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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翊气得够呛,走前一步,用力把钱扔还给她。
愤然道:“你拿回去!我才不是你那个什么少爷的救命恩人,我只是路过,看到他在水里,把他捞出来而已,这是举手之劳,有良心的人都会做!还有,凭什么你说杀就杀,就是皇帝也不能胡乱杀人!”
女人气得眼冒火光,牙齿咯吱响,“臭鞑子!好酒不吃吃罚酒,也好,杀了你干净!”从腰问抽出冷光闪闪的镂铁刀来,直逼尹天翊,“现在就送你上路!”
远处,突然人声喧嚣,火把像长蛇阵一般,渐渐往这边靠近,女人略一迟疑。
“大管家,好像是大苑的军队。”一个放哨的黑衣人,急匆匆来报,“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等我杀了他!”
为首的女人手腕一抖,那锐利的刀锋,便朝尹天翊直劈下来!
铛!她的长刀,被另外一个黑衣人挡了一下,那人急切地说:“大管家,还是快走,他一个放牧的,满口胡言,谁会相信?快救太子才是最重要的!”
女人想了想,大苑的军队越逼越近,她心里也有些慌,再看一眼尹天翊,一身的湿衣服,满脸的汙泥,鼻子一哼道:“走!”
黑衣人拾起地上的残肢,还扫荡地上一切东西,包括尹天翊脱下的衣服,从西南面和大苑军队相反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撤走了。
尹天翊自始至终都没听懂她们在说什么,不过力气一下从身上抽走,摔倒在地,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牙关不住打架,刚才那一瞬间,他还以为会被那恶毒的女人砍成两半。
“真倒楣!”尹天翊垮下肩膀,看看自己,湿答答脏兮兮的,就像在泥塘里打了个滚,欲哭无泪,“这怎么办呀……”
“殿下!”
“王妃殿下!”宝音和巴彦带着大队人马赶到,看到尹天翊邋遢至极的模样,全都呆住了!
“啊……我……那个……她们……”尹天翊支支吾吾,知道自己是有口难辩,耷拉下脑袋,沮丧道:“抱歉,我溜出来玩,结果掉到湖里去了,唔……千万别告诉铁穆尔!”
但尹天翊没想到的是,当宝音走进御帐发现他不见时,就立刻飞奔至会场,通报了铁穆尔,所以才会有上千的精兵出来寻找。
据说,可汗是暴跳如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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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翊在浩浩荡荡的军队护卫下回到营地,一下马,就发现营地里的空气糟糕得可以,所有的侍卫都脸色发青屏息静气,而帐前卫将十数人全都跪在御帐前面,武器甲胃被缴,只留一件单衣,任凭风吹。
尹天翊见了,既愧疚又害怕,他知道……铁穆尔是真的发怒了。
尹天翊在御帐门帘前站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心惊胆颤地走进御帐,一眼就看到怒形于色的铁穆尔笔直地站在御帐中央,他的旁边跪着吉玛和乌力吉。
看到他们被罚,尹天翊心里焦急,走前几步,轻声道:“这不是他们的错,是我贪玩,铁穆尔你别罚他们……”
铁穆尔乌黑的眼眸瞪向尹天翊,那愠怒的眼神吓得尹天翊浑身一颤,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们下去。”铁穆尔低沉地开口,吉玛惊诧地抬头,看了铁穆尔一眼,没有说话。
乌力吉紧张道:“可汗,您就饶了殿下吧,都是臣等带坏了殿下……”
“滚出去!”铁穆尔咆哮,乌力吉脸色惨白,被吉玛硬拉着,退出了御帐。
尹天翊想,少不了一顿鞭子了,横竖也是被打,不可以连累其他人,鼓足勇气,走到铁穆尔身前,抬起头道:“好吧,我道歉,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这真的不关侍卫的事,是我自己溜出去的,没人带坏我,你要罚就罚我!”
铁穆尔见尹天翊还没有意识到,一个人外出,而且还是在深夜,有多危险,更加气得攥紧铁拳,全身发抖,“天翊,你是不是认为本王不敢罚你?”
