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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落在棋盘之上,安宏寒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将——军。”
吞掉黑棋的‘将帅’,安宏寒吩咐林恩收拾棋盘。整理了一下衣襟,安宏寒抱起小貂,为它拂去嘴边的糕点渣子。
“坐没坐像,吃没吃像。”安宏寒皱了皱眉,揉了揉小貂的额头。
席惜之的目光还停留在盘棋上,一个人下棋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找人对弈?不过安宏寒确实能够耗时间,光是下一盘棋,就花了接近一个时辰。
“摆驾凤祥宫。”
夜色将至,关于太后即将仙逝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皇宫都人心惶惶。很多太监和宫女在私底下,不断议论这件事。
刚踏进凤祥宫,席惜之的小耳朵微微竖起,听到阵阵徘徊的哭泣声。
有女人,有男人,还有太监尖细的嗓子声音。
“陛下驾到!”林恩扯着嗓子高呼一声,大殿之中的哭泣声渐渐变小。
很多大臣和公主已经到齐,眼泪哗啦的哭成两条线。
六公主走到人群前面,擦擦眼角的泪水,“皇兄,太后她……”欲言又止,化作一声声的抽泣,“皇兄节哀。”
席惜之伸长脖子打望,凤祥宫内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泪水……
不过眼泪是否出于真心所流,席惜之便不知道了。
“太后去了吗?”安宏寒沉声问道,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就如同这件事对于他无关紧要。
一名老太医低着头上前,“恕微臣无能为力,查不出太后的病因,看着太后性命堪忧,却束手无策。太后刚刚仙逝,陛下要不要进去瞧瞧?”
由于太后死前的遗容,非常骇人,他们不敢私自将尸体展现给众人看。
这个事情关乎到皇家颜面,太医们在皇宫里当差多年,多少有点思量。安宏寒没有到来之前,他们一直在等陛下的决定。
“皇兄,虽然太后娘娘不是嫣儿的亲生母妃,但是嫣儿也想进去瞧瞧。”为了挣表现,安若嫣哭哭啼啼的拉住安宏寒的手臂,两行清泪挂在她脸颊上,不减她的风韵,反而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安宏寒眼神迅速变冷,照旧不着痕迹的抽回手臂,“既然你想进去看看,那么就进去吧。不过晚上做了噩梦,别找朕哭诉。”
安若嫣想起皇宫中的流言蜚语,心里忽上忽下,莫非那流言是真的?传闻近几日来,太后的皮肤不亏溃烂。除了太医外,没有人敢接近太后。
安若嫣的内心有一点点退缩,可是一想到太后乃是皇兄的亲生母后。若是她表现得十分排斥,只怕皇兄以后就会疏远她了。
为自己壮了壮胆子,安若嫣道:“嫣儿不怕。”
一道自卑微弱的声音传来,十一二岁的安云伊也开口问道:“我也能去吗?”
她胆小的朝安宏寒投去目光,躲躲闪闪,头歪斜着看地板。
为什么这一次看见小女孩,席惜之感觉到她变化了一点点?至少她不再缩在自己角落,敢向别人提出要求,而且对方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安宏寒。
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
安宏寒缓缓转过目光,如同打量物品般审视小女孩几眼,不知算计着什么,眸子微微一闪,“你们俩个都跟朕进去。”
在步入大殿的时候,太医突然递过来几张帕子,“陛下,尸体已经发出恶臭,进去时请用帕子遮挡口鼻。”
安若嫣接过帕子的那瞬间,极为震撼,愣神许久,在太医的提醒之下,才捂住口鼻跟上众人的脚步。
席惜之乃是小貂,所以很遗憾的没有分配到帕子。鼻子灵敏的它,第一瞬间就闻到腐烂的气味。胃中翻江倒海,爪子迅速抓起安宏寒的衣角,堵住自己的鼻子。
从某些时候来看,嗅觉太好,不是一件好事。
第39章()
安若嫣和安云伊瞧见小貂这个动作,目光难测的闪了闪,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越靠近大床,腐烂的气味越重。仅仅隔着一块帕子,已经不能阻止恶臭袭鼻。安宏寒的脸色正常,目光却变得无比幽深。而安若嫣铁青着脸,若不是安宏寒看着,只怕早就调头走了。
安云伊一直没有吭声,不过那张小脸,难受得憋成了红色。以她的年龄,能够忍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最难受、最悲催的是小貂,它的嗅觉比人类超出许多,当安宏寒走到床前,就差两眼一黑晕倒过去。
“陛下请看。”太医的声音透过帕子传出来,变得有些嘶哑沉重。
他的手指伸向太后所睡的床榻,渐渐掀起棉被的一角。一只腐烂的手臂,呈现在众人眼前。
安若嫣最先承受不了,弯腰扶着桌子狂吐,一张漂亮的脸吓得花容失色。
席惜之只看了一眼,就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睁开。那只干枯的手臂,不断在她脑中浮现。耳旁苍蝇的吱吱声,更加提醒着她,太后的死相多么恐怖。
定力最强的安宏寒仍旧没有表情,或许他早就看见过这样死亡的人,太后不过是其中一个。
医治太后多日,所以太医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虽然还是觉得恶心,但是还不至于像安若嫣那般吐出来。
“陛下,微臣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怪病。人怎么还没有死亡,身体就开始腐烂了?微臣和其他太医翻阅了太医院所有医书,都无法对症下药。”害怕安宏寒降罪,太医每时每刻都在为自己辩解。
安宏寒出乎意料的平静,目光慢慢从床上那具尸体收回,冷漠的说道:“太后曾经是一国之母,为了皇室的颜面,遗容不得公开。你们出去之后,必须保密,否则朕唯你们是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席惜之总觉得安宏寒此刻的语气,竟有一丝遗憾和无奈。偷偷扬起脑袋打量安宏寒,对方那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毕竟死了母亲,而且还是他亲手所杀,估计他心里难免会一点难受。虽然人们常说‘铁石心肠’,但是又有谁真的能够无情到那个地步?
