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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师-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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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茫不可测的将来,我感到颤栗和恐惧,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采柔,大黑和飞雪。
  她们已成为了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部分。
  就像西琪,魔女,或是华茜。
  若我再不敢承认,就不是真正的男子汉,就不配被称作大剑师兰特。
  我站了起来,向软倒地上,仍带看微笑的采柔大步走去,视年加没有存在般大声道:“采柔!让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就是在那闪灵谷之晚,第一眼看见你时,我便爱上了你。”
  采柔全身一震,眼中射出怀疑的神色,从草地撑起娇美无限的上身,颤声道:“你是否认真的?”
  我来到她身旁,谦卑地单膝跪下,微笑道:“当然是真的,比那袋内的珍乌石更真,而且我又那有本事骗你,在爱情上我只是个刚入行的小学徒,而你却是资历最深的长老,所以希望自今以后,采柔长老好好地指点我一下,多说些甜言蜜语,多供给些闪电的力量。”
  年加在旁抗议道:“这样究竟算不算是情话。”
  采柔的俏脸挥散着动人心魄的晕红和喜悦,轻轻地道:“你才是长老会里的头号长老,说起甜言蜜语来,比我的要好听得多了!”
  年加大叫道:“不要这么易被他骗了。”
  我向年加举起了拳头,吓得他立时挟尾而逃,这家伙可能是天生的情圣,又或是净土人都是那样的,见到采柔时便不顾一切,连对本人的畏敬与感恩也可撇开在一旁。
  采柔想完全不觉察到有别人存在般,凝视着我,仰起丰润的红唇,道:“吻我!直至我断气为止!”
  长长的队伍像一条蜿蜓的长蛇般,缓缓越过草原,往大沙漠进发。
  在草原和大漠之间,横亘着星星点点地散布着一条宽约三至四里的烁石带,大的烁石比千里驼还要高,在石中穿插,便像走进了一个天然的迷宫里。
  采柔和大黑转乘上了一只千里驼,让采柔的坐骑可以走得轻松点,它的脚上包上了软革,以免被滚热的沙子灼伤。
  我依然坐在飞雪上,它的脚亦没有任何保护,因为它大发脾气,拒绝任何东西包到它的脚上,这只来自魔女的奇怪骏马,有着其他同类远不能及的异力,据马原说,自有魔女以来,飞雪便在她身旁,这样说来,飞雪、魔女和大元首一样,已活了很长的一段岁月。
  所有人都穿上了厚厚的白袍,连头也给罩着,脸上覆上透明的轻纱,以抵挡天上的艳阳,和沙粒反射的阳光,大黑罩上采柔为它特制的护衣那一副样子才好笑,难得这家伙善体人意,并没有不满的表示,坐在采柔身后驼峰的竹箩上,一派悠然自得。
  烁石忽尽,滚滚黄沙展现眼前。
  ◎第二卷:净土 第十二章 黄沙浴血
  ◎第二卷:净土 第十二章 黄沙浴血
  我们出发的时间是午夜时分,这也是自称伟大旅行家后代的年加的策划,尽量避开正午时沙漠可怕的酷热。
  日夜由踏进沙漠的一刻颠倒了过来。
  当破晓前朦胧的光线洒在大地上时,我们穿过砾土带,踏上幼细得像花粉的沙粒。
  一轮红日从我们的右方冉冉冒出头来,曙光照在眼前无尽无穷的沙海里。
  使人颤抖的漠夜寒凉由迅速提升的温度所取代,不一会我们已像在蒸笼里的可怜动物,大黑将大舌吐出来,死命地呼吸着,只有千里驼和飞雪仍是那样悠悠闲闲,想回到了熟悉的故乡那般。
