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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在关店之后无法离去的我默默坐在最爱的那个角落,再一点一点啜饮着浓度最高的威士忌,加上我自己的一点点细细的泪痕。为什么总是在无计可施状态里无法自持地只会哭泣呢?恨自己这一点,一点也不象自己——
——可是那种太过大的打击压到人的头上来的时候,我想我所会的,只有逃避了。
忍不住的眼泪。好象争先恐后证明某个地方伤口的严重。一个没有医生没有麻醉药,只有一次一次更加严重的伤害在侵蚀……
爱上他而已……为什么只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就要受这样的苦痛?!
“喜欢吗?蓝色和黑色……因为是我和你的颜色。”选定装潢颜色的时候他的眼神,话语,胸口会一热的那种快乐激动。回忆里所有的点滴其实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可是一遍一遍复习出来的,只有我象个傻瓜一般的忠实,服从,看他看的比一切都要重。
——你不明白我是真心的吗?
你不明白任何人的心都是有一道永远也跨不过的细线吗?
伤害,自哀自怜,可是明明知道他已经有了那样的情人——嫉妒的火焰,黑色的恐惧,rou体上那依旧的恐惧其实还没有治愈,却抵抗不过叫嚷着的灵魂:为什么不爱我?!明明有了我的存在,为什么还要去爱别人?
矛盾的我的心,只会在一天天的寂寞和自伤里,在黑暗里独自啜饮最苦的酒,黯然,心死。
不知道距离彻底死亡的那一天还有多远。
13
千堂要在六月里离职。我们停业一天为他饯行。
还是酒。
看到酒我的胃已经有痛了——每天每天那样喝的我连饭都是随便吃一点,经常吐,经常在吐过之后又面带笑容的出来继续喝——因为在我吐得所有器官都痛苦哀叫的时候,再也没有人会警告我:那是你赚钱的工具,那样的疯狂的爱也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这具丧失了热和感觉的rou体之上,我又何必要珍惜呢?
表面上我还好,有点愁绪却仍旧自如。大概、还好。
千堂在我对面坐着,而我坐在那个陈旧的角落的黑暗里——他是端了酒杯走过来的,却阻止了我对他举起的不掺水威士忌——
“你以为我没见过酒精中毒吗?你从今天起不许一天喝一瓶以上的酒!”
“小看我的酒量么!”再次喝完冰冷的东西。毫不在乎随便接纳任何人的敬酒,一次次碰杯,眼里只有欢笑,因为距离我五张桌子那么远的长谷川先生和那个大大眼睛的美丽男孩身边,同样洋溢着欢笑……
为什么我要独自哭泣?
为什么我不能欢笑?
我同样可以欢笑,最少把眼泪只留给自己一个人。
“别喝了……你不是这样软脚虾的角色吧?那个阴森森吓人的清水店长哪里去了?”他在逗我开心,我知道,也非常非常想非常非常领情地笑一笑,回答那么一两句同样戏谑的话,可是,当我打开嘴巴,当我想说什么的时候,在更大的一阵欢笑声中,只感觉到眼泪极速地流出眼眶——
低头,举起杯子徒劳的想遮挡住,从来没有这样地渴求着黑暗……
“那个混蛋……”千堂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可是我却讶异在了他的那个“他”字——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什么?难道……我的最黑暗的悲惨已经被人所道?……
刹那间苍白的脸上毛孔站起来了一般,迟钝的细胞也有点警觉:他知道什么?为什么这样说?
我已经僵硬了。
他没再说任何话地起身走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继续坐在黑暗里。
时不时有人来讨好地跟我说两句话,敷衍了事地碰个杯,突然间我的一切好象沉淀在我这个恍惚不清的世界里了。
看不清自己的心,只觉得一切都绝望,垂下头再抬起都觉得非常非常的累,却无法把自己掩饰在真空里。
——世界依旧在转动,走马灯一般,迷晃了人的眼,伤透了人的心。
面前是黑暗的桌面,纷乱地放了计算的草纸和铅笔,我的存折,计算器——现在的存款还有多少呢?一向除了对外表的光鲜亮丽付出金钱外,我都把薪水一点点地存了起来,客人赠送的各种礼品也都有固定的店子帮我换成现钱……
所以……
所以……
就算我现在走出这个门,还是可以活下去的。
寒冷的颤抖,没有任何期望,只能这样放弃吗?
喝完了这杯苦酒,是不是,我又该独自一人带着伤上路了?
咯咯咯……
听到自己滑稽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的悲惨的笑声,提醒着自己滑稽的悲伤!
是下决心的时刻了吗?我总是在犹豫又于事何补?
14
最后一口酒咽下灼痛的食道,糊乱把桌面上的存折之类扫一扫,塞在上衣口袋里,走吧!天好象快亮了,
清亮的皮鞋声,刚刚好堵在了我要出去的走廊间。
于是尊严和自尊的底线又开始动摇了,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作出什么表情出来才好,只能微笑吧?
“好早,长谷川先生,过来有事吗?”声音清楚而带着笑意,我的眼睛却依旧胆怯地在四周游离,我不敢看……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的冷漠之会让我想起曾经的疯狂——一种已经把我灼伤、可能永生永世都会留在记忆里的一种烫伤吧?
没有等到回答,迷离看不清的灯光闪烁在他背后的广大天地里,我再次露出一个微笑,那边,就是我可以逃出心之牢狱的自由天地吗?
