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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桃花盛开-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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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小的篮子是惬意的,它们装满了孩子们许多的欢笑和无忧无虑的日子……
    沉睡的江惠如一脸的不安份,她不时蠕动着身体,嘴里嗯唔着,象和什么挣扎。
    梦中,她和童轩沿着那条羊肠小道好象飞着来到村边的那片青草地上。
    梦中的江惠如恍若站在一片水洼洼的绿地里,惘然住足,不知何去何从,这时,童轩提篮过来了,他说:“来啊!这里有好多蘑菇呢!”
    于是他俩便相约着采摘着小草和蘑菇什么,又相互追逐着,满森林里转着,欢笑着,把快乐撒给蓝天与草地。
    不知谁喊:“魔鬼来了!魔鬼来了!大家快跑啊!”
    抬眼一看,那魔鬼披头散发地黑着一张炭脸,飘飘摇摇地走过来,门洞似的大嘴里露出几只朝天的獠牙,他瞪着铜铃似的大眼,伸开爪子气势凶猛地抓下来……
    魔爪下的惠如和童轩奔命如兔,却怎么也逃不脱摆不掉那魔爪的置控,那老魔在呼啸的厉风中,飞扬着虬曲的胡髭狂笑着:“你们跑呀!你们跑呀!哈哈哈……我看你们跑到哪里,哈哈……你们能逃脱我的手……”眼睁睁看着那魔爪戏弄般凶狠地向童轩抓下去,她却跑不开也动弹不得,象一个木头制作的机械人,她心急如焚,头发也炸散开了,她无望地挣扎着,狂喊:“轩哥!快逃啊!轩哥,快逃啊!轩哥___”
    这一喊,她就急醒过来。睁眼一看,她首先看到了童贞那张关切的脸;再摸,手中是滑溜溜的,低头一看,是自己的红绸缎被;再向四周一瞟,熟悉的家俱,熟悉的君子兰、春雨、万年青、刺梅、朱顶红……
    想想,她这是做梦般又回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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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姐,你终于醒了!”童贞带着哭腔说,“妈妈……也回来了,爸陪着;刚才爸来说,哥转院了,让你在家歇息,别着急,我陪着你;槐哥要……看护大哥。现在已通知大哥单位了!”
    “你大哥需要我陪着,他的病……他现在需要……我不行……我还得去看他。”江惠如伤心又倔强地说。
    童贞看了她一眼,似有顾忌又犹豫着开口说:“你的身体不好,让你留在家里是爸妈的意思,也是哥的意思。现在只有二哥陪着大哥,医生说哥是癌,还硬撑着,只怕半年,或许根本就没有半年……”
    童贞凄凄切切地哭了起来,眼前即将面临的生生死死的伤心事,一下都撞在她小小的心坎上,这个十岁的少女没有说下去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一边抹着不断涌出的泪一边说:“我不相信大哥会有什么意外,大哥那么好。小时,有什么好吃的,他都让着我。还关心二哥,二哥上高中拿不出学费,吃饭饥一顿饱一顿,是大哥把每月的津贴费邮了回来。他还惦念着奶奶,奶奶在世时常收到他邮回的百喘药片,奶奶去世后,他一年多没回家就考上了军校,好不容易熬到今天……”
