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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和怨恨一古脑儿都发泄到司马允余党的身上,不加审问就直接押到东市行刑。
石崇就刑前长叹:“奴辈贪我家财耳!”
押送的小吏应声道:“慢藏海盗,冶容诲淫,古有名训。早知财足害身,何不散结乡里;而红粉诱人,更不可刻意眩示于人,以自取羞辱!”
石崇不能答,只是悔恨不已。不久,看到外甥欧阳健也被逮到,口占绝命诗章,极为凄楚;继而潘岳又到,石崇高呼道:“安仁(潘岳的字)亦遭此祸耶?”潘岳答道:“昔在金谷园中饮酒赋诗,曾有‘白首同所归’之句,不料竟成谶语矣!”
“财色'二字,均为人所同好,也为人之所同祸,石崇既挟巨资,又拥绝色,二者集于一身,而又无权势足以庇护,怎能不招祸取辱呢?而缇骑到门,还自天真地认为罪不过流徙而已,对问题的分析是十分幼稚的。还对自己心爱的人讲出:“我今为你获罪了,为之奈何?”未免不使人觉得他寡情薄义。绿珠虽是边陲僻乡的女流之辈,一听到变乱已经失败,便意味着此番非同小可,毅然决然的坠楼自尽,不止是保全了自身的贞节,更明确地诠释了“以死酬情”的至高意义,而得到完美的评价。
石崇被杀后十多天,司马伦终于被推翻,孙秀也被吏士们挖出心肝而生啖之。
石崇与绿珠死后,金谷园仍然存在,时人为了吊唁绿珠的节义,都喊崇绮楼为“绿珠楼”,以示对她的怀恩。绿珠有得意弟子宋袆,国色天香,善吹笛,能歌舞,后为晋明帝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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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谷园几经更换主人,园中的风光仍然不减当年,历代文人雅士流连园中,遥想当年绮丽的风光,“兰堂上客至,绮席清弦抚;自作明君辞,还教绿珠舞。”对于石崇的善于享受人生,向往不已。而“绛树摇歌扇,金谷舞筵开;罗袖拂归客,留欢醉玉杯。”更加令人陶醉怀想。至于“绿珠含泪舞,孙秀强相邀;一跃坠王楼,花钿无人收。”就未免使人啼嘘不已了。
到了唐代,诗文中出现绿珠的身影甚多,丞相牛僧孺的传奇小说《周秦行记》中,有一段夜宿太后庙载:“有善笛女子短鬓窄衫具带,貌甚美,太后接坐,令吹笛,顾而谓曰:“此石家绿珠也。”令作诗,绿珠拜谢,作诗云:
此日人非昔日人,笛声空怨赵王伦;
红残钿碎花楼下,金谷千年更不春。
虽然事涉无稽,然而由此可见后人对于一个美艳而贞烈的女子,所给予的追念与倾慕,就连贵为丞相的牛僧孺也未能免俗。
二、赵飞燕姐妹的汉宫韵事
古今来不少美人,问他瘦燕肥环,几个红颜成薄幸?
