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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国。英华所开的华夏,是他们的华夏。
松江府奉贤县,硝烟萦绕,炮火纷飞,一段城墙在三十斤炮的轰击下哗啦啦崩裂为沙土砖石,顶盔着甲的英华掷弹兵蜂拥而入,却被更大一股人潮挡住。焰火暴裂,枪弹如雨,不多时,双方已陷入激烈的肉搏战中。
降调的悠常号角声从后方升起,掷弹兵相互掩护,向后方退却。可大约百来名掷弹兵却死死守在缺口处,再不愿后退一步。
“余正华为什么还不撤退?你是要违抗军令?”
“娄本忠,如此良机,我们怎能后退……”,
带着部下死战不退的哨常挥刀劈退一个清兵,再扭头厉声呼号着。
“我们是新会人”
“我们为什么参军?就是要用我们的血,洗掉新会的债”
“我们不止是新会人,我们也是英华人”
娄本忠停步了,他呵呵一笑,跟余正华并肩而立。
“好就在这里,让大家看清新会人的忠义”
不过两百来人,如钉子一般挡在缺口处,本要如狂潮倒卷的清兵,也被这道防线撞得血浪四溅。
“新会人,堂堂正正死”
呼喊声传到后方阵地上,黄慎破口大骂:“早知道就不该让那帮新会疯子上去全都不当自己的命是命***”
他朝布下咆哮道:“攻接着攻拿下奉贤,再好好治他们抗命之罪”
援兵冲击而上,透过望远镜,看到缺口里正不断倒下的身影,黄申眼眶泛红,嘴里还嘀咕着:“新会旧会有什么相干,你们都是老子的兵”
奉贤离龙门不过二三十里,在龙门外都能依稀听到奉贤方向的枪炮声。几面镖局的镖旗下,一群正护着商货,准备上路的镖头镖丁心神不宁,不停朝奉贤方向看去。
“老子忍不住了”
镇远镖局的侯镖头一把扯开衣领上的扣子,大口呼吸着。
“当年兄弟们在韶州,在郴州,在常沙,跟鞑子打得昏天黑地。现在终于在江南跟鞑子开打了,咱们反而成了袖手旁观的老百姓”
“朝廷给咱们谋了好生路,日子过得舒坦,心头却总是平不下来,兄弟同心的日子,好像再也找不回来了。”
“为什么找不回来?是因为咱们现在离这枪炮声太远”
其他镖头也纷纷扬扬议论着,这些人全都是退役老兵。
“咱们猛揍康熙的大军时,前面那些红衣兵,还流着鼻涕,缀着咱们讨要吃喝呢。”
“老子就是鹰扬军的,还是咏春娘娘带着鹰扬军打滓浦的时代。现在这鹰扬军,连鞑子的江南兵都啃得呲牙咧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那群小王八蛋,踩在咱们的肩膀上,还这般不得力,真该回炉好好训训”
李顺就在旁边,他是这批商货的货主之一,听镖头们说得义愤填膺,他出了味道,对侯镖头笑道:“你们是在妒嫉吧,妒嫉那帮新兵。”
侯镖头撇嘴:“妒嫉那帮新嫩?”