    她叨叨着数说着,或许觉着心中惘然,没着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她,“惠姐,你说象大哥这样知冷知热,这样的好人,不会有意外吧?他不会……死吧?……”
    江惠如沉痛地、木然地坐在哪儿,不知该如何应答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要是拿我的命能和大哥换就好了,大哥那么争气,若是换成我,爸妈就不会那么伤心了,大家就不会……”
    “童贞!”惠如泪如泉涌,一把搂住小童贞,两个人抱头伤心地痛哭起来,“你怎么能这样说啊,这不是你的过啊……”
    童贞嘴一咧就身不由已地大哭,她的泪把惠如胸前的衣服都濡湿了一大片,
    隔了好久她才从悲伤的痛哭中醒了过来,想起临出门时父亲的再三叮嘱,她是以小妹妹的身份来安慰和陪伴惠姐的,可不是惹惠姐一把鼻涕一串眼泪伤心的。
    她用衣袖擦擦自己两腮的眼泪,首先忍住了哽咽,但话里仍然带着哭腔说:“惠姐,别哭喽!爸爸说事儿已经发生了,哭是没用的。”她伸出细嫩的小手去擦惠如的泪水,“二哥要是能考上大学就好了,可惜,考砸了。我要象大哥那样,为爸妈争气,让他们骄傲……”
    惠如摸摸她的头,深深地望着这个似懂非懂的孩子,似乎一夜之间她成长为一个懂事的大孩子了。
    “哥哥对自己太大意了!打记事起,我就知道大哥只知道关心别人,对自己却马虎,他有头晕病、有流鼻血病,就是这次醒过来,爸说需要休息,他还叨叨,什么事嘛!摔一跤就能摔进医院,开玩笑吧?刚下床,人就摇晃……天该可怜大哥!天该可怜大哥!”她呜咽着,嗫嚅着又落泪哭开了。
    惠如才强忍着不让自己再流泪,谁知童贞一哭,她的泪象决了堤坝似的又不可遏制地流了起来,泪光中心里有个低低的声音萦绕呐喊:“轩哥,我们都牵挂你,你可不要负了大家啊!”
    惠如呆坐哪儿,又挂念又无奈,心中还有渺茫的企盼。
    凄凄婉婉的惠如似失控的船,在沉痛、哀伤的思绪中她觉着自己在茫茫苦海上沉浮着。
    她觉着一切属于她的幸福与未来如过眼烟云,雾沉沉、迷茫茫向云海深处坠落去,她的心里有的只是迷茫和未解。
    泪,从她紧捂着的指缝里一串串点滴着向嘴边,唇边滑去。她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落泪了,总之,这几天她几乎都是以泪洗面,她的泪是无声的,哭也是无声的,一切都是无声的哀痛与牵挂。
    童贞看着惠如又落泪了,自己的泪也滴出来,这时,她所有自抑的感情因这伤心的氛围,一点点转化成无奈而细微的哭诉:“哥哥啊,你真傻啊,为什么你不照顾好你自己啊!我恨死你了!”
    两个人就这么哭哭劝劝,劝劝哭哭,到后来童贞把童父交待的话就抛到九霄云外,静静地,两人就这么哀怜着互依着捱到黄昏消尽,暮色象鱼群一样从四周掩杀过来,弥漫了整个房间……
 第007节
    一轮圆圆的秋月从东边升上来,它轻悠地飘移着,向大地忽撒着清辉。“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属谁家。”而今,月明如白昼,人却不知在何方,徒留无奈的秋思给自己!
    惠如把自己久久地浸泡在静寂的月色中,沐浴在月色里。她侧卧床上,望着月色脑里却一片空白,似乎纷杂得理不出头绪,什么都想,又什么都被凄凄的沉痛与牵挂所缠,心乱如麻。
    轩哥他现在到底怎样?到底怎样?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吗?知道了又怎样?沮丧吗?怨骂吗?痛斥生活的不公吗?