天地间尽多韵事,对此名笺旨酒,半江明月放酣歌。提供
“瘦燕肥环”,瘦燕就指赵飞燕。赵飞燕和她的孪生妹妹赵合德生在江南水乡姑苏。赵飞燕原名宜主,只因窈窕秀美,凭栏临风,有翩然欲飞之概,邻里多以“飞燕”誉之。久而久之,人们渐渐忘记了她的本名,而把她叫做赵飞燕。她妹妹赵合德风姿迥异,生得体态丰腴,玉肌滑肤,美艳妩媚与赵飞燕不相上下。
追根究底,赵氏姐妹在血缘上与皇家刘氏多少还有点关系。她们的母亲是江都王的女,嫁给中尉赵曼,暗中与舍人冯万金私通而生下二女,将她们丢在郊外,居然三天不死,以为命大福大,才又抱回抚养。
由于赵曼死得早,赵氏姐妹早年也备尝艰辛,母女三人从姑苏一直流落到京师长安。住在城郊的陋室之中,靠着纤纤双手,替人作女红为生。赵母在贫病交加中撒手人寰后,赵氏姐妹便倚托在同里的赵翁家中,成为赵翁的义女,过一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汉代自高祖开国以后,历经惠、文、景、武四帝,文治武功,卓有绩效,但从昭、宣开始,霍光秉政,到元帝时,外戚王氏开始独揽朝纲,汉成帝十九岁继位,大权旁落,落得个清闲自在,深宫内院,日日醇酒美人;而长安市上各处的侯王爵府中,也都弦歌不辍,通宵达旦;即便是市井小民,也习惯于奢华浪漫的生活,帝京的繁华,到处是斗鸡走马,选色征歌的景象。
赵翁当时年近花甲,膝下犹虚。如今平白捡到一对豆蔻年华的少女,乐不可支。他就像个“经纪人”似的,知道以赵氏姐妹美艳的姿貌,再稍稍加以琢磨、培植,不愁没有脱颖而出的机会。于是在她们身上不惜工本投资,加意教养,赵氏姐妹聪颖慧黠,居然也像模像样地学会了不少大家闺秀的风范。
不久,赵氏姐妹便被有钱有势的富平侯张放罗致府中,充任歌舞姬,开始卖笑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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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成帝与富平侯张放,年纪相若,情趣相投,原本就是极为要好的朋友。虽然在公开场合要顾到君臣之礼,然而在寻欢作乐时,却放浪形骸,彼此了无拘泥。张放时常应召陪汉成帝在宫中宴乐,自然也不时怂恿汉成帝微服出游,以领略宫廷之外的长安风月。
汉成帝终于按捺不住,在一个春寒料峭的夜晚,轻车简从驾临富平侯府。张放尽出府中歌女舞姬轮番上阵,轻歌妙舞,使得汉成帝眼花撩乱,目醉神迷,不禁慨然叹道:“谁料侯府风月更甚皇家!”
论场面富平侯府自然难与皇家媲美,但在风情尺度上,就远远地超过了宫花拘谨的模式。大约是一种新鲜的感觉,也许是歌女舞姬临席侑酒而不拘形迹,总之,使得汉成帝有些飘飘然了。
等到赵飞燕出场时,歌声娇脆,舞姿轻盈,若空谷莺鸣,似仙子凌波;再看她纤眉如画,秀发如云,尤其是一对流星般的眸子,含情脉脉地回身一瞥,闪烁出无限诱人的风情与醉人的媚力,顿使汉成帝如痴如呆。
毕竟是身为大汉皇帝,岂可为一个平民女子而失态,立即端正身板,漫不经意地询问赵飞燕的背景情况。富平侯张放自然是心知肚明,过了几天便依照当时的宫廷礼法,把赵飞燕送进宫去。暂时以待诏宫女身份,侍候许皇后起居,便使汉成帝有更多的机会,接近这个出色的美女。
汉成帝当然了解张放的苦心安排,于是有事没事,三天两头前往许皇后宫中蹓达,频频注视立在皇后身后的赵飞燕。久之,皇后看出了皇帝丈夫的心意,不得不主动地故示贤淑与大方,叫赵飞燕入侍皇帝。
芙蓉帐里,帝泽如春。翡翠衾中,妾情似水。娇喘吁吁,若不胜情,醉眼惺松,勾人魂魄。汉成帝如获至宝,喜极而狂,彻夜颠鸾倒凤,不觉东方既白,立马封赵飞燕为婕妤。
赵飞燕能歌善舞,通音律,晓诗书,妖娆媚艳,是一个天生的人间尤物。初时封为婕妤,后宫议论纷纷,都认为只不过是个惯于蛊惑的货色,难登大雅之堂。而赵飞燕一味地谨言慎行,对皇后很恭谨地执婢子礼,从而消除了皇后的戒心,待之如姐妹;又刻意低声下气地与宫中粉黛结好,也逐渐松驰了后宫佳丽对她的敌意。
