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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生在庭院对他一笑道:“师父不必去找我了,我回来了。”
守卫蜂拥而来,闻人越也闻声快步出来,也是一愣。
长风发愣,脸色变了变,“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九生道:“师父不必为难,这本就是我的事,不该牵累观中同门,不过是随他回一趟京城而已,实在不必如此的兴师动众。”
长风要张口,闻人越先笑道:“是了,不过是回去一趟而已,你们一个个的看的如此之重,你看人家九生自个儿都不在意。”
“这其实不单单是回京城,九生你要想清楚。”长风忍不住道。
九生低眉一笑,“师父既已决定舍小保观,又何必问上这样一句?”
长风的脸色白了白,抿了抿嘴,无话可说。他那一声叹息就是妥协了,他确实不想为了九生一人毁了他的青山观。
“师父的决断的应该的。”九生在庭中撩袍一跪,道:“师父救我性命,带我回观,师徒一场今日九生在这里谢过师父。”九生一叩首,再起身时毫无表情,对闻人越道:“我跟你回京,放了青山观中人。”
“放。”闻人越毫不犹豫道:“只要你跟我走,我什么都依你。只是……要先让你的师兄把嵬度给放了。”
九生看了长欢一眼,道:“你放了青云,他自会放人。”
“好。”闻人越喜上眉梢道:“那我们今日就动身回京。”
“今夜?”长风吃惊,“这么快?”
“我恨不能立即就回去。”闻人越道:“夜长梦多,趁着柳眉山没醒我们就走,也省的他再啰嗦。”
“快些好。”九生应的爽快,“等我办完最后一件事,现在就跟你走。”
长风惊讶的看九生。
闻人越连道两声好,吩咐道:“备马,我先和九生,长风连夜骑马回京,余下几个人去接嵬度,随后回京。”
九生伸手拉着长欢,越过他们便入了丹房,直到柳眉山昏迷的榻前。
长风和闻人越也跟了进来,就看着她在榻前垂眼瞧着柳眉山,对长欢道:“你现在救他,我现在解开你的咒。”
长欢将眉头锁紧,“你真要走?”
九生问他,“你不用元丹也可以救他吧?”
“自然可以,我当初是为了让你帮我才故意说只有元丹可以救他。”长欢挥袖露出一只细白的手,轻轻覆在柳眉山的背上,“啪”的一掌拍下。
只见黑光一闪,他五指收拢,指尖一捻一簇幽蓝的狐火在指尖荜拨燃起,他轻轻一吹,一缕青烟般的散了。
榻上的柳眉山闷哼了一声。
九生忙,只见他背上的黑手印已消,满脸的冷汗却是没有醒,“已经好了吗?”
“当然没有。”长欢道:“狐火已取出,剩下的长风小儿就可以医治了,拿些药丸丹药什么的养着就行。”
长风过来,替柳眉山把了把脉,“果然消了。”
“那就好。”九生松出一口气,从怀中摸出匕首极快的在结咒印的手腕一滑,红血黑血顺腕而下。
长欢略吃惊,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只见那腕上一圈的黑线印正随着九生腕上的黑血流出一点点的消失……
九生掏出一张黄纸符就着黑血在符上快速的写下——解字,合掌在眼前,手指一错的燃在掌心里,“解。”
那幽幽绿火嘭得燃起,在她掌心里一点点燃成灰烬,长欢听她淡笑道:“从今以后,你自由了。”
长欢低眼瞧着自己白白净净的手腕,莫名的,有些发堵。
九生忽然伸手抱了他一下,“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好好当你的狐仙娘娘。”松开他,对他笑道:“我走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柳眉山对长风道:“柳眉山就拜托师父交给师兄弟们好生照顾。”又对闻人越道:“走吧。”
转身便走。
她走的毫不迟疑,长风追了两步忙道:“你不和青云道声别?”
她在庭外站住,也没回头,“不必了,这就走吧。”
“我越发的喜欢你这性格了。”闻人越跨门而出,一手拉着长风道:“我们走吧,早些回京,你解开她的记忆和眼睛,就可以回来了。”
九生朝牵着马的守卫去,长欢忽然追了出来,拉住了她的手将一物塞在她的掌心里,“什么?”
她低头去看,竟是一枚小小的白骨哨。
“你要是后悔了想回来当我的小娘子就吹它,相公我会踏云驾雾的去接你回来。”长欢道:“记着吹啊。”
九生攥在掌心里笑了笑,“好,我记着了。”
她步下那一阶阶石梯,每一阶她都清扫过,这月色真美,踏的一地流华。她在石阶之下,翻身上马,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月色下的青山观,忽然想起第一次长风领着她站在那庭院里,对围了一圈的子弟们说,她叫九生,以后就是你们的小师妹了,你们不可欺负她。
“要再去道道别?”闻人越在身侧勒马问道。
九生调转马头,扬鞭道:“不必了。”
第105章 一百五()
一骑直入京城,是在到城门口的那日下了雪,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城墙,城门口有人在等他们。(
远远的冲他们挥手喊:“师父!”
闻人越看了一眼长风,长风耸肩道:“还不让我飞书通知我徒儿来见我一面啊?”
徒弟?九生打马随着他们到城门前,有人先一步到她马下,哑哑的喊她一声,“九生!”
