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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著一大块灰扑扑黏土底座,献宝似地要拿给安平看,还没走到门口,老王竟从大堂引著一个人绕过影墙到了小院子里。
“王叔!”
裴宿恒急忙拦上去。老王忙解释道:“是安平让他到这边来的。”
他还要开口,安平从里面打开门,向那陌生男子点点头,“陈先生,请进吧,我们屋里谈。”
“安平!”
“放心,美萍在她房里玩儿拼图,没事的。”
安平冲他安抚地笑笑,请那位陈先生进了房间,房门随即又掩上了。
“王叔,这人是谁?”
“没见过呀,”老王也纳闷摇头,嘴巴啧啧不断赞叹,“看上去就很有钱啊,长的也好看。真是个俊小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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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宿恒阴沈著脸,盯著面前紧掩的房门,恨不得将门板凿出两个洞来。
二十四
二十四
那位陈先生在屋子里呆了不到半个锺头便自行离去。走时面色铁青,温雅风度丢失殆尽,显然与安平谈得并不愉快。
他前脚刚走,裴宿恒後脚钻出来往房里冲,跑到卧室门口突然生生刹住脚步。
安平侧身坐在书桌前,正对著手中的一张照片愣神。
裴宿恒胸口一闷,又生出那种惶惑焦躁的感觉。
安平这次从老家返回後,时常心不在焉。他常常独自发呆,有时正在吃饭,筷子一顿,也能怔怔望著对面的青年愣上一阵。
裴宿恒问过他许多次,安平总是笑著摇头。他什麽都不说,青年面上平静如常,不欲再给安平增添负担,心中的郁卒却一日甚过一日。
纵使两情相悦,他们的爱情还远没到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安平背後那只魔鬼,还有自己的家人,每一样都是潜在的危机,随时有可能轰然爆破将他们炸的粉身碎骨。
裴宿恒不由得时时惶恐:若安平承担不住又撒手跑掉了怎麽办?
并非他不想信任安平,实在是这些日子波折不休,他已如惊弓之鸟,杯弓蛇影也足以让他草木皆兵。
前事未了,如今平地里又冒出个来路不明的陈先生,青年只觉这天下所有的人似都在与自己作对。
裴宿恒放轻脚步走到安平身後,悄悄探头看安平手中的照片。只略略扫了一眼,眼前顿觉一蓬豔光,忍不住脱口而出,“好美!”
安平吃惊回头,照片落在地上。
青年弯腰捡起来。照片上的男子浅浅微笑,五官精致得难以形容,气韵间一股浑然天成的清冷,越发美得惊心动魄。
“安平,这是谁?你朋友吗?”喜爱绘画的人,对美的感知更加敏锐。青年兴味盎然仔细端详著照片,已不觉在心中构思,该用什麽画法才能将这等美人原汁原味展现在自己的画笔下。正想的入迷,脑中一晃兀地惊慌道:“安平,你怎麽会偷偷藏著别的男人的照片?你,你……”
安平被他问得怔愣,呆了一呆才想透他话中的意思。安平哭笑不得,屈指弹他的额头,“这个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麽啊。乱七八糟的。”
“人家紧张你吗。”裴宿恒搂住安平的腰,看他取出一本书把相片夹进去,“到底是谁呢?”
安平不太想谈这个问题,禁不住青年一再追问,勉强吐出一个人名,“是,夏宁……”
许夏宁?
裴宿恒张口结舌。他想起第一次碰到许夏宁时,他惊出一身冷汗,衬衫都湿透了。谁能想到,那个被烧得连面孔都扭曲的人,竟然曾经如此俊美出众。他简直无法想象,许夏宁是如何熬过来并接受自己现在这张脸孔的。
“安平,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他觉出安平在微微发抖,手臂收紧些,让安平贴在自己胸口。
“向我说对不起有什麽用,痛苦的是夏宁。”
“安平……”
青年更加为自己方才的孟浪感到後悔,安平突然回身紧搂住他。
“宿恒,宿恒我真的不知道,把夏宁一个人留在那里对不对。他身体那麽虚弱,脾气又倔,生了病谁去照顾他。我真是昏了头!明知道他任性起来根本不讲道理,怎麽能听他的话!”
