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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里,会不会有错的一步,让这新的时代失了方向。”
李肆展开腰间那把扇子,“万仞险峰步步攀”几字入目,曾经被朝堂乃至朱雨悠笑过,说太白太俗,可这就是李肆出于忧惧,在时时提醒自己。
感受着李肆的深沉,甚至还带着一股远人而去的非人气息,三娘抱住李肆,呢喃道:“阿肆啊,你太自大了,这些事,不管是过去的功业,还是未来的罪孽,难道是你一个人作出来的?你不是一个人……”
李肆怔住,许久之后,吐出一口长气,哈哈笑道:“没错……娘子教训得是,我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了。这天下不是我一个人的,是福是祸,都得大家一起扛着。”
他眼中泛起坚定:“那就把能拉过来的人,所有的人都拉过来,一起扛着天下吧。”
车驾滚滚,朝着淮扬院行去,对李肆来说,这一行的意义,已再不是作秀那般简单。
第七百四十章你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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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章 淮扬辩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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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章淮扬辩难
扬州在满清时代富甲江南,不仅是南北通衢,两淮盐商更群聚于此,以至明清时美女经济昌盛,造出了“扬州瘦马”。 还不止美女,那些个仕途无望的读人,也以字画为业,群聚扬州,乞食于附庸风雅的豪商。扬州文盛,李肆前世时空里所谓的“扬州八怪”,跟“扬州瘦马”相映成趣。
可在这个时空,李肆这根搅史棍崛起,江南被英华侵蚀多年,如今尽收于英华治下,经过几个月恢复,扬州虽繁茂如旧,风情却大不一样了。
两淮盐商等一类皇商官商先是被李肆和雍正联手洗刷,余孽又被李绂和年羹尧抄家,英华大军入扬州,剩下一些跟清廷关系紧密的也全都北逃,豪商阶层几乎十不存一,依附这些豪商而兴的青楼、珠宝、华服、珍奇、地产等行当全都垮了下来。
今日的扬州,街上再难见提笼架鸟,金玉满身,悠悠闲闲在街上散步摆阔的老爷。来往人流不断,脚步比往日快了不少,赶工的、运货的,都恨不得有缩地成寸的本事,一寸光阴一分银啊。
人流之外,车流盛于往日数倍,样式繁杂,马车、驴车、人车什么都有,乘客也再非往日少数富贵人。轿子偶尔也能见,却引得众人侧目鄙视,慢一步就少挣一步的银子,真傻轿夫有这力气,单独去拉车,至少多挣一倍,真贱
满街招牌林立,多是民生常用之物,便是那古董堂号,也摆出钟表镜子之类的“南物”,门口大青瓷瓶换作了落地钟。而街角和酒肆茶楼处,往日摆的都是画摊子,说先生嘴里也是什么《***》、《西厢记》,可现在街边全是卖报摊子,说先生满口江南乃至英华国事。
昔日那红灯笼高挂之处,不少都改了牌坊,不是织坊就是巧堂,卖的都是女人家的针织丝棉、白粉胭脂,凭街抛绢的姑娘们推销的不是自己,而是货物。当然,老字号还依然屹立,只是姑娘们招呼恩客的方式有所变化……“附赠混元罩,再无毒病扰”。
繁华街巷之后,琅琅读声不绝于耳,却非往日十多二十岁的童生,竟是童音更盛。
童生秀才们去哪里了?