九生勒马看马下的人,白生生的脸,黑漆漆的眼,眼尾一点点发红,在雪天下仰头看她,清秀的像个姑娘。
“你还记得他吗?”闻人越鞭子点了点那人问九生。
九生微微蹙眉,那人便在马上有些红了眼睛,“你当真连我都不认得了?”
九生想了想,困惑问道:“你是?我以前认识你吗?”
那人的一双眼睛便在雪天里红了,连带着鼻头都红了,他说:“我是宋芳州啊,九生再好好想想,总该想起来一点点我”
一个小道姑模样的姑娘来扶他,温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她都忘记了,和你当初一样都不记得了,你不要难过,不然又该犯头疼了。”
宋芳州不甘心,拉着那道姑给九生看,“她呢?你还记得她吗?她叫归寒,以前我们一直在一块儿。”
九生蹙眉看了一眼归寒,叹气道:“抱歉,也许从前我们很熟,但我如今不记得了。”又转头问闻人越,“你不是赶时间吗?”
闻人越便笑道:“我原想给点时间让你们叙叙旧”
“我不记得有什么旧可叙了。”九生道:“我们走吧。”
“好。”闻人越极为满意的率先打马入城。
长风忙道:“我要跟我徒弟叙叙旧,你们先走吧!”
闻人越也不知听没听见。
九生对马下两人略一拱手,策马而去。
卷的一蓬雪花飞了他满面,“九生!”宋芳州想追却被归寒拉了住。
归寒道:“她如今什么也不记得了,你追去也没用,等她记起来时我们再去看她。”
“会吗?她会再记起来吗?”他红着眼睛茫茫然回过头来,看归寒又看长风。
长风望着九生的背影叹息道:“记起来又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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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生跟着闻人越一路打马过长街,在王府停下。又跟着他入王府,脚步不停的竟是去了冰窖中。
他带九生入冰窖,在冰**上的一具尸体前停下。
是个女人,眉眼安然的闭着,眉睫上生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你还记得她吗?”闻人越问九生,“绮罗。”
九生摇头,不想浪费时间的问:“你让我帮你做什么?”
闻人越伸手轻轻的抹掉绮罗眉上的薄霜,“你帮我把她的灵魂找出来,困在这里。”
“困在这里?”九生不明白。
闻人越望着紧闭双眼的绮罗,眼神里满是笑意,“我听说这世上有起死回生的法子,先帝九微曾经就是死而复生,你只需要帮我困住她的魂魄,等我找出那种法子让她魂魄归体便好。”
起死回生?死而复生?九生从未听过这样的法子,只觉得滑稽之极,却只是问道:“她死了几日了?”
闻人越望九生,“十日。”
“人死七日之后魂魄必会归地府,已经十日了,怕是她的灵魂已经不在此处了。”九生道。
“不会。”闻人越笃定道:“这里还有她放不下的人,她是不会离开的。”
九生看了闻人越一眼,他苦笑一声道:“不是我,那个人不是我。”
不是他,从来不是他。
闻人越轻轻抚着绮罗的脸,道:“那个人叫纪淮雨,你可还记得?”
纪淮雨?
九生微微皱眉想了想,道:“我不记得了。”
闻人越展眉笑了,“多好,爱恨情仇全数不记得了,曾经你那样恨得人你都不记得了。”转过头来看九生,“不过马上你就要记起来了。”
闻人越笑的她不舒服,便道:“等师父来了,解开我的封印我再来。”要走,闻人越却一把拉住了她。
“趁着这会儿功夫,我带你去故地重游。”拉着九生便往外走。
“去哪里?”九生挣扎开他的手。
闻人越却反手拦住她的肩往外推,“自然是你曾经记忆深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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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到了一座宅子前,宅子上的黑匾额写着――柳府。
“这里”九生蹙眉。
闻人越拽着她的手往府门里走,看门的小厮不敢拦,苏伯匆匆忙忙的迎出来,看到九生就呆了住,“小姐九生小姐?”
九生站在那门内的廊牙下有些烦躁,她脑壳子里一抽一抽的发疼,她心底里一阵一阵的抵触,她不想进去,不想听人再叫她的名字。
苏伯却忽然噗通跪在眼前,老泪纵横道:“小姐总算是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五爷呢?”
“你们五爷过几日就会回来了。”闻人越拦着她的肩膀强推她往前走,从游廊走过,一直走到垂花门,门内是假山,假山上种着青青的苔藓,再往里是蜿蜒的回廊,回廊下乌金的架子养着绿色的鹦鹉。
九生走过去,那鹦鹉便扑棱着翅膀叫道:“九生,小九生。”
九生猛地站住脚步。
“哦?看来你还是记得一些的。”闻人越低头看她的表情。
九生在看那鹦鹉,脸色发白。
“九生,小九生,九生,小九生”
九生忽然转身便往宅子外走。
闻人越忙伸手去拉她,将将触上她的手腕她便猛地回头,冷声道:“不想让那个死人灰飞烟灭就别强迫我!”
她脸色苍白,眼神冷的像刀子一般,让闻人越一凛,眼睛一眯笑了,“你恼什么,我不过是想让你故地重游,故梦重温,反正你马上就会都想起来了,怕什么。”
怕?她怕什么?
脑子里像谁用银针一勾一勾的挑着头皮一般的疼,疼的她松不开眉头,“你请我回来是做什么的?闻人越,逼急了我,我会抱着你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