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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忠武一听就跳了起来,破口大骂道:“该死,我就说过红夷不可轻纵,如今好了,养虎成患了,我等伤亡是小,误了朝廷大事,回去后怎么交代。”
唐云涛冷冷的看着一副丘八做派的某人,断然命令道:“来人,打旗号,让斗宿五十七号和运字七十七号分别撤退,再命鬼宿卅九号立刻靠过来。”
长风号的军司马也有些诧异,不由的问道:“大人,您这是?”
“放心,本官不是要跑。”说到这,唐云涛回舱取出一册笔记。“朱指挥使,拿你的航海日志核对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等一下这本册子就让鬼宿卅九号带走。对了,让旗号官通告各舰,若是走散了就到莫桑比克堡汇合,如果半个月内哪条船不到,其余人就不必等了,直接返回凌牙门报告一切。”
朱忠武的脸色略略放缓,回舱取来航海日志快速的校对起唐云涛那本簿记上的数据来。刚刚校对无误,一等信报船鬼宿卅九号便缓缓靠近了长风号。这时自有水手将唐云涛的笔记连同重物包扎起来拴在缆绳上掷到对面的船板上。等解开缆绳收起这本重要的册子之后,鬼宿卅九号便急速驶离,而此时更早拔碇的斗宿五十七号和运字七十七号已经扬帆远去,只有越来越清晰的荷兰船还在靠近。
“朱指挥使,怕了吗?”唐云涛含笑的看着对方。“不怕就掉头迎上去吧。”
“唐大人,你这是小瞧我老朱。”朱忠武毫不示弱的回视一眼,然后才建议道。“不过唐大人,打仗不单单要看血勇,还得动脑子,咱们为什么要回头,送上去给人家揍吗?还不如往东南方向引,我倒要看看,红夷会不会中计。”
“朱大人倒是足智多谋。”唐云涛鼓掌大笑。“也罢,朱指挥使的船,朱指挥使做主,本官就不越俎代庖了,来人,给本官拿一件锁子甲来,本官当个肉搏兵还是合格的??????”
“阁下,那些中国人分散逃跑了。”领头的荷兰旗舰上,船长向随船的商务员请示道。“我们是不是也跟着分散追击?”
商务员面无表情的问道:“中国人的船速是多少?我们追得上吗?”
“中国人那两艘向北行驶的通信船的速度在这个风向上最高可达七节,若是全速行驶,我们肯定追不上,向东南方向行动的四十门炮战舰速度四节,在这个风向上也超过了我们的船速,只有中国人的武装商船看起来因为重载的原因,速度不超过四节,我们还有机会追上去。”船长观察了一会,给出了答案。“如果我们能追上中国人的武装商船,或许能迫使通信船和四十门炮战舰调头与我们决战??????”
667。探路非洲(下)()
“如果他们不调头呢?”商务员声调跟结了冰一样。“在南非的拓殖没有更大的成效之前,联合东印度公司承受不了彻底中断东方贸易的代价。”
“那就这么放过他们了?”船长诧异的问道。“根据博福特港的报告,中国人可能是准备在南非建立拓殖港口??????”
“就算消灭了这支舰队,中国人也未必会放弃在南非建立港口。”商务员苦涩的说道。“现在关键不在中国人是怎么想的,而在于公司必须加快在南非的建设,只要我们把合适的港湾都占据了,中国人没有落脚点,就不用担心他们直接派大舰队来的南非拓殖。”说完这些,商务员看着略有不满的船长说道。“当然,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追上去,吓一吓中国人,万一有机会迫使其分散各舰掉头决战呢?”
“大人,荷兰人追过来了,船速,船速超过四节,运字七十七号没办法逃脱了。”荷兰人的动作给夏军探索队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是放弃同伴自己逃生,还是为了解救袍泽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给斗宿五十七号发旗号。”鬼宿卅九号的船指挥使米亚和看着追得越来越近的荷兰船队,痛苦万分的命令道。“本舰负有重大责任,无法护卫运字七十七号??????”
丢弃战友的挫折感,让米亚和觉得自己像个逃兵,然而更让他受到刺激的是,就在观察到鬼宿卅九号信号旗的运字七十七号打出了请两艘信报船先行的回复旗号之后,一马当先的斗宿五十七号却毅然的降低了速度,并向鬼宿卅九号发出,“我舰将护卫运字七十七号,贵舰任务重大,请急速先行”的旗号。
“大人,”同样一脸苦楚的副指挥使池为铭向米亚和问责道。“我们真的要丢下运字七十七号和斗宿五十七号先行逃跑吗?”
看着都在注视自己的官兵们,米亚和捏紧了手中的小册子:“这个更重要??????”
在唉声叹气的官兵们的操纵下,打出“珍重”旗号的鬼宿卅九号升起了满帆,接着风力的推动,如离弦之箭一般掠过先行的两艘友舰,头也不回的向赤道方向驶去。
“一路好走。”冲着离去的战友祝福一番后,斗宿五十七号的船指挥使焦奇坚毅的命令道。“注意了,切到运字七十七号后方,全部炮门打开,红夷不过是咱们的手下败将,就算寡不敌众,也要咬下他们一块肉来。”
斗宿五十七号上的官兵默默的准备着,事实上谁都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斗宿五十七号只是一条十八门炮一等信报船,运字七十七号虽然在上甲板上也有十二门火炮,但都是防跳帮用的小型佛郎机炮、轻型臼炮和官帽铳,因此在炮战中几无用处,而反观荷兰人方面,只是打头的两艘二十八门炮以上级别的巡航船就够夏军水师喝上一壶,更不要说后面还跟着几艘400吨级的武装商船………现在的问题是剩下的夏军两条船能坚持多久,不过早有觉悟的官兵们没有一个因此哭泣和沮丧的。
近了,近了,荷兰人的战船已经清晰可见了,甚至连打开的炮门中那黑乎乎的火炮也看得清楚了,此时夏军两艘辅助船只上的官兵们一个个凝神以待,准备在这一片陌生的异国海域中书写人生最绚烂的章节。
“天后保佑,”这个时候就是最坚毅的人也忍不住向神佛祷告着。“信男这次若是能死里逃生,回去后一定给您重上金身??????”
