云天心里一下就明白了,蒋济这是要先回家去,好把阎明德送给他的钱藏到家中,因此不可能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揣着胀鼓鼓的钱包直接去县府上班,他一个还未转正的司机,一个县府小职员,能有多少薪水?蒋济的小心谨慎,也说明他遇到的天上掉馅饼的事并不多,或许才刚刚开始。
酒店的大门又陆续走出五、六个人,其中四个人坐上了两辆黄包车离去,另外两个人并肩步行着走到街面。夏云天目睹小李和小刘朝东走,心想,等他们往南拐了,我再离去。
身后突然传来噔噔的楼板响声,夏云天回头一看,原来是两个服务生走进雅间来收拾桌面,又见他二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自己,自己也不便在此多加停留。云天假装整理了一下戴着头上的宽边遮阳帽,又将鼻梁上架着的墨镜扶正,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这间名叫“观雨厅”的雅间。
走下二楼后,夏云天情不自禁地朝一楼大厅挂着的巨幅落地窗帘扫了一眼,想起吃饭前就在窗边上观察到的酒店后院的情景:一幢平矮的简易车库,车库前挂着四张崭新的草席,草席配车库,既不协调又让人生疑。
夏云天又想到自己在陪蒋济上楼来的那一刻,曾经看到一个拎着木桶从车库里走出的男子,显而易见,那个男子一定在车库里用木桶里的水洗着什么,会不会是清洗绑架燕燕时留下的犯罪证据?
一个无可奈何的结论飞快地在夏云天脑子里闪过:新草席就是欲盖弥彰的证据,只要躲在草席后面的人把犯罪证据一点一点的洗掉后,就连这光天化日之下欲盖弥彰的证据,四张新草席也一并消失,而给阎明德留下足够时间毁灭掉一切证据的就是管辖自己和自己顶头上司的警察局长陈忠。
走出德裕酒店的夏云天尽量让自己摆脱掉在对陈忠的鄙视和痛恨所笼罩的阴影中,恨一个人不仅耗伤情绪还很浪费时间,当前要考虑的是如何解决燃眉之急。现在的云天把仇恨的消极情绪变为乐观的憧憬,希望女友郭燕燕能保全性命、毫发未损地归来,也希望自己老父亲夏永贵能早获自由、以证清白。
一个等着拉客的黄包车夫问夏云天要不要坐车?云天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酒店门口的两个侍应生似乎正在用一双怀疑的眼光审视着自己。
上车吧,别显得小里小气的!夏云天心下想着,两只脚已经踏上黄包车,果断而利索地坐在位子上。
“先生要去哪里?”
车夫随口的一问又让夏云天犹豫起来,自己要先去哪里呢?对了,王京昨晚不是说过他今天不去局里上班吗?何不先到他家里去,把自己在德裕酒店里看到的情况向他汇报一下,再请他帮着打一个电话到拘押所,问问自己父亲在里面的情形,由王京出面打电话,拘押所的所长罗贤不会不给情面……
128。第128章 富兴车号(3)()
车夫见客人犹豫不答,于是又提醒说:“先生,你是打算往东走还是要往西走?”
王京的家位于府前街,那就应该往南走,夏云天心下这么一想,立即告诉车夫自己要往南去,又补充说:“是去府前街!”
车夫朝街道左右看了两眼,然后拉着黄包车往东奔。
夏云天和车夫闲聊了几句,得知他是富兴车行的,心里一动,汪雪娥命案中一同被杀害的那个叫黄度世的车夫不也是富兴车行的?
“你认识黄度世么?”夏云天顺口问了一句。
“黄度世?好像打过几次照面。不过不熟悉,那天我还听谁说,说他把老板的车拿去卖了,人也跑了!”
车夫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客人,拉着车从北街往南拐,话题也跟着拐了一个弯:“这条街几乎是南北走向的,明明是一条竖着的街,却偏偏叫横街,也不知是哪个官老爷发昏取的名字。我每次从这里经过时,就有种‘横竖不分’的感觉,说不定哪一天官老爷又发昏,下令把紧挨着的北街也给改名,我看改成与‘白’相对的‘黑’算了,就叫黑街,‘黑白颠倒’正好和‘横竖不分’相匹配……”
话还未说完,车夫自个儿先笑出声来,满以为客人也会被逗笑,哪知身后却传来急促的叫停声。
“停,停下!”夏云天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往回看。车子很快停了下来,云天又让车夫把黄包车拉回到北街去,说最好往西走。
“先生,你不是要去府前街吗?府前街应该往南走,而不是往西走。往西的话,我一辈子也拉你不到府前街!想好没有,你究竟要去哪里?”
见车夫竟然对自己起了牢骚怨气,夏云天也懒得和他解释,只是说:“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多加二分之一的车钱,你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下车,我也不赖你这几步苦力钱,一个铜板足够了!”
