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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常青山怎么会进京?边陲将士向来无召不得入京;常青山这个时候进京是要见谁又要做什么?她想起当日在边陲之际问常青山那话的时候;他面上显露出来的几分不对劲;虽然只有一瞬可还是让她察觉到了其实当初那些话不过是她临时起意,并没有半点意思。
何况那个时候她急着赶回燕京自然也未曾多想。
可如今
霍令仪的一双眉心依旧紧锁着没有半分消落的迹象;纤长的指根也跟着稍稍收拢了几分这是她素来想事时的模样。若是杜若看到得真是常青山,那么他此次来到燕京究竟想做什么?
难不成。。。
当日父王的死竟真的另有隐情?
杜若眼看着霍令仪这幅模样还是轻声开了口:“郡主;或许是奴一时迷了眼看错了也不一定。”她素来聪慧;心中自然也猜到了几分,好好的一个镇守边陲的将士怎么会不声不响得入了燕京?
可那是常青山常大将军啊,王爷旧日里最信任的部下
他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霍令仪闻言却未曾说话,她收拢的指根逐渐松开,却是过了许久,她才淡淡开了口:“看没看错,等晚上派人去看看便知道了。”常青山是无诏进京,又入了客栈,想来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那处地方。
她想到这便又发了话:“等回到府中,你让李安等人去客栈查探一番。”
杜若看着眼前这幅没有丝毫情绪的面容,心下微凛,她低垂了眉眼,口中是跟着轻轻应了一句“是”。
马车经了一路的晃荡终于停了下来。
许望舒在马车外头温声说道:“晏晏,我们到了。”
霍令仪听到这一声总归是从那一番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敛尽了面上的思绪跟着是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是取过膝上的那只风车由杜若扶着走下了马车梨花巷虽位于西街倒也不显得吵闹,反倒因为闹中得静越发显出几分别致的味道。
此处早年是一条文人巷,名唤“青居巷”。
因附近植有一片梨园,每至四月常有游人来此处赏玩,便又得了个“梨花巷”的别名。
许望舒也已下了马,这会看着霍令仪便柔声说道:“巷子狭窄,马车不好入内,我们走进去吧你若是不惯便把帷帽带上。”
霍令仪闻言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表哥忘了,我可不是那些闺阁后宅里的姑娘。”
她这话说完便先迈了步子往巷子里走去。
许望舒看着霍令仪这幅模样自是忍不住摇头失笑了几分,他还当真是忘了,他这个表妹自幼便得姑父的真传,会走路便已被人抱上了马。前几个月听说她还领着两个丫鬟去了趟边陲这个小丫头,真是。
他笑着摇了摇头却也未再多说什么,而后是跟着人的步子一道朝巷子深处走去。
梨花巷居住的人并不算多,几人未走多少路便到了江先生居住之处,这儿的屋子大抵都是一样的规格,白墙青瓦。江先生这处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与别处不同的是,江先生这处的白墙上头却题着字画,临墙一处还植有几株桂树。
如今正值深秋,那桂树随风传来一阵子幽远的香味,甚是好闻
杜若上前敲了门,没一会那里头便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是一道稚嫩的男声:“谁呀?”
“是我”
许望舒这话刚落,里头的门栓便被人取了下来,没过一会门便开了,却是一个穿着深色布衣的小童立在门后。他是半歪着头先看了眼杜若和霍令仪,而后才看着许望舒笑着说道:“望舒哥哥许久不曾过来了,先生近来常常念起你。”
“先生念得怕是我手中这几坛好酒吧”
许望舒的眉眼依旧带着几分笑意,他一面领着两人往里头走去,一面是问着小童:“先生现在在何处?”
“正在后院教小公子念书呢”小童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朝霍令仪看去,他如今也不过十岁有余的样子,面上还是一片稚嫩,这会却拧着眉心扮作一副大人模样倒是显得有几分别样的趣味。
大抵是眼前的小童和霍令君差不了几岁
霍令仪眼瞧着他这幅模样倒也生了几分难得的趣味,这会她便半弯着腰身朝小童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你有什么要问我的?”
小童却也不怕生,闻声便脆生生得问道:“你就是那位小公子的姐姐?”
他这话说完便又细细看了回人,未等人答便已点了点头,而后才又继续说道:“小公子常常与我说起你。”
霍令仪闻言倒是生了几分好奇,她仍旧半弯着腰身看着人:“哦?他说我什么了?”