铁穆尔的语气和神态都有些可怕,尹天翊不禁后退了一步,畏惧道:“我、我没有……啊!”
双手被铁穆尔粗鲁的拽住,尹天翊惶恐地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人已经被压到了卧榻上,刺啦——下半身的衣物被粗暴地撕扯掉,双腿被紧紧压住,一股凉凉的液体被抹上后庭,尹天翊面如土色地挣扎,“铁穆尔,不要!放开我!不,住手——呜啊!”
被贯穿的一瞬间,尹天翊出了一身冷汗,好痛……强烈的压迫感和痛楚,五脏六腑似乎挤到了一起,泪水汹涌而出。
尹天翊哭泣着,铁穆尔进入后一直没有动作,突然,他紧紧地抱住了尹天翊,像是要把尹天翊揉进怀里,永远也不再松手一般,“天翊,”铁穆尔开口,他的声音沙哑而发颤,“我很担心你。”
尹天翊一怔,发现身上的重量蓦然轻了,铁穆尔整理了一下衣物,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御帐。
第二日,十五名御帐侍卫被罚杖棍二十,宝音和巴彦等人也被铁穆尔狠训了一顿,谁都看得出来可汗心情不好。
而尹天翊也是黯然神伤,所以即使赛马、射箭比赛多么精采,大家都提不起劲来,主看台上一片乌云密布。
一整个上午,铁穆尔都对尹天翊不理不睬,这让尹天翊又难过又郁闷,又冒火!也忿然转过身子不理睬铁穆尔,他的身体还隐隐作痛呢!这滥用暴力的混蛋!
过了正午,太阳高悬在天空,活像一个大火球炙烤着大地,河里的水烫手,地里的土冒烟,草儿也蔫了,可却是比赛正激烈时,尹天翊站了起来。
宝音急忙问:“殿下,去哪?”
尹天翊指了指自己头上的汗珠,“我想下去走走,这里好热。”
宝音看了一眼可汗,见可汗没有任何表示,答道:“是,殿下。”
和五个侍卫一起缓步走下台阶,在溪流边搭有十几架骆驼拉的棚车,是卖蔬果和糕饼的,附近还有参赛的马匹,由马童牵着在溪水里洗澡降温。
虽然一直不理会尹天翊,但是尹天翊离开后,铁穆尔的视线就一直紧随着尹天翊,他神情复杂,若有所思。
宝音从牧民手里买了四个野果,绿盈盈的,像翡翠玉石。尹天翊咬了一口,味儿酸中带甜又爽口多汁,果然十分解暑,比黑木果还好吃。
“宝音,再多买几个,给铁穆尔……”尹天翊突然住口,闷闷不乐地背过身子,宝音苦笑,掏出十文钱买了五个。
尹天翊拿着野果走到波光粼粼的溪边,看着附近那些乘凉的马儿,有棕红色的、白色的、青色的,大概十几匹,其中一匹棕色马的毛色格外发亮,好像每一根毛尖都冒着油星,马背上还披着金流苏的鞍褥。
尹天翊好奇地问:“宝音,参加比赛的马,不是不可以加鞍具吗?”
“是,为了减轻马儿的负担,赛马不加鞍具,不过这匹马特别,它是去年优胜的宝马,称号是万马之首,可以直接进入决赛。”宝音恭敬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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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尹天翊仔细望着那匹马,大概三岁大,四蹄粗壮结实,果然是匹宝马,只是……马儿喷着鼻息,低首,离溪水有些远,似乎精神状态欠佳。
“宝音,这是谁的马?”尹天翊吃下野果,问道。
“是我的!”一个由护卫簇拥的少年,突然出现在尹天翊身后。
第九章
“那海……”尹天翊呢喃。
面前的孩子处在每日都在长个头的年纪,虽然只有九岁,但是生得魁梧,已和十二、三岁的少年一般高了,而且那一头浓黑的头发,宽宽的额头,炯炯有神的黑眸,坚毅的下巴,也越来越像铁穆尔了。
但是少年瞪着他的眼神是充满嫌恶的,就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
铁穆尔特意安排汉人顾言卿做太子的师傅,不过现在看来,那海对尹天翊的敌视丝毫没有减少!
