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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影——
惨白的脸,黑洞洞的眼,面目狰狞,在他面前掉着眼泪,一阵阵的挣扎打颤。
“母亲……”那是他母亲,就在他眼前的绿光中,痛苦的一点点虚化蒸腾,“娘!”
“淮雨……我的淮雨,不要看不要看……”她伸出透明的手来捂他的眼睛,就像小时候她被打死在庭中,阿姐捂着他的眼睛,哭着跟他说,不要看不要看,淮雨不要看……
她在他眼前如同泡影,在触到他眼睛之时一瞬消失,那张符咒在他眼前一点点燃起来,之上朱砂写着——灭魂。
灭魂。魂飞魄散。
同一瞬间九生停步在他眼前,咫尺之距,他透过消失的绿影盯着她。
那一瞬的眼光让九生心头一沉,便见那匕首已经捅了过来,避犹不及,她只来得及划出袖中的匕首探手刺了过去。
他的匕首又快又急,在九生出手时就已触到了九生的衣襟,来不及了……
背后却是猛地一热一沉,有人在背后抱住她,伸手揽在她的身前一把攥住了那匕首。
她只听到匕首刺入骨肉的声音,不知是她身前的声音还是她刺进纪淮雨小腹的声音。
她只听纪淮雨闷哼一声,撞在了身后的门板上,热热的血喷涌在她手背上,身后人冰凉凉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哑哑道:“别杀人,你不能杀人……”
柳眉山……
她手指微微松动,却听身后归寒喊了一声,“五爷小心!”
柳眉山就在她的肩头闷哼了一声,身子一颤,“你不能杀人……”背后一沉,他如抽了骨的尸体一般委顿在了她的肩头。
“五爷?”九生反手抱住他,一回头就看见玉音站在他身后,一把明晃晃的剑就刺在柳眉山背后。
脑子顿时一空。
玉音狠命拔回了剑又朝她刺过来。
身后人一动,纪淮雨已从柳眉山的手掌里生生的拨出了匕首,反手也朝九生捅过来,一前一后,狠了命的要置她于死地。
却是有人掠身过来,抱着九生和柳眉山侧身而退,疾步躲了开。
“九生没事吧?”嵬度搂着她问。
她抱不住柳眉山,他就那么从她的手指间划到地上,九生一抬头直勾勾的盯着玉音,她还握着带血的剑,脸色惨白的往后躲。
院子里不知何时涌进来一对护卫,一左一右的擒住了玉音,她吓了一跳,手中的剑当啷啷落地,“纪少爷救我!”
九生猛地伸手拔出嵬度腰间的佩剑,疾步冲了过去。
“九生别杀人!”归寒要拦,“你杀了人就再也回不了头,没有退路了!你……”
九生挥剑指在她眉心,逼得她一退,“这世间从来没有给过我退路,从来没有,我不要回头,我只要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反手一剑刺进了玉音的心口,洞穿而出。
玉音惊慌的眼睛就在她面前一瞬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那双眼睛里她脸色苍白,眼神阴冷,狠辣至极。
“我们本可以相安无事,但你一再要置我于死地,玉音,当初是我救了你,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九生问。
玉音一把抓住九生的手,张口半天才发出声音,“你就是个祸害,是你害死了一船人又害我活的这么辛苦,你就是……”口中殷虹的血沫涌出来。
九生将剑一点点抽出,一字字道:“那就把当初在船上救你的一命,还给我。”收手拔剑,玉音一阵痉挛倒在了她的脚边。
归寒脸色惨白,看着已死的玉音,再抬头九生衣袍带血,黑发散乱的提着剑往纪淮雨那里去。
“该你了。”九生剑尖指着纪淮雨,血珠子一粒粒的砸在积雪上,“纪淮雨,我曾经是那么信任的把自己交给了你。”
她说,“纪淮雨,我父母厌弃我,柳眉山不要我,我以为你会可怜可怜我,救救我……那时候你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说你把真心放在我眼前,等我接收,你的真心呢?”
