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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问道。
这个陆君实,果然正直到有些迂腐了啊。文天祥耸耸肩,对陆秀夫的固执有些无可奈何。眼下大宋朝又有了落脚之所,外部压力一解除,内部纷争肯定又将开始。主战与主和之争、军队权力之争、反攻方向之争,各方势力,都打着各自的算盘。争来斗去,没等北元动手,自己的军心又乱了。而陆秀夫身为文官之首,想得却不是如何把各种持不同政见者整合在一起,同心抗元。反而一心起着谋夺破虏军的主意,目光未免有些过于短浅。
比起驱逐鞑虏这个大业,将来华夏如何发展,走哪一条道路发展,真的很重要么?
“君实在朝堂如何作为,我想无须宋瑞来教。凡事皆分轻、重、缓、急,若北元之兵再度大举南下,我想仅凭破虏军,或者仅凭江淮军的力量,抵挡起来都不容易。如果破虏、兴宋、江淮、复兴四路大军彼此照应,齐心协力,未必不能重演福建大捷。当年孙、刘两家,各有其主,还知道先破曹,再争天下谁属。眼下君实明知我没争天下之心,难道你我之间的分歧,不能等到将鞑子赶回江北,让宋室转危为安再说么!”文天祥肃然正色,语气慢慢变得强硬。“君实既为宰执,当知宰执之责,乃平衡朝野各方,使天下英雄戮力齐心,一致对外。若身居高位,却拿不出半分宰相的胸襟和气度,一味在细枝末节上苦苦纠缠。恐怕百年之后史家笔下,误我大宋国运者,不是陈宜中,也不是我宋瑞!”
“你!”陆秀夫心头之火一下子被点了起来,他性子刚烈有余,坚韧不足。劝说文天祥未果,又看了福建欣欣向荣的风貌,挫折之余,难免有了自暴自弃的想法。被文天祥的话语一激,翻然醒悟,指着文天祥的手颤抖半天,慢慢垂了下去。
“君实之才学、胸怀,宋瑞向来敬服。此时天下大乱,正是我辈力挽天河,尽显英雄本色之机。君实立于朝堂上,保得我大宋后方平安。宋瑞行于两军前,卫我华夏大军百战百胜。你我二人内外同心,必可驱逐鞑虏,还我河山。届时,哪种制度有利于我国家百姓,择选择哪种制度,何必非争在这一时呢。如果争得两败俱伤了,岂不便宜了鞑子!”文天祥见陆秀夫被自己的言语所动,趁热打铁。他相信陆秀夫的为人,如果能把这个名望和在皇帝身边影响力都甚大的人说服了,在朝堂上为破虏军赢得更多的同情和支持,对破虏军的发展和抗元大业,都非常有好处。至少,破虏军中邹洬等心怀大宋甚深者,不会过早地被逼着在朝廷和破虏军之间进行选择。
“陆某尽力而为,但求无愧于心,亦无愧于朝廷!”沉思半晌,陆秀夫终于给了文天祥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亦不会让君实违了本心。若他日君实发现我所为,不是为了国家和百姓,尽可行丞相为国除奸之责。文某不敢有怨!”文天祥伸出手,掌心对上了陆秀夫。
陆秀夫心里一热,伸出手来,重重地在文天祥手上拍了一下。胸中的愤懑与挣扎,一扫而空。
“就依文兄,我等行事,先以国家为念!”
“自然,君实终于认可了我所说国家二字!”文天祥笑着,与陆秀夫人并肩而行,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未必,我所认可的国家,未必如你所定义的国家。文兄,莫以诡辩之术欺我。”陆秀夫笑了笑,心事揭过,嘴巴上却依然不肯服软,“以文兄之言,若鞑子一统山河,并且也能善待百姓,我辈也认可其为华夏正朔了?”
