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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下)-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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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以为我们不会与恐怖分子谈判。”
  塞弗平静地说,“我们每天都与他们谈判。”
  威特尔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面对这种程度的毁灭,你将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说,“我没主意。”
  “听着,”威特尔说,“主导权在那家伙手里,你说你不是和他一道的,这就意味着你和我们在一起。你的任务是把这部手机交到他手里。在我们打电话过去的时候给他。州里最顶级的危机谈判代表已经到达现场。一旦我们通上话,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如果我不能说服他拿手机怎么办?如果他首先就引爆怎么办?”
  威特尔严肃地点点头,拉了拉他下巴上那块松弛的皮肤,“我认识你父亲,只要你有他的基因,我们就会有赢的机会。关键时刻我们总是要赌一把。”
  “是我继父,”我说,“所以我最好还是不要去赌。”
  威特尔用他那暗褐色的眼睛注视着我,“弗兰克?杜朗特曾经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你就算是他的继子,也会继承一些他的特质。”
  我没有去拿手机,而是斜靠在座位上不安地叹气。做决定是不可避免的。在相对平静的环境中,现实最终开始下沉,因此,我感到刺骨的寒冷。我又了解什么呢?我们正在一步步向核电站和恐怖分子逼近,黑暗随之降临。
  我寻思着我的继父会做些什么。弗兰克?杜朗特去世已经有17年了。如果可以直白地形容的话,我会说,他就是我的英雄。
  第 3 章
  我父亲去世之后的第7年,我第一次见到弗兰克。他当时坐在我家那间黄|色的厨房里,他的手搁在我母亲的膝盖上。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亲生爸爸在我4岁的时候,开卡车摔进了山谷。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只对他留有一些模糊的记忆。我从来都不认为他有缺点,即便真有很多。当他们把方向盘掰出他胸口的时候,他血液中酒精含量水平已达到了。我可以把他神圣化,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把他神圣化。我把他的照片框起来放在书架上。照片上,他身穿一件白色T恤,袖口里塞着一包烟,头发短短的,脸上挂着微笑。在相片的最下方,他的指尖间夹着一根骆驼牌香烟。
  当我那天上午走进厨房的时候,弗兰克把手从母亲膝盖上移开,他站了起来,一种非常古怪的正式站姿。我踏了一下滑板的板头,这样整个滑板弹起来,我一把抓住了它的高桥部位。他很高大,大概英尺,他弯着腰,前臂上有类似汉字的文身。
不要相信任何人(6)
我的妈妈连忙站起来,洗他们喝过的咖啡杯,她手腕上的镯子不安地丁当作响。“尼克,这是我的新朋友弗兰克。他在特情局工作,保护我们新任的副总统。这工作是不是很棒?”
  我想:新朋友?很棒?成年人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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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觉得很棒。”我说。
  我母亲抿紧嘴唇,但还是平静地看着我说,“是的,这不是什么很棒的活。”
  他当时不在洛杉矶办事处,他被指派负责保护加斯帕?卡鲁瑟。卡鲁瑟来自于汉考克地区,他有很多时间都呆在洛杉矶,忙着到好莱坞寻找支持和筹资,每次他一来,弗兰克就要帮忙协调保卫工作。
  几周过去了,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看着他和母亲躺在沙发上,母亲把赤脚放在他的膝盖上,或者约会结束的时候他俩在车上一起放声大笑。我怀着一种既嫉妒又羡慕的复杂心情看着他。我不曾记得母亲以前有过这样的笑。
  母亲是一位小学美术老师——漂亮、随和,有点儿嬉皮士的感觉。她就是老人们所说的那种前卫人物。母亲叫凯丽?霍里根,扎着粗粗的马尾辫,穿着男士衬衫,满脸的雀斑。她的学生叫她凯丽女士。因为我入学前的大部分时间都跟着她,跟着她用手指画画,还有给松果加色,所以我也习惯叫她凯丽。
  一天上午,凯丽早早地去上班了,弗兰克在餐桌旁吃早餐,他刚洗过头发,湿漉漉的,夹克衫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子拉了下来。这是他在这里过夜的有力证据。他用母亲的咖啡杯喝咖啡,蒸汽翻滚而出。我狂塞了几块脆玉米片,坐在他对面,默默地吃着。我的眼睛一直游移在他肌肉发达的前臂上,那儿有些怪异的文身符号,金色汗毛下面露出已退色的蓝。他发现我看他了,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很好奇吧,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认识东方文字。”
  他露出几分傻笑——在我的记忆里,弗兰克从来没有这样笑过——然后他轻啜了一口他的咖啡,我啧啧地吃着脆玉米片。加菲猫脸造型的时钟滴答作响,指针在不停地摇摆。
  最终,我妥协了,问道,“好吧,告诉我它是什么意思?”
  他低下头看看,像第一次读它一样,“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又吃了几片脆玉米片,脸上发烫起来,“母亲知道这个吗?”
  他点点头。“离开越南后,我驻守在日本冲绳。我们中有几个人一起出去文了这个。我们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真蠢。”他摇摇头,“我吃了很多苦,吸取了很多教训。这玩意儿,”他指指手臂上的文身。“算是自己的人生哲学?现在它只是让我记住自己有多蠢。”
  “到现在还是这样吗?”
  “你说呢?”
