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说的可是北京城里坐的鞑子?”麻英闻言大笑起来。“老子就是反的这干清虏!”
“你们!”巡检官看着不怀好意的一干水兵们,身子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当后背抵住船舷板的时候,他忽然惊悟过来,马上换了颜色。“原来是东宁来的上国老爷,恕小人眼拙没有认出来,只是几位老爷这船好似夷人的,这旗怎么也好像换了。”
“换船不可以吗?”谢宝反诘着。“你又是什么人,老爷们换船你都要管!”
“不敢,不敢,小人是琉球申口方(注:相当于户部、礼部、工部的混合体)泊地头(注:相当于市舶司管理港口事务)在那霸的通事詹志安。”麻英等来琉球之前曾经恶补过一阵子琉球的位阶,知道琉球的通事一般是从八品的里之子、从九品筑登之(注:里之子和筑登之是代表两种士族的门第,前者门第高所以授官的品级高,但职司是一样的),都是赤冠银簪,号称红帽官的具体事务经办人。“求教各位老爷是?”
“本官大明招讨将军世孙麾下百户。”由于现在自己代表的是东宁的颜面,因此麻英抱拳回礼并无刚才的傲慢。“本官所部在海上捕鲸,给养耗尽,想入港休整,顺道将所带的一些东西抛售,还请红帽官引水入港。”
“是,是!”詹志安只不过是普通的里之子,琉球的从八品官也无法跟大明………哪怕现而今的大明只剩下一隅之地………的正六品百户相提并论,再加上对方船上黑洞洞的大炮不少,因此对于麻英的要求他根本无法拒绝。“只是港内现在还有一些上国的船?”
所谓上国的船肯定不是指东宁的船,而是指来自江浙的中国船,这些船的船主大多是服务于满清宗贵或江浙的豪门,詹志安这也是担心关系敌对的双方仇人见面,在港内大打出手,那琉球就遭了池鱼之祸了。
“放心!”麻英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他们不要脸,咱们还要脸,绝对不会在贵国境内成了纠纷的。”詹志安好不容易放下心里,但麻英下一句话又让他心中狂跳。“真要起了纠纷,账在贵方这里算不清,大不了出了海再算。”詹志安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怎么接口,此时麻英眼眉一挑。“詹通事,余等的根底和来意你都明白了,该引水入港了吧。”
“啊!”詹志安一惊,然而麻英的目光如刃,由不得他搪塞。“下官这就回去安排??????”
事实上清廷维系清琉之间的宗藩关系不过是为了保持万国来朝的脸面,其实对琉球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根本漠不关心,而这种不关心反而造成了那霸港空前繁荣的局面,港口中不但有十几条沙船、福船、广船、鸟船等各式中国船,还有来自三四条来自日本(注:日琉贸易属于萨摩口,是日本锁国后除了长崎、对马以外的唯一对外口岸………另外还有一个虾夷口………萨摩藩因此积蓄了相当的财力,最后籍此成为幕府的掘墓人之一)的关船、安宅船,就连朝鲜、暹罗、安南的船只也各有一条,倒是时常来往的吕宋夷和佛郎机夷的商船这一次不见了踪影。
“各船各派三分之一的水手轮流上陆休整。”麻英跟已经学会了闽南话的卡尔?冯?塞丁霍伦船长商议了两句,作出了决定。“陈一、谢宝、楚进你们三个分别带队,霍(恩)教习,你和卡教习陪余到街上走走??????”
