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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想要绝地反击。
夜色下,城中狭道上,两股洪流撞在一处,马刀寒光闪烁。汇聚为湖面的粼粼波光。片刻后,波光就染得猩红,接着雨点哗啦啦落下,猩红再一片片洗下。
正在相持之时,回部骑兵背后鼓噪大起。本就已被红衣之潮推得人马虚浮,更被红衣的军刀劈得心摇神曳,再遭背后一击,顿时崩溃。
“速檀马合木也算有能了,在和卓加罕的眼皮子底下还能聚起一股兵马……”
见到回骑溃散,岳钟琪在雨中露出欣慰笑容。
叶尔羌汗速檀马合木是和卓加罕扶持的傀儡,用来维系对叶尔羌周边察合台汗国诸部伯克的统治。但在罗猫妖的运作下,这个不甘于受制于黑山回部的汗王也豁了出来,聚起族人,与英华大军里应外合。
有罗猫妖亲手布置,军情部全力支持,加上岳家父子叔侄一同决死上阵,叶尔羌城转瞬陷落。
哗啦啦的大雨声中,和卓加罕带着数千败兵逃出叶尔羌城,向西仓皇而去,而大多数城中民人却只听到越来越密的雨声,对叶尔羌城已经换主毫无所觉。
“得赶紧追上去不能让和卓加罕逃到喀什噶尔”
“岳东美休急……由他去吧。”
即便大雨滂沱,岳钟琪心中依旧燃着一团烈火,正要领着先锋骑兵冒雨进击,却被一个刚进了临时行辕的回人拦住。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颊,眼中也如蕴山海一般深沉。
“罗部事”
岳钟琪赶紧行礼,来人正是漠北和西域人人皆知的多宝善人,总帅部军情知事罗堂远。罗堂远领有中将军衔,岳钟琪虽然年纪大得多,在他面前却得恭敬行礼。
但挺胸举臂的礼节终究跟旧日打千叩拜不同,岳钟琪眼中没有一丝不满,反而满怀着惊讶和敬佩,贵为中将,居然也只身犯险?
罗堂远解释道:“从伊犁而来,本只是看看这里的情况再去喀什噶尔,没想到你竟然抢在这场春雨前进了城。”
岳钟琪了然点头,接着再皱眉,为什么不追?就这么放走和卓加罕,罗猫妖又在图谋什么?
罗堂远笑道:“羽林军已拿下伊犁,各军齐头并进,正向西一路推过去。放和卓加罕去喀什噶尔,也是同样的道理。”
岳钟琪眼中闪着精光:“吴帅已经定了?”
定了什么?当然是轮台决战后的战略,也即是对整个西域的处置,甚至牵涉到西域之西,艾乌罕、布鲁特并三汗国的处置。
罗堂远摇头:“不是吴帅定了,而是陛下定了,没错,咱们不是关门打狗,而是开门放狗……”
岳钟琪捏捏拳头,脸颊抽动,他是在压着快意大笑的冲动。
“看来我这把老骨头也能指望着过葱岭了。”
岳钟琪如此感慨着,对自己的选择感到深深庆幸,乃至自豪。在他身后,岳胜麟和岳靖忠叔侄俩也相视一笑。
“暂时就到葱岭为止了,剩下的事,交给其他人办。”
伊犁,西域大都护临时行辕,吴崖用教鞭拍着西域地图,淡淡丢下了这句话。
哗啦一阵响,几乎所有军将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愤懑不已。
“为什么不继续向西?”
“是朝中文官又开始拖后腿了么?”
鼓噪之中,王堂合更问道:“吴大帅,别忘了你的五百万宏愿啊”
沉稳的何孟风却问:“是北方有变?”
北方?
众将由沮丧瞬间转为昂扬,是要北伐了?
