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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头是李嬷嬷又说了回时辰,两人怕耽误吉时便也未再多说,只是让霍令仪回去再好生修整一番霍令仪听得这话便也不再多言,她是又朝两人行了跪拜礼,而后才在她们的注视下由人扶着往外走去。
等回到大观斋的时候,已是日头西斜的样子了。
沈攸宁眼瞧着她这幅模样便又让人重新替她修整了回面容,没过多少时辰外头便又响起了爆竹的声音,却是到了霍令仪快要出门的时辰了。
伴随着那爆竹声,院子里也跟着奏起了礼乐,礼乐奏得是国风中的桃夭,透过那窗棂远远传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在这延绵不绝的礼乐声中,霍令仪就坐在那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她端坐着身子交握着双手,心下是有些不稳。
即便已经历过两回,可真到了这个时辰,她还是觉得紧张,仿佛下一瞬间这颗心就能从喉间跳出来一般。
却是又过了一会——
她才掀了一双桃花目朝屋中的亲友看去,眼瞧着她们的眼眶都红着,面上却都带着几分笑霍令仪这颗紊乱的心绪竟也跟着平静了下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那明艳的面上也跟着绽开一个笑,没什么好怕的,她嫁得是李怀瑾又不是旁人。
外头又有人来请了。。。
众人怕误了吉时也不敢再耽搁,纷纷让开了路,杜若便走上前亲自替她盖上了红盖头跟着许望舒便走了进来。
霍令仪上头没有兄长,背她上花轿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在那礼乐声中,霍令仪由许望舒背着往外走去,她盖着红盖头也辨不清周边是副什么样子,可隐隐却还是能听到不远处传来母妃和令君的哭声她想起早间令君到她那处抱着她的腰说“不想让她走”,却是又忍不住红了回眼眶。
外头的爆竹声与礼乐声依旧延绵不绝,而她也终于上了花轿,霍令仪端坐在喜轿中,她透过那大红盖头看着已经落下的轿帘上绣着鸾凤和鸣,而后是听着外头冰人扬长而又响亮的一声“新娘子上轿,起!”
等这话一落,轿子被人稳稳抬了起来。
九如巷离乌衣巷并不算远,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轿子便被人安安稳稳得放了下来。霍令仪交握的双手止不住便又收了几分紧,就连原先已经落下的那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红盖头下她的红唇紧紧抿着,眼瞧着轿帘被人掀了起来,那外头的光亮也跟着一道打进了轿子,而后是一阵喧闹声,却是宾客的恭贺祝福。
霍令仪耳听着这些声音,倒是也不再觉得紧张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是由沈攸宁扶着走了出去,跨过马鞍、又走过火盆,跟着是踩在那红色毛毡上,一步步往里走去周边是副什么样的情景她分辨不出,只是那欢闹恭喜声却依旧未曾散去。
等拜完堂
霍令仪便在这一阵喧闹声中,由沈攸宁扶着往外头走去大抵是离正堂有一断路程了,那喧闹声倒也跟着消散了不少。她一路往前走去没个事情,索性就低垂了一双眉眼透过那红盖头往身侧瞧去。
身侧那人也穿着一身大红婚服,在这廊下灯火的照映下,那大红衣袍在走动之间化开一道又一道涟漪。而那衣袍底下是一双墨色的云锦靴,霍令仪往常倒是也未曾发觉,如今这会细细打量着才发觉李怀瑾的脚还挺大的,也不知早先她做的那些袜子合不合脚。
