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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里满是告诫的善意,可在钟三日听来,却是满满的威胁:“就说普鲁士,我们犹太人在普鲁士宫廷里已经服务了一百多年,历次战争,包括奥地利的战争,没有我们犹太人的金钱,国王和公爵们都打不下去。一百年前,萨克森选帝侯奥古斯都二世借了我们一百万金币,才当上了波兰国王,六十年前,腓特烈一世借了我们一百一十万金币,才当上了普鲁士国王。”
贝拉斯克斯朝钟三日歉意地笑道:“现在的腓特烈二世靠着你们赛里斯的军火才能开战,可他给十多万大军付薪金的钱,也只能找我们犹太人。我们之间的争执即便引起蔡大臣的关注,为了赛里斯和普鲁士的同盟,我相信蔡大臣也会认真衡量……”
钟三日一副恍然神色:“真没想到,你们犹太人这么厉害啊。”
接着钟三日脸色转为怜悯:“可你们终究还是流浪汗啊,你们没有自己的国家,国王们把你们当作用过就丢的抹布,你们给国王们借钱,是因为你们也只能这么做,否则那钱不但挣不来更多的钱。还会害得国王们嫉恨你们,哪天心情不爽了,就又要把你们赶出去。”
贝拉斯克斯还微微笑着。只是笑容有些僵了,暗道这死胖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钟三日趁势追击:“我还记得。你们犹太人另有名字,现在的名字都是国王们要求你们强行另取的。你的葡萄牙名字一点也不合葡萄牙人的传统,贝拉斯克斯……像是个女人的姓氏,难道你还是冠着母姓?”
贝拉斯克斯额头开始冒青筋,不过犹太人历来涵养很足,被压迫惯了……
“钟,我们是在谈生意,引申为人身攻击就不够绅士了。今天我见你。也是想跟你讨论一下配额问题,只要你们福兴银行……”
贝拉斯克斯还想把话题拉回来,钟三日继续道:“你们犹太人没有国家,这话是不是人身攻击?我只是找你确认一下,怕以后遇到其他犹太人,再问这个问题会惹得人家揍我。”
贝拉斯克斯暗暗咬牙,心说我现在就想揍你没有国家。流浪千年,这是每一个犹太人心中最深重的伤痛。千年里受的无数苦难,遭遇的无尽欺压,都归结为这一点。
贝拉斯克斯深呼吸,虔诚地道:“以色列就在我们心中。我们身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国家。”
钟三日却愣愣地道:“以色列在奥斯曼人手里……”
“够了”
贝拉斯克斯的好涵养已经耗尽,恼怒地拱手作揖,用汉语道:“慢走,不送”
轮到钟三日笑了:“我真走了,你要后悔一辈子的,我正想给犹太人送一个国家,就不知道你能出多少价码?”
贝拉斯克斯没好气地道:“请不要开这种无意义的玩笑,我知道你们赛里斯多的是小岛,几百金币就能买一座,如果我们只为找一处容身之地,早就自己买了。我们要的是回归以色列。而这一点,别说是你,就连蔡大臣,甚至你们的皇帝陛下亲口提起,我们犹太人也不会相信。”
钟三日嘿嘿一笑:“不是南洋的小岛,当然也不是以色列,但如果是离以色列很近呢,甚至你们两千多年前还呆过,也算是故乡吧。”
贝拉斯克斯一愣,片刻后圆瞪双眼惊声道:“埃及?”