既蒙皇上宠幸,还得委屈求全,赵飞燕的心中自然不是滋味。为了打破形单势孤的局面,于是有计划地在枕边进言,终于在她进宫半年之后,赵合德也被引进宫来,受到汉成帝的宠幸。
赵合德入宫数日,也被封为捷妤,两姐妹轮流承欢侍宴。不但后宫莺莺燕燕被抛诸九霄云外,就连原先宠爱有加的许皇后与班捷妤,也被冷落一旁。于是两人为了利害而结合在一起,与赵氏姐妹展开一场白热化的争宠斗争。
几番交手之后,赵氏姐妹已稳操胜算,许皇后被收回后印,废处昭台宫,班婕妤也激流勇退,匿居长信宫中侍奉皇太后去了。
情敌既去,赵氏姐妹志得意满,除了竭尽所能,使出混身解数讨好皇帝之外,再就是一步一步有计划地进行夺权固位的步骤。迨至永始元年,也就是赵飞燕入宫两年之后,终于被册立为皇后。赵合德也被封为昭仪,两人并得宠幸,权倾后宫。这种地位的得来是非常艰难的,因为总揽了朝纲的王太后以赵飞燕出身微贱,对立后之议曾加阻挠。汉成帝排万难而前进,为了搪塞母后,也为了防杜天下悠悠之口,乃封收养赵氏姐妹的赵翁为成阳侯,赵翁终于得到回报。虽然如此,朝堂上仍然啧有烦言。
赵飞燕姐妹用来达到她们目的的,当然是女人的资本。
赵飞燕初次与汉成帝燕好时,为了掩饰她曾经与富平侯张放有过肌肤之亲,故意选择月事来潮的当儿,装出一副不解“人事”,又若不胜情的模样。以致使汉成帝大感新鲜,发狂似地在凝脂般的香肩上狠咬几口,齿痕竟至经月不褪。更妙的是赵飞燕的体血沾污了御袍,她要为他浣洗,成帝怔怔地望着那些血迹,说是要留作永久纪念,可怜也可笑的汉成帝竟然把“此血”当成了“彼血”,可见赵飞燕伪装的手段是如何高明。
赵飞燕册封为皇后以后,移居建筑豪华的东宫,汉成帝特地赐给她一把古琴。每当月自风清之夜,赵飞燕抚琴而歌,宫苑一片宁谧,只有皇后的琴韵歌声回荡在花丛林梢。汉成帝每每为之尘虑顿消。心想:两人倘若置身水上舟中,自当别有一番风味。即想即说即做,立刻命人在太液池中起瀛洲台,作千人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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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竣舟成之时,恰好是金风涤暑,玉露生凉的季节。汉成帝与赵飞燕双双登上瀛洲台,遥见帝京繁华,俯视宫苑景物,笑傲云霓,兴寄烟霞,心中为之大乐。
从台上下来泛舟太液池中,相对饮酒谈心,酒兴来时,赵飞燕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高歌《归风送远》之曲,汉成帝以玉管击节,侍郎冯无方吹笙相和。舟在湖中,忽然一阵风来,赵飞燕衣袂随风飘舞,大有御风而去之势。汉成帝一时情急,连忙命冯无方拉住皇后裙角,只听得“吱啦'一声,薄如蝉翼的裙幅已被扯下一片。赵飞燕趁势跌入汉成帝怀中撒娇:“要不是你命人拉住我,我岂不成了仙女了嘛!”自此以后,宫中佳丽都将裙后留一缺口以为时髦,名为“留仙裙”,走动起来,一双玉腿隐约可见。人们都以为是赵飞燕为了吸引皇帝视线的巧妙构思,又那里知道是无意之间被扯破的呢?直至今日妇女的裙后开叉,仍然是汉宫服饰流传下来的规格与习惯!
赵合德虽然比不上乃姐的蛊惑手段,但是她丰满的身躯,状若含苞待放的蓓蕾;酷似粉装玉琢,着体便酥,恰好形成了对汉成帝另外一层强烈的补偿心理。在与赵飞燕日日夜夜缠绵得昏天黑地时,情不自禁地就会想到赵合德,总觉他心中的遗憾只能从另外一个角度,得到充分的满足。还是在赵合德与汉成帝度过第一个不眠之夜后,汉成帝就在欢畅无比,欲仙欲死中,把赵合德叫做“温柔乡。”说“我当终老是乡,不愿效武帝之求白云乡了。”这话有如谶语,后来果然应证,读者留神,就会找到答案。
比较起来,赵合德的寝宫无论是气派,格局与设备都无法与东宫相提并论。甚至还有一些陈旧与寒怆的感觉,简直是糟蹋了赵合德的美貌,于是汉成帝下旨要为赵昭仪建一座美仑美奂的宫殿。
据说赵合德一身肌肤如赛上酥,按照今天的说法是属于油性的皮肤,必然经常沐浴,才能保持通体舒泰。自从汉成帝一次无意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