她问:“你的真心呢?挖出来给我看看。”她举剑走过去。
归寒冲过去抱住她,“九生你再杀人会变成不人不鬼!住手吧!你忘了五爷刚才怎么对你说的了吗!”
九生一愣。
院门外已掠身而入一个人影,瞬间护在了纪淮雨身前,一把扶住他,“少爷你怎么样?”
“绮罗……”纪淮雨压着小腹的伤口,靠在墙上虚弱的看眼前的人,她难得穿了鲜亮的女子衣裙,朱钗环佩,蹙着细细的眉看他。
“少爷你……你别说话。”绮罗伸手封了他的穴道止血。
纪淮雨拉住她的手道:“救阿姐,快救阿姐,她就在屋子里。”
“好。”绮罗扶着他,转身要踹门。
嵬度道:“拿下她。”
卫兵一拥而上,将绮罗围了住。
嵬度到九生身侧,拿下她手中的剑道:“是要杀了他吗?”甩手抖落剑尖的血珠道:“将纪淮雨抓过来。”
卫兵应是,拔刀上前。
绮罗扶着纪淮雨左手一晃拔出了腰间的小剑,“谁敢动他。”抬头盯着嵬度,道:“我就算废了右手,你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嵬度眼睛一眯,“谁说了我要亲自动手?这么多的人,你能杀几个?今日你救不了纪淮雨,他非死不可。”
绮罗脸色一冷,道:“那就来吧!”
卫兵刚要涌上,有人喝道:“谁敢对我的人动手,不要命了!”
嵬度一回头就看见闻人越坐着轮椅被人推了过来,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嵬度,“我给你权利和人马可不是让你用来欺负我的人的,绮罗,不许动。”
九生一愣,看着闻人越坐在轮椅上慢慢而来,这些卫兵……是闻人越给嵬度的?
他为什么会给嵬度人马?因为赵静姝?闻人越是不会平白无故给嵬度人马,除非嵬度用什么和他换了这些人马……
九生抬头看了一眼嵬度,那么一时间竟觉得他和从前不同了,是哪里不同了她也说不清楚。
只他握紧了九生的手,对闻人越道:嵬度道:“我只要纪淮雨,你的人你带走。”
闻人越便将眼睛落在了绮罗身上,绮罗的脸色苍白如纸,扶着纪淮雨的手却丝毫未松,他将眼睛一眯道:“绮罗,过来,不要让发火。”
纪淮雨失血过多的眼前发黑,动了动手臂,轻声多绮罗道:“别管我,你过去别惹恼了王爷,救救我阿姐……”
绮罗一抿嘴,松开纪淮雨让他靠坐在地上,快步到闻人越身前,抿着嘴,直盯盯的望闻人越。
闻人越脸色一寒,盯着她问:“你是要为你的旧主人求情吗?”
“是。”绮罗道:“求王爷放了他。”
闻人越看着她那张清秀的脸,发髻上带着的他刚送的簪子,冷笑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绮罗抬头望着他,起身握剑,道:“那就动手吧,只要我还能握剑就一定要救他。”
闻人越的眼神一瞬寒冷似冰,盯着她的脸,盯着她手中剑,“绮罗你最好清楚你的身份,你是我的人,不要在我面前为你的旧情人求情。”
绮罗看着他,忽然撩袍跪了下来。
那一跪,跪的闻人越眼神深重,听她道:“王爷,我从不求人,我手中有剑,我还能握剑,就一定要救他。”
第74章 七十四()
“一定要救他……”闻人越眯着眼睛望着她,脸色阴沉。
嵬度没了耐性,握剑便要上前,手腕被闻人越抬手抓了住。
“我说了我的人,不要动。”闻人越道,一双眼狐狸一般盯着绮罗,伸手捏住绮罗的下颚将她拉到眼前,“其实一个纪淮雨死不死我并不关心,但你让我很不开心,我现在倒是想要杀了他了。”
绮罗握着剑的手指紧了紧,又松开,没有挣开他的手道:“王爷要如何才肯放了少……放了他?”