他当然绝不相信钟三日这小胖子有什么能力来掺和犹太人归乡这种顶破天的大事,但这话透出的信息里,含着一丝飘渺的可能性,即便再飘渺,他也想亲手抓住。如果埃及那边真有一块地方能容犹太人,也算是通向归乡之路的一大进步。
钟三日点头道:“你也知道,我们赛里斯跟不列颠早就有默契,有兴趣在埃及联手大干一番……”
钟三日此来可是作足了功夫的,他传承了他爹的忽悠之能,加之年轻气盛,任何大局都敢掺和,借埃及之事,用一团大香饵砸晕贝拉斯克斯,就是他的大招。
贝拉斯克斯激动归激动,自是不相信钟三日有这么大能量:“这事也该是蔡大臣跟我们谈,而不是你……”
钟三日终于亮出底牌,尽管他真心不愿,但为了他的事业,为了他的复仇,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贝拉斯克斯先生,你怕还不知道我们钟家在赛里斯的地位,我父亲跟皇帝陛下交情很深,就算谈不了细节问题,递个话还是行的。”
他挑挑眉毛:“当然,价码问题,想必也不是你能跟我来谈的。”
贝拉斯克斯怎可能被他一句话哄住,笑道:“能不能请问一下,你父亲跟皇帝陛下是什么交情呢?”
钟三日傲然道:“是相知三十年,过命的交情”
直到入夜,钟三日才从贝拉斯克斯的宅邸里出来,出门时脸放红光,却鄙夷地吐了口唾沫:“犹太佬,别以为你们哄人千年就有多大本事,在我钟三爷面前,你们就是渣啊”
宅邸里,贝拉斯克斯正口齿不清地吩咐着仆人:“把这些信分送给各位拉比们,让他们尽快来里斯本跟他们说,大事了不得的大事错过了这一趟,就要后悔一辈子”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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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二章 里斯本来信()
“亲爱的燕妮,我已来到里斯本,入住王宫大街的钟府,主人虽然不在,但印度管家却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还允许我借阅钟家图馆里最珍贵的原版藏。 除了里斯本太潮湿,我的膝盖又在发痛外,一切都很好。”
“我现在身上穿着一层赛里斯扶南羽绒服,又裹了一层赛里斯天山毛毯,脑袋包着赛里斯南洲绒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赛里斯的印度婆罗门老爷。如果出现在巴黎,肯定要被激愤的路人痛打一顿,然后挂上电线杆。”
“巴黎,欧罗巴曾经的心脏,现在却成了欧罗巴的马桶。尽管作为一个德国人,我乐见傲慢而浮华的法国人一步步走向败落,但作为一个历史学家,一个欧洲人,一股超越国家,超越民族的情感却让我想及巴黎曾经的辉煌,就不由自主地怆然泪下,同时也对自己穿着一身赛里斯纺织而感到羞愧。”
“可这就是历史,不对吗?正像我头顶的电灯,没有它我就不能在寂静的夜晚伏案工作一样,它同样也来自赛里斯。你也知道,在欧罗巴,只要有些钱的人家都乐意用赛里斯的电灯,而不是不列颠或者德国那些只能亮个把月的次。”
“那些在巴黎,在罗马,在伦敦,在柏林,在莫斯科,在欧洲各个城市的街头焚烧赛里斯商的人们,折腾累了后回到家里,点亮赛里斯电灯,打开赛里斯制造的收音机,再从赛里斯发明的冰箱里拿出蓬莱啤酒,他们却一点不在意这些东西的产地。”
“他们会有很多借口,说这些东西是美国造的,可任何一个受过基本教育,有正常新闻渠道的人都该知道,这些东西的部件和原料大多都来自赛里斯。缺了赛里斯,我们再无法享受现代生活。”
“也许就是因为这种恐惧,让第二次安纳托利亚战争后的欧罗巴对赛里斯越来越憎恨。旧日的硝烟还未散完,我已经闻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味道。这绝不是危言耸听,燕妮,战争,全面战争的阴霾,已经笼罩住了整个地球。跟第一次世界大战不同,这将是一场东西方之间的决战。”