陈庭芝皱眉:“准噶尔人与回部未断根脉,若不继续施压,难保死灰复燃,大帅所说的其他人是……”
吴崖挥手止住众将的鼓噪,笑道:“其他人么……当然是我们英华的哥萨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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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二章 西方大吉()
伊犁城外,银顶寺旁,羌笛呜咽,排枪轰鸣。 白幡招展间,白衣黑纱的官兵在军中祭祀的引领下悼念去年战殁于此的袍泽。官兵之前,吴崖带着大批将领手持香烛,向杨堂诚、安威等一众英烈的牌位鞠躬致敬。
数里外,足足数万准回族人双手倒缚,群坐于地。这些人不仅有轮台之战的俘虏,还有在伊犁城负隅顽抗的残部。俘虏们个个脸色惨白,压抑的抽泣声更不绝于耳,倒是恰和了此时的气氛。
不过他们倒不是为红衣英烈而哀,而是为自己的命运哭泣。魔都督吴崖是个杀人狂魔,放言此生要杀五百万人证他的武人之道,他们不就是用来填数的么?还不知吴魔头今日要怎么摆弄他们的头颅,人头珠帘人头瀑,人头高塔人头屋,这魔头在南洋和宁夏什么花样都玩惯了。
他们不是没想过逃跑甚至反抗,可数万人按照部族分为几十或者几百人一群,七零八落地摊开,倒绑着手,只能坐在地上,稍有异动就会暴露。人群间,蒙古人、藏人、卡尔梅克人,哈萨克人甚至还有日本人这些仆从军来回游走,严密监视着每一群人。
一人企图脱逃,就杀一群,这些仆从军下手绝不留情,十来座尸堆再清晰不过地展示了这一点,每一座尸堆都意味着一个小部族灭绝。剩下的部族不仅再无胆奋起,还紧紧盯着同伴,生怕遭了牵连。
虽说最后还是难逃一死,可到了这个地步,晚死一刻,也比那些早死的幸运一分,这就是人的本性。
祭礼临近结束,也意味着俘虏即将迎来最终的处置,人群中哭泣声更大了。
处置到了,内容却让俘虏们惊讶莫名。
依旧有杀人。噶尔丹策零的直属部族、叶尔羌、喀什噶尔和卓的直属部族被一群群牵出去,由红衣灰裤的仆从军行刑。刽子手挥舞细长弯刀,干净俐落地一一斩首。这些刽子手每次挥刀都“喝呀”大喊,完事后向监督军官深鞠躬行礼。竟是来自东方万里之遥的日本兵。
近两千人在半个多时辰里一一授首,其间夹杂着无数绝望的呼喊、求饶以及哭嚎,这些被灭绝的部族在汗国里地位最高,占着最好的牧场,统治着最富庶的城镇。其他准回部族不仅没有兔死狐悲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接着大都护府的官员宣布,准噶尔汗国并入英华。汗国原有城镇以及所有矿产、河流收归国有,被处置部族的牧场和财产归效忠于英华的其他准噶尔部族所有,部族遗下的女人由大都护府统一看护,日后由到此垦殖的移民“照顾”。
接着的处置让幸存者们欣喜若狂,不少人喜极而泣。大都护府宣布,之前被杀部族遗下的老弱,除开年轻女子,剩下的都分派给其他部族。这意味着什么?他们能活下来了
但不是所有人……当官员道出条件时。所有俘虏都沉默了。
大都护府要求,每一个部族都必须“推选”出十分之一的人,由这十分之一的人担起部族的罪行。以他们的生命保全整个部族。当然,牺牲者的财产和遗下的妻儿,就分给族人照管了。
这样的处置对蒙古人来说已是非常仁慈了,部族之间的争斗何止杀十分之一壮丁。当年成吉思汗的灭族标准:高于车轮者杀,本就是蒙古人的惯例。
