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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她说到这是又轻轻叹了口气,跟着是又一句:“这个孩子,以前最怕这些,这次为了你倒是”
霍令仪闻言却未说话。
她实在不懂,霍令章到底是在想什么?若是今次她死在围场,这岂不是正合了他们的心意?没了她,母妃和令君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她想起先前在围场的时候,霍令章疾步朝她跑来把她拥入怀中,还有在她的耳边呢喃的那一句“你没事,真好,你没事。”
她记得霍令章在说这话的时候,不仅是身子还是声调,都带着未曾遮掩的颤抖。
那样的作态和担忧绝对不可能是作伪的。
就是因为知晓——
霍令仪才越发看不明白霍令章,这个人究竟是在想什么?只是不管如何,今次之事她的确是要好好谢他一回。她想到这便抬了头看着母妃柔声说道:“我知道了,明儿个我自然会去谢他的。”待这话说完,她便又是一句:“您一夜未睡肯定也累了,现在我醒来了,您先回去歇息吧。”
许氏闻言倒也未再多说什么,她也的确是累了,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如今晏晏醒来她总归也能安心几分了她重新替人掖好了被子,跟着是又说道了几句才往外走去。
没一会功夫,杜若便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她是先把屋中的烛火点了几根,等到那光亮覆盖了整个屋子,她才取了一盏温水朝霍令仪走来等走到跟前,杜若眼看着霍令仪这幅模样,一双眼眶却又止不住红了几分。
霍令仪看着她这幅眼睛红红的模样,却是轻轻笑道:“哭什么?我不是还好好活着吗?”待这话说完,霍令仪便朝人伸出手,等到杜若把她扶着坐起了身霍令仪便又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慢慢用了几口温水,跟着她才又开口说道:“霍令章现在在什么地方?”
杜若闻言先是一怔,跟着是抹了把微湿的眼眶才轻声回道:“先前二公子把您送回来,等大夫给您诊过脉知晓您没事后便出门了。”她往日不喜林氏,对这一双儿女也提不起欢喜,可经此一事,她心中难免对霍令章还是有了几分感激。
霍令仪闻言倒也未曾说道什么。
这个时候出门,想来是西山庄子里的那位知晓事情后,请人过去一问了。
而此时的西山别庄。
如今天色黑沉,整个西山的庄子都静悄悄的,此处住着的都是农户,大多都是早睡早起,这会尚过酉时,可这处的大半屋宅却都已熄灭了灯火,早早安寝了。唯有这别庄里的一间屋子却依旧点着烛火,正是林氏所居之处。
此处虽说是别庄
可瞧起来与那外头普通的民宅也没什么差别,左右不过是大了些。
而此时林氏就坐在屋子里,她看着坐在跟前的霍令章,素来平和的一双眼睛此时却带着几分难言的意味,连带着声调也有几分冷:“令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今儿清晨,云开遣人给她送来了信,却是把昨儿夜里的这桩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遭,这其中自然也把霍令章的反应写在了那信上。
林氏实在想不通,自己这个儿子素来就聪慧,他明明知道若是没了霍令仪,最得益的便是他们母子三人。
即便他是要在那个病秧子和老虔婆跟前刷几分脸面,也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卖命,而且据云开信上所说,令章昨夜的举动奇怪得很,惊慌失措得哪里有平日的沉稳?倒好似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似得。
林氏前话说完也不听人答,便又抬眼朝人看去,却见霍令章仍旧坐在圈椅上品茶不语。她看着霍令章这幅模样便又深深得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她也舍不得用太重的语气她想到这便又柔和了语调,口中是跟着说道:“母亲并不是怪你,只是令章,你这一回行事的确有些太过不对劲你心里究竟是在想什么?”
令章虽然年幼,可行事向来有章有法。
今次这样不管不顾得一回,却实在是让她有些看不明白了他究竟是在想什么?又究竟是要做什么?
