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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
突然,那女人冲了几步,弗兰茨眼皮一抬,脸上的红围巾被她扯到下巴,四目相接,女人嘴角颤动,弗兰茨骤然僵怔。
一旁的少校抓住她的手,一把拽到身侧。少校迅速低头贴近她的脸,似乎在说话,却看起来像是亲昵的贴面。他的另一胳膊环上了她的腰,牢牢禁锢住她的行动。
很多战俘看到这幕,想八卦也不能,现在说话无疑就是给自己找苦吃、找棍挨。
弗兰茨有种做梦一样的恍惚感,他擦了擦眼睛,瞅过去,再擦一擦,继续瞅,直到眼睛酸的连眨眼皮,他才确定了,她出现了,她来找他了!
他从克拉斯诺戈尔斯克到西伯利亚,他一直记得她对他说的那句中文,伊万们将她拖走,他尽乎绝望,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几乎觉得不可能再见到她。
他活到现在,因为什么呢?他似乎明白了,她的那句话,她让他活下去的话,他等到了现在,那近乎不可能的再次相见。
巨大的喜悦,和不可置信的感觉几乎淹没了他,俘虏们散开,回去,雪花越落越大,迷住他的眉和眼。他仍旧站在那里,他失去英挺的军装,他一身破衣烂衫,但他站的笔挺如松,就像任何一次阅兵,元首亲临检阅武装党卫军一样的军姿。
这一次,检阅他的,不是元首,而是他的女人。
有执/枪士兵上前,女人急躁的向少校低语,少校伸手摸她的脸,她快速避开。
拳头落到他肚子上,他的火食实在太少,他吃不住俄国人的粗暴,双膝跪到了雪里埋了下去。可他仍然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牢牢地盯,一刻不离的盯。
女人发出愤怒的叫喊,推开士兵冲了过来,她的手环住了他的头,他抬头仰视,她低头凝注,他们的一切定住了,静止了……
四周的嘈杂声、枪/声,俘虏们发出的口哨声、欢叫声,少校的怒斥声、责骂声,统统结成了为他们演奏的背景音。
白尹摸摸他深陷的眼窝,有着心痛,但她笑着,胜过了眼泪。
弗兰茨将脑袋埋入白尹的怀里,没有伤感,没有眼泪,只有喜悦。
“少校同志,谢谢你帮了我,在那么混乱的时候。”白尹向他鞠了一躬。
这时期的苏联被随意扣上帽子的人不计其数,不管是普通老百姓,还是手握政权的人,她和弗兰茨那样抱在一起,一个是情报局人员,一个是德国战俘,不被人嚼舌、打小报告根本就不可能。
少校的绿眼珠在她脸上转动了一下,慢吞吞道:“我是为了我。”
白尹愣住,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她大庭广众下做出不合情理的事情,势必会给他造成□□烦。
“对不起!”白尹诚心诚意向他道歉。
少校点了下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嗯,”白尹有些激动,“我找到他了,所以,请少校履行当初我们的约定。”
少校掐了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回头看到走入屋内,还带着一身雪花的白尹,他不由地起身。
“你们亲吻了?”他走过来,两手扣到白尹的腰上,“我看到他拉着你,像这样压住你……”
白尹“咚”撞到墙上,一时茫然,少校的转变太快了,她措不及手。
少校俯下来欺近她的唇,白尹眼明手快捧住少校的脸,他们的唇仅仅只剩半寸的距离。
“约定生效了,叶夫根尼少校。”白尹屏住呼吸,瞪着他,持续提醒。
他绿眸暗光幽闪,笑容诡异:“他的身份我们还要再查一遍。”
“他的身份没有问题!”
“他被判终身□□,这罪不轻。”
“西伯利亚劳改的战俘不计其数,‘罪’到底重不重,你们心里清楚!”白尹吼入他的耳内。
他阴着脸,捏住她的下巴:“如果他是党卫队的,这罪直接就是枪/毙!”
白尹一凛,冷静下来:“您不用吓唬我,他该受的罪都已经受了。他有过,也有功。”
“怎么说?”少校眉毛一跳。
“他曾救过一名犹太人,如果她没有被盟军空袭炸死,她现在可能在德国境内,也可能去了瑞士,我可以告诉您她在德国的地址,您尽可以去查证。”
少校一脸不可思议,他放开白尹,坐到一边,点烟吸了一口:“纳粹会救犹太人?这可能吗?”
“一切皆有可能。”
他睨她一眼,冰凉的声音:“如果是真的,我会履行承诺放他回国。但如果这件事,是你为了救他而编造的谎话,那么,你把他的死期提前了!”
白尹攥拳,放到了背后:“我会在这座劳改营,等你的‘好消息’。”
他转过脸看她:“亲爱的,我们得一起回去,西伯利亚分局还有我的工作,查证的事儿,我会派信的过的人去办。”
白尹想了想:“我也是医护人员,半个医生,我看过这里的卫生条件,太差了,还不及我们之前到过的劳改营,我想,我有必要给他们做彻底的检查。”
少校沉默,白尹耐着性子等着。
他站到了窗前,这里是三楼,对面的战俘宿舍一眼见底。隐约,少校看到对面窗口站了一个人影,一直注视这里很久了。
“随你便。”
白尹松口气,他没再阻拦她,这是好事。
“关灯,今晚你哪也别去,睡这儿。”
白尹呆了呆,好事这种事是不能想的啊==。她思考了一会儿,决定主动保卫自己:“少校您准备睡地板?”
