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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当年母妃和弟弟真得死在那个时候?那么她会怎么样?她不敢想,也不愿想她只是握着许氏的手,眉目微合,红唇轻轻颤着说道:“母妃,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好在都过去了”
许氏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平复了心神,她才又握着帕子替霍令仪擦拭了一回泪,跟着她是问道:“晏晏,你可怪我?”她知晓晏晏素来最不喜欢林氏,可即便林氏做出那样的事,她还是不能处置她。
霍令仪任由许氏替她擦拭着眼泪,闻言是摇了摇头:“我知道母妃心中比我还难受,您这样做,都是为了大局。”
许氏见此却是又叹了口气
倘若可以她真想杀了林氏来泄愤,那个女人有着这样阴狠的心肠,留她在这个世上还不知会生出什么样的事
可为了大局,为了霍家,她却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许氏想到这什么也不曾说,只是环着霍令仪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等到回去的时候——
杜若扶着霍令仪坐上马车,念及对林氏的处置还是忍不住轻轻说道一句:“真是便宜她了。”残害主母这样的罪名,扔到哪一个地方,即便是直接打杀了也不为过偏偏这个林氏却只是得了个禁闭。
霍令仪端坐在马车中,她的面色很是平淡,声音也没什么起伏:“我知道祖母不会处置她”
她这话说完——
马车便缓缓往前驶去了。
霍令仪靠着车身坐着,手却是掀开那半卷车帘往外头看去,眼瞧着外头的光景,她的口中是又一句:“只要霍令德和霍令章还在一日,林氏就不可能被休弃”她今日此举,也不过是想让祖母和母妃彻底看清林氏的为人罢了,让祖母知晓她当年领进来的那个人究竟有着怎样的心肠。
等这话一落,她是又微微合了双目,跟着一句:“去清平寺。”
第 105 章(二更)()
此时日渐黄昏;清平寺却依旧如往日那般清幽;除去那阵阵佛音之外;便仅剩山间鸟儿轻轻啼叫着霍令仪未曾让知客僧引路;只依旧由杜若扶着穿过一条又一条小道;等走到一处禅房前;她才停下步子。
杜若看着她面上的神色;遂轻轻唤她一声:“夫人”
霍令仪面上的神色仍旧未有什么变化,只是在听到声响的时候才轻轻“嗯”了一声,旁话她却是什么也不曾说却是又过了一会;她才把搁在杜若胳膊上的手收了回来,口中是跟着一句:“你在外处候着。”
杜若原是想与人一道进去,如今郡主可是双身子的人;可是半点差错也不能出的;只是眼看着郡主面上的神色她想了想终归也未说道什么,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想来郡主也是有话要同王爷说吧。
杜若想到这便又垂下了一双眼眸
她替人推开门;眼瞧着霍令仪进去便又重新合上了门;而后便垂首立在外头候着。
禅房每日都有专人打扫;瞧着很是干净;桌案上的鲜果应是早间才重新换过的,两侧的长明灯也很是明亮
霍令仪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她走得很慢,待走到那香案前;她是握着一方帕子重新擦拭了一回那块牌位;等细细抚过上头的一个又一个字,她便又放下手中的帕子,却是又从那香盒中取出三支香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
霍令仪什么话也不曾说,等到手中的三支香插在那香炉中,她才看着那块牌位开了口:“父王,当日您授命于天子,可是也早就知晓了他的身份?”
有风漏进木头窗棂,打得屋中烛火轻轻摇曳,也把霍令仪说的这番轻声细语打散了
霍令仪是等那股子风重新退下,等到屋中的烛火重新恢复清明,她才又开了口:“如今霍家分崩离析,日后霍家究竟会落到什么样的结局,谁也不会知晓”等说到这,她是又稍稍停顿了一瞬,跟着才又轻轻一句:“父王,倘若我和李怀瑾死了,那么母妃和令君他们又该怎么办?”
“周承宇狼子野心,倘若他赢了这一场战役,那么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您若在天有灵,就请您护着我们吧。”
外间的佛音仍旧没个停歇,霍令仪待说完前话便再未开口,她只是一错不错地看着那三支引线香后的牌位,却是又过了一会,她合了合眼,而后才转身往外走去外间候着的杜若早已有些着急了,禅房之中不仅有檀香还有灯油气,郡主如今身子重,可不能常闻这些。
只是碍着先前郡主吩咐的,她也不敢贸然打扰
这会耳听着身后的动静,杜若忙迎了过去,等扶住了霍令仪的胳膊又见她面上并未什么异样,她才松落了先前那颗高悬的心。她一面是扶着人往外走去,一面是又柔声一句:“夫人,我们回去吧?”如今天色已晚,等回到李家,只怕这日头也该落了。
霍令仪闻言却不曾出声,她是又瞧了一眼身后紧闭的禅房,而后她才转过身淡淡说道一句:“走吧。”
走到清平寺外。
还不等霍令仪坐上马车,身后却传来一道柔声细语:“夫人,您的帕子掉了。”
霍令仪听到这一道声响便转身往身后看去,眼瞧着一个身穿素服的年轻妇人由人扶着走了过来,她面上的神色虽然未有什么变化,可放在杜若胳膊上的手却还是一顿戚氏?她倒是未曾想到会在这处遇见她。
不过见她这身打扮,还有那丫鬟手中提着的东西,想来这位戚氏是来祭拜她那“无缘”的儿子吧。
霍令仪想到这便也未再说话,只是由杜若扶着立在马车边。
此时日头已有几分西沉之相,戚氏一身素服、头簪绒花,这幅简单至极的打扮在这日头的照映下却是又给她平添了几分温柔的模样若要当真说起来,这还是今生霍令仪头一回见到戚氏,不过这也无碍她对戚氏的印象。
霍令仪记得前世嫁给李怀瑾后不久,城中便传出柳予安身侧多了一位红颜知己
那个时候世人皆道柳予安可怜,因此他身边出现了这样一位红颜知己,旁人说道得也不过是几桩风月事罢了。而这样的风月事,却不止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无论她走到哪,或是参与宴会、或是出门买件东西,总有人爱在她的面前说起柳予安和戚氏的事。
可霍令仪见到戚氏却已是半年后的光景了——
那个时候天子下旨赐婚柳予安和周承棠,而她也头一回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戚氏。
那时,也是在这清平寺中,她来祭拜家人,临来要坐上马车回去的时候,这位戚氏便走到她的跟前拦了一回她的马车霍令仪还记得那日,戚氏与她说的头一句话是:“您就是李三夫人吧?妾身戚孚如,请您大安。”
而后戚氏与她说道了什么呢?大抵是有许多话的,只是霍令仪却只记得一句:“夫人,您恨他吗?”