都去淮扬学院了,扬州读人还不是特别清楚“学院”跟“院”的差别,只知道一件事,考进学院,就相当于举人,学院毕业,就相当于进士。之前南岸几家学院建起,扬州士子满心抱怨,现在淮扬学院建起来了,自然要去见识见识,摸摸龙门,祈祷自己能入这龙门。
一行车队自淮阳学院侧门进入,学院宽阔前场竟被上千人围住,大门外更有汹涌人潮,却个个屏息静声,谁张嘴就遭旁人怒视,即便看不到,也要听前场里的动静。
李肆下了车,隔着人潮,就听到了辩论之声,一个声音坚如金铁,铿锵有力,吸聚了全场人的注意力。
“世不平,乃德不清德不清,乃道不正为这不平鸣声,难道不是读明理之人该做的事?此虽墨家之言,可张载也言士子之求,是为万世开太平承天府白城学院,为何要立太平楼?恰证我朝也怀此大同之志”
“太平太平,富贵相均,人人皆平,自此无争,万世安宁。此志此言,难道不该是士子所求,士子所学?”
汪瞎子……他怎么也跑这淮扬学院来了?
李肆一怔,国中墨社“矩子”汪士慎,之前求墨仁合一而不得,现在又折腾到这里了?
这跟之前上报的日程细节有异,扬州知府携扬州学谕、淮扬学院山长前来觐见,说是汪瞎子不请自来,要淮扬学院开设墨学。眼下来人太多,学院不好硬赶,只能让学院里的教授上场,辩倒这家伙。
“唔……朕还成了唐僧肉,你们啊,都要来咬一口。”
李肆道出了这几人的小心思,是想借他这个皇帝来赶走汪瞎子。
墨学虽在国中复兴,讲的是公道均平,主张不切实际,还混杂进了鬼神之说。学生自组墨社难以干涉,可学院这种培养官僚之地,怎么也不会将墨学设为正式学科。
英华天道求的是诸道并立,院方不好用强,也不能明贬墨学,就只能辩难以抗。把这麻烦丢给皇帝,那是再好不过。
知府和学谕惶恐请罪,学院山长刘大櫆却还了嘴:“陛下乃天下共主,哺育万民,也是承上天之命,行上天之德……”
李肆瞄了瞄此人,记起之前在车上看的资料,此人跟方苞是同乡,虽弃了满清,留在江南,但骨子里还守着理学,当然,特别懂得权变的理学。因为在扬州颇有文名,被称为桐城派“方后一刘”,也曾执掌过淮扬学院的前身淮扬院,就选了他来当学院山长。
这个马屁拍得别有用心,而容汪瞎子在皇帝亲临时捣乱,更是别有用心。李肆暗哼一声,你怕是想借我这皇帝之威,在这里驳斥,乃至治罪汪瞎子,就此打压墨学,逞了你兴儒削墨之愿吧。
这还是个“求一”的旧知识分子,主张跟自己不一样,必欲灭之而后快,为此可以不择手段。不是江南文人久经理儒浸染,基本都是这货色,只能靠他们先拉扯起本地教育体系的框架,李肆还真想把这些人全换了。
李肆冷冷道:“哺育万民,乃人之父母,天之脂膏,朕又非君父,何来此德?朕所承天命,不过是审裁纷争,令这天下扬利绝害……”
刘大櫆脸色微微发白,赶紧缩到一边,不敢再言。就算他听不懂皇帝所言道理,却也明白,皇帝已看透了他的居心。
随行的文部尚屈承朔请示是否止住争论,开始学院立匾典礼,李肆摆手,他要再听听,淮扬院是怎么驳斥汪瞎子的。
“日有阴晴,月有圆缺,时分四季,地分山野,田有腴瘠,人有聪愚。天地本有不平,人世本有不均你墨家要均平,先得令白昼万古当空,再无春夏秋冬,山峦原野皆成平地,亩亩如一肥瘦。天地不平,何以平人世?草木不均,何以均富贵?”