  爱聊天的年加和其他净土人沉默起来,眼神呆滞地望往前方。
  时间愈走愈慢,最后似乎完全静止了下来,天地也像没有任何改变,所有眼前不断出现的景象,只是刚才景象的一个重覆。
  采柔的俏脸发着光,因为昨天黄昏时,她终于得到了她一直想得到的东酉,我对她没有保留的爱。
  我感到有种解除束缚的快乐和轻松,一直以来,我用尽种种方法,压制自己对她的热恋,但忽然间,在沙漠和绿野的交界处,在夕照的余晖下,在飞雪和大黑的戏逐声中,我悟通了时间和命运的无情,我若不能掌握眼前的一刻,将来当这一切失去时,我只能在悔恨里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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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像面对大敌般一往无前,向采柔说出了心底的真话。
  在太阳升上中天前,我们安营休息,在年加特制的帐蓬里,苦抗沙漠的炎热,人畜喝水进食,午后再继续行程,黄昏后又停下来休息,午夜后再继续行程,如此停停行行,十多天后挺进沙漠的腹地里。
  眼前景物又变。
  纯朴单调的沙漠终于起了变化,平坦的细沙变成了沙石和砾石组成的大平原,光秃秃空旷平坦,强风一阵阵地刮过,咆哮怒叫,我们跳下千里驼和马,拉着它们以长头巾护面,匍匐地弯着身子,一寸一寸地前进。
  永无休止的旅程,使人想想也感到气馁。
  唯一令人安慰的,就是君临大地的太阳,会偶而暂时躲进了乌云背后,使我们稍减炎热的凄苦。
  四个小时后我们到了秃原的尽处,外面再不是平坦的沙原,而是像女人Ru房般起伏着的沙丘,沙丘的尖峰是阴阳分明的沙峰,造成一望无际起伏有致的一道道弯线,壮观非常。转头回望,连云峰像一座小石柱般,在地平的另一边冒起头来,遥望着我们这沙漠里微不足道的小虫般的旅队,风势逐渐平息。
  “噼啪”!
  采柔的空坐骑前蹄一软,无力地仆倒地上。
  我心中一震,停了下来,叫道:“在这里扎营吧!”
  我蹲下来,看着采柔的马口吐白沫,心中升起一股令自己痛恨的有心无力感,抬起头时,见到采柔苍白的脸。
  采柔咬着嘴唇,没有作声。
  年加带着另一个净土人过来,由这叫巴刚达的净土人检视采柔的马,他口中咕哝着,好一会后,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我沉声以净土语道:“怎样了?”
  年加道:“巴刚达是驼畜的专家,他说这马过度劳累下受暑气所侵,活不成了。”
  采柔软弱地坐了下来,伸手搂着马头,将俏脸贴在马颈的鬃毛里。闭上眼睛,轮廓分明的俏丽侧面,今人觉得有种凄然之美。
  我们沉默下来。
  大黑走了过来,将头钻进采柔怀里。
  我背转了身,不忍再看。
  那晚我们围坐在篝火前,烧着狼粪和由雨林取来仅余的柴枝,大家均情绪低落。
  年加道:“由明天开始的三十天内,是最危险的一段路程,不但因为变幻无常的天气,来无踪去无迹的沙暴,还有是我们会经过沙盗众居的‘漠中湖’绿州附近,我们必需在那里补充食水和休息。”
  我道:“你们并不是第一次经过那一处,沙盗若要动你们,不是早动了手吗?”
  年加道:“没有人敢直接到漠中湖去,幸好绿州的地底藏着丰富的水源,所以在漠中湖外方回百多里的地方,有无数较少的绿州,我父亲曾在其中一些小绿州打了几口井,就是靠那些井,我们才有可能在中途得到补给,这些井均掩藏得很好,连沙盗也不知道,又或无暇理会。”
  年加顿了顿又道:“就是在其中一口水井附近,我们遇上了大元首……”
  众人面上均露出惊怵悲痛的神色。
  采柔搂着大黑,同缩在一张羊毛皮毡裹,对抗着宿夜的冰寒,轻声道:“沙盗是否真的那样可怕?”
