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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晏怎么会在这里？
胸口打开，程阑意进了控制室，果然见到荣晏。
他还身着着联邦学校的校服，这是校方要求的。
他转身走过来，拉着程阑意左右查看，见没有明显伤口才抒了一口气道：“你没事吧。”
程阑意沉默地摇了摇头。
控制室忽然一阵震动，两人站立不稳，看向屏幕：对面的水凝不知何时变成同荣晏机甲一般大小的银灰色机甲。
程阑意眸色暗了暗。
荣晏来不及说更多，赶紧转回身去操控屏幕。
程阑意待在一旁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荣晏默了默，过了几秒钟才答道：“我在你的手环里植入了程序。”
程阑意不答。
荣晏又接着道：“你有自己的秘密，我只是不想你受伤，如果你需要我时，我可以第一时间赶来。”
程阑意心里千滋百味：“嗯，谢谢你。”
荣晏心下的石头放下，他很害怕程阑意误会成他想监视她，他与她的身份本就敏感。
程阑意将目光转向大屏幕上，忽然道：“这是水凝。”
荣晏愣了愣，随后想起程阑意曾与她讲过这个女孩。
他放在了心上，当晚就去调查过。
是水家的私生女。
水家家主是联邦国会议员，水家是个新兴家族，也是这么一两代人崛起的。与其他那些新兴家族差不多，都是家中忽然出了那么一个精神力高的孩子，然后进入军队，慢慢熬上去。
不过水家算是赶上了好时代，水凝的祖父进入军队后刚好遇上一场虫族大战役，立了大功，一连提升了好几个品级，及至快退休时已经做上了联邦调查局局长的位置。
水凝父亲没有他爹那么有天赋，不过因着水凝祖父的关系，如今才一百多岁便成为了联邦国会议员，算是年轻有为了。
水凝家中还有一个姑姑，姑姑五十多岁，青春貌美，是个经商的好手，已婚，但还经营着水家的生意。
水凝是私生女，是水家家主与陌生女人一夜情的孩子。
其母亲是一个游戏花丛的“浪子”，这个时代不允许打胎，她母亲便将她生下来，过了把养孩子的瘾，待养腻后便送回水家。
水夫人对这个私生女不好也不坏，权当没有。
水洛，小名洛洛，与水凝年纪相差不大，因着自己是个独生女，对于新来的妹妹还是较为友好。
这些经历看起来并没有奇怪的地方，父母来历清白，她的生活轨迹一览无余。
他惊疑不定地问道：“怎么回事。”
程阑意瞧了他片刻，说：“现在智能者的情况怎么样？”
荣晏手指在指挥台上灵活得如同一只翩飞的蝶，回道：“不清楚。”
程阑意语气平静：“她是机械人。”
他？她？机械人。
荣晏眸色顿住，转向程阑意，手下也跟着停了下来。
程阑意道：“水凝说她是机械人，智能者是他们族群的父亲。他们想要解放机器人。”
荣晏目光锐利。
控制室又是一阵晃荡，程阑意一时没站稳，扑到荣晏怀里，不过两人都没有旖旎心思，双双将目光投向大屏幕。
荣晏皱了皱眉，将她扶起站稳，道：“我必须使用精神力同步。”
程阑意点点头：“这里交给我吧！”
荣晏深吸一口气，启动了精神力同步，将思维与机甲思维连接。
精神力同步可以更加全面地发挥出机甲的力量，荣晏很少使用过精神力同步，因为一般的对手手动操控机甲便已足够。
精神力同步可以更好的发挥出机甲力量，自然风险也更高。
使用精神力同步的机甲驾驶者是无法观察到控制室内的情况，要是控制室有什么异样，基本只能作围困之兽。
这导致机甲控制室一般只有主人，算是机甲驾驶规则中一条不明说的规则。
这是风险之一，风险之二则是：两人对战期间机甲所受伤害，驾驶者精神力将会同步感受，这意味着精神体将会受伤。
而众所周知的便是精神体的损伤很难修复。
此时：荣晏即机甲，机甲即荣晏。
程阑意留神着躺在床上的荣晏，他眉目紧皱，眼皮下的眼珠动得厉害。
程阑意望向大屏幕。
荣晏的机甲不及水凝，程阑意想到智能者不害怕蓝焰，心下担忧。
荣晏与水凝战斗得很是狼狈，这是他有生之年遇到的第一个没有把握的对手。
精神体深处弥漫着痛楚，那块代表精神体、散发着纯白之光的晶体上似乎有了一丝裂痕，并且还有破裂趋势。
程阑意眼见着荣晏被水凝踢中、甩下，眼见着荣晏避无可避。
控制室里的荣晏脸上忽的苍白无色，冷汗直冒，眉间紧锁，似是极为痛苦。
程阑意摇了摇他，没醒，精神力同步只能由主人自己决定是否退出。
显然荣晏还在强撑着。
对面的机甲说话，水凝的声音传遍控制室，音色平静无波：“程阑意，他快死了，他的精神核撑不了多久了。你要我杀死他吗？”
这里的死亡不是身体的死亡，而是精神体的死亡，是灵魂的死亡。
胸口一阵忽如其来的疼痛，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让人难以忍受。
她微微弯下腰，捂着自己胸口，又将目光落在荣晏身上。
他仿佛因疼痛而夹紧了眉头，唇瓣不自觉地张开，呲着牙发出疼痛的“嘶——”
冷汗如雨下，程阑意摸上他的脸颊，冰冷一片。
外边是尘土飞扬、荣晏这台机甲被水凝一次次摔下，又站起来冲上去，火花四溅，天地间两台机甲的威力排山倒海。
“他死死抓住飞船的舷边，可飞船骤然炸开的冲击力将他全身刮得血迹淋淋，整个身子悬到外面，另一只手吃力地抬起想要够上船舷。
