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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卫恒见到那些寿礼,是何心绪?他会喜欢我给他做的那顶却敌冠吗?他能否看出那是我亲手所做?若是他知道我到了门前却不进去,反托荀渊将寿礼带给他,他是觉得我识趣呢?还是会觉得我无礼?
我垂头丧气地想了半天,越想心中的那团乱麻就越是如雨后春笋般疯长,种种思绪盘根错结,越发让人心慌烦忧、懊恼不已。
原本我是想在这后园中静一静心再回去,结果却越是想静心,反是心越乱。
只得勉强安慰自己,只要寿礼送出去便可,至于收礼之人见到那些礼物是何心情,多思无益,于我又有何干?
我起身想回漪兰苑,猛一抬眼,却见那新绿的杨柳枝下竟立着一个人,如寒星般的眸子正直直地望过来。
是卫恒!
他来做什么?手上还拿着我亲手给他做的却敌冠。
是来谢我送他寿礼吗?
我的心中瞬间涌上一阵喜悦。
然而,很快,当我看清他面上的神情时,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那股喜悦立刻荡然无存。
想是常年随着卫畴出征在外,卫恒身形矫健,肤色如麦,五官极为凌厉,如刀劈斧凿一般,眸中点点寒光,只一眼,便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为什么,初见他时,我却一点也没察觉到他周身的冷厉,反而意外那个一身戎装的男子竟会温柔的不像话
可是现在,当那双眸子再看向我时,已不再如春风暖阳,而是如冬日寒冰。
他将那顶却敌冠递到我面前。
“令堂乃是长辈,所赠之礼却之不恭。但女公子同卫某乃是平辈,这份厚礼,卫某实不敢当。”
他这是
原来他竟是来退还我送他的寿礼的?他竟连我送的寿礼都不肯收!
眼中雾气上涌,我朝他行了一个大礼道:“月前蒙公子相救于乱军之中,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恨不能早至君前,叩谢大恩。适逢公子嘉辰,特地亲手制成此冠,以献君子!”
“原来是女公子亲手所制,那这份寿礼果真厚重,卫某就更不敢收了。”
我亲手做的,他也不肯收吗?
“您若是不愿将它作为寿礼收下,就当是我谢您救命之恩的谢礼吧!”
我不肯接过我送他的寿礼,心中升起另一重疑惑。为何他的嗓音仍是这般沙哑?难道是救我时所受的伤还没好吗?
他忽然冷笑一声,“哼,救命之恩,若我当日知道你是谁的亲眷,我——”
我心中一震,顾不得泪盈于睫,看向他道:“若当日公子知道我是谁,便根本就不会救我,是不是?”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又立时别过脸去,忽然一扬手,将那顶却山冠狠狠甩到了池塘之中。
第10章 天子()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漪兰苑,面上强作一脸平静。
也不知是在那池塘边待的久了,吹多了冷风,还是心内郁结,第二天便感了风寒,过了十余日也未见全好。
自我病了,卫玟每日都要来看我。这天我见他居然午时初刻就过来了,不由奇道:“听说今日司空班师回朝,你不去等着恭迎你的父亲,怎么还往这里跑?”
卫畴去徐州讨伐高顺,除去来回路上的时间,只花了几天就将高顺打得落荒而逃还没逃出去,凯旋而归。
卫玟道:“原本父亲昨日命人传话,说他今早见过天子后便会回府,母亲连午宴都准备好了,可谁知,方才突然又传下话来,说是朝中有要事,要到午后方能回来,让我们先用午膳,不用等他了。”
“那我阿弟呢?”我忙问道。
我和母亲、嫂嫂都病着,便命幼弟甄岩跟着卫玟一道去迎候卫畴凯旋。
卫玟歪头笑道:“母亲喜爱岩弟,留他一道用膳,换了我过来陪姨母和姊姊,还求姊姊多多疼我才好。”
见他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故意去学那总角小童的口吻撒娇卖痴,我不由笑骂道:“贫嘴!”