  年加道:“沙盗最可怕的地方是像沙漠里的风暴般,每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跟着是疯狂的杀戮,抢掠,奸淫,住在沙漠边缘的净土人都被迫迁往内陆去,沙漠之王杜变的名字,能使净土人的婴孩止哭。”
  我的心却在想,大元首虽是如魔女所言,半人半机械的怪物,但观其起居饮食,他仍要像人般进食饮水和休息,甚至有性的欲望,所以他未必能贸然穿过这沙漠,否则为何要到水井去寻水。如此看来,他留在大沙漠中这唯一的水源附近养伤的机会仍是相常大,假设事实确是如此,那我们两人间的恩怨便可在进入净土前解决了。
  可是我却恐惧事情不是那样。
  说到底,年加口中的玛祖祭司在七百年前写下的预言,鬼魂般在我脑海深处作祟,因为若果问题可以在进入净土前解决,那我便可不须进入战事连绵的净土,玛祖祭司的预言亦会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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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倘若真无一物能逃过宿命之手,我便注定了要进入净土,去体验这经历了数千年春暖花开后进入了嫩冬的人间乐土,只有神才能创造出来的美丽邦国。
  唯有大元首才能引我进入净土。
  所以应该是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在到达净土前杀死大元首。
  这个想法,使我痛恨起那预言来。
  人是不应该知道命运的存在的,我现在正是那受害者。
  尤其是带着“无尽的哀伤”那一句,更使我心神战栗,什么会使我无尽哀伤?
  脑海里升起了“采柔丘”,采柔指定了用来埋骨的香冢,心中抹过一道强烈至使我呻吟的恐惧。
  采柔道:“大剑师!你的脸色很难看!”
  我勉强一笑道:“可能是累了点。”转向年加道:“相信我,沙盗来时我保证他们不会觉得好受。”
  年加拚命点头道:“这我绝对同意,有你在,我倒想会一会那群神出鬼没的沙盗,但想起危在旦夕的净土,又不敢节外生枝,让那些坏蛋多走一会运吧!”
  这年加已完全拜服在我的剑术下,因为在他心中我就是净土先辈顶言的圣剑骑士。
  我恨那预言,恨玛祖为何要泄漏天机。
  二十天后,我们在筋疲力尽,缺水缺粮下,抵达了离漠中湖北四十里的第一口水井,在滚滚黄沙里,今人不能置信地有一块方圆达四里的小草原,疏落地长着树木。
  到了这里地势开始有起伏,使无物不掩盖的沙粒难以尽情肆虐。
  绿州四边是一些沙岩,小甭丘和一座由巨岩堆成耸上着像顶帽子的小山,教人印象深刻。
  年加等齐声欢叫,策着千里驼急走过去,飞雪不待我吩咐,抢头而出,不片刻已踏足柔软的草上,在被黄沙闷得发慌的三十多天后,植物的油绿色实是天下无双的视觉享受。
  众人不待吩咐,扎营生火,取水于井。
  采柔脸色惴惴走到我身边,低声道:“他们准备宰一头千里驼来吃。”
  我耸耸肩膊,表示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忽地发觉不见了大黑,奇道:“大黑到那里去了?”
  采柔皱眉道:“我正想告诉你,大黑很是反常,喝完水后,不但不缠着我要东西吃,还四处狂嗅,对着山那边喉咙咕咕作响,像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事物般。”
  我心中一震,像捕捉到某一模糊的概念,但总不能具体地描述出来。
  采柔呆望着我。
  “汪汪汪”!大黑叫着走了过来,直到我面前,前脚扑上我的胸膛,向着我狂吠几声,又往那座帽子山走去,转过头来,再向我狂吹。
  蓦地心中模糊的影子清晰起来。
  我知道大黑发现了谁?
  是大元首。
  他就在那帽子山处。
  事实上我以前也隐隐想到这个可能性,因为大黑当日既能带着采柔追踪上我,自然也可以带我追上大元首,因为大黑是大元首血腥手下的唯一幸存者,对大元首的气味可说是熟悉之致,深刻之极。
  这些念头闪电般掠过我的心头。
  我狂叫道:“飞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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