接着他脸就变了,眼中还喷着火:“没错老子就是妒嫉他们能穿着红衣,扛着火枪,听着鼓点,迈着正步,左右被兄弟遮护着,朝敌人一步步迈进自己怕得屎尿都要飙出来,可看到敌人那比自己还要害怕的脸面,就什么都忘了。那感觉……真是,真是太爽了”
镖头们纷纷接口,越说越热闹。
“咱们的炮声响个不停,一的炮风从头上掠过……”,
“队常目常哨常们神气活现地挥着军刀,总是要立在队伍前方。”
“军旗在战场上从来都没伸展开过,可咱们好像总是听到它呼呼的卷扬声……”,一路说到军旗,包括李顺在内,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身后。
龙门的大门处,火红为底,中绣金黄双身团龙的大旗在风中飘扬,发出猎猎声响。
“那不是军旗声,是国旗声……”,
侯镖头低声自语着。
前方行人忽然高呼:“南桥镇出现鞑子游骑”
侯镖头再说了一句:“老子……忍不住了”
呼啦一声,他将外面罩的棉袍一把扯开,露出一身火红,铜扣中襟,肩绣一颗铜星,正是英华陆军准士的制服。
“打鞑子去”
侯镖头振臂一呼,镖头镖丁们转瞬之间就换上了自己一直珍藏着的陆军制服。大家相互对视,都同声大笑,竞然都将制服随身带着,看来是早就有了重装上阵的打算。
再看李顺这边,他跟他的香料公司员工换上了一身灰衣殖民地军服,李顺朝侯镖头笑笑:“我可是一直有军籍的,就在魔都督辖下。”
不管是红衣还是灰衣,不管是现役还是退役,数百人的商队摇身一变,成了一支军队,裹着一股浓浓杀气朝前方挺进。南桥镇附近的清兵哨骑急急退却,心中还在惊呼,南蛮大军向北挺进
龙门,江南行营,韩再兴咬牙道:“议和?朝中……有奸臣”
范晋苦笑,还好,这事是刚就任的内阁首辅李朱绶先提出来的,如果是皇帝先亲口道出,还真是要大伤军心。
“奉贤拿下来,金山卫的白道隆又是骑墙货,再占了南桥镇,龙门三面也就有了遮护,任得马尔赛怎么围。”
范晋淡淡说着,韩再兴一脸苦色,要当缩头乌龟了?
“你们左师也不能老停在这里,一旦南北形势稳定,缅甸那边估计会有大战……”,
范晋当然知道布下的心思,再提了这么一句,韩再兴两眼一亮,急急问:“知政,咱们左师,能不能去缅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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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章 江南乱局,谁是多余的人()
嘉定城外,锣声响彻乡间田垄,一老一少从田地里直起身子,各有寻思。
扛着锄头上了田垄,少年人道:“爹,是官府在招乡勇吧,我想去。”
老人停步,锄头差点滑下肩头,呆了片刻,老人暴躁地道:“去干什么?送死么?你也算是读人了,凑什么热闹?”
少年脸上泛起红晕:“夫子说了,君臣大义是五伦之首,能守得大义,这辈子就是完人南蛮眼见要祸乱咱们江南,为咱们大清,为万岁爷舍命,这是光宗耀祖的事。”
老人甩头道:“什么光宗耀祖?你知道咱们祖宗的事么?”
他指向远处一片树林,“那片林子里头,有一株歪脖子树,八十年前,咱们林家村里三个秀才,全都吊死在上面,包括你的叔祖……”
少年皱眉:“真的?为什么要上吊?”
老人嘿声怪笑:“为什么?八十年前,大清从北面来,打下了嘉定,你叔祖和嘉定不少读人都随殉了。”
少年楞了片刻,再道:“对啊,叔祖活在大明,受大明恩禄,自是为大明守了节。咱们现在的朝廷是大清,就该为大清出力,虽死而无悔吧。”
老人再道:“你叔祖死后不久,你曾祖,也吊死在那根歪脖子树上……”。
少年眨着眼睛,静待父亲说出下文。
老人摇头道:“为什么?因为大清要剃发留辫,你曾祖觉得朝廷可换,衣冠不能换,所以也殉死了。”
少年皱眉,似乎有一肚子想说,当然全是私墅的夫子灌给他的。
老人却不容他插嘴,继续道:“紧接着,你叔爷又在那树上吊死了,为什么?因为嘉定人都不想剃发,跟大清打了起来。大清的兵攻进嘉定,又屠了一次。没错,那是第三次了。你叔爷侥幸逃脱,可得知义友同窗都死了,觉得不能独活,也吊死在那里。”
少年人打了个哆嗦,两眼开始失焦,语气也暴躁起来:“爹,你怎么就跟夫子所说的那些愚民一样,老惦记着陈年烂谷子的事?坏了这个朝廷,让大家都受南蛮的压榨?”
