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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顺却不以为然“有律法在,有大军在,还想朝廷管什么事?咱们在扶南不也是这样?我去那边一趟,你先带着大家去找行营的管事吧。”
他看到远处立着一顶靛蓝大帐篷,帐篷顶上立着根结旗,那是天庙的标志,对刘文朗说了一声就跑了。
刘文朗虽跟李顺交情已深,却对李顺虔信天主教这事很是不解,撇嘴叹气,拂袖而去。
龙门港现在就是座大工地,四处都是挖坑的,绕了好几个圈子,才找到了英华朝廷设在龙门港的行营,听说是金山卫白道隆的事,一个独眼年轻人见了他们。
众人大吃一惊,一同长拜道“范……范知政?”
枢密院左知政范晋是独眼龙,国中人人皆知,他不仅管陆军,还管军法,地位比萧胜还高,他怎么会来了这里?
吩咐侍从将随行的白道隆使者带下去,范晋对众人道“就是备着有你们提的这事,我才会来这里。《通商条例》里说得很清楚,满清官府和清兵,都由朝廷对付。这对付,不仅是动刀枪,能动口舌就解决问题,那自然更好。”
众人心头大定,原来自己的依凭这么足呢。
刘文朗问“那这金山卫,朝廷到底是什么想法?”
范晋却道“朝廷没什么想法,就看你们是什么想法。你们不愿让金山卫横在中间,朝廷帮你们除掉,你们觉得可以跟金山卫分利,让他们帮着你们疏通商货,朝廷就留下他们。”
刘文朗等人呆了好一阵,才出了味道,没错啊,《通商条例》内里的意思,不就是如此么?
范晋接着道“朝廷现在还不能出兵尽复江南,这难处在国中已经说得很透了。既如此,要让商货入江南,不跟江南的官府和清兵来往也是不现实的,具体要怎么办,你们是商人,比我心里有数……”
刘文朗想到了另一些人,特别是害了他的官老爷,脸上泛起红晕,正要说话,范晋又道“可跟哪些人合作,哪些人绝不能留,这也需要讲究一番。怎么讲究,也看你们自己的意思。朝廷的军情司也在这里,有哪些人格外碍眼,可以向他们申告。”
刘文朗大喜,军情司也在?这下何必他亲自寻仇,他只要联络国中那些受害于江南文祸的人,一并投告,军情司肯定不敢疏慢他们这股民意。
将刘文朗等人送走,范晋捏起了下巴,独眼里泛起光亮。
白道隆啊,真是熟人呢,如果官家在这里,怕也要感慨满腹,眼下这江南形势,已有重演当年官家吞吃广东的路子,而白道隆的出现,更像是旧事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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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江南路,人各有心()
“定海总兵潘连承的使者刚走,杭州副都统白道隆的使者又来了,陛下这一招真是绝,打在了鞑子朝廷的软肋上。 ”
范晋身为枢密院知政,自然不会屈尊去跟白道隆的使者亲谈,此事另有人解决,他回到自己的大帐,负责江南行营和龙门港防务的外郎将徐师道前来禀报防务,顺口感慨了一句。
范晋道:”治大国如烹小鲜,华夏鼎革,更是难上加难,你也知道其中的利害了?”
徐师道跟黄慎、庄在意等人都是黄埔陆军学院的前身,黄埔讲武学堂第一期毕业,这几年来表现突出,已挑起了陆军中层指挥官的担子。
之前这帮陆军新秀,满脑子都是尽快光复华夏,再起汉唐。去年着力南洋,大战吕宋,他们还能忍,今年南洋大体平静。朝廷却还迟迟不对北面动手,他们很是不满。如今动手了,却是以工商入江南,搞什么“商货殖民”,更是想不通。
范晋带队坐镇龙门,点了徐师道的将,这一个多月折腾下来,徐师道见识了江南的繁杂人心,思想也有了转变。
这么大个江南,有着自成一体,根深蒂固的利益之基,一路长到鞑子的朝廷上,用军队打下来,不过只切断了通往鞑子朝廷的那些联系,利益根基却原封未动,到时会乱威什么样子,徐师道难以想象。
别说江南了,英华一国,从当年人心对战,到地价风波,再到股市风潮,闽粤矛盾,都是一路闹腾这么走过来的。好在皇帝带着朝廷总是见机在先,还让他们军人为谋一国之利挥洒血汗,在南洋另辟天地,才容下了这些矛盾,不至于乱了一国根基。
如果骤然香吃下这么大一个江南,别的不说,徐师道相信,说不定事态会乱得让皇帝打破军队不对内的许诺,到时英华所守的华夏道义,皇帝所倡的皇英君宪,还能立得住脚?
现在好了,就占住龙门这一小角地盘,朝廷缩在后面,以武力威慑,推着工商去争食,去摧垮江南利益之,瓦解江南人心,就如慢火炖汤。
瞧,鞑子朝廷正抡圆了嗓子,正在叫嚣君臣大义,鼓动江南民人敌视英华。可下面那些官员,那些军将,却不是白痴,一面是利,一面是枪炮,他选哪个?
范晋接着却又犯酸了,摇头感慨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里是江南,不是广东。
若是继续让这些人把住大利,也不是好事。”
这事再深下去,就不是徐师道这样的军人脑袋能转得动的了,他只能挠头。
此时另两人进了大帐,是薛雪和向怀良,正是他们二人在跟白道隆的使者谈。向怀良一脸喜色地道:“金山卫这条路握住了,松江和杭州两点基本已开。”
范晋皱眉:“松江府和杭州府可是江浙之根,就白道隆一个人,怕是搞不定吧。“薛雪点头:“松江知府已经服软了,毕竟龙门离松江府城就这点距离,杭州府……年羹尧的将军行辕就在杭州,那里还要费一番手脚。杭州府之前在江南文祸里特别积极,国内的江南文人对其恨之入骨,我看还是让天地会和军情司动手,把杭州知府抓回国中公审,也好震慑江南其他地方官员。”
范晋再问:“先从松江入手,把咱们的盐米布铁等商货泻出去。杭州那边……年羹尧、李卫的应对还没出来吗?”