但这道命令就如钢铁磨盘,将维系着准噶尔部族的传统碾得粉碎。经过短暂的挣扎后,几乎无一例外,每个部族的首领以及拥有最多牛羊的富人就成了“牺牲者”,面对人数远远多于他们的贫苦牧人,这些人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地位。而想到财产和妻儿也要被他们视为贱民奴隶的族人占有。“牺牲者”也没一人体现出乐于自我牺牲,保全整个部族的高尚情操。
痛骂、叱责、指控,牺牲者们以言语表达着对族人的愤怒和仇恨,数百个准噶尔部族原本被压在传统之下的阶级矛盾,就在这一瞬间爆发,又随着两三千颗脑袋落地很快消散。
尸堆下。无头尸体脖颈处喷出的鲜血汇聚为潺潺溪水,无声地诉说着这一段如昙花一现,被浓浓压缩了的历史。
幸存者们心中不是没有纠结,也普遍怀着愧疚,即使是能获得这些牺牲者们的家财和妻儿,也难以填平他们道德上的巨大缺口,一个个都面无人色,长吁短叹。
但当大都护府颁布了后续的处置措施后,巨大的幸福感狂涌而入,瞬间将这些缺口填平了。
他们的领地将被剥夺,但英华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新的生路。
布鲁特、艾乌汗以及布哈尔汗国、哈萨克三玉兹,还有罗刹国之前跟准噶尔汗国相互勾结,英华已决意讨伐上述国家。他们这些准噶尔俘虏可以戴罪立功,为英华开疆拓土充当前驱。
他们效力于英华,也将获得丰厚回报。他们在这些敌国所占的牧场将归他们自己所有,所有战利也不必上缴。英华甚至不向他们收赋税,唯一的要求就是每个部族必须为英华提供一队骑兵,服务于英华对这些敌国的征战大业。
“英华——英华——”
准噶尔人激动难抑,呼喊声响彻天际。
吴崖指着兴奋的人潮道:“这就是我们英华的哥萨克……”
圣道二十三年四月,西域大都护府对准噶尔汗国的处置,不仅奠定了英华有效管治西域的基础,甚至奠定了英华争夺中亚的百年根基。准噶尔余部以及部分回部按小部族拆散,向西面的艾乌汗、布哈尔、布鲁特、哈萨克三玉兹以及北面的罗刹进发。
这些部族不止是去打仗,更是为他们自己寻找新的家园,他们跟中亚突厥各族的混处,也孕育出日后的“乌恩齐人”。
“乌恩齐”在蒙语里义为“忠诚”,这些混杂了准噶尔、回部以及哈萨克、吉尔吉斯、哈萨克等族血统的人在个人生活方式没什么大变化,但部族结构和文化却跟其他同族人有了极大区别,以至于他们成为一个单独的类别。
老弱妇孺放牧或耕种,壮丁几乎全体从军,随时听候英华调遣。他们按部族组建骑兵连队。基层军官都是自己推选的,军令比正规红衣简洁得多,还可以全额获得战利,作战格外勇猛。
从某种角度上看。乌恩齐人跟罗刹的哥萨克有许多相似之处,但因为是拆散成零碎的小部族,只居于牧场村镇,被英华所占的城市分割开,又来自众多民族,不像哥萨克那样有鲜明的民族特征,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族类。
可就像哥萨克与之沙俄一般。乌恩齐人在中亚成为一个破坏力惊人的暴力集团,而掌控这个暴力集团的英华也如沙俄一般,坐收渔利。
这本就是吴崖与幕僚们刻意生造出的,所以吴崖才会提到哥萨克。
就战力而言,吴崖对罗刹的哥萨克人嗤之以鼻,但那是跟红衣对阵。正是考虑到这种旧时代的骑兵对英华骑兵没太大威胁,而英华在获得西域后,不可能继续向西投放主力。用这些人替英华冲锋陷阵,何乐而不为。
当然,为了确保这些人对英华的忠诚。就必须作一番调治。全额获得战利,不收赋税是胡萝卜,而灭绝之前那些核心部族,甚至清除每个部族中原有的带头人,既让幸存者交上投名状,还打散为零碎族群分别投向西面和北面,这些措施就是大棒。
“用他们作前驱,负责开疆拓土,搅散西域之西原有格局。之后靠移民、商队和镖局打造新的格局,国家只需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