“这是我的马,”那海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有这么好的马?”
尹天翊一愣,“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最好没有!”那海用白眼珠斜盯着尹天翊,说话的气势俨然像一国储君,“父汗宠你,是他一时鬼迷心窍,他早晚会醒过神来,到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
“太子殿下,”宝音看不过去,指责道:“身为储君,应该时刻注意言行,怎么可以对王妃和可汗出言不逊!”
“你是谁?”那海皱眉,啪啪玩着手里的马鞭,此刻的模样,又有些孩子气了。
“臣宝音·察合台,是王妃殿下的贴身侍卫。”宝音行礼道。
“察合台?”那海想了想,抬头问道:“察合台的族长,浩吉格日·察合台,和你是什么关系?”
“是臣的家尊。”宝音不卑不亢道。
“你是王子!”
那海大吃一惊,尹天翊也吓了一跳,族长的儿子,蒙语叫别乞,意思就是王子,没想到宝音竟然是一族的王子,那么巴彦也是王子?
铁穆尔竟然让这么尊贵的人来做他的侍卫,尹天翊又惊愕又感动,又不知所措,而那海则是气得咬牙切齿!
铁穆尔送给尹天翊成堆的山珍海味,金银珠宝,骏马强弓,现在居然连侍卫都派王子做,强烈的忌妒像蛇一样啃噬着那海的心,他更加憎恨尹天翊了,将手里的马鞭绞紧,总有一天,他会把尹天翊赶出草原,赶回中州去!
那海绞紧马鞭的样子,让尹天翊想到一件事,好心提醒道:“那海,我觉得你那匹马好像有些不妥,是不是该让马倌看一下?”
但在那海听来,尹天翊是在讥讽他,他的马不如可汗赏赐的白音和黑熊,愤怒道:
“云海是百战百胜的马!它很强,不用你担心!它今年还会是第一名!”
“那海?”那海如此发脾气,让尹天翊呆住。
“你别叫我名字!”那海大吼,“你不是我的母后,你只不过是——父汗的娈宠!”
自从学了汉字,看了几本史书,那海就知道了这个词,也因为这个词,他越加讨厌尹天翊——娈宠,都是些祸害宫廷,有妖术的男人!
那海突然跑向他的马,拉下鞍褥,飞身上马,大喝一声,便朝前方奔驰而去!
“那海!停下!”尹天翊大喊,可那海根本不听他的,他要让尹天翊看看,云海风驰电掣的速度!
云海沿着溪流拔足狂奔,尹天翊越看越心惊胆战,那海毕竟是一个孩子,他根本就感觉不出云海有什么异常。
不仅如此,那海的侍卫也一是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因为云海是常胜将军,疾速狂奔起来的样子就像一阵猛厉的风,让人惊诧不已,那海的骑术也堪称精湛,别说没有马鞍,就是在马上倒立也轻而易举!
那海骄狂,云海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一口气奔驰了二十多里路,又急急地勒停马,反转方向,奔回赛马场。
意外,就在那海想越过溪流的那一刻发生。
在清澈见底的溪水中,云海突然站立不动了,鼻子噗噜噜急促喘着气,牙齿像龇牙咧嘴一般拼命咬着马嚼子。
那海不明白,拿起皮鞭抽打它,云海在溪水里踉踉跄跄,勉强行走了几步,突然肌肉痉挛起来,发疯一般,越过溪流往东边奔去!
“那海!”尹天翊大叫,不假思索,立刻奔向最近的一匹白马,跨上马背,狠狠一夹马腹,“驾!”
白色的马儿撒开蹄子飞一般跑了出去!
“殿下!”宝音大惊,那马可是没有鞍具的,尹天翊怎可以这样胡来!立刻也疾奔过去,跨上另外一匹马紧追上去!
其他侍卫,此刻也像突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