霍令章闻言却依旧未曾说话,他的手中仍旧握着那盏茶,热气氤氲,而他眉眼舒展庄子里的茶都是些陈年老货,喝起来总归是有些苦涩的。只是他却依旧握着茶盏慢慢喝着,倒像是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似得等到那茶水入喉,他才开口说道:“母亲这儿的茶不好,儿子下回来给您带些好的。”
他说话的语调依旧是温和的,恍如旧日一般,只是却避而不谈先前林氏所问。
待这话说完——
霍令章便把手中的茶盏重新安置在了桌案上,跟着才又一句:“天色渐晚,儿子也该回去了家中一切皆好,母亲不必担心,您如今好生养病才是要紧事。”这话落,他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又与人拱手一礼便往外走去。
林氏看着他的身影,红唇一张一合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她的手撑在桌案上,看着霍令章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底却是头一回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自己这个儿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模样?陌生得令人觉得可怕。
霍令德自从霍令章进了林氏的屋子便一直站在院子里,这会她看着霍令章推门出来便朝人走去,只是也未走上几步她便停了步子她的手揣在那兔毛手笼中,因为近来这些事而消瘦了不少的脸却是稍稍抬了几分,正朝人走来的那个方向看去。
她想起先前哥哥和母亲说得那些话,揣在手笼中交握的手却是又握紧了几分,就连红唇也跟着抿紧了几分。
她看着霍令章目不斜视得一步步朝这处走来,终归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哥哥,你究竟在想什么?”她实在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去救那个女人,就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很好?要是霍令仪死了,那么她和母亲就再也不用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这个鬼地方
自从她来到这便没有一日好眠过。
这里没有锦衣玉食,也没有丫鬟、婆子除了一个洒扫、做饭的婆子,她每日不是窝在屋子里做女红就只能陪着母亲说说话。
她不如母亲静心养气,也没有哥哥这样沉稳的性子,她只知道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她就要彻底疯了。这个鬼地方没有一样是好的,屋子那么小,气味那么难闻,还有庄子里的那些人,全都是一群没有见识的下等人。
霍令德想到这,交握在一道的手却是又攥紧了几分。
霍令章闻言倒是停了步子,他半侧了身子朝人那处看去,却是过了有一会功夫,他才开了口淡淡与人说道:“你要记住,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们的长姐她出事,我去救她,理所当然。”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就连那双清平目中也没有什么波澜。
等到这话说完,他便越过人朝那天边看去。
夜色深沉,明月当空,打在人的身上倒泛着些清冷今早雪已经停了,如今在这院子里烛火和那明月的照映下,也唯有那屋檐瓦片上尚还存着些痕迹霍令章伸手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大抵是雪后峭寒,今儿夜里倒是比往日还要冷上几分。
“夜深了,你也该回去歇息了。”
霍令章这话说完便径直往外走去,只是还不等他走上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霍令德的声音:“什么理所当然?哥哥,你”只是她这话尚未说完,霍令章便转过了身子,他仍旧是先前那副神色,只是那双掩于眼中的情绪却要比先前沉了不少。
他就这样看着霍令德,等把人看得避开了眼睛才又淡淡开了口:“你长大了,也该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好好在庄子里陪着母亲,过几日我再来看你们。”
等说完这话——
霍令章便不再看人,只是转身往外头走去。
这一回,霍令德却未曾拦他,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霍令章离去的身影,残留在心头的那几分害怕却还是未曾消散
夜色深沉,霍令德看着那人越渐远去的身影,紧咬着红唇什么都未说手却压在心口上,那处还“突突”地跳动不止。她想起先前哥哥朝她看来的那一眼,明明好似什么都没有,却又好似藏着什么似得令人害怕,也令人觉得胆战心惊。
霍令章等走到外头,随侍便迎了上来。他一面是替人打了车帘,一面是跟着恭声一句:“二公子,您现在就回去吗?”
“嗯,回去吧”
霍令章这话说完便坐上了马车。
没一会功夫,马车便也平平稳稳得行驶起来西山的路道不如城中平稳,霍令章却依旧合着一双眼靠着车厢默声不语。自打昨儿个知晓霍令仪失踪,他便未曾睡过,至今却也有一个昼夜的功夫了。
何况受了一夜的风雪。
即便是他,此时也免不得起了几分困倦。
霍令章便这样靠着车厢,可越是想睡却越发睡不着,他想起先前母亲问得那句“你究竟在想什么?”其实有这个疑问的又岂止是母亲?就连他也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昨儿夜里知晓霍令仪出事的时候——
他就失去了一直引以为傲得冷静和自持,摔碎了茶盏、错乱了步伐,惊慌失措得全然不似他可他却顾不得什么。
他一路马不停蹄、披风戴雪,为得就是早些找到她,早些确定她安然无恙。
他究竟在想什么?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要霍令仪死,他,舍不得她死。
翌日清晨。
霍令仪因着昨儿夜里睡得早,今晨醒来得倒也早,等用完早膳也不过刚到辰时。因着今儿个还要去李家,霍令仪倒是难得好生装扮了一回,还让红玉取了胭脂在脸上细细装点了一回,倒是把面上原先的那些病容也遮掩了个几分。
等到一概装扮完,她便由杜若扶着往昆仑斋走去。
昨儿夜里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便也未曾去探望祖母,却也不知祖母如今怎么样了?虽然昨夜母妃未怎么说起,可那话语之间对祖母的身体却还是添着几分遮掩不住的担忧。
其实祖母原先的病也还未曾怎么见好,隆冬之日,这病本就起起复复得。如今因为她的缘故又担惊受怕了一整夜,这病自然是又加重了几分。
霍令仪想到这,心下便又深深叹了口气。
杜若听到她的这一声轻叹,便也跟着轻声劝慰了一句:“您别担心,昨儿奴去问过玉竹姑娘了,她说冯大夫已替老夫人诊过脉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霍令仪闻言却也未曾说道什么,只是步子却仍旧一步不停得往昆仑斋走去。等到昆仑斋的时候,玉竹早先就得了消息,这会便亲自打了帘子迎了出来。待瞧见霍令仪,她是先恭恭敬敬地朝人打了一礼,跟着是红了一双眼眶扶过人的胳膊,口中是跟着说道:“您没事就好。”
连着几月来的相处——
玉竹待霍令仪虽然还是有几分畏惧。
可人非草木,相处久了自然也多了几分情意。前日那事传到府中的时候,不仅主子们担惊受怕,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心里头也不舒服,生怕人真出了什么事如今眼看着霍令仪好端端得站在跟前,她心中自然是开心的。
霍令仪看着玉竹这幅模样,心下也不免有些动容。
她虽然未曾说道什么,却还是握着人的手轻轻拍了一拍,示意无碍等走进屋子,由玉竹替她解了斗篷,霍令仪才开口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