麻英这次来琉球其实并不像他对詹志安所说的那样是因为给养耗尽,而是专门来试探着鲸油蜡烛、鲸骨、鲨鱼皮、鲲皮这些东西的销路,要等船上这些商品都销售一空了,他们才会真正的踏上捕鲸之路。
在街上转了一圈,麻英发现鲸骨的销路最差,各方商号的开价甚至不如北汕尾岛上的英圭黎商馆给的多,因此下一次出航时肯定会被淘汰的,鲨鱼皮、鲲皮在日本商屋得到一定的欢迎,但由于日本也很多年没有战事了,因此吸纳的数量也不是很多,倒是以四文钱一根的价格实施倾销的鲸油蜡烛是最受欢迎的,哪怕明知道麻英来自台湾,江浙的商人们依旧狂抢这种便宜货,以至于转眼间就将三条船近30吨的载荷给清空了。
“一根蜡烛四文钱,这次一共带了五十万根的蜡烛,差不多就是二百万文,一文钱重四钱,也就是五千斤铜材。”麻英的这种算法其实有很大的问题,没有人会光支付铜钱、铜锭而不选择更加方便的金银。“正好做了压舱物。”
“大人!”得出结论的麻英正心满意足的吃着海上难得一见的拉面,而他身边的卡尔、霍恩两个红夷早已经被站街女给勾引过去了,然而他的惬意还没有持续多久,一个留守的水兵就匆匆寻了过来。“大人,不好了!”
虽然琉球跟东宁距离不远,但毕竟是外域,麻英一听到不好了,当即着急起来,顾不得嘴边还汁水淋漓,一下子站了起来,急不可待的问道:“出什么事了?船这边怎么样?”
“船没有事,只是第一批上陆的弟兄被人打了。”水兵也是从童子营出来的,所以虽然心急如焚,但出口的话还有条理的。“陈班长带着弟兄们逛街,夷人教习吃罢酒去找女人了,兄弟们就在街上看风景,但没有想到遇到一队日本商人,不知怎么就冲撞起来了,日本人骂咱们是亡国奴,结果打起来了。”日本人持刀行于闹市街头,聚众呼啸,招摇过市本来就是琉球一害,但琉球人惹不起日本人,日本人也就愈发的猖狂了。“小四郎上去劝架,结果被日本人用刀劈伤了,兄弟们回船拿兵器报仇,被谢班长和楚班长拦下了,这不,大家伙心里有气,派俺几个出来找大人做主呢。”
一听自己的人被打伤、砍伤,麻英的眼都红了:“宋(松本)平彦的伤重不重?”
“船上的医师看了,够呛,就是能留下一条命,少不得也要静养年余。”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麻英的脸都扭曲了,见势不好,水兵忙进言道。“领队,快回船吧,再不回去,两位班长说不定就拦不住陈班长他们了。”
“回去!”麻英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丢在饭馆的桌上,不过才走了两步,他便停下来。“你去把几位教习都找回来,顺便去打探一下,这伙行凶的日本人是行商还是住商,若是行商,他们的船什么时候开,切记,别把手尾留下!”
70。开抢(下)()
茫茫无际的大洋上,两条日本独有的安宅船拖着吃水极深的船体顶风逆行着,其缓慢的步伐穿梭在无穷碧波之中,犹如垂死的老人一样蹒跚、萧瑟。
安宅船是日本战国时代中晚期出现的一种大型船,实质上是慢速的近海船舶并不适宜远航,只是因为日本的造船业落后再加上琉球与萨摩之间距离不算很远,且安宅船的载荷普遍较大,因此才当仁不让的充当起来对外贸易的主力来。
十一月末的大海上,天外巨大的火球已经无力阻挡北风的肆孽,所以除了少数不得已必须留在外间操帆的水夫以外,两条安宅船上其它人正怡然自得的龟缩在上甲板那状似天守阁的屋形里吃酒烤火,全然已经将杀机暗伏的大洋当成了自家后花园中的坦途。
不过日本人似乎的确有理由这样的认为,毕竟自从神风帮助日本消灭入侵的蒙古大军以来,日本人再没有遭到过海上的威胁,即便在七十多年前,征韩一役中更为庞大的水军覆灭以后也是如此??????