薛雪嘿嘿笑道:“这时两人怕还在争权吧……”,
苏州府,两江总督衙门后面的一处园子里,数百清官冬帽聚在一处,齐声高诵《圣训》。一杆血红横幅高高飘着,从右到左写着“忠君保国为民”六个惨白大字。
横幅下是一个红布镶住的台子,台子后年羹尧、李卫和江苏巡抚李拔、浙江巡抚范时捷四人此时也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跟着这数百官员一道,拱手遥拜北面,嘴里念念有词。
如今但凡官员集会,都要先诵读圣训,然后再谈正事。
念经般的动静结束,然后是李卫那豪壮嗓音飘荡在园子里。
“南蛮狡诈,以民对民,可靠他们的民人,就能得了江南?做梦没错,他们的民军手里有枪,还会战法,可终究只是民人年大帅和本督已经发下钧令,以剃发令对付这些民人只要没留辫子,一律杀头他们大股来,旗营、绿营会对付他们。他们小股来,甚至雇汉奸指路,你们州县就作好关门打狗的事”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看南蛮民人还敢不敢在江南立足”“江南商货,特别是粮米盐铁,自今日起,全以货引流通。但凡没在衙门里寰到货引的,不管是行商还是坐商,那都是在买卖南蛮商货,全以通敌论处这事对你们州县主官来说,就是顶戴和脑袋的大事,哪一个地方管得疏松,我李卫不处置你,径直拿你到年大帅的行辕去砍头”
李卫说了大面上的事,年羹尧接着说军事上的事,之后是两省巡抚具体点到州县,一一交代布置。下方那些知府知县,一个个僵着面皮,如庙子里的泥胎菩萨,恭恭敬敬地听着
英华红衣兵登陆松江府,辟地建龙门港,年羹尧和李卫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兴兵去打。
结果很明显,几年前打不过红衣兵,现在即便换了燧发枪,还广铸小炮,还是打不过。
江南绿营在这一战里的表现,更让年羹尧绝望。
接着的举措是动员松江府民入围攻,为此还耗费了好几万两银子,才让下面州县动员起一万多民人。却不想对方没上红衣兵,换上了服色纷杂的民军。这边民人有一万多,那边民军竟也有好几千,枪声如雨,这边民人在百丈外就如鸟兽散。
明面上不敢再有大动作,暗地里李卫又动员起了自己熟悉的江湖力量。
最初一段时间似乎还很有效果,抓了不少落单的民人,其他人都不敢在出那片滩涂地半步。可接着李卫就发现不对了,江湖人果然都不牢靠,在对方的银钱攻势下纷纷反水,不仅当了人家的保镖,还帮着在松江府外围指路。
在这个阶段里,年羹尧和李卫对松江府严加监管,绝不让对方买卖货物。却不想下面的兵丁吏员却挡不住银钱攻势,走私之风越刮越烈。
两人再也坐不住,一面奏报雍正,一面组织两省官员,要牢牢压住他们,不让他们被英华工商的银弹打倒。
会议间隙,两人在厅房里对坐,相看无语,备想备的。
他们也不是毫无办法,刚才所说的两条就是初步对策。第一是对流窜进江南的英华民人杀无赦,毕竟对方都没了辫子,身份很好认。
第二条是控制商货,英华工商是为流通商货而来,只要控制住商货来往路线,非引不买卖,英华工商也许会知难而退。但这一条涉及面太广,官府必须得更严厉地把控商货来往,此次召集两省地方官,主要就为这事。
这两条是两人显露在表面的默契,两人在肚子里却都另有一番盘算,他们给雍正所写奏折,现状自是不敢掩饰,但提出的进一步对策,路子完全不同。
李卫一心为雍正想,觉得完全堵塞南北商货很不现实,就他本心而言,英华以工商渗透江南,对朝廷来说其实还是好事。毕竟江南赋税还能保住,虽然丢掉江南只是时间问题,但大清还能不能保江山,本也是时间问题。趁着还能在江南收赋税,不跟南蛮在江南搅和,就埋头在北面建起大军,等到南蛮吃了江南,再跟南蛮在北面广阔之地决战。
如果此时在江南跟南蛮硬顶,惹得南蛮再忍耐不住,径直吃了江南。丢掉江南的一千三四百万两赋税,三四百万石嘈米,朝廷还怎么撑得住?
跟南蛮在江,是现在死,放任南蛮工商入江南,还有至少三五年可活,李卫觉得,这道选择题不难做,雍正一直推行的新政,其实也是这个路子。
年羹尧却另有对策,他觉得江南民心有可用的一面,就该将这一面好好用起来,跟南蛮在江南对决。
年羹尧提议,建松江大营,封堵南蛮新设的龙门港。这样当然会招来南蛮大军攻打,正好,以英华要占江南,江南即将人人破家为号召,把民人用起来,支撑朝廷的大军,就在这里跟南蛮大战一场,将此处变成血肉绞杀之地,让双方种下血海深仇。就算南蛮一时能胜,他也难以在江南立足。
最初年羹尧对李卫说起此策时,李卫还骂他心魔太盛,年羹尧却道,非常之世,就得行非常之为。
年羹尧相信,以雍正的大决心衡量,他这一策应该能打动雍正。丢了江南,大清也就再没了气数,雍正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这可是个疑问。
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