如同安慰般,席惜之又伸出爪子轻抚安宏寒的手臂。
安宏寒的剑眉微微一皱,大手转而抚摸的小貂的绒毛,这只小貂怎么就爱胡乱猜想?他做事,向来不后悔。不过小貂那份心意,却令他十分欣慰。
恰好看见站在安若嫣旁边的小女孩,安宏寒嘉奖般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胆量不错。”
安云伊的脸色尽管苍白,却没有安若嫣那般反应大。况且她只有十二岁,成年男子瞧见这幅恶心的场景,都会承受不住,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女孩。
安云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兄在和她说话,不可置信的望着安宏寒,眼眶中渐渐泛起水雾,原来她也能得到皇兄的注视。
“谢皇兄夸奖。”安云伊带着哭腔说道,若是她也能像六皇姐那般得到皇兄的重视,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被人无情的抛弃在角落,受人排挤的生活,她已经受够了。
席惜之有些不放心十四公主,刚才那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她似乎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大臣和皇亲国戚断断续续进入皇宫,一眼望去,就连许多不常常出现的人物,也都到齐了。
司徒飞瑜刚赶到不久,急匆匆说道:“陛下,您乃风泽国的顶梁柱,千万节哀,莫要太过伤心。”
席惜之险些被口水呛住,试问你哪一只眼睛看见安宏寒伤心了?那张脸从始至终一点表情都没有,若不是看见过他冷笑,席惜之都以为他得了面瘫。
安宏寒淡淡嗯了一声,吩咐刘傅清道:“太后的丧事,就交给刘右相办了。切记办得风风光光,莫要失了皇家的颜面。”
司徒飞瑜犹如吃了哑巴亏,想到过两日就要赶去沣州治理洪水,而刘傅清却办理太后丧事,这里面估计能捞不少油水。
太监看见安若嫣脸色不太好,赶紧将人扶到一边坐下,张口就问公主怎么了。
安若嫣正想回答,不料安宏寒突然朝她投来目光。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想起皇兄在内殿说过的话,她立刻闭嘴不言,只说了一句‘没事’。
“颁令下去,太后薨逝,全风泽国三日吃素,不得屠宰牲畜,以表对太后的哀悼。”安宏寒公式化的说道,声音平稳而又深沉,清楚的传进众人耳朵。
“是,陛下。”林恩领命,立刻找人颁发皇榜去了。
群臣挤在凤祥宫的大殿内,每个人都惺惺作态,就像死了爹娘一样。
席惜之的小脑袋搁在安宏寒的大腿上,四肢趴着,圆滚滚的眼珠子东转转西转转。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直到日落西山,侍卫将太后的尸体抬进棺木,安宏寒才遣散群臣,只吩咐了一部人留在凤祥宫,守着太后的棺木。
太后薨逝,要经过许多道程序,才能下葬。
之后的几日里,安宏寒每日都忙于这件事。
趁着安宏寒没有天天抓住它,随身抱着,席惜之终于得到空闲时间,抓紧修炼。上一次渡劫失败,给了她严重的教训,所以这一次修炼,她丝毫不敢放松。修仙的第一步,乃是凝气,靠得就是吸取天地之间的灵气,化为己有。
从某种意义来说,动物修仙比人类更加有天赋。因为他们没有人类复杂的心思,只要全身心投入,成功就离他们不远。但是有的妖精贪图快捷,经常走向旁门左道。
眼看天色渐黑,席惜之疏导完最后一缕灵气,从美人蕉的叶子后面钻出来。圆圆的落日就像鹅蛋黄,余晖洒在小貂的身上,为她镀了一层金黄。
“朕就知道你藏在这里。”
安宏寒沉稳的脚步渐渐靠近,席惜之抬起头,就看见了他高大的身躯。身后的落日犹如背景一般,为这个男人增添了一份光辉。刚毅英俊的脸庞,霸气不断外漏。
第40章()
时间匆匆又过了两日,整个皇宫都忙于准备太后下葬的事宜。若说谁最闲,非小貂莫属。
爪子伸向碟子,拿了一块糕点,塞进自己的嘴中。席惜之砸砸嘴巴,糕点渣子溅得到处都是。
安宏寒埋头认真的处理政务,没闲暇理会席惜之。席惜之觉得太过无趣,翻了个身,蹦下桌案,准备出去找点乐子。它可不是安宏寒,每日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竟然不会感觉到乏味。
趴在门槛上,席惜之转动着小脑袋,思考皇宫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前几次乱跑出去,它都是误打误撞走到了不同的地方。皇宫那么大,若是没有一张地图,很容易迷路。
虽然她有两个宫女跟班,但是万一她们不在身边,席惜之迷路了怎么办?俗话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能万事都指望别人帮助你。
弄到一张地图,背熟皇宫路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无论在什么地方生活,必须先熟悉环境不是吗?
又屁颠屁颠跑回书案前,唧唧的呼唤安宏寒。
安宏寒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停下手里的动作,“又怎么了?”
因为两人的语言不通,所以席惜之只能靠比划动作,让安宏寒明白她的意思。爪子拍拍白玉砖地板,又指向墙壁挂着的画卷。
安宏寒搁下毛笔,饶有兴趣的望着它,“什么意思?”
席惜之顿时有点丧气,又比划了一遍。因为四肢比较短小,笨拙的动作连贯起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