“松岛大人,已经过了奄美大岛了。”夹着一股寒风,推门而入的水夫头向眼前的武士大人报告着,虽然萨摩一系在后世主宰日本海军多年,但此时此刻招安自海贼的水夫们自然比不过藩中老中们派来的奉行官。“再有四天的路就能到坊津了。”
“很好!”抱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正在上下其手的松岛五郎左卫门虽然只是一介一百三十五石八扶持的中下级武士,但此刻他却找到了藩主大名那种大权在握的感觉。“真是辛苦了,来人,给堪八君倒酒。”少年忙给水夫头找了一个酒杯。“这是台湾出的甘蔗酒,红夷据说很喜欢,来,喝一杯暖暖身子。”
水夫头一口将不到二钱的甘蔗酒一饮而尽,随着一股辛辣在口中弥散开来,水夫头不由眯起了眼睛:“果然有些与众不同,不过,我还是觉得坊津的清酒好喝。”
“只要回到藩中,这趟的收益怕是喝十年的酒都够了吧。”松岛笑眯眯的说着,要相信水夫头和水夫一路上不夹带私货简直比相信太阳从西面升起一样还要困难,不过鉴于自己也能在其中分到一大笔收益,因此眼开眼闭不蓄意点穿而已。
“哪会有那么多。”水夫头苦笑着,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别看他们一路辛辛苦苦担惊受怕,可到最后家老、年寄、目付(监察官)、番头、代官都要过来扒一层皮,大头都在人家那里。“能到手四五贯已经阿弥陀佛了。”
松岛却笑而不语,但细心的水夫头却发现他心不在焉的打量着那边貌若桃花的少年,心知道这位大人又有些按捺不住的水夫头立刻会意的站起了身:“大人安心歇息好了,等过了诹访之濑岛我再来禀告。”
水夫头拉上屏门,就看见透过纸质屏门的影子,两个身影已经纠缠到了一起,而且还听到啧啧的亲嘴声,他撇了撇嘴暗骂了句色鬼,随即走出了屋形,然而他临下楼的时候随意的一张望,突然惊呼了起来:“夷船,红夷大船!”
除了还在里间翻云覆雨的两人,听到他呼声的水夫们都从避风的位置上钻出来四处张望,果然一队悬挂这上红下兰两色旗的红夷船在他们的后方出现,尽管都是逆风,但走着八字型的夷船明显比他们快了许多,其中一艘挂着三角帆的更是速度惊人的追了过来。
“还好,不是海贼,应该是去长崎交易的荷兰船。”见到那艘一马当先的三角帆快船斜斜的掠过队尾的那艘安宅船接着扬帆远去,水夫头不禁长舒了口气,此时两艘方帆船也慢慢的接近了。“把三巴纹亮出了,告诉这些兰夷要守规矩。”
似乎看到了岛津家的标志,突然那两艘夷船上升腾了阵阵硝烟,随即隆隆的作响声在空气的作用下飞快传播着,水夫头大惊失色,但很快发现只有炮声没有水柱溅起,知道一些夷人规矩的他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他是放心了,松岛却提着裤子冲了出来:“刚刚是什么声音,谁在释放大筒!”
水夫头鄙夷的看了看松岛的下体,但嘴里却解释着:“刚刚命令升起了本家的旗号,兰夷许是看见了,正发炮致敬呢。”
松岛舒了一口气,这才想到把裤子系好,只是等到他系好了裤子,两条比大安宅更庞大的夷船已经接近了,看着对方甲板上忙碌的人影,松岛吃味的说到:“这兰夷的船还真大啊,要是本藩也能造这样的大船就好了。”
兰夷?用羡慕的眼光紧盯对方船不放的松岛忽然疑惑的向身旁水夫头求证着:“什么时候兰夷船居然变了旗帜?”
水夫头也是一愣,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三色voca旗可是九州一带妇孺皆知的标志,刚才他也是没有留神分辨,如今由松岛这么一提醒才发现不但白色旗面中间的四个夷文不见了,就连红兰之间的白色也消失无踪了。
“上当了,不是兰夷,是海贼!”但还不等水夫们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变化,已经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