夫人,您恨他吗?
这个他,纵然戚氏未曾说个明白,她也能猜到。
“夫人,您的帕子”
戚氏已走到跟前,她朝她伸手出,那方绣着牡丹的帕子便在风中轻轻拂动着。
而霍令仪这些旧时里的记忆,也在眼前人说话时截然而止。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低垂着一双桃花目无波无澜得看着眼前人,而后她是低垂着眉眼瞧了一眼她手中握着的帕子却是又过了一会,她才淡淡开了口:“多谢你了,杜若,走吧。”
却是并未要亲自接过的意思。
杜若知她意思便接过戚氏手中的那方帕子,而后是又同人点了点头算是致了谢意,跟着便小心翼翼扶着霍令仪坐上了马车。
没过一会——
车夫轻轻扬起长鞭,马车便安安稳稳得往前驶去了。
扶着戚氏的丫鬟眼瞧着这幅模样,还是忍不住轻轻啐了一声:“什么人啊?也不知是哪家的,竟是半点规矩也没有。”
戚氏却不曾说话,她只是看着那辆远去的马车,却是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傻丫头,你可知道那人是谁?”待这话说完,她眼瞧着丫鬟循声看来是又一句:“当今李首辅的夫人,信王府的郡主。”
那丫鬟听得这句,小脸却是骤然苍白了几分
她伸手轻轻掩着唇,一双眼睛却仍旧往前看去,眼瞧着那辆马车逐渐消失在小道上,她才轻轻说道:“原来是那位贵人啊”纵然她再不知事也知道霍令仪的名声,年少时便被天子亲封为郡主,而后又嫁给李首辅。
在这燕京城中——
要当真论起来,除了那位已被送去清修的安平公主,谁也没有这位贵人身份高。
好在她先前没胡乱说道什么
丫鬟想到这,心下便又松了一口气,只是想起那位和世子往日的事,她心下是又一紧她拧头朝身侧的妇人看去,眼瞧着她依旧如往日的清平面容,却是又轻轻说道了一句:“姨娘,天色晚了,咱们快走吧。”
戚氏听得这话却未曾说道什么,她仍旧由丫鬟搀扶着立在这处,一双清平目便这样看着那条小道,此时小道上已无马车的踪迹,而她却依旧未曾收回眼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喉间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原来,是她啊。”
马车中。
杜若替人重新倒了一盏温水,眼瞧着依旧捧书未语的霍令仪,她思来想去还是轻轻说道了一句:“夫人,您说那位可曾认出?”虽然她每回见戚氏的时候都头戴帷帽,从来不曾以真面目示人,可凭借这段日子那位戚氏的所作所为,她这心中难免还有几分担忧。
霍令仪听得这话也未曾抬头,她只是又翻了一页书,而后才开了口:“我与她并无利益交涉,纵然她知晓,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戚氏还会同柳予安去说不曾?她这话说完,未曾听见杜若应答,便又抬了脸朝人看去一眼,眼瞧着她面上还有几分踌躇便又笑着跟了一句:“何况如今于戚氏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拼了一条性命才把周承棠赶出柳家,又岂会安安生生当一个妾氏?
杜若闻她所言,心下思绪便也跟着一转,等想明白了,她倒也未再说道什么了。
日子转入八月,这天倒也日渐转凉了。今儿个恰是一个好天气,杜若领着一众丫鬟把屋中里里外外拾掇了一遍,又把那床帏帐幔换了个沉稳的颜色,又把那外间的竹帘、卷帘换成了布帘
而霍令仪便依旧坐在临窗的软榻上
她如今身子越重,平素也不愿行走,这会便坐在软榻上,眼瞧着桌案上摆着的东西,却是在细细挑选给李安清的新婚礼物。
等再过一个月便是李安清的婚礼了,那个时候她应是生产之际自然也不能随人一道去参加婚宴,可她总共也只有这么一个朋友,瞧不见她的大喜日子,心中难免是有几分可惜的,便想着替人多准备些东西也算是聊表心意了。
杜若将将领着人布置好屋子,这会眼瞧着她摆在案上的东西便道:“这幅宝石头面,奴记得是王妃给您的陪嫁礼,听说还是当年先太后赐下的,价值连城您当真要送给三姑娘?”
“东西有价可估,情意却估不了”
霍令仪这话说完便把那装着宝石头面的盒子一盖,是又一句:“你把这幅头面送过去吧。”
杜若听得这话便也未再说道什么,她轻轻应了一声“是”,而后刚要捧着头面离去便见红玉打了帘子走了进来
红玉手中握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