然而他的瞳孔忽然一阵紧缩，惨然一笑，他深情的目光落在身上，道：“阿意，我想与你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这么晚才让看见星空。”
一块船体碎片忽地向荣晏方向急速而去，那么一大块，将荣晏整个身子带到了太空中，然后爆炸，血色模糊了她的眼睛。
一滴滴血珠飘在宇宙中，飘到她的嘴边，嘴一张，血珠落入嘴中，是腥涩的味道，仿佛她的心一样。”
程阑意猛地瞪大眼睛，她望了望荣晏。
原来当年，她是舍不得的。
她揉开他的眉头，顺着他的脸颊划到唇瓣，如今，她也舍不得。
她把额头放在荣晏头上相抵，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解除精神力同步，那就是更高等级的精神力强势进入。
程阑意比荣晏精神力高。
荣晏的脑海似乎在翻江倒海，像是灵魂被撕般，对方每次赋予他的伤害，似乎都在重击他的精神力，撞着撞着，快要裂开了。
痛苦忽然消失，眼前漆黑一片，他缓缓睁开眼，见程阑意趴在他身上。
他问道：“阿意？”
程阑意只是皱着眉，像是沉浸在噩梦中。
控制室里又是一阵晃荡。
荣晏转回屏幕，屏幕上，黑色机甲还在与水凝拼杀。
荣晏皱眉，他已经没有操控了，为什么还在打？
难道，他的目光瞬间落在程阑意身上。
果然见她的面部特征与屏幕上黑色机甲的一举一动牵扯着。
荣晏将程阑意轻轻放在床上，急道：“阿意！阿意！醒一醒。”
唤不醒的。
荣晏只能眼睁睁看着程阑意重复着他之前的那些经历。
对了，通知人，通知人来帮忙。
他慌张地调出联系人，全是黑灰，这代表着他们不在线。
荣晏不信邪地挨个戳了戳，显示：“您的位置属于未知区域，无法联系。”
这里怎么会是未知区域，他明明是赶到了水家。
忽的一愣，荣晏扑到指挥台，将环境监测调了出来。
这不是水家，荣晏意图冷静下来分析情况。
这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地方。
天空是暗红的，阴沉诡异，无数大大小小的丘陵一座座绵延过去。
地上是红色的泥土，软腻的，机甲踩下去会出现一个深深的脚印。
只有石块和泥土，这里没有花草树木，没有太阳与月亮，那暗红的天空发着暗红的光。
这是哪里？
他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水凝的声音冷漠：“你们人类总是感情用事。我曾和你说过，我们机械人可以控制一切非人工的东西。机甲可以控制，他安装在你手上的程序也可以控制。”
荣晏一怔。
程阑意单膝跪地，双手捂着头，好疼，这种直击灵魂的疼，同埋进熔浆豪无两样。
她真的怕疼。
荣晏打开指挥台的沟通按钮。
对面接受了通话，出现在屏幕上的不再是水凝的模样，而是那一个银灰色机甲。
荣晏眸子沉沉注视着对方：“你故意引我到这里。”
银灰色机甲点点头。
“目的。”
银灰色机甲道：“我们的合作伙伴很喜欢她，而你则是我送给他们的赠礼。”
荣晏冷声道：“是谁。”
银灰色机甲脸上是一块冷冰冰的机甲脸，看不出情绪，只听他到：“他们来了。”
说完，对面忽然划开一个黑色的洞钻了进去，洞在荣晏与程阑意面前消失，连同那个不明机甲。
机甲轰然倒下，紧锁眉心的程阑意忽然松开眉头，荣晏心内一惊，连忙呼唤她。
程阑意却只是闭着眼，脸色平静，像是睡着了般。
荣晏手颤着触了触鼻息，有温热的气息。
她的身体没有死亡，那精神体呢？
他蓦地滑落在地，闭着眼睛，手撑了撑额头，他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赌，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机甲又是一个晃荡震动。
荣晏站起身，走到指挥台。
大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白色的东西在蠕动。
他们庞然无比，每一只都能占据整个屏幕。
绿色的口水从它们尖利的牙齿中流下来，咔嚓咔嚓，上牙与下牙以极快的速度开合着，每一口下去都是一块机甲碎片。
他们呈长条形，身上好像套着很多环，凸起凹下，巨大的复眼贪婪着注视着这个黑色的机甲。
荣晏浑身一震，这是虫族的一个种类，星际联盟称其为环节蠕虫，优点是爬行速度慢，缺点是不挑食，是虫族中唯一一个什么都吞食的物种，它们连机甲都吃。
不过这种虫子在虫族中地位极其低下，是虫族的储备食物，是的，他们是另外一些虫族的食物。
环节蠕虫繁殖快，行动慢，除了吃没有其他强大的攻击力。
虫族的地盘在最初时还是资源丰富的星球，但奈何虫族强大的繁殖力与良好的食欲，这些星球早就被吃得光光了。
吃的没有了，他们就只能选择进入星际联盟地盘吃人，或者吃同族。
环节蠕虫食物来源丰富，基本在哪都能养活，又长得体型庞大，在一些虫子眼里简直就是移动的美食。
但这虫只有虫族腹地才有。
荣晏将机甲的视线再次转到周围的环境，他没有见过这地方，但不妨碍他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