“太多了”小童想了一遭,而后是掰着手指脆声说道:“什么人长得好看、聪明,还说你很厉害直把你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他这话说完便又看了眼霍令仪,跟着是颇为老成的点了点头:“别的我不知道,不过姐姐长得真是好看。”
童言稚语格外惹人开怀。
霍令仪被人逗得笑出了声,连带着心中掩下的那几分思绪也少了许多,她伸手轻轻抚了抚小童的头,而后是与杜若说道:“去把带来的吃得分他一半。”
杜若先前也被人逗乐了,这会闻言便福下身子轻轻应了“是”
小童眼见着有吃的,自是又甜甜谢了回人,跟着便随杜若过去了。
许望舒看着小童的身影轻轻笑了下,而后是低垂着一双眉眼与霍令仪说道:“你别介意,江先生素来行事肆意,跟着他的这些人素来也不懂那些高门大院里的规矩”
“这样挺好的”霍令仪也笑着朝小童看去一眼,她是真得觉得这样很好,令君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倒也不至于太过无趣。她看了看手中的风车,而后是朝许望舒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我们走吧。”
许望舒闻言是点了点头,他看了看自己这位表妹,还当真是不一样了。。。
他也未说什么只领着人迈步朝后院走去。
江先生的住宅虽然不过是一进院落,修缮得却极为雅致,两人经长廊至后院又是一路穿花拂叶才听到一道男声。
霍令仪听到声响便止了步子,她透过那些树叶之间的缝隙往前看去,便见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正倚着一株参天大树而坐。男人背身而坐并看不见面貌,只能隐隐窥见几分他的气韵,带着几分肆意风流的味道。
他的面前什么都没有摆,只是这样坐着,口中说得也不是时下最兴得那些书籍,而是一些古人的典故和见解。
在这一阵声响之中——
霍令仪一双桃花目跟着轻轻转了一圈,而后便看到了坐在男人对面的霍令君。
霍令君穿着一身寻常衣服坐在布团上,这会正拧着眉心听着男人说话,时不时得便问上几个问题,却是一派认真的模样。其实霍令君离开家中也不过才一月有余,可霍令仪却觉得已经隔了许久一般。
她这样远远看着,只觉得心绪紊乱,迟迟都不能平复。
约莫又过了两刻有余,那处的声才停了下来。
没过一会,那位江先生便转过身子朝霍令仪两人这处看了一眼,许是没有了遮挡之物,他的面容也就清晰可见起来那位江先生看起来约莫四十有余,他的面容并算不得如何出色,可一双眼睛却尤其清亮,此时一身道袍宽袖随风轻轻拂动,他手捋着长须口中是跟着一句:“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霍令君闻言却是轻轻“咦”了一声?
他拧着脖子朝那处看去,待瞧见那树木之后的许望舒和霍令仪,小脸上先是一怔跟着便是一阵狂喜他一面朝两人跑去,一面是欣喜着唤道:“表哥,阿姐!”
许望舒见霍令君跑过来是轻轻笑了下,他手放在霍令君的头上轻轻揉了一把,而后是先迈了步子朝人走去,待至人前便又拱手一礼,口中是唤道:“先生”等这话说完,他便又替霍令仪引荐起来:“这位是信王府的扶风郡主,也是我的表妹,今日正好在外头碰见便与我一道来拜会先生。”
霍令仪看着身边的霍令君,素来平稳的内心此时却是一片遮掩不住的波动
只是这会却并不是叙旧的好时候。
她轻轻捏了捏霍令君的手,把手中的风车递给人,而后是朝江先生恭恭敬敬打了一道礼,口中亦跟着一句:“江先生。”
“霍家女”江先生看着霍令仪是沉吟了一瞬,而后才又捋着长须细细看了一回人,却是又过了一会,他才开口继续说道:“霍大将军一生忠肝义胆,你虽是女儿家倒也有几分他的风采,难得。”
等这话说完,他才又淡淡说道:“你与令君也许久未见了,自寻个地方说话去吧。”
“多谢江先生”
霍令仪心中感念,闻言便又朝人拱手一礼是言多谢,而后又朝许望舒打了一礼,跟着才拉着霍令君的手往外走去。
江先生见他们离去也未曾动身。
他仍旧倚树而坐,手仍放在那长须上,眼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却是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原本以为霍安北一死,这信王府必定会大乱,如今看来有这位霍家女,想来这王府上下倒也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许望舒闻言面上亦没什么变化,他坐于那布团之上,手拂过眼前的案几把手中的酒壶置人身前,跟着才说了话:“往日我的确有几分担心”他这话说完是朝两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待瞧见两人隐于那树木之中再也看不真切,才又继续说道:“可如今看着她这幅模样,我倒放心了。”
江先生揭开了眼前的酒坛封盖,等酒香四溢,他深深吸了一口,而后才似是而非得说了一句:“只是有人却放心不了了。”
“阿姐怎么会想到来看我?”
霍令君一只手握着风车,另一只手便紧紧握着霍令仪的手。他一面往前走着,一面是抬了那张未曾遮掩欢喜意的小脸一瞬不瞬地看着霍令仪霍令君的年岁终归还小,即便因着出了那么一遭事比起同龄人成熟了不少,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小儿罢了。
往日不曾瞧见家中人倒也没什么
如今眼看着自己最为亲昵的长姐就在身边,自是一刻也不肯把目光移开。
霍令仪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情绪,有些欢喜却又有些怅然。她不愿把那心中的怅然露于他看,便只是抚着他的头顶轻轻笑了笑:“阿姐想你了便来看你了,阿姐还给你买了许多你欢喜的东西,这会杜若已送去你的房间了。”
等这话说完,她才又停下步子蹲下身子,问人:“江先生可还好,你可还好?”
霍令君闻言一双眉眼倒是又泛开了几分笑,他停了步子口中是说道:“江先生看起来虽然有些冷淡,可待人却很好而且我也很喜欢他教我读书。”他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他和别的先生不同,别的先生只会教我那些书本中的东西,可江先生却会与我说许多那些书上没有的东西。”
“他说为人处世、治国论道绝不能只把眼睛局限在书本之中,要懂得去看学会去看,不要死记硬背,而是要去琢磨它的意思再去慢慢透彻它的想法。”
若是起初霍令仪还有些许踌躇让霍令君孤身一人跟着江先生在外学习,可在霍令君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心中的这几分踌躇和担忧便已尽数消散这世间的先生、大儒的确有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