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居然有这种事?”
萧胜七窍生烟,就算不考虑白总兵这四门炮,只以他汛守的职责论,一群麻风女在他的汛守辖区晃荡,他却没什么应对,绅民们闹到上面去,他可脱不了一个失察的罪名。
“劳二?原来如此啊……”
听李肆大致讲了她们的来历,萧胜陷入了沉思。
“别装了,你不是之前就知道了吗?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劳二是混江湖的,杨春之前是典史,就管着缉盗捕贼,他们之间肯定有来往。此番劳二针对我们凤田村用出了这绝户计,背后不是那个杨春,就让铁水直接把我浇成雕像”
李肆嗤笑着萧胜,话里还带着些埋怨的语气,之前这家伙神神秘秘地提醒着他,还当他是傻子呢。一边说着,一边也在汗颜,他确实疏忽了,没将杨春那边给算计进来。真没想到,那家伙的心肠也会狠毒到如此地步。
“我哪在装啊?咦?我那话你还真上心了,哈哈……你终究也被我算计了”
萧胜畅快地笑出声,李肆皱眉黑脸,这家伙记仇可记得真清楚……之前说的康熙没剃发那话还在他肚子里绕着呢,所以也给李肆吊了这么一句,想的是让他李肆也疑神疑鬼。
笑吧,总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李肆冷冷哼了一声,萧胜笑到一半,隐约感觉凉风绕脖,也心虚地收了声。
“真不报上去?我可要担绝大的风险啊。”
接着萧胜对李肆的处置有了异议。
“肯定会补偿你的,放心吧,你就安心等着,可别坏了我的事。”
李肆也没和他细说,萧胜皱了好一阵眉,看着矿场上正热火朝天的景象,棚户推了,石灰划的线纵横交错,几大锅草药正汩汩煮着,来来往往的人都带着棉纱口罩,一切井井有条,到了嘴边的异议也吞进了肚子里。
“后面的事后面再说,解决白总戎的问题要紧。”
他只能对李肆这么劝诫了一句,说的自然是现在可别顾着去报复杨春。
“必须的。”
李肆来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萧胜转了好一阵眼珠子也没出味道,又疑神疑鬼起来……
接着李肆邀请萧胜进矿场检查铸炮进度,就蹭在河岸边的萧胜连连摆手,这是麻疯感染区,能过来已经是鼓足了胆气,他可没那胆子进得更深。据说被关上木屋里的那个田青,十有八九被染上麻疯了。
送走了萧胜,田大由又找来了,话题自然是他的儿子。
“四哥儿,看你之前和那些麻疯女的动静,难道你真的懂怎么治麻疯?”
田大由这两天脸颊都瘦了一圈,他这个独子要真染了麻疯,他自己也都没了活下去的动力。
“我是懂,但不等于真能治好,所以要先在那些麻风女身上试试。”
李肆这话,一如他在矿场上摆弄冶铁和铸炮的事一样,田大由连连点头,心中也松了一大口气。
“再说田青也不一定染上,所以田叔别太担心。”
田青这货要怎么解决,李肆压根没上心,不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么,能被那十五六岁的盘银铃几句话就勾得神魂颠倒,就算这次没得麻风,也早晚会得失心疯……
看着那间锁起来的木屋,隐隐还能听到哭喊声,来来往往的村人也都远远就避开那木屋。田大由似乎也想得深了一些,又是重重地叹气,然后说起了李肆不想听的事情。
“田青和云娘的事,四哥儿别想太多,那点小事,就当是过去了吧。”
李肆装傻:“什么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田大由再要细说,李肆已经拔腿离开了。
【1:柳宗元的《捕蛇者说》,说的就是为治麻风而去捕蛇,而后面几味药,则是《本草纲目》里提到的可治麻风的药,但不管是蛇酒,还是这些药草,都没办法真正治疗麻风。】
【2:雷公藤南方常见,有很多别名,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
第四十五章 炼钢也试试()
“稳住了差一点这内膛就要歪”
“卡好好样的”
“铁水化了没?”