“安平,你在说什麽?你把许老师到带到哪里去了?”
手臂被青年抓得有些疼,安平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他怔了怔,想掩饰过去,脑子累的什麽托辞也想不出。叹口气手指抵著额头无奈地道:“就在,我的老家。”
许夏宁与陈彦哲十足十一对怨偶。
八年前陈彦哲因为无法放下心中的芥蒂坚决要离开,八年後他终於能正式两人的感情,许夏宁又成了拼命要消失的那一个。
杨月惠苦口婆心地劝他:这麽多年都没能忘记,陈彦哲既然回心转意,不如就再给这份感情一次机会。
许夏宁从床底翻出自己过去的照片扔他们面前,撕扯著沙哑的喉咙低吼:“我以前那种样貌他都不喜欢!那时我样样出类拔萃,为了他什麽都肯放弃,他还是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凭什麽现在这样一个连脸都没有的畸形人,连最简单的字都写不好的废物他就能喜欢?!你们告诉我,凭什麽?!!”
安平与杨月惠面面相觑,两人再说不出劝慰的话。
许夏宁瘸著腿,把过去的照片都扫进洗手间一把火烧光。只有一张飘到了沙发底下,被安平捡起偷偷藏在身上。
许夏宁最近身体不好,反复发热。陈彦哲不敢再放他一个人住,给他下了最後通牒,月底前一定要随他回北京。不然就算绑架也要将他捆上飞机。
许夏宁没有别的出路,只能让安平帮忙另外找一个住处好搬出去躲开。
“安平,我知道你能明白我,”他不发脾气了,把头枕在安平肩上,难得也有了几分温顺,“我不想拖累他,也不想再拿自己冒险。他若再走一次,我会撑不下去的。”
“可是,可是这次,有可能他真的不会走了。夏宁,他若真的爱上了,你岂不是就错过了?”
“爱上了?”许夏宁吃吃地笑,拉著安平的手放在自己疤痕交错的脸上,“就凭这张脸吗?还是这副根本阴晴不定的坏脾气?”
安平无言以对。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许夏宁,纵使做足了心理准备,一时间也震惊到口不能言。
“同情不是爱情。就算真的是爱情,天天面对一个怪物,没人会受得了。安平,算我求你,帮帮我吧。我这辈子也就这点心愿了。”
安平当晚赶回老家,打听到郊区一个环境设施都不错的疗养院,两三天後安排许夏宁住了进去。
裴宿恒听完一直皱著眉心,犹豫许久,斟酌语气对安平道:“我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好。如果有人瞒著我把你带走,我会恨那人一辈子的。”
“恨就恨吧,”安平转身望著窗外,神情愈加颓败,“对夏宁,除了顺著还能怎麽办呢?他一见陈彦哲就发狂,连自杀的心都有。总不能任他那麽疯癫下去。对了,”安平抓住青年手臂,急切嘱咐他,“夏宁的去处千万不要对旁人讲,就连对小妹也不能讲。陈彦哲家大业大很有些门道,万一走漏风声怕是根本瞒不了他几天。”
“陈彦哲,就是刚才来找你的那位陈先生吗?”
“嗯,是他。”
“他是做什麽的?看去很有些气度的样子。”
“开公司的。几十年的家族企业,经营的很不错。”
“噢……”青年目光闪了闪,追问道:“上市公司吗?”