“阁下,咱们的计划好像见效了。”打头的荷兰旗舰上,船长再度向商务员报告道。“那艘逃向东南方向的中国船正在急速追赶而来。”
商务员走到船舷边用望远镜对着长风号的方向仔细观察了一遍:“中国船的速度真是够快的,据说公司已经接收了苏拉威西海海战和萨武海海战失利的教训,准备效仿中国人的船型制造一些快速帆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水。”说罢,商务员轻叹一声。“好了,游戏结束了,发信号给各舰,跟中国人说再见吧。”
荷兰语中并没有一语双关这句话,因此所谓再见真的是代表告别和远离,对此船长有些失望的问道:“尊敬的商务员阁下,中国人的40门炮舰虽然强大,但开奈尔号也有36门炮,加上风车号的32门炮,完全可以对付这艘追上来的军舰,至于中国人剩下的通信船和运输船,贾斯丁号等舰也可以轻易战胜,为什么要放弃到手的胜利呢?”
“指挥官阁下,我们的计划并没有完全成功,不是还有一条通信船单独离开了吗?”商务员旧话重提道。“只要一条船没有消灭,我们袭击中国人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非洲和阿拉伯。不,就算这条逃脱的通信船没有把消息送回国内,只要他进了非洲俄港口,那些法国人、葡萄牙人会很乐意把他们遇袭的消息传播给中国当局的。再说了,船队还有大批的货物要运到波斯和阿曼,这批货物对如今的公司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同样不能蒙受损失。所以,请执行我的命令吧,离开这里!”
“红夷,红夷这是脱离了?怎么回事?是长风号从后方杀过来了吗?”当两条船上的华夏水师官兵们欢呼雀跃的庆祝自己死里逃生之际,焦奇觉得异常的疑惑。“怪事,这屠夫还真的改行吃素了?”但不管怎么疑惑,不用跟敌人拼命总是一件好事。“看清楚了没有,对方旗舰挂的是什么阶级旗?”
“是少校旗。”瞭望哨报告道,折算成华夏的官职应该是五品。“官还不小呢。”
“少校旗?”焦奇摸了摸下巴,他是一等信报船指挥使,从六品衔,地位远不如对方。“命令,放礼炮。”看着瞠目结舌的手下,焦奇笑了笑。“试探一下嘛,看看红夷的反应。”
焦奇没事找事,边上自然有人劝阻道:“大人,别让长风号误会了,那可就麻烦了。”
“这倒也是。”焦奇想了想,也对,为了身边这些弟兄不致死于一场误会,他从善如流的命令道。“也罢,发信号给运字七十七号,咱们也跟着脱离,免得走火了就闹笑话了。”
两支一度贴得很紧的部队慢慢拉开了距离,这让心急如焚的唐云涛、朱忠武两人松了口气:“红夷也不敢打,这是好事,接下来咱们可以慢慢探索沿海港口了。”
因为差一点就并肩战斗了,朱忠武的态度也和缓下来,主动向唐云涛建议道:“等等是不是让斗宿五十七号把鬼宿卅九号给召回来?”
“这倒不必了。”唐云涛解释道。“红夷不敢打,多半也是看到追不上鬼宿卅九号,不想让国内知道他们又背约主动挑衅了,所以倒是不必担心鬼宿卅九号有失。”以夏军信报船的船速,只要想跑,其他船只根本追不上。“只要掐着时间到莫桑比克堡汇合就成了。”
朱忠武提醒道:“我们倒无所谓,只怕这几日,鬼宿卅九号上的弟兄们不好过啊。”
唐云涛猛然醒悟道:“朱大人说的极是,等一等汇合后,就麻烦朱大人通知斗宿五十七号去把鬼宿卅九号追回来吧。”
至此,两人的芥蒂全消,而将帅和睦的结果是,探险队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发现了五、六个适合拓殖的大小港湾,总算是为这次探索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在进入马普托堡休整的时候,两人连同焦奇、米亚和等舰船主官详细的整理了这次探索的水文材料,形成了书面报告,并誊抄多份,以备有失。
只是在准备回航的时候,众人的分歧再一次出现:“下官以为,既然来了,就应该顺道把月亮岛也给探索了,免得朝廷下一次还要再派人走一遭。”
“作孚兄,一口气吃不成胖子,选择太多了,反而让朝廷难以抉择。”焦奇如此反驳米亚和道。“再说了,月亮岛并非是人迹稀少的西贺牛洲南麓,岛上战国纷争,咱们贸贸然靠上去,只怕会造成土人误会的。”
米亚和却坚持道:“误会?有什么可以误会的。这么个大岛放在眼前,来来往往的商贾会看不见吗?别说西夷有可能靠岸交易,非洲商路真的打开了,本朝的商人们也少不得要上岛贸易的,我等不替他们探路,难不成还让商贾们自己探路吗?”
运字七十七号的船指挥使古博洮却夹枪带棒的讽刺道:“什么时候,我等官兵要替这些商贾们开路了,米大人,你倒是独树一帜啊。”
“古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米亚和差一点要跳了起来。
“好了,别争了。”焦奇打着圆场道。“两位大人还在看着呢。”
看到三名船指挥使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唐云涛便向朱忠武征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