那天,卫畴直到晚间方才回府。岩弟回来,不住口的跟我们夸他的司空姨父。
“娘,阿姊,姨父那一身盔甲,穿在身上可真神气。想不到看上去那么威武的大司空,居然也会玩弹棋,还帮我赢了卫璜哥哥。”
卫璜是姨母给卫畴生的小儿子,因天资聪颖,在诸子中最得他疼爱。想不到他在朝中忙碌了一天,竟还有闲情逸志陪小儿玩耍?
到了第二天,我们才知道卫畴前一天都在忙些什么,而雍天子又是如何嘉奖他此次所立的军功。
卫畴此次班师回朝,天子特命国戚车骑将军童盛——如今最受天子宠爱的童贵人之父,亲往郊外迎接卫畴,并敬上天子亲赐的御酒一杯,以飨卫畴之功。
听说卫畴接过金爵,哈哈笑了几声,忽命兵士上前,将童盛按伏于地,反把那一爵酒尽数倒在了他的喉中。
跟着就带着一队甲兵气势汹汹直闯到雍天子面前,说是要请天子为他主持公道,将意图谋害他的童氏一族,族灭。
原来昨晚卫畴刚到城外,就有一童家家奴来向他告密,说童盛密受天子衣带诏,要除了他这个独揽权柄的奸臣。
他因偷听到童盛等人的密谋,被杖脊四十,锁于冷房,幸得童盛身边一个侍妾相助,他方逃了出来,得以将童盛等人的阴谋禀告给卫畴知道。
雍天子刘燮自然不肯承认他曾给过童盛什么衣带诏,卫畴是保他大雍皇室的大功臣,他怎么会命人用毒酒去害了他呢。
天子话音刚落,被卫畴灌下那杯御酒的童盛忽然腹中剧痛,口吐白沫,七窍流血而死。接着,卫恒赶到大殿,呈上从童盛家中搜出的天子秘诏。
人证、物证,样样俱全,看着佩刀上殿、杀气腾腾的卫家父子,天子吓得从龙椅上跌了下来。
尽管两股战战,可他坚决不肯承认那藏于衣带之中的秘诏是他亲笔手书,只说是童盛假传圣旨,将一切都推到他死了的岳父身上。
于是,童盛一族,无论男女老幼,尽皆弃市于街头。就连天子最为宠爱的童贵人,也难逃一死。
天子为他心爱的女人求情,请卫畴看在她腹中已怀有龙子的份上,暂留她性命,好歹等她生下皇子再行处死不迟。
卫畴只冷笑着答了一句,“陛下欲留此逆种与母报仇乎?”便命人将童贵人用三尺白绫活活勒死。
听到这里,我不觉心中发寒。父亲说的没错,卫畴的确是乱世之奸雄,他前脚带兵入宫,逼死天子宠妃,灭了童氏满门,后脚回府,还能一派悠闲地陪着幼子嘻笑玩闹。
此等奸雄心性,谁人能及?