灯灭了,白尹啥都看不清,少校还站在窗口,就着照进来的月光,白尹摸到了床边坐下来。
少校大步走来,拿起床上一件毛毯裹住自己躺到了地板上。
灯灭了,弗兰茨什么都看不清,他还站在窗口,就着照进去的月光,他看到那名苏联少校拉上窗帘消失在窗边。
他知道,白尹也在那个屋子,他等了很久,没见白尹出来,也没见少校出来。
弗兰茨一夜未眠。
翌日,劳改营,德军战俘安安静静列队站好。
苏联女翻译正在点名,楼上下来三人。
看守眉开眼笑,点头哈腰的和少校说着话,白尹在旁跟着,见到战俘点名,她才抬头,一下搜寻到她心心念念的人。弗兰茨直视前方,并没有看她。
汽车发动,看守亲自打开车门,少校却揽过白尹,贴着她的耳朵:“记着,找一找这里的前警察人员、‘里加’警察团以及武装党卫军,一周后我回来。”
白尹嗯了声,少校这时声音放大:“亲爱的,不要太想我了。”唯恐别人听不到。
接着,白尹听到了看守尴尬的咳嗽,再来,就是响亮的汽车关门声。
她苦笑叹气,明知少校是故意的,但她别无选择。表面他们还是夫妻,掩人耳目的戏码少校演的手到擒来、屡试不爽。
女翻译走到往煤矿行去的战俘身边,用德语拦截了弗兰茨,她简明扼要:“他们是夫妻。”
她看到他的身体明显顿了顿,她的眼里冒出火星,忙补充了一句:“我的房门一直为你打开,弗兰茨冯哈特曼。”
女翻译摸了一下他的腰,扭着屁股走了。
白尹呆呆的看着弗兰茨被俄国美女性/骚扰,他堂堂德国容克贵族,武装党卫军少校,此刻,竟赤条条被人上演当场调戏的戏码?!
当年他是党卫队上尉,在占领地后方,只有他吆喝别人,放纵手下胡来,枪/杀不听话的人……现在他居然只能这么忍着、挨着、受着,只能这样低微的活着,不能反抗、不能发怒、不能说“不”字……
她心里难受的不行,这是一报还一报吗?是的,这是报应!
下午的时候,白尹递交了申请:给战俘做体检。
申请很快批准了,白尹第二天吃了早饭,占用了劳改营医生对面的屋子,开始分组为战俘们体检。
直到下午的晚饭时间,才轮到弗兰茨这个组,弗兰茨不露声色落到了这一组的最后一位。
他进去的时候,正看到白尹背对着他,举着胳膊做伸展运动。
他锁上门,一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她#
德国人对理想战争的定义是:用德国的武器,苏联出冬季装备,英国出夏季装备,美国负责伙食,法国提供娱乐,由芬兰人掩护侧翼,而对面的敌人是意大利人。
在北非的沙漠上,英军与意大利军队正在对峙,英军坦克(步兵坦克!)正准备用快速突进意军的阵地。当英军决定发起进攻时,对面的意军又举起了白旗~~~~~~~,没有办法~~~只好清点意大利的战俘……(好象战俘十分高兴)这时一个英军士兵看到一个意大利士兵,说:“呦,兄弟,怎么又是你啊~~~我记得你已经被俘六回了~~~。”意大利士兵愤怒的高喊:“兄弟你记错了~~~~~是七回!!!前六回全让德国人救了回去~~~~~~~这回打死我也不回去了!#
用自己的自由换取他的自由,这算不算内情?白尹想了想,怎么都出不了口。放在以前,什么权宜之计,什么不得以的做法,都是狗屁,只有不想爱的人,没有找借口的爱。现在她鄙视自己,一步一步走来,她也变成了她所讨厌的那类人了。
“我会想办法的,你一定会回到德国。”白尹就算心底虚着,可她还是想保持着坚定的信心,如果连她都没了这份信念,他们这些不知未来的人,又该以什么力量支撑着活下去呢?
“小短腿……是你的男人,太没用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大一样。
白尹仰头伸手一摸,触到了一手湿润,那泪就冰棱棱的砸入了她的心坎里去……
她回身反抱住他,哽咽:“别憋着,我知道你难受,你一直都难受,战友死了,你没哭;亲人死了,你没哭;战败国亡,你没哭……弗兰茨,你需要发/泄,你需要大声哭出来……”
弗兰茨倚着白尹,缓缓跪下,像他们的重逢那样把头埋入白尹的怀里,他紧紧抱住她的腰,放声低泣。
死去战友对他说:请告诉我的母亲,我是怎么死的。
母亲对他说:你觉得对的事,不要犹豫,大胆去做。
尤利安对他说:我们不是迷途青年,不是纳粹屠夫,战争失败重塑了我们。
他们都说我们失去了一切,我不以为然。
半生经历,令我们脱胎换骨,洗尽铅华。没有人像我们这样在无望中坚强,在思念中坚守,在国破家亡时,还执着的为生存而战。
没有法西斯元首,没有失真的信条,没有错误的指挥,没有蒙蔽的双眼。我们用自己的血肉铸就守疆的城墙,我们是这场战争中的钢铁战士,最坚韧不屈的德意志士兵。
作为驻地党卫队,我屠刀手刃,为所谓的纳粹信仰,为所谓的扩张生存空间。当幡然醒悟,我唾弃那时的血腥杀戮,我不是青面冷血、杀人不眨眼的纳粹屠夫!我有我的原则,不忘父亲的教诲,牢记母亲的仁慈。那些年匆匆逝去,我做到了问心无愧!
作为武装党卫军,我属于英勇之师,我为此自豪!我们有着最先进的武器,最优秀的战术体系,我们驰骋疆场,我们所向披靡。当战败临至,我深知成王败宼,我无怨失败。
作为一名男人,在我灰暗、天堂、灰暗的此起彼伏中,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