“燕妮,别抱怨我偏题了。我走前曾跟你讨论过。来里斯本是为了探询一个埋藏了百年的秘密。路过法国时,我对欧洲局势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让我对这个秘密有了更大的兴趣。我坚信这趟旅程会给我带来绝大的收获,因为我将揭开东西方关系史上最重要的一个真相,正是这个被埋藏了百年的真相,才让东西方渐渐走到战争边缘,数百万乃至上千万人的性命,十多亿人的幸福。就系于这个真相。”
“作为历史学家,我明白东西方最终走向对抗是不可避免的,但我也认为。这种对抗最终是能够化解的,全面战争并不是必然,而只是理论上的最坏结果。可关联整件事情的某个部分激化了矛盾,使得我不得不赞同费尔巴哈的话,任何罪恶都是从美丽之树的一根腐枝上长出来的。”
“要理解我的新认识,就必须梳理一下欧洲历史。1759年第一次世界大战,也就是九年战争,1770年北非战争,1778年法国大革命,1785年美洲**战争。1788第一次安纳托利亚战争,直到1790年墨西哥战争和1810年布尔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余漾到此终结。”
“以苏伊士运河开通为标志,世界趋于和平,东西方和睦相处了半个世纪。直到1845年第二次安纳托利亚战争之前,纵然穿插着赛俄战争和美洲战争。欧洲与赛里斯的关系总体还是友好的。”
“改变是从第二次安纳托利亚战争后,以色列一跃成为世界经济强国开始的,严格说以色列仅仅只是趁势而兴,但经济危机席卷全球,唯独以色列人靠着海法的圣皇帝街金融帝国,不仅毫发无伤,还大发横财,于是它就成了赛里斯和欧洲指责对方的**罪证。”
“赛里斯阴谋论在整个欧洲蔓延,即便是受过良好教育,熟知历史的学者,都开始真诚地相信赛里斯人在百年前扶持犹太人重建以色列,以此控制欧洲金融命脉,最终要统治整个世界。”
“当然,他们都无视了赛里斯那一面的声音,赛里斯帝国的统治也正因经济危机而岌岌可危,内部矛盾重重。很多赛里斯人都指控犹太人背叛了赛里斯的恩情,替欧洲充当爪牙,侵害了赛里斯的利益,甚至还将赛里斯在第二次安纳托利亚战争中被迫谈和,丧失了摩加迪沙和苏伊士运河控制权,以及1850年第二次墨西哥战争的失败都归结为欧洲人通过以色列操作的阴谋。”
“看,那根腐枝就是以色列……”
“我们现在所知的历史是,九年战争后,俄罗斯战败,因为憎恨赛里斯、犹太人和普鲁士的三方联盟,加之战争赔偿问题,开始大批驱赶犹太人。那时整个欧洲有一百八十万犹太人,一百五十万都在东欧,其中一百万在俄罗斯。至少有六十万贫苦犹太人被驱赶出俄罗斯,沦为难民。”
“在这期间,不列颠与赛里斯正携手开凿苏伊士运河,为此引发了北非战争,埃及被双方联手瓜分,赛里斯获得了运河以及红海东岸的统治权,不列颠获得了西岸的统治权。犹太人上层为解决这几十万犹太人的生计,游说两国,在运河东岸获得了一块自治地,这就是以色列共和国的前身:西奈阿里什托管地。”
“这只是公开的主流说法,而非公开的官方档案显示,犹太人获得定居地,乃至以后建国,都跟不列颠人有关,不列颠在九年战争和北非战争后,奠定了欧洲霸主地位,主动与赛里斯谈判,拿到了这块自治地,解决整个欧洲的犹太人问题。”
“可这种说法更多被人怀疑为是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布列塔尼俱乐部基于当时的反犹情绪。为煽动法国人反不列颠而伪造出来的言论。第一次安纳托尼亚战争期间,欧洲各国结成反不列颠赛里斯和普鲁士同盟,主要是针对不列颠,这种说法也就堂而皇之地进入到官方档案里。不列颠方面对这段历史讳莫如深。没人能找到相关历史档案,似乎也默认了这种说法。”
“可在我看来,不列颠人不愿说话,还有另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