    她反反复复地想着,猜测着,一整夜象个傻子般地呆呆地望着窗外的一轮秋
    月,触景生情,大有物是人非事休的悲凉感。她知道照这样熬下去,又有一个无眠的夜晚在前边等待她,她索性爬起来,愁肠百结的走到桌前。
    桌上,立着她和童轩的结婚像框,气宇轩昂的童轩正满面春风笑吟吟地看着她。她呆呆地看着照片中的童轩,好久好久,她都沉浸在一种独身而无言的世界里。
    突然有一股酸涩的东西涌上她的心头,她鼻子一酸,赶忙把照片翻了过去,把满是泪水的目光投向那空无一物的墙面。墙上,赫然贴着童轩的一首诗,清秀的钢笔字,流利的语句,她才读了几句,她就潸然泪下了,这是一首题为《黄昏吟》的诗:
    黄昏暮降罢


    寂寞掩纱窗
    ……
    丁香树下清剪影,
    错对天边一抹晕。
    这是去年他自己作的一首诗,他抄好后又嫌不好,随手要扔,她看了舍不得丢掉就放到抽屉里,还把她堂而皇之钉在墙上。
    那些日子,他经常来约她散步。每临暮色来临,他就约她去散步,这风雅的举止让她很开心。
    她从小就是一个浪漫味很足的女孩,母亲又是一个好裁缝,待她如掌上明珠,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掌上怕丢了。
    她父亲死得太早,在他的记忆里父亲的模样长得模模糊糊,模糊得她都说不出一个形象,所以在她心里唯一的最爱便是母亲,如果时光倒流让她回忆童年的话;她只记着母亲给她做饭、洗衣与坐在缝纫机上劳作,那闷钝的咚咚声,一直伴随着她走完童年与她所拥有的青春岁月___她替她做着力所能及的一切,直到忍辱负重抚养着她成|人。
    在她记忆里,影响最深的是儿时的她,因为跟着喜欢看戏的母亲,所以她跟戏结下了不解之缘。
    她非常喜欢那种唱戏时戏子们才穿得软溜溜的绸缎,因为她穿上它;整天和孩子玩时;就能咿咿呀呀唱戏;而这时的孩子们就会富有情趣地围着一圈;看着她手帕一抖;扭扭捏捏小跑着串台或道白。这时,大家还会拍着小手说:“惠如儿,来一个,再来一个……”
    也许因了这个缘由,打小起,母亲就从颜色、样式、甚至衣扣,别出心裁地做一身一身轻柔的绸料给她穿;她爱唱歌,爱画画,爱说爱笑,似乎聚集了活泼女孩的一切天性。
    当她穿着红绸衣袅娜、飘然、婷娉地站在童轩蔚槐二人间,他们都叫她小仙女,奉若神明。虽然打小起就没有父亲的庇护,但哪些最调皮最顽劣的孩子竟不敢欺侮她,因为有两个野小子在哪儿候着呢!童轩和蔚槐无形之中就成了她的护花使者。
    特别是她与童轩,两小无猜,两家大人常来常往,他俩在一起的感觉就象亲哥亲妹,这或许缘于两家大人融洽的缘故吧。
    蔚槐相对而言在感觉上又不太一样,虽然玩耍时他也处处让着她,护着她,甚至她欢喜怎样,他就让她怎样,但惠如总觉着蔚槐的母亲,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她不善,有时冷言冷语又骂骂咧咧,看她的眼光一下一下的,象挖出她身上什么似的,也觉着大人们总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象隔了一层毛玻璃,看不清其中的真实内容,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但她很早就知道蔚槐他爸是庄户人家中为数不多的吃公家饭的人。
    那晚的月色真好。
    一条窄窄的乡间小路,把平铺着的绿色庄禾分明地割成两个世界。近处的绿禾稀稀疏疏在风中摇晃着发着青光,象平平的海水涌来涌去。远处,灯火闪烁,透过浓浓树木的幢幢黑影,象鬼一样,偷窥着这个黑暗中无声而神秘的世界。
    丛林里,除了瑟瑟的凉风和四周的百虫啁啾,一切静悄悄的。
    惠如和童轩散着步,不知不觉来到了村边那条小溪旁。他谈着外边的世界,有得意也有失意。
    后来,两人谈着婚旅之行,谈着准备情况,谈着所行路线,甚至谈起了未来。话,就这么有说有停地进行着。
    谈着谈着他就言词俱穷没有话了,他回过头看她,不响,她也不响。
    后来,江惠如说:“最近不知怎么搞的。”
    “怎么了?”
    惠如叹口气,说:“这几天,我妈走后,不知怎么总感觉这屋里屋外都害怕,这么大的园子空荡荡的,有时半夜里醒来,总想着会有什么东西,愈想就愈睡不着。我可从来没有怎么……害怕担忧过。”
    他沉沉地走过来,双目炯炯的看着她,眼里有火一样的东西有闪烁,他问:“那你想什么呢?”
    她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
    他笑笑对她说:“我们村里的空气好,精神上能让人松驰下来,我将来退休了,就回家陪你,带着孩子种几畦地,一年四季够咱们全家吃的。”
    她有点好笑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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