“让我开心啊。”闻人越轻轻摸她的眼睛,将碎发替她挽在耳后。
“那我该如何才能让王爷开心?”绮罗问。
闻人越托起她的脸,低声道:“你说呢?”
绮罗身子一僵,低了低眉眼,再抬起时道:“我是王爷的,从这刻起我的全部都是王爷的,王爷想怎样就怎样。”
闻人越望着她灰败的脸色一点点笑了,“这才乖。”
再抬起眼来看嵬度时,他道:“今日就先放了他,改日你再动手,如何?”
嵬度脸色一冷,刚要拒绝,手腕一凉。
九生冰凉凉的手指抓住了他,他转头就瞧见九生暗暗的眼,九生对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用了,这是我的仇怨,不要把你自己牵连进来。”
嵬度莫名的心里发紧。
就听九生对闻人越道:“既然王爷已开口,纪淮雨的这条命就暂时留在这儿。”
闻人越便笑道:“你倒是学得乖巧了,这次就当我承你的情。”瞟了一眼早就吩咐了给柳眉山止血的一个卫兵,蹙眉问:“柳五爷怎么样了?”
卫兵忙道:“已止了血,但仍昏迷着,属下只懂一些粗浅的医术,不敢妄下定论。”
九生转身对归寒道:“你带五爷先行回府医治。”
“你呢?”归寒很不放心她,“你也跟我一块走。”
“你先带五爷走。”九生只道:“我随后就来。”看了一眼柳眉山苍白如死的脸色,怒道:“还不快走!”
归寒只得一咬牙扛着柳眉山便走,仍不放心的对九生道:“不要再杀人,这是在救你自己。”
救我自己?
九生目送归寒带着柳眉山离开,转身望着纪淮雨便笑了,他靠坐在回廊下,一张脸灰败极了,半身是血,强撑着精神看九生。
九生上前一步,绮罗便起身要拦,被闻人越抓了住。
九生望着绮罗,“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杀了他的。”拨开她,走到回廊下,走到纪淮雨面前,低头看着他,“纪淮雨,我再送一份大礼给你。”
纪淮雨满是鲜血的手就抓住了她的衣摆,他声音发着虚的道:“别动我阿姐,求求你……别动我阿姐。”
九生低头盯着他的手,他的眼睛,他害怕了,真真正正的在害怕,“你求我啊?”
“我求你。”纪淮雨嘴唇苍白,“放了我阿姐。”
“你该求你自己少做坏事。”九生道:“你不觉得你和你母亲做的坏事全部报应在了你阿姐的身上吗?”九生蹲下身看他,“你知道杜行山当初怎么和你阿姐遇上的吗?在你下手除掉第一个杜蘅安排在你身边的小丫鬟时就被杜行山看见了。”
九生问他,“你还记得吗?我在你母亲的记忆里看到就在纪家老宅的后院里,你和绮罗一起,将那个小丫鬟活活的吊死在传说中闹鬼的莲花池边,正好被杜行山撞见了,他匆匆躲开你们时就遇上了你阿姐。”
纪淮雨愣愣的盯着她一开一合的嘴唇,听着她讲那些话,字字清晰却又自己令他头昏目胀。
“是你阿姐去求的他,求他不要讲此事宣扬出去,不要告诉杜蘅,他才有胆子对你阿姐下手。”九生继续道:“你阿姐为了救你可不止一次被他糟蹋,你以为你阿姐为何死活不愿意随你父亲入京?她是怕,怕在遇到杜行山。你阿姐不敢声张,宁死都不说出杜行山,都是为了护着你。”
“闭嘴……”纪淮雨眼前发黑,他只听到九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