老人怒哼道:“这个朝廷,那个朝廷,不都是收咱们老百姓钱粮养活官老爷和万岁爷?北面的,南面的,有什么区别?爹让你读,是要你成官老爷,好让咱们一家过上好日子。可不是让你被朝廷撮弄着去舍命的”
少年人恨其不争地道:“读才知廉耻,知廉耻才懂气节朝廷奉养咱们,咱们就得报效朝廷。爹你也听过圣训,难道不知道当今万岁在《大义觉迷录》里讲的道理?”
呼的一声,锄头凌空砸下,少年人堪堪躲过,惊出一身的汗。
老人气喘吁吁地喊道:“滚滚去你的朝廷爹娘养你十八年,供你吃穿,什么时候成了朝廷养你了?”
少年人咬着牙,恨恨吐出一声:“果然是听了南蛮的愚论无君无父,南蛮就会这一套”
面对父亲的愤怒,少年人一扬辫子,意气风发地道:“爹你等着,国难当头,正值朝廷用人之际,我林远傅不闯出一番事业,绝不还家”
不再理会气得直打哆嗦的父亲,林远傅昂首离乡,不几日就到了镇洋县,听说江苏巡抚李拔在这里为年大帅招募民间志士。
“现在管事的不是年大帅,而是马尔赛马大帅,哪里人?什么身份?有什么长处?”
招募摊子前排着长龙,看样子志士不少,可林远傅觉得自己不同,其他人估计多是奔着银子来的。
“童生?会土木之学?不错,在这江南,童生就跟农人一般不值钱,懂土木营造的人可不多。来来,在这签上名,今后就跟着我诸葛先生混了口嗯,鄙人诸葛际盛,如今在李宪台门下当差。”
守摊子的是个读人,比林远傅大个七八岁模样,眼珠子转得格外滑溜,让林远傅心中暗中鄙夷,觉着此人就是个小人嘴脸。可听他自称李宪台门下,顿时又觉自己卑渺起来。
“一个憨傻穷酸,也算能用吧……”
诸葛际盛对林远傅是这么评价的,当他回到苏州时,身边已跟着包括林远傅在内的二三百号人。
“宪台,这都是太仓一带的可用之人,别看他们人少,乡间都有一夫族人。只要晓以利害,施以恩义,万人大军,百千幕僚,旦夕可得”
诸葛际盛向李拔汇报道,后者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诸葛此人是自荐上门,李拔觉得此人对南蛮内情还算了解,就收为幕僚,帮着办一些杂事。去太仓一带募人,也是因马尔赛、李卫和年羹尧三驾马车,把江南官面上的资源吃得死死的,他想伸展一点手脚都无比局促,只好从支应马尔赛钱粮的账目中挪出一部分,自己募人来应付各方面事务。
“宪台真的需要掌牢一批人,照小人的推算,朝起”,…怕是要跟南蛮议和,之后就会推出一些人,跟南蛮在江南生耗,宪台可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
见李拔犹自发呆,对自己办的事毫不在意,诸葛际盛乍起胆子,为自己的前程,自己的理想,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李拔果然受惊了,“议和?马尔赛的大军正四面汇聚,北面鄂尔泰和西面田文镜也卯足了劲地在支应兵丁军哦,诸葛……,你何出此言?”
诸葛际盛笑道:“今上未动西山大营,还要马大帅在江南自筹钱粮,这是要跟南蛮一打到底的架势么?当然不是,马大帅今日的打,为的怕是他日之和。”
李拔也笑了:“这是《中流》报上的说法吧……”
诸葛际盛羞惭道:“宪台洞烛明鉴,小人这点学识,在宪台这皓月下,不过是米粒之光。”
李拔挥手道:“既是一直在看《中流》,见识也非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