她心中想着这些事,没一会功夫也就到了,李怀瑾的住处名唤“相隐斋”,此时屋子里已候了三、四个嬷嬷,眼瞧着他们过来便齐齐福了一礼,口中是连着说了几句讨喜的话。
霍令仪由沈攸宁扶着坐在了喜床上,等她坐好,身边的喜被便又陷下了一角,却是李怀瑾跟着坐了上来两人离得近,霍令仪甚至可以闻见他身上惯来就有的檀香味,酒味倒是也有,只是不算浓郁,想来先前在霍家的时候没有多少人敢劝他喝酒。
其中一个嬷嬷走上前,她伸手把李怀瑾的左衣襟压在了霍令仪的右衣襟上,而后便听到沈攸宁笑着说道:“新郎官,快挑盖头吧。”
她这话说完便有人送上了喜秤
李怀瑾便站起身立在了霍令仪的身前,他伸手接过嬷嬷递来的喜秤,眼瞧着霍令仪原先放在膝上的手又握紧了几分,他眼中的笑意便又深了几分。他也未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喜秤放在了盖头的左下方,跟着便挑了起来。
霍令仪原先被盖了一路,骤然被掀了盖头瞧见屋中的灯火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睛,等睁开眼她才瞧清站在身前的李怀瑾他穿着婚服,大抵是瞧惯了李怀瑾平日穿青衣的样子,如今眼瞧着他穿着这样一身大红婚服,她的眼中还是闪过几分失神。
等到回过神——
霍令仪察觉到李怀瑾那双丹凤目中沾着的笑意,还有那未曾遮掩的惊艳,她面上一红跟着便又垂下了头。
两人一个站着低着头,一个坐着垂着头,倒是惹得屋中几个嬷嬷都笑开了眼到后头还是沈攸宁笑着说了话:“新郎官坐下吧。”等李怀瑾坐下,几个嬷嬷把先前就备好的托盘取了过来,那上头摆着枣子、栗子、花生等物,却是要“撒帐”了。
李怀瑾和霍令仪同坐在喜床上,不远处一个嬷嬷端着托盘,另一个嬷嬷一面撒着帐,一面是笑着唱道:“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
那枣子等物从两人的头顶打到里头,自然也有不少打到了他们的身上嬷嬷的力道用得很好,即便打在身上也不会疼,只是李怀瑾还是半侧了身挡在了霍令仪的身前,免得那些东西打到她。
霍令仪心下一动,跟着便抬了眼,恰好李怀瑾也垂下了眼,两人在这龙凤对烛的照映下便这般对视着,到后头还是霍令仪红了脸先避开了。
等到那撒帐歌唱完,托盘上的东西也都被撒了个干净,霍令仪便又重新坐了回去,沈攸宁便又笑着走上前她的手中端着从霍家带来的子孙饽饽,一面是服侍着霍令仪吃了一个,等她吃完,便又笑着问道:“生不生?”
霍令仪闻言却止不住红了脸,她即便埋着头都能察觉到众人看过来的视线,尤其是身侧传来的那一道视线她面上的红晕是又深了几分,等半侧了脸避开了李怀瑾的注视才轻声说了一句:“生。”
她这话一落,屋中便又响起了一阵笑声。
沈攸宁面上也挂着笑,她让人撤了子孙饽饽,而后是又有人端上了“合卺酒”。
合卺酒又称交杯酒,是用一条红线绳子,两头各系一只酒杯霍令仪与李怀瑾各饮下手中的半杯酒,然后再交换杯子喝尽对方杯中的酒。等他们喝完合衾酒,几个嬷嬷便退下了,沈攸宁说了几句话也就跟着一道退下了。
屋中的人骤然走了干净
霍令仪这颗原先已经平缓下来的心却是又跟着快速跳了起来,她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身侧人。
李怀瑾瞧着她这幅模样,眉眼泛开几分笑意,就连喉间也跟着化开一道笑声,他依旧低垂着一双眉眼不避不让得看着人,口中是跟着一句:“人都走光了,还是不肯抬头?”等这话一落,他是又笑跟着一句:“你往日胆子那样大,如今却怕看我?”