“墨家?000拐剑可有分义战和不义之战?满清窃居华夏,陛下领仁人义士而起,十数年兵戈,百万人殒命,方开这亘古未有之势,此战你墨家要止么?没有此战,还有你墨家今日再起之势?这就是义战卫国护民,华夏争利,我英华年年不绝兵戈,你墨家也要止么?同理如均平,你所言之人世不平,就如兵戈一般,也混有天地人世本有的不平,要均此平,是逆天之行?br/》
“墨家所言不平不均,要尽归于人世,那是绝了天人之连。以均平划一人世,这未尝不是昔日外儒内法之求。譬如人死,还要分病死、伤死、饥渴而死。你墨家就视这种种区分于不顾,只道人死之惨,不究人死之因。”
“不管是天道还是圣儒仁儒,虽讲大同之治,讲的是共富贵之治,以人心精进天道,以人力换得天酬,谋富贵于天,彼此不相争相害。而你墨家如腐儒一般,就求在人人之间削平,损强补弱,不问强弱之由,只看眼中平不平。不究因,只问果,又与暴法何异?”
淮扬学院山长虽是理儒,可设立的学科却已不是理儒所长,出面跟汪瞎子辩难的是白城、黄埔乃至三贤等岭南学院调到江南的教授。这些人学贯中外,眼界已非同一般,言辞犀利,如刀子一般,戳在汪瞎子所持墨学的处处纰漏上,不仅场外“听战”的士子民人们纷纷点头,连李肆也暗道,自己可不一定能驳得这么犀利。
可李肆跟这些教授不一样,他要考虑的不是驳倒墨学,因此对汪瞎子要怎么反辩充满期待。
汪瞎子沉默片刻,语调虽再不高亢,却似乎压出了胸腔之气,推着话音向四处低沉地荡开。
“我墨家所循乃仁道,仁道为何?人人所愿天地本有不平,人心求平上古之时,无官府,无朝廷,圣人不王而王,百姓自食己力,方有三代之治,那时天地不平,为何人世能平?”
“官府继起,始皇御一,自此而下两千年,分合不断,令得人世不平,万民苦楚的,又何曾是天地的不平?合时官府霸天地之有,掠百姓之利,近权者得富贵,草芥如置刀俎分时强者以天地不平食人世之利,更是弱肉强食,处处不平”
“天地不平,人可徙可力,人人自平。而人世之不平,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谁来削之抑之?官府么?官府握权柄,有权即不平官府握人世最强之力,官府即人世大害,官府即生这人世不平”
四周本静,这一番话道出,更是静得连呼吸声都没了,这、这话简直太……
汪瞎子根本是豁出来了,把古墨的根底之述全兜了出来,直接明言——反官府
在岭南,大家还可当是学理争辩,是务虚,不是太过忌讳,可在这刚刚换主的江南,简直就是高树战旗,自缴头颅啊,四周士子和民人全呆住了。
如果换作其他人,多半是要转作感情论述,列举人世种种不平,讨伐弱肉强食的罪恶。可汪士慎不一样,他本是理儒士子,在英华天道之思下彷徨迷离,虽觉天人三论确是天人大道,但具体怎么实现,天道派所谓义利合一,却是遮掩求利的皮面功夫,不是真理。
在岭南所见种种,特别是诸多不平,让他终于转向墨家,由求公道,而入否定官府之路。在他看来,官府就是一切人世不平的源头。
因此他不回避,不诉之以人情,而以他认定的道理,直面华夏两千年来最大的忌讳,这道理不管是满清还是英华,都视之以极罪,甚至与白莲邪教的核心教义相差无几。
但汪士慎就是这么认为的,既已道出了心声,他索性将心声全泼洒了出来。
“官府之外,工商也是人世不平之源上天造人,温饱即存,锦衣玉食,不过是逞招摇之心,口腹之欲而工商起,以利导万民,人人怀着锱铢必较之心,为求金银之利,弃家舍命,败德丧伦,个个如人面禽兽,求的就是强与他人,这人世愈加不平”
“而今工商大盛,人人逐利。亘古以来,富者都视贫为贱,人人还有恻隐之心。可现在利字在前,义利一体,以富为义,贫者之贱理所当然,人人再无仁心。长此以往,弱肉强食,富者愈富,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