“对,上市公司,”安平苦笑,“若不是有这麽大一份产业,夏宁兴许还能安心点。”
青年点头称记下了。见安平似乎很累,便安慰了他几句,继续回工作棚跟那堆黏土斗争。
安平站在窗口望了他一阵,揉揉鼻梁翻开书桌上的一张世界地图。地图上用红色签字笔打满叉号,从亚洲到美洲,断续连成一片。安平手撑桌面盯著地图仔细琢磨,突然将地图扔在地上,解开颈间的两粒纽扣大口喘息。
裴宿恒以为他情绪低落是为了许夏宁,实际上他的担忧,大半是为了自己那年轻天真的小爱人。
和好後裴宿恒再没提过让他跟齐荣钊快些断绝关系的事,就连偶尔赶上齐荣钊打来电话,青年也会佯装不知,找借口躲出去。他越是这样懂事,安平的愧疚越是深重。
安平一有空闲便思索该如何对齐荣钊把事情挑明,反反复复脑汁都要熬干了,结果却只有一个:不能说。
齐荣钊的性情安平再了解不过,他不稀罕的东西别人碰了他尚且会大发雷霆,更何况他是真的有心要娶安平过门。
不管赶在什麽时机,找什麽人做说客,只要开了口,裴宿恒与安平只有死路一条。
青年天真稚气,只当他是个商人,以为还能有理可讲。安平心如明镜,知他是修罗再世,道理对他而言是最可笑的笑话。
若想与裴宿恒厮守此生,只有逃走这一条路可走。
但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安平低头看那遍布鲜红叉号的地图,感觉如临末日──他们竟然无路可逃。
齐荣钊的暗黑王国经营了数十年,期间不断吞并扩张,通过与各国帮派的利益勾结,势力范围几乎渗透进全球的每一个洲。只要是稍有规模的城市,便逃不过他的消息网。的确也有荒凉贫瘠,他不屑於去关注的地方。可那种地方安平可以忍受,但美萍呢?她的病该怎麽办?还有裴宿恒,他的前途又该怎麽办?
安平望著裴宿恒忙碌的身影,手指放在齿间撕咬。
他的爱人只有二十岁,大好的前途正等待他去拼搏。他有天赋有毅力,安平相信,不出十年,他便能成为小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要接受专业系统的训练,他要有不断的实践机会。他的理想,只能在生机勃发充满朝气的城市中才能实现,那些偏僻的与世隔绝的小村落,只能埋没他的才华。
他现在也许会对安平的忧虑不屑一顾,可以为了爱情轻易抛弃自己的追求,而选择与安平一同逃亡。但十年、二十年後,他一定会後悔。
到那时,他们仅有的爱情,也便会宣告死亡。
这些恐惧日见沈重地压在心里,几乎要将安平压垮。他每日强作镇定,祈祷下一刻能出现转机。
离齐荣钊制定的最後期限只剩两个月,他没有等来转机,却等来许夏宁的放弃。
许夏宁说,他不能拖累自己的爱人,爱他就要让他幸福。他给回忆,足够他安然地过完下半生。
那麽他呢,他该怎麽办?
他是不是也应该放了那前程似锦的年轻人,用一点回忆,去填补自己的下半生?
安平一瞬不瞬盯著裴宿恒的背影,手放进口袋里,摸到特意买给青年却无法送出的礼物。手掌慢慢收紧,又缓缓放开。
二十五
二十五
月底高考成绩放榜。小妹鸿运当头如有神助,居然擦过了一本线。庆功宴自是少不了。小丫头辫子翘上天,还没报志愿就下了死命令,让老王安平他们赶快准备礼物,以备她提前审查,审查不通过的一律打回重练。
裴宿恒帮她报完志愿後,极力怂恿小妹跟她家小老板一同去新马泰旅游。什麽增进感情啦,考验男生啦,开眼界长见识啦,好处说了一大堆。
小妹起初嫌他的主意不靠谱没太当真,後来也被他一张巧嘴说得动了点心思。等裴宿恒豪爽地拍胸脯把这次旅游的费用都揽到自己身上後,人穷志短的小妹当即拍板:去!
反正她跟小老板都谈了两年了,又是初中高中一个班处过来的,那小子的品行她比谁都了解,有什麽好担心的。
小妹开始为这次甜蜜之旅积极谋划。裴宿恒走的地方多,给了她很多实用的建议,小妹对此很满意。不过一想到要过父母那一关,小妹的脑袋就发涨。小老板哪里都好,就是有个刻薄後妈。老王要知道自己的宝贝疙瘩贱骨头一样自己往那个巫婆家里钻,非把小妹的腿打断不可。
“这有什麽啊,我给你打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