“有事要我帮忙吗?……没有那我就先走了。”的确是在逃跑,我已经怕到只想逃跑了。
“千堂狠狠打了我一拳……这小子,不是光长个儿,力气还挺大的……”好象在摸着自己被殴的脸颊,他突然地说道。话题之突然我竟然瞠目结舌不知道他提起千堂做什么,因为已经混乱的脑子里加上面对的是他,我的确已经迷乱了。
“嗯?”只有疑问的一个鼻音,仿佛让他笑了起来一般的表情,忘记了一点惧怕,我那种迷乱又不解的神情,好象让他让我一起回到了最初相遇的那个时候——那个什么也不会,一脚踏入这个世界的倒霉鬼。
“他说,爱他怎么能让他哭成那个样子?你看不到他在哭吗?”带着一点笑的感觉,说出口的话却让我全身渗透了战栗——
被赤裸裸撕开了伤口外唯一的外皮,暴露在外的脆弱甚至于最难堪的部分已经被亲手刺伤的人看得这样一清二楚、甚至带着笑在被提起——
什么叫“爱“?
那个在我思维里回转了千万次,甚至都不敢说出口的字,在一种,笑蔑的声音里被提了起来……
只想立刻逃跑。
几乎是慌不择路了,几乎是低着头只想逃开那个黑影的范围,只要让我走!快让我走……快让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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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全身的屈辱一起带走,告别生命里的唯一爱,唯一强烈到已经疯狂失控的感情,我……只想立刻逃跑。
和那个清晨的冰冷刺骨记忆一样,快如闪电的强硬手指准而直接打蛇扼七寸一般抓住了我的手腕…——“放手!”这次我却喊出了声——不要来惹我了!你有你的生活,你有你的爱人,为什么还要来惹我?!
明明、明明……根本就不在乎我……我也、不要在乎你!
不是什么报复,不是什么因爱生恨,我的心,已经被伤地接近死灰,那么,索性让我彻底伤透!让我不再有什么的期待!任何的……幻想被爱的迷惘……
微长未梳理甚至好久没有去染色,不正常的黑黄|色头发被硬生生地扯了起来,将我的脸拉向上方,将我的脸暴露在灯光下,暴露在……他的眼睛里——
闭上了眼睛,竭力想扭转过脸去,然后在一阵人的体温上升的愕然中我的肩膀被狠狠地抓住了,然后是腰,然后是头的后方……整个地,被他紧紧拥抱……
不想看不想睁开眼睛,那强硬的呼吸欺压了上来,他狠狠地,咬住了我的嘴唇……
不是吻,是咬。
用牙齿和整个口腔噬吞一般折磨着我的唇——好疼!本能地想呼喊,他的舌在我微微一张的瞬间整个地填塞了进来……
掠夺一切,甚至不允许我呼吸的绞缠,世界里好象就只剩下了那充满在我体内的火热部分一样,我挣扎着,没有用处地挣扎着……即使就这样窒息而死,我也要挣扎着……
“为什么又哭呢?”
不知道他放开了我的唇过了有多久,好象在提醒我一般,注意到自己脸上全是湿漉漉的泪痕,我一直一直就那样被强硬地抱在他怀里,低垂着头,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无意识的这瞬间,我的泪已然四溢。
“放开……我……”没有出息,没有力气,这样的我又能怎么样呢?连这种要求都好象说的是哀求……
为什么要伤我呢?
为什么要这样地伤我呢?
“不要哭了……”从来没有的柔和的声音,响起在我耳畔,他再一次把我僵硬的身体拉入怀里,没有疯狂没有暴虐,呵慰的亲吻落在我脸上发上甚至被拉起的手指上——
“我喜欢那个走路的时候没有一丝活人气息的你,喜欢沉默无语却什么都做到最好的你,喜欢拼命时候的你,更喜欢在我身边的你——知道吗?”
——终于,被他强迫着,我看到了他的眼睛……虽然在一片的泪水里那黑漆的眼睛没有以往那么闪亮了,可是从深处迸发出来的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他的热情……
抹着我的泪痕的手指,点上了我的唇,然后是那温热有力的唇压了上来……
好涩,苦咸的味道,可是,我抽咽着,又一波汹涌而至的泪沾湿了他的颊。
“你真的喜欢我吗?我不知道。”低语着的声音,“真的,只属于我一个人吗?”
“我爱你……”
终于可以说出口的字眼,终于从深深的漆黑中破浪而出喜悦,为什么,我仍是,控制不了纷乱的泪水……
深吸一口气,我的喉头,涌起了浓浓微甜的腥气,在他痛惜而直接的眼神里,那血,根本就不算什么。
15
急性胃出血,轻微的胃溃疡,还有一点神经性胃炎的痉挛发作,夏末的这两个星期,我休假了。
其实虽然长谷川先生没有说,我也知道医生一定说了我有点酒精中毒的初期症状:经常见那种酗酒而导致酒精中毒的人,大概都还清楚,我的手指其实也有一点麻木,出现黄疸,所以长谷川先生直接让我休假。
没有告诉那些客人我的住院地点,却在医院里碰到了一位,琳达是从美国德克撒斯到这个医院的交流学者,年纪挺大的,可能将近四十了吧?不过看上去健康有活力,虽不是我的主治大夫,不过却又是担心又是惊讶又是热情万分地拥吻我,时常来看我——有一次她握着我的手滔滔不绝的时候被长谷川先生看到了,于是我才住了一周的院就出院回家了。
大概已经好了,坚持吃药和戒一段日子的过分饮酒就应该没什么事了。夏天的最后一场雨了吧?望着玻璃窗外面的淋漓,依旧窝在床上的我根本连去冰箱挖东西来吃的欲望都没有……
谁曾经说过的?秋天是一个各种往事都从心底泛起的时节啊……慢慢地,想起了过去,想起了现在,还有那时时刻刻想到死了如何如何的日子……
剧烈的风声里,千堂来了。
固执地要我仍旧坐在被窝里,他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