数百人把山壁下的矿坑围得严严实实,男女老少都紧张地盯着坑中那几十人的动静。 就见铸炮台上,炮芯正稳稳扣进了铁范里,四周的木架将它卡得直直。一条倾斜砖道接入铸炮台那铁范,转道尽头,是一座同样接入到蓄热室的炉子。
听得关凤生大声喝问,守在炉子边的炉工揭开大喇叭盖子上的孔门,小心躲开喷出来的热气,再飞快从孔门里瞅进去,扭头就喊了起来:“好了”
“那么就……”
踩在铸炮台的木架上,关凤生紧张地搓着巴掌,就准备招呼炉工把化铁炉的底门拉开。
“等等”
田大由忽然在一边喊了起来,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去,都是满脸的憋闷,守在铸炮台下的李肆一口气正提到喉头,也被这一喊岔得直翻白眼。
得亏是造炮不是造人,要在那紧要关头来这么一嗓子,那不得害人不举么……
“等等”
十多里外的一个小河湾里,那艘破旧舫船正静静泊着,一间船舱里,盘金铃一把将一碗汤药从盘银铃手里夺了回来,脸上满是惊惶。
“妹妹你着死啊四哥儿说了,第一碗药下去,得至少观察五六天,才能决定是不是继续用药,这才三天不到,你急什么?”
盘银铃这会也没戴着面纱,脸上的猩红肉疮颜色似乎黯淡了一些,她一脸急切地抗声道:“这不是没死吗?我觉着好像真有效果姐姐,让我继续试吧四哥儿说了,总得试出量来,在猪仔身上试出的量可不一定能用在人身上”
盘金铃语气严厉:“不行绝对不行”
见着盘银铃神色黯淡下去,盘金铃换了脸色:“这草在英德难找,四哥儿的弟子跟着我转了好几天,才采到了这些。全让你喝了,别人怎么办?”
盘银铃羞惭低头,转开了话题:“姐姐怎的回来这么快?应付过劳二了?”
盘金铃点头,像是回忆起之前的经历,脸上浮起憎恶之色:“他倒是盯得紧……”
将汤药端到远处放着,盘金铃交代起来:“妹妹你就在这照顾着大家,我得马上去知会四哥儿。先不说这药是不是真管用,人家对咱们这态度,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还不指着咱们回报什么,也就这件事能帮上点忙,想想还真是惭愧。”
李肆那像是含着刀子的露齿一笑又在盘银铃脑子里闪过,这排瑶姑娘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又伸手去抚自己的后腰,仿佛那还有只沉重如山的脚踩着,她嘴里呢喃出声:“四哥儿……那就不是人……自然不在意咱们能回报些什么。”
盘金铃走了,盘银铃找出一面铜镜,眯着眼想看又不敢看,好半天才睁一丝眼缝,端详了一阵,脸上绽开喜色。接着她伸长了脖子,瞅着搁在前方那碗汤药,悠悠叹气。
矿场里,众人也都是一阵长叹,怎么偏偏在这要紧时候出了岔子?
