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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显示了极大的兴趣,不停地变幻着角度,仔细感受着光与影的玄妙。
“彩色的这些,好弄。上色办法和给瓷器配色差不多,在配料中调均匀了即可。倒是无色的,一直弄不出来,即使用吸铁石滚过了,还有些发绿!”林老汉似乎早已习惯了别人惊讶的举止,自顾走到崖壁旁,从暗格里拿出两片一尺见方的“水晶琉璃”板,递到文天祥手上。
文天祥举起玻璃板,在灯下检视。几经改进,科学院所生产的这块玻璃板已经接近文忠记忆中所说的玻璃,但厚薄不甚均匀,隐隐带着绿色,中间带着一个吹制时留下的圆,还有些絮状物在内部沉积。用来制造望远镜,显然达不到合格标准。(酒徒注:历史上,早期玻璃板为吹制,由大面积容器展开而成。)
“厚薄不匀,可以用在水轮旁加细砖打磨,然后用椴木炭抛光。但除色非常艰难,即使用石英粉当原料来炼,也是不成!”
林恩老汉附在文天祥耳边,歉意地说道。一直到现在,破虏军用的千里眼还是用水晶切磨而成,得一成品极其困难,造价亦十分高昂。
“不着急,加分别加火碱、和精练过的硝石试试!多找几种脱色的材料,挨个排除”文天祥点点头,低声建议。科学院在萧资和林恩等人的领导下,短时间能发展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容易。文忠的记忆中,玻璃这东西在东、西方发明得都很早(酒徒注:分别是公元前两千六百年和东周时代),但制作大容器和平板玻璃,却是很晚的事情(酒徒注:九世纪前后开始出现小块平板玻璃,大块平板玻璃要到近十六世纪)。至于无色玻璃,出现的时间更晚,文忠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种东西的制造方法。(酒徒注:比较原始的玻璃脱色办法是加硝酸钠。最好是加稀土)
而对于破虏军来说,无色玻璃和玻璃工艺,却是至关重要。一旦大规模生产,这种成本低廉的奢侈品,将是福建路除了伪钞之外最赚钱的“出口”物资。
“瑞兄,如此重地,为何用来造这种无用之物?”陆秀夫慢慢地走过来,约略有些不满地问道。不像其他人对身外之物那样沉迷。相比于这些不能充饥,又不能御敌的“无用”之物,陆秀夫更欣赏先前看到的农田和武器生产线。
几个工部官员听到了,脸一红,赶紧把目光从木架上移开。心里为刚才自己浅薄的举止感到万分羞愧。灵魂深处却掩饰不住,再摸一摸,看一眼的渴望。
“非也,这些器物,却是我破虏军击败北元的关键!”山洞深处,传来一声冷冷的回答,萧资板着面孔,从一面石壁后走了出来。
萧资追随文天祥多年,对其最是敬重。当听说陆秀夫和张世杰二人曾试图在前线火并破虏军,心里就生了嫌隙。按他的意思,科学院根本不欢迎陆秀夫等人进来参观。被文天祥硬压着,才勉强应了。现在听到陆秀夫的话语里隐隐有指责之意,当即不满地接过了话头。
“愿闻其详,陆某洗耳恭听!”陆秀夫拱手施礼,丝毫不以萧资的不敬为忤。自己的部下受了文天祥小半天的熏陶,已经被其腐蚀得冰心蒙尘。现在得到机会,陆秀夫也要发表一些“纯正”的儒学观点,熏陶一下文天祥的臂膀。明的争斗,朝廷和破虏军之间暂时不会发生,但暗中的影响,陆秀夫却不愿放弃。
“陆相可知,一套琉璃杯,在市面上价值几何?一把钢弩,成本造价多少?”萧资走到木架前,端起一套玻璃酒具,在大伙面前细细把玩。
表面被磨出许多菱面,淡紫色的夜光壶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出璀璨的光,星星点点,跳跃着牵引着大伙的视线。纵是定力足如陆秀夫者,也禁不住愣了一下。强忍着将目光收回来,陆秀夫低声答道:“这套酒具,恐怕是有价无市。世家大族购之,出价定在万两纹银之上。破虏弓么,杜员外给皇上的奏折说,每把价值二十两!每支钢弩,价值五厘!”