他这话说完也不曾听霍令仪答,是又伸手把她先前因为盖着红盖头而有些微乱的发髻扶了一扶,察觉到霍令仪的身子一颤,他眼中的笑意是又深了几分。
李怀瑾也未曾说话只是收回了指根,而后是又看着人柔声一句:“好了,我还要去外院,你且让她们进来伺候,若是饿了便叫小厨房上席面”
等这话说完——
李怀瑾便站起了身,只是临来走到布帘处,他还是转过身看了一回身后人眼瞧着霍令仪刚刚抬起的面容闪过的几分慌乱,他面上的笑意越深,口中也跟着一句:“我很快就回来。”
他倒是舍不得就此离去,只是这个时候待在这处,旁人自然不免臆想,坏得还是她的名声。
他想到这便也未再多言,只打了帘子往外走去。
第 74 章()
李怀瑾走后;杜若和红玉便打了帘子走了进来两人眼瞧着霍令仪面上那仍旧未曾消散的红晕和羞赫;眼中的笑意自然是越发深了几许;她们自幼就跟着郡主;还鲜少瞧见郡主有这样女儿娇态的时候。
即便郡主当初喜欢那位柳世子的时候;也不见得她有过这样的羞赫。
她们想到这;面上的笑意却是又深了许多。
霍令仪听见脚步声便又抬了头;待瞧见杜若两人眼中的笑意,她面上的红晕却是又扩散了几分,跟着是轻轻咳了一声;待平了面上的红晕,她便又板着脸说道:“还不快过来?”
两人眼瞧着她这幅模样却也不怕,只是笑着迎了过来。
红玉去打了一盆净面的水供她洗漱;杜若便先替她去了头上的钗环等物;而后是又握着一方帕子细细替人匀着面,等擦拭干净;她才开了口说道:“郡主您”只是这话还未曾落下;她眼瞧着霍令仪看过来的眼神便又笑着换了个称呼:“夫人可要先用些东西?三爷估摸着还要过一阵才能回来。”
霍令仪闻言是点了点头;她今儿个来时也只是用了半碗燕窝粥并着几块糕点;折腾到现在自然是饿了。
好在小厨房里早些就热了菜
杜若见她点头便又朝外头唤了一声;没一会功夫怀宁便领着几个丫鬟把早先就热着的饭菜端了过来等到外间布好了膳食,杜若便又扶着她往外走去。
原先一众小丫鬟都已退下;屋中仅剩的也只有自幼跟着霍令仪的三个大丫头。
红玉替她布着晚膳
怀宁便握着一方帕子立在一处,眼瞧着霍令仪用完了膳食;她一面是把手中的帕子奉了过去;一面是柔声说着这相隐斋的大致情况她是昨儿个来李家的,比起杜若和红玉自然是要多知晓些情况。
这会她便低着头柔声与霍令仪禀道:“奴已去探查过了,三爷平素不喜人伺候,屋子里不仅没个通房就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如今院子里的那些丫鬟还是早些时候才添过来的,不过三爷怕您用不惯也只是让她们做些跑腿、洒扫的粗活”
红玉听得这话,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口中是跟着一句:“怪不得先前我过来的时候,也没瞧见多少人这样也好,您旧日里都是用惯了自己的人,这一时半会要真换人伺候也难免不便。”
待这话说完,她便又笑着说了一句:“还是三爷想得周到。”
早先郡主和李三爷定亲的时候,她心下还是有几分愁绪的,这位李三爷瞧着就是个冷清性子,哪里有柳世子那般知冷知热?可如今两年的光景一过,她倒是觉得这位李三爷虽然瞧着冷清,可待郡主的心却是热的。
她想到这,面上的笑意却是又深了许多
郡主能嫁这样一个知心人,她们这些人自然也高兴。
杜若心细,较起红玉却是要多想些,她取过一盏热茶奉给霍令仪,一面是问着怀宁:“如今三爷院子里掌事的是谁?”
怀宁闻言便答道:“如今掌事的是三爷的乳娘,姓庄,在这相隐斋中威望很重。”
杜若听得这话却是拧起了眉心,这位庄嬷嬷既然是三爷的乳娘,那么跟三爷除了那主仆恩义,自然也要比旁人多上几分旁的情分这后宅内院最怕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