原来是田大由发现,给炮钻火门的钢钎朽了,这东西虽小,影响却大。没这东西,等炮铸出来,没法钻火门,那乐子可就大了。火门就得趁着炮身还红热的时候钻,从没冷透了再钻的事。
“准是米炉头他们故意的”
田大由愤愤地说,米炉头就是米德正,他们冒造的炮也是这米炉头十多年前造的。现在米炉头在钟老爷的铁匠铺里当大炉头,给他们拨的物料工具自然是捡着最差的给。
“怪我了,之前也没留心检查。”
田大由一脸的沮丧,关凤生安慰地拍拍他肩膀,知道他这段时间是被儿子田青的事搅得心神不宁。田青已经被关了七八天,现在虽然没发现真被感染了麻风,可大家都还不敢贸然放他出来。
麻风的事棘手,铸炮这事还算顺利,现在是三月二十三,两个月的期限,还没到一半,出点这种小事也影响不了什么。
“这么着吧,一边去找钟老爷要新的钢钎,咱们一边自己锻几根。”
关凤生一边说,一边偷眼瞧着李肆。
李肆笑了,自己这准岳父,满脑子就是炼钢,总是变着法子想在他这掏炼钢的诀窍。
看看那化铁炉子,没了钢钎,这炉刚化的铁水又得凝起来,几百斤木炭自然是浪费了。虽然现在他们财大气粗,可一直这么花钱如流水,也不是办法……
李肆啪地拍了巴掌,炼钢
“炼钢”
关凤生喜笑颜开,大手一挥,指挥着手下的炉工忙碌起来。
这不是炼钢,是炒钢,而且不一定能得到钢。
用不着后世的知识,李肆把《天工开物》找了出来,里面就专门说到了这炒钢法。
原理很简单,铁矿石冶炼成生铁是还原反应,而生铁炼成钢是氧化反应,将空气中的氧吹入铁水,与生铁中的碳成分和各类杂质化合,就能将生铁炼成钢。
炒钢法就是如炒菜一般翻搅液态或者半液态的生铁,同时以鼓风机吹入空气。中国的炒钢法用柳木棍等翻搅工具,再加入铁矿粉来控制脱碳速度,由此可能获得钢。而欧洲这时候广泛应用的还是普林德法,靠反射炉和铁的氧化物作炉底,同时加以搅拌,由此获得熟铁,运气好也能有低质钢。
矿场现有的条件,直接炼钢是没指望的。先不说这木炭的热值不足,化铁炉的材料耐温度也不够高,出不来液态钢水之前,还没办法工业化生产。要到1740年,英国人亨茨曼发明了坩埚炼钢法,才靠新的耐火材料获得了液态钢水。
李肆盯上这一炉铁水,想的就是先试试搞成熟铁。佛山铁场也有用生铁加熟铁,以灌钢法炼钢的技术,只是那就需要更多的经验和条件,这个黑矿场可干不了。
按照《天工开物》的记述,原本冶炼生铁可以和炒钢连起来,直接将出炉生铁导入炒钢槽里,铁水流动的过程里,有些重而纯的糊状物会沉淀出来,古人还专门设计了接这种东西的容器,这就是堕子钢。他们原本要用的钢钎,多半都是这堕子钢做的。
得知可能只得到熟铁,关凤生有些沮丧,可接着又振作起来,熟铁也好,熟铁的价格几乎十倍于生铁,就算不拿去卖,这熟铁拿来锻各种工具,也免了铸炮的后顾之忧。
“何贵何贵”
关凤生招呼着某人,于是何木匠又出场了。这段时间何木匠风头大出,先是当了机关师,学会了齿轮传动,接着又转行建筑师,带着一帮学徒给矿场搭出一片新住宅区,还按照李肆给出的大略图纸,造出了厕所、洗澡间和水房等等。甚至还抢了关田二人铁匠的生意,把洗澡用的水箱也设计了出来,正在挠头马桶和水龙头的原理。
将原本挂在冶铁炉边的鼓风机架了上去,再找点木料作翻搅棍子,在这炼钢的事上,何木匠就再废不了什么精神,其他细节交代给学徒就好。拜李肆塞给他一大堆的活计所赐,现在他手底下已经跟了十多号学徒,虽然不如关凤生声势大,却也算是自成一门了。
用李肆之前随手教给何木匠的木工车床将木料锯刨完整,揭开了蓄热室的铁喇叭大盖,攀上架子,炉工们就开干了。
既然是试验,成效如何,李肆就没抱什么希望。没了钢钎,炮也铸不下去,只能延后。李肆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