“正是如此!”萧资耸耸肩膀,接过陆秀夫的话说道:“我破虏军为江淮军、兴宋军、复兴军提供器械,从来没收过一文钱。纵使我等不计较得失,虞人、工匠的薪水也要花银子。他们的一日三餐要保证。卖一盏夜光壶出去,就可换回数百把钢弩的物资,换回几百名士兵的口粮,何乐而不为?没有这些大人眼中的俗物,银子从何来,米粮从何而来,大人品格再高洁,却也不能差遣士兵饿着肚子打仗!”
“这!”陆秀夫被萧资的话噎得直翻白眼儿。他是个忠直之士,虽然偶尔犯些迂腐的错误,但并非不讲道理之人。沉吟了半晌,整顿衣冠,对萧资深深施礼,“谨受教!陆某唐突了!”
‘你唐突的地方多着呢!’萧资心道,‘陆大人进科学院,少见多怪!’。脸上却堆起一片笑容,长揖回礼。一边和众人寒暄,一边大声宣布:“大伙远道而来,我科学院无以为敬。架子上的玻璃器物,每人可以任取一套,作为破虏军给诸位的礼物。还望诸位回朝后,记得在皇上面前,见证我等之忠诚!”
话音刚落,官吏们立刻发出了一声欢呼,连声感谢着向木架子围了过去。陆秀夫有心拒绝,看看大伙热切的神色,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开去。
“文大人,请随我来!”萧资轻轻走上前,拉了拉文天祥衣角。
第95章 对峙(三)()
?文天祥何等聪明之人,见萧资突然大方地赠宝,就猜到他想把大伙的注意力引开。看了陆秀夫一眼,悄悄地跟在了萧资身后。
转过岩壁,萧资在墙上拍了拍,打开一道暗门,将文天祥迎了进去。从里边小心地将门栓好,给文天祥搬来座位,然后谨慎地打开数把锁,从一个四壁有数寸厚的铁柜子里拿出一个长长的绸缎包,轻轻地摆到文天祥面前的桌面上。
淡蓝色的绸布中,躺着一根细长漆黑的铁管子。管子内外壁都磨打得极其光滑,带着细细的螺旋状花纹。文天祥愣了一下,旋即惊讶地站起来,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成功了!小子!”
“成了,用双层铁管相套,每根造价大概是三两多银子。如果手工打制造,耗时半个月。如果用水轮带着机械卷制,每台设备,每天可得二十余根。只是内膛磨起来,异常费力!磨好一根,没一个时辰不可”萧资走到文天祥身边,激动地解释。
这是文天祥梦寐以求的成果。钢弩造价高昂,耗费材料巨大,随着工部官吏将技术带回朝廷,北元通过设在行朝中的眼线将逐步掌握除材料冶炼外的全部制造工艺。如果鞑子头决定不惜造价仿制,凭借北元的国力,很快元军中就会出现类似的产品。
所以随着前线战局稳定,火枪的研制工作,就一天天紧迫起来。以这个时代的铸造工艺,制造大口径火炮不算难事,制造口径只有寸许的火枪,却甚费周章。
枪管制造是第一个难题。这么细的管子,已经超越了整个时代铸造技术的极限,没有一个巧匠能用钢水将枪管直接铸造出来。
开始的时候,萧资和林恩老汉,采取在钢柱上钻孔的方法制造枪管。一个熟练的工匠,完成钻、磨两道工序,也需要几天。非但效率极其低下,并且不能保证成品率。
“是林恩老前辈琢磨出来的办法,用回火后的薄钢条,烧红后绕着铁棒缠。先在铁棒下部卷住钢条的一个角,边旋转铁棒,敲敲打打,边拉紧钢条的另一端。只要缠得均匀,就能得出一条带螺旋缝隙的钢管。然后再用硼砂和铁屑在火上将缝隙焊牢了,里外磨平,就完成了第一道工序!”萧资举起铁管,对着灯光兴奋地介绍。灯光照在他的眼睛中,文天祥看到一根根粗大的血丝。