“君实设了好大一个圈套给宋瑞钻,恐怕宋瑞说得一个‘是’字,名声就可直追百年前的秦桧之流!”文天祥仰天大笑,惊得走在前边山路上的官吏们纷纷回头,“鞑子曾经在我中原生活过百年以上,是我国人,尽过国人的义务么?鞑子只知烧杀抢掠,把我国人当过平等之族来看待么?凡在我华夏之土上生活过,肯与其他各族平等相待者,才有资格争这个正朔。这些吃人的禽兽,连入选的资格都没有,何来正朔之说!”
“原来文兄当日所言,是这个道理!”陆秀夫恍然大悟,细品起来,虽然不完全认可文天祥关于朝廷国家之说,但却隐隐明白了,这个说法包含的智慧。
“我大宋治国三百余年,对天下各族,皆视为一家。从来没规定过,哪个族天生就是奴隶,哪个民族,天生就是主人。哪怕是万里原来的色目人,只要他肯读我大宋诗书,遵我大宋律法,都可以应我大宋科举。朝堂与地方为官的外族,不下百人。是以,大宋可为华夏正朔。在此国家危难之机,各族百姓应同心协力,驱逐鞑虏!”文天祥大声解释,声音沿山间回荡。
“这片土地上,无论任何民族,只要不愿意给外来者做奴隶的,都是我中国人!曾经的恩怨俱可以放下,驱赶走外辱后,大家可以订一份契约,相约为兄弟!”
有些话,他无法明说,需要陆秀夫等人自己去领悟。蒙古人通过屠戮和共同的掠夺利益,将几百个民族凝聚在一起,让蒙古族在一瞬间,爆发出吞噬天下的力量。而大宋、中国,应该有比蒙古人还宽阔的胸怀,通过大伙对平等和自由的渴求,对个人幸福的渴望,将华夏大地上汉人、南人、女真、契丹、党项、苗、壮等各民族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民族。无论将来这个民族叫什么名字,他们彼此的血脉在争取平等的战斗中已经相连,他们将屹立在世界民族之颠。在几百或者上千年后,这个民族就会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千秋不灭。就像另一个时空中,经历几百年血与火后,融合成的那两个字,中华。
“君实受教!将尽力于此!”陆秀夫再次施礼。虽然心中依然坚守了儒者的理念和对朝廷的忠诚,但脑海里,却终于悟到了文天祥所说中国人的意义。这三个字,比汉、比宋、比华夷之分,更容易团结到更多的人。而团结一切可团结的人,正是此时挽救大宋命运所急需。
“能与君实再次携手,乃宋瑞之幸。今晚当为此一醉!”
“某正有此心,这杯酒,君实盼望多时了!”陆秀夫笑着做答,眼中有星星点点的泪花闪动。
道路选择不同,治国理念有分歧,但当日的友谊却在。如果在文浦山下,真的把文天祥杀了,陆秀夫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一生都不得平安。
搁置争议,携手抗敌。虽然最后也许难免刀兵相见,但在最后时刻来临之前,哪怕是五年也好,十年也罢,至少在鞑子退回漠北之前,可以开开心心,坦诚地喝一杯酒,图一次醉。
谁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其浓时,分明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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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不算字数。
关于造枪,没写详细步骤,是不喜欢用资料凑字数骗钱,也不喜欢写什么导读之类,显示自己高深。既然大家意见很多,只好把找到的资料一一贴出来了。作者写文章,特别是科技应有,通常要找足够资料,以印证是否可行,读者不查问实据,则完全凭主观臆断否之,沮丧。
书中的制管方式,直接来自天工开物和纪效新书,只是让其中冷骨可旋转,增加了制管的速度和均匀程度而已。