车夫听说要加车钱,立即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忙解释说:“不是我不愿意去,先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究竟要去哪里,先说给我听了,我好抄近路帮你节省时间,也是为你着想的意思!”
夏云天一下就笑了,“凭你这张嘴,靠拉车找钱太亏自己了!”
车夫嘿嘿地笑了两声,正要张口再问客人去哪里时,夏云天正儿八经地告诉车夫,先把自己往回拉,从北街往西,离北城门不远,在一个有电杆的巷子口停下。
见车夫一脸的疑惑,夏云天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含含糊糊的,他不一定听得明白,于是又加了一句,“那条巷子里有收破烂的,我家里有许多旧东西想卖,趁现在就在附近,我先去问一问!”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清楚了,你是说的龚二娃他那里,我上个月还从他那里买过一张旧凳子呢!不用绕回北街穿过去了,前面就有巷子插过去,还近一些!”
车夫说着,转过身,拉起黄包车继续沿着横街往前奔跑。
129。第129章 富兴车号(4)()
夏云天坐在有些摇摆的车上,回想起昨晚在龚二娃家里发现的那一辆可疑的黄包车,车背还被龚二娃用油漆给涂刷了一遍,自己当时就怀疑是不是死者黄度世失踪的那辆车?随后将这一重大发现报告给了王京,也不知他派人去查看了解到的结果如何?云天决定先去龚二娃的院子里看一看。
当黄包车从“荣盛杂货”店门前经过时,夏云天特意朝店铺里看了一眼,谢晓晖的二叔谢治荣站在柜台里,手里提着一把称,正在为柜台外的一个小男孩称辣椒。
小男孩的个子没有柜台高,此刻的他正垫着脚尖、仰着小小的脑袋,盯着眼睛看着秤盘。
谁家的小孩,这么小就帮着大人出来买东西,真懂事!夏云天不由得暗暗感概了一句。突然,自己心里“咯噔”一下,父亲被关在拘押所里已经有两天了,再说有王京向所长罗贤打过招呼,要求特别照看他,但那里毕竟是监狱,里面的生活不用想象那都是苦不堪言的,父亲又是一大把岁数的人了,见自己这个当警察的儿子居然不去探视他,内心的凄凉和痛苦可想而知?
一股悲凉突然涌上夏云天的心头,父亲他哪里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自己非但不能去探视看望他,就是去了,也会被挡在外面见不着他本人的面。象自己这种和陈忠局长关系不深的小警察,又涉及到敏感案子,小心被人逮着把柄,被拿来树立局长大人廉洁奉公、谨遵国法、严管下属的一面活教材。
既然自己不能亲自去探视老父亲,何不买一些他喜欢吃的卤牛肉,再买几瓶老白干,再请王京托人帮自己给他送过去?夏云天打定主意后,心里多了一些慰籍,少了许多悲凉。
车夫这时拉着黄包车在一条巷子里跑,夏云天回头看了一眼,巷口边上坐着一个有些眼熟的补鞋匠。
原来是“荣盛杂货”隔壁的那条巷子?夏云天在嘴里轻轻叨念了一句,又顺口问车夫,“这条巷子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条巷子叫什么名字?”车夫反问了一句,回头朝坐在车上的客人看了一眼,奔跑的脚步顿时放缓到几乎与步行相同的速度,车夫又扭动脖子,把巷子前后左右看了几眼,脸上立即露出一丝鄙夷嘲讽的神情,然后转过头,拉着车子慢跑起来,话匣子也随之打开。
“这条巷子我跑惯了的,叫什么名字差不多都要忘掉了。你一说,我又想了起来,名字古怪的很,比横街还要让人摸不着头脑,而且不吉利。横街明明是一条南北走向、竖着的街道,偏偏要叫‘横’,你说取名的官老爷横不横?简直就是蛮横不讲理。可不管横也好,竖也好,好歹横竖两个字还能巴得着一些谱、沾得上一些边。可这条巷子的怪名字就让人产生不吉利的感觉了,什么名字取不的?偏偏要叫什么疏漏街,就是稀疏的疏,漏洞的漏,一听就是破屋漏雨又穷又脏的霉地方……”
130。第130章 富兴车号(5)()
眼看黄包车快要驶出巷子,车夫的话匣子还没有关上,“更搞笑的是,这里不是叫巷子,而是叫街,比蚊子肠子宽不了多少,屁大的地方,还居然能叫街?既然这里都敢叫街,咋个不取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嘛?比如叫什么宰相街,宰相的肚子里可以撑船,听起来也吉利。或者叫天街,天街宽得让不敢想象,很有气势……”
夏云天忍不住打断他,“这里不比巷子里冷清,你看街上人来人往的,别只顾着说话分了心,当心撞着人!”心里却想,这个车夫,怎么说话和蒋济那个同事小李一样,咬文嚼字的、爱拿名字作文章,二人虽然职业地位不一样,可都是油腔滑调之人,就如同老好人、虚伪人在哪里都会出现一样,是不分高低贵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