这孩子,不知道多少天没睡过安稳觉了。文天祥接过钢管,细细的抚摸,丝丝缕缕的温暖,从焊缝的痕迹处传来。任何时候,自己都不是孤军奋战,有萧资、杜浒、陈龙复等人,无怨无悔地支持着自己。
“如果用机械,就方便许多。一则机械力大,拉住钢条的夹板出力均匀。第二,旋转部件转动速度也固定,转出来的东西成品率高。工匠只需要注意调节旋转部件和斜拉夹板的角度就成了,几天就能学会,不是什么难活!焊缝的活是铁匠们早干熟了的。磨光的活也用机械,出的活匀,光整!”萧资没注意到文天祥的表情,自顾述说着自己的心得,一年多来,他已经完全投入了自己的角色,机械、设备和产品,在他眼中,就像有生命一般。每当有新产品的诞生,他就会如看到初生婴儿般欣喜。“把两根铁管套起来,让钢管上的焊缝相互错开,就可以避免炸膛。这是关键,可以通过调节制造内外钢管所使用的钢条宽窄来解决。如果成批制造,就更简单,内管用一个尺寸,外管用另一个尺寸,不混淆就成了。开始造起来非常慢,每个工匠,干一个月顶多做出三根。后来我们试着用水车带动钢棒旋转,用车钳和螺栓挤住钢条,造起来快得多,速度和成品量都超过了制造弩臂。现在大牛他们已经开始照着火炮的样子造齿轮、打火锤、弹簧和引火点。组装起来,就是一把小形火炮。到时候,装上火药和弹丸,每个人手里就有一门小炮!”(酒徒注:铁蕊旋缠法制管,是戚家军的标准造管法。根据相关资料记载,戚家军的资深工匠,手工每月可造两支枪管。)
“是前装药,还是后装药!”文天祥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经过百丈岭上那几次打击,他基本上已经对火枪的生产不抱任何希望。眼下萧资突然拿了根钢管给他,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后装,按照您画的那个样子,还准备装枪刺!”萧资得意的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钢制枪管,柳木质枪身。打火锤及联动弹簧在枪下固定。枪管分为子管和母管和套管三部分,子管是咱破虏军军制尺寸,标准12毫米内径,一米长。前端装了准星,尾端用螺栓拧死了,不会露烟伤人。图纸已经画出来,您看,基本上是这个样子!”
文天祥激动地从萧资手中接过图纸,在灯下慢慢展开,大手过处,留下湿湿的汗渍。林恩老汉和萧资二人画的图很仔细,火枪基本上仿照了文天祥在“天书”中刻画的样子。为后装击发打火式,全长一米五左右。由联动的子管、母管和套筒保持密封,右侧设计了一个添弹槽,可装入定量的火药和精钢子弹。子管外有母管保护,当装填火药和弹丸时,可拉动手柄,将母管前推。火药装入后,松手,母管在弹簧的作用下复位,盖住药槽。套筒包住子管、母管和内部弹簧,固定在木托上,侧面开槽供母管上的手柄移动。三层枪管的正上方,火孔对齐,套管和母管孔大,子管孔小,通过管壁形成的深坑状。引火孔内,可放上火石与硫磺混合物做的“炮子”。炮子上方悬挂着打火锤,扣动扳机,打火锤便会落下,打着炮子,引燃子弹里面的火药,将子弹高速推出。
这已经初步具备了文忠记忆里步枪的特点,只是无法解决铜壳子弹和火帽问题,里边装的也不是文忠记忆中的发射药。但这种利器,已经远远走在了时代的前列。即使是文忠记忆中诞生在明朝初年的火枪,也远远比不上这个先进。
文天祥握着图纸的手颤抖着,心激动得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