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中说:“凡锤鸟铳,先以铁挺一条大如箸者为冷骨,裹红铁锤成。先为三接,接口炽红,竭力撞合。合以后以四棱钢锥如箸大者,透转其中,使极光净,则发药无阻滞。”这就是延用了数百年的鸟铳制做工艺,虽然在中国火枪的发火技术经过了几次改良,但是铳体的制造工艺一直到晚清洋务运动兴起时才被彻底抛弃。
在当时制造鸟铳的工艺极复杂,要求制铳的工匠手艺得极高,其造法中国与日本大同小异,主要是两种方法:三段接合式和双层复合式。三段接合式就是天工开物中说的这一种。其法先制铳管,铳管用熟铁逐节打成,一般两节或三节,最后焊接成一体。双层复合式最早见于戚继光的纪效新书手足篇:“鸟铳所贵在常时炼铁熟,两个相包。”这种工艺与上种相反,是在一根较长的钢芯上直接做出一层薄的铳体,然后再在铳体外包上另一层,使其厚度达到要求。按这两种方法制造铳体,其工艺流程是不同的,先叙述第一种三段接合式。
第一步,制管。准备一根长约三十公分,直径约七毫米的圆柱体的钢芯做冷骨,先将做铳管的熟铁烧至红热,然后工匠将烧至一定温度的坯料取出,用锤把炽热的熟铁敲在钢芯外,卷成一根铁管。并在包铁的过程中不停的抽出钢芯用水冷却,防止钢芯和熟铁焊在一起。卷成的铁管厚度也要在一公分左右。这样铳管才结实,经得起连续十数次的发射。
第二步,焊接。由于三尺以上的长铳是一节节焊合的,所以焊接不好的铳很容易炸镗,工匠们把是否焊接的天衣无缝的铳管当做制铳成败的关键。明代中期,倭寇侵略时明军工匠取巧,造成了很多事故。纪效新书中记载:“近来,洞晓此中病痛者既少,而又不任怨任真责成工匠,听其卷成铁筒,粗细薄厚不均甚至单筒卷成,举即炸损。”(单筒的卷法连系到了铳管的第二种制造工艺),所以从这些记载来看,军队对鸟铳的质量要求是很严格的。
将以上方法做出铁管再放炉中烧至白炽,同样准备一根钢芯,粗细同上,长度要长于成铳的长度。然后将已烧至红亮的铁管套在钢芯上,由主匠把铁管接口处大力的敲砸成一体,在打焊铁管同时,辅锤手还要在铁管的焊接口撒上白铜粉,铜有亲和作用,可使焊接口更结实,不至留下断层或虚焊。钢芯也随时要抽出冷却,冷却钢芯同时铁管回炉加热。最后打成的铁管就是铳管的雏型了。
双层复合式铳体与上法有异,它直接在一根一米长的钢芯上裹以红铁,当第一层铁包裹好以后,在这层铳体上再裹一层,使内铳的接合口被外层铳体包裹结实形成复合体。从技术上来看双层复合铳比三段接合铳科学,铳体接合更坚固,虽然这种铳管无法做出很长的鸟铳铳管,但口径可以做的比第一种鸟铳大,因而有限距离内威力也大。(在日本把这种大口径短铳体的鸟铳叫作铁炮。)只是明清时代对弹道知识匮乏,认为鸟铳越长威力越大,致使后期鸟铳为了增加长度,铳体都以单筒卷成。
第三步,修整。早期的鸟铳铳管常做成八棱型,铳体一头粗一头细,粗的做铳腹,细的做铳口。准心照门火台都是在铳体焊接后,用同样的方法打焊上去的。准心和照门在未加工前只是两个凸起,没有作用。火台在打焊前铳体和火台上都预先钻好了传火孔,要对准传火孔的位置焊上,不可堵塞。这时鸟铳还是粗胚,工匠得重新钻出铳镗,挫出准心。受当时的工艺限制,钢芯断面不是纯圆,且芯体不直,镗内也粗糙不平,需用钻头将铳镗钻大钻光。明清时代已有这类的钻床,用木做框架,圆形石盘做惯性轮,系上皮条后用人力拉动,使石盘带动钻头旋转。在明代,好的钻头与挫刀等须硬钢制做的工具都采用堕子钢,钢性并不很硬,所以制造鸟铳一半的时间都是在钻铳膛,刮膛铳。其时间可长达一个月。纪效新书记载:“(鸟铳)原孔甚小,用钢钻钻之,一日钻寸许,至底为止,一月钻光为上。”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