  我洗完自己的碗,不予置评。
  几个月后,凯丽和我搬到弗兰克家,那是一座位于格兰岱尔的有两间卧室的小屋。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弗兰克自己做了硬木地板。墙上的油画笔直地挂在那里。书按大小稳妥妥地放在电视机上面的书架上。母亲忙来忙去,拿着她制作的木炭画挂在墙壁上,弗兰克做做鬼脸,没说什么。
  正因为这样,我喜欢他。
  当她整理冰箱时,我出去了。门廊、秋千和一块已枯黄的不够用来踢足球的草坪。虽然我装东西的箱子都在另一间卧室,但是有一只箱子在我身边。全垒打赢得的奖杯,初版《蜘蛛侠》的漫画书和父亲的照片。我凝视父亲那轻松、愉快的微笑和嘴里叼着的那根香烟,母亲总是不想闻到的香烟。我听到身后的纱门嘎吱作响,弗兰克站在旁边朝下看着我。
  “这座房子里永远有你父亲的位置。”他说。
  母亲在叫他,于是他回到屋里去了。
  那天晚上,我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熟悉新房间、新家具,和从长方形窗户望出去的新景象。虽然我只打开了一小部分包裹,但是我还是要重新把我的东西放到抽屉里,像小狗一样在铺被窝时总要环顾一下四周。我不喜欢那棕色的地毯,桌子的方位和新房的味道。
  这时有人敲门,因为这里是弗兰克的房子,所以我猜是母亲。
  我无精打采地坐在母亲从旧货市场上给我买的豆包形沙发上,它外面又加了层灯芯绒。
  我问,“什么事?”
  弗兰克走进来,看了看我。我以为他会生气,因为我把桌子斜放在角落里。但是他没有,反而问,“你害怕什么吗?”
  我茫然地看着他。我闻到了他的刮胡水的味道。
  他凑近我,又问了我一句,“你有什么忌讳吗?”
  于是我告诉他:我不在的时候,不准随便进我的房间;不要像父亲一样;不要碰我的漫画书。
  当我说完,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出去时带上了门,我想我真是再明智不过了。


  弗兰克并不是圣人。他有点神经质,还有点多疑。他在所有门上都安装了两套门闩,在窗户上排了一根电线通到他床旁边的监视器上。要解除它,只有通过主触板,或是拿到他放在垃圾处理装置里的一只防水磁盒中的圆钥匙。他要我晚上关窗睡觉,即使房间里闷得像烤箱一般,也不允许开窗睡。“但是这样不舒服。”我说。然而他说,“舒服虽重要,但安全更重要。”
  他在家中留有工作用的武器——一支奥地利格洛克手枪,放在壁橱的枪盒里,隐藏在一堆杂志中。你可能认为在他开锁以及装枪之前,入侵者就能把我们全都杀死,但是在放《卡森》时,母亲和我听到外面的风撞得纱门嘎吱作响,不到半秒钟,弗兰克就冲出卧室,非常镇定地双手持枪,瞄准离他右脚六英寸以外的范围。
  
灰色外星人(1)
第一部 黑夜飞行者
  “至于夜晚呢,我警告你,夜晚可危机四伏:
  风会在夜晚改变,梦会降临
  而且非常冷,
  大角星附近会出现奇怪的星星,
  各种声音在天空中呼叫一个陌生的名字。”
  ——阿奇博尔德·麦克利什,《一封留在地下的信》
  第一章
  因为我们知道危险就在那儿,就在小镇一条悄无声息的街道上,这时的危险,要比在显而易见的地方——比如战场上——更加令人生畏。举个例子,在美国内陆的一条街道上,三个小男孩骑着自行车,绕着8字形,在这样一个美好的五月黄昏,任何危险都会让人吃惊。可怕的重大危险呢——那是不可能的!
  不是三个孩子都处在危险之中。实际上,在1977年5月21日这个清香弥漫的黄昏,其中两个男孩和威斯康星州麦迪逊市其他人一样非常安全。可第三个男孩就没这么走运了。他的运气要差得多。
  他的基因里深埋着什么东西,所以有人对他特别感兴趣。人们以为这些人不存在,但实际上他们是存在的——而且还掌控着这个地球。
  对孩子来讲,这就很糟糕了——实际上简直是悲剧,因为这些生物——如果可以称为“生物”的话——给那些侥幸存活的受害者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无法治愈的创伤……
  太阳下山了,落日的余晖落在林木街各家的门廊上。玩耍的时间也随之结束了,几个男孩陆续回了家。
  丹尼又骑了一会儿车,艾赫莫先生家的狗“壮壮”一直盯着他。不一会儿,艾赫莫先生穿过他家门前的草坪走了过来。他吸一口烟斗,烟斗便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他问道:“我问你,丹尼,晚上愿意跟我和弗兰克叔叔一起去钓鱼吗?这个星期我们收获可不小呢!”
  丹尼是个孤独的孩子,妈妈酗酒成瘾,爸爸又经常打人,所以他总是很喜欢这样的机会,能够躲开家里的紧张气氛。他可以带上自己的睡袋,铺在小船的底舱,如果有鱼上钩拉线,他肯定会醒的。但今晚却不行。“明天一大早有童子军练习,”他回答。“要早起床。”
  艾赫莫先生身子往后仰了仰。“钓鱼你都不去啦?”
  “九点就要到公园。也就是说七点半要做弥撒。”
  “啊,是的。的确是那个时候。”他又吸了口烟斗。“我们钓到一条鲟鱼,就用你的名字给它取名吧。”然后他笑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响,这时起了风,月亮也升起来了。他转身回去了,让丹尼一个人沿着阴暗的林木街回家。丹尼使尽全力踩着那辆蓝翎牌自行车,不想再去看头顶那越来越黑的天空,也不敢回头望。
  他停好自行车,跑到有灯光的后门。他跳上台阶,走进明亮的厨房,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他闻到了烤鸡的余香,觉得肚子饿了,但他知道鸡肯定已经吃完了。他来到客厅里。
  他在客厅里没待多久。对他的爸爸、妈妈来说,电视剧《爱之船》简直就是宗教,后来他们又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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