我甚至怀疑,毒死童盛的那杯御酒原本是没有毒的。
卫畴一向粗中有细,于宫中送来的饮食之物,向来查验仔细。天子和童盛再蠢,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于他班师凯旋之时,当着数万将士的面毒杀他,就算毒死了卫畴,卫家也还有卫恒在。
卫恒可不是什么黄口小儿,早已能独当一面。
童盛奉衣带诏要除了卫畴是真,但多半不是用这种法子。毕竟,若是一杯毒酒就能灭了卫氏一族的权势,那天子等人也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或许,那御酒中的毒,就是卫畴放进去的。
如果他只知道童盛奉诏要除掉他,却不知道童盛会如何灭了他,那么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先下手为强,坐实了童盛谋害有功之臣的罪名,把整个童氏一族先给灭了,既除了童盛这个隐患,又能杀一儆百,震慑其余臣僚。
尤其是,卫畴要以此杀鸡儆猴,好好威慑一下雍天子刘燮,让这位一国之君往后乖乖当他的傀儡皇帝,别再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
否则,童贵人不会死的那样惨,已有七个月的身孕,还被卫畴命人活活勒死,而那个累她性命的男人眼睁睁看着怀有自己骨肉的女人死在他面前,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甚至在童贵人死后第三天,他就带着皇后符氏前来司空府,亲自给卫畴贺寿来了。
在雍天子的皇宫,听政大殿上,卫畴可以佩剑而入,只行半礼,隐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当雍天子驾临他的司空府时,卫畴却半点不见朝堂上的嚣张气焰,恭恭敬敬地领着阖府众人跪伏于门外,迎候圣驾。
我这位姨父,在很多时候都表现的既矛盾又复杂。
对待天子,他一时骄矜蛮横,一时又恭敬无比。
对待政敌,如童盛等人,斩草除根,毫不留情。可对那密告童盛,算是于他有功的家奴非但分文不赏,还将那人和童家人一道弃市于街头,理由是“这等背主不忠之人,留之何用?”
手下勇武过人的部将,他待之亲厚,远胜己子。宛城之战让他失去了两个儿子和猛将翟伟,后来他亲临致祭,不哭亲子,只在翟伟坟前痛哭流涕。
他初起兵时,手下曾有另一员猛将——章羽,有万夫莫敌之勇,他看中了卫畴的坐骑赤焰马,卫畴二话不说给了他,他多看了卫畴新做的锦袍一眼,卫畴第二天就命人给他送去新制锦袍十领。
据说,卫畴待章羽之亲厚,在一众部将里,无人能及,可是后来章羽还是弃他而去。因为卫畴言而无信,将本已答应给他的一个女人据为己有。
这些都是卫璜来找岩弟玩时,我无意中听到的,我问他那个女人是谁,卫璜摇头说他也是无意中听卫恒手下的两个幕僚说起的,那两人见他来了,就再不肯往下说了,任他怎么问,都只说不知。
我正想得出神,忽觉似有一道目光扫过。抬头看去,斜对面的卫恒目不斜视、正襟危坐。我心中苦笑,他厌憎我还来不及,又怎会多看我一眼?
压下心中酸涩,我强令自己将目光从他身上移上,不想,却正对上一道微带笑意的目光。
是雍天子刘燮,正远远凝视着我。可他看我做甚?难道——他认出了我这个表妹?
刘燮的生母甄氏,乃是我的姑母,因生得美,被选入先帝的后宫,封为贵人,极得先帝的宠爱,也因此被皇后何氏所嫉恨。
何后无子,仗着何家势大,等姑母产下刘燮后,在她的汤药中下毒,将她毒死,把刘燮抱为己子。因此,即便父亲曾在京都为官多年,但我们甄家和时为皇子的刘燮却从无半点往来。
酒过三巡,卫畴举杯道:“陛下今日圣驾光临,亲来为臣贺寿,实是令臣愧不敢当。臣听闻,自陛下后宫失了一位贵人后,陛下这些时日寝不安枕,食不知味,实是令臣忧心龙体。”
“臣不才,愿以长女献于陛下,以奉巾栉,听命陛下左右,替臣略尽忠君之心,还祈陛下恩准!”
天子闻言一怔,随即便道:“听闻司空爱女,早已许了人家,朕岂可夺人所爱?”
卫畴哈哈一笑,“这既是小女的不幸,亦是她的幸事。接连许了两次亲事,接连做了两次望门寡。臣为此特意请了许都最有名的相士元吕,说是此女因命格贵重,故尔凡夫俗子无福消受,须当配一至贵之人。”
“普天之下,至贵之人,莫过于陛下,还请陛下万勿推拒!”
天子正色道:“即是司空爱女,又命格贵重,入宫做朕的贵人,岂非委屈了令爱?若司空定要送女入宫,朕自当以后位相酬,然皇后乃是朕的结发妻子,育有两子,谨言慎行、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