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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胤禛目光有些闪烁,胤祯嘴上继续用着力,他当然不会透露康熙的话,但推着胤禛帮自己,这也是为胤禛好。
“十四你这可说得太远了,哪还跟二哥扯上了啊,别说四哥,我都在纳闷,你不是要去西北么,琢磨南面的事干嘛?”
胤祥赶紧出声,这也的确是他和胤禛的疑惑。
“我是去西北,可皇阿玛要……一石两鸟,就只能这么说了,四哥和十三哥别怪罪我。”
胤祯躲躲闪闪地说着,胤禛和胤祥却是渐渐瞪大了眼睛。
“不管去哪,四哥我能帮的,绝不皱眉头,只要能让皇阿玛安心,大清朝安稳,我胤禛心窝子都能掏出来。消息,我给你整理条程,人,我挑最熟最有力的给”
胤禛掷地有声,胤祯欣慰地笑了。
“咱们兄弟,就该谨记阿兰豁王的五箭之训,一个人是一枝箭,随手一折就断,可兄弟齐心,聚在一起,怎么也折不断”【1】
胤祥在一侧感动地说着,胤禛和胤祯把臂摇着,都重重点头。
待得胤祯走了,胤禛脸色无比复杂,既有激动,也有委屈,更有不甘,“皇阿玛,终于用了我的进言,但却没用我。十四已是占了天大便宜,却还要朝我伸手,是故意要见我笑话吗?”
胤祥语极真挚:“四哥,你那般能忍的,现在已是最要紧的关口,你就还得忍下去”
见胤禛皱眉,他解释道:“前面说了,得了抚远大将军,不等于就有了定论,离那位置终究还差着半步。皇阿玛虽然没用四哥,却用了四哥的进言,怎么也是好事。只要四哥全心助十四哥,一能解四哥心头最大的忧虑,二也能让皇阿玛看见,四哥是踏踏实实办事的稳当人。”
胤祥压低了声音:“十四哥这般年纪,却被皇阿玛骤然拉出来,也许是有心看看他,可说不定,更是想看看其他兄弟呢。这个关口,谁步子慢了,在皇阿玛心中,多半就再无念想。”
胤禛沉吟片刻,眉头舒展开,的确,胤祯一直默默无闻,根基太浅,康熙怎么也不会急着定下胤祯为人选。现在丢出胤祯,怕还有考察他和胤禩等皇子的意思。
“你刚才说得好啊,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这不是为十四办事,而是为着皇阿玛尽心”
胤禛的心思也转了过来,脸上浮起自信的神色。
“既然是南面之事,没我扶着十四,他绝难成事”
他沉声说着,再招呼过苏培盛。
“急召李卫过来”
拜胤祯为抚远大将军一事震动朝野,自然也透过天地会在北京的管道,急速传入广东。收到这份消息,尚俊猛抽一口凉气,天王神算清廷朝堂都还在为此决策吃惊,都想不到康熙会把默默无闻的胤祯捧出来,更不用说没接触到清廷中枢的他们,事前完全没察觉到一丝痕迹。李肆当时张嘴就来,还真是掐指就能算的神仙。
去年策妄阿拉布坦袭扰哈密的时候,清廷就有拜大将军出征西北的风声,为此还闹出了废太子矾水案,如今这大将军人选水落石出,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策凌敦多布在青海的异动,胤祯自然是要去西北的。
三月底,京营八旗聚兵,骑炮并有,从直隶到陕甘,地方官为迎大军,一路闹腾,胤祯出兵西北之事已是板上钉钉,各类实证如雪花般汇聚到尚俊手上,让他终于松了口气,可以向李肆提交确凿无误的判定了。
事情依旧是复杂的,清廷并非只在西北用兵。罗堂远在福建江南绿营方面探知,殷特布将麾下兵马分作两处,小部交由广东提督张文焕,遮护福建到江西一路的侧翼。大约四五万的主力正从江浙向福建漳泉一带移动,原本指挥权会交福建陆路提督穆廷栻,但此人年老体衰,所以多半会归由福建水师提督施世骠主领,朝当面鹰扬军发起反攻。
在广西方面,退守桂林的两广总督杨琳得了云贵的支援,兵力已经汇聚到两三万,也有发起反攻的迹象。
但这两面动向,都依旧在清廷原本的军政框架内,算起各路绿营有十万之众,却依旧是按照原本统属聚合。领军之人只有节制之权,而无征诛之权,跟拜胤祯为大将军,统合京营和地方各路兵马的西北形势完全不同。
尚俊的判定,对李肆来说确实只有佐证之用,他早已认定这般局面。再细细权衡几天后,终于下了决断。
鹰扬军当面压力很大,但有海军协助,局势真到了败坏难收时,还有台湾一步可走,所以还在承受范围之内,不必加以增援。
而广西一路,杨琳就像是个分基地,正源源不断聚兵,要收广西,乃至进占云贵,就得将这个分基地敲掉。
因此清廷向西,李肆也要向西,将原本调回肇庆一带的龙骧军增援过去,使劲向西打。
鹰扬军和海军粘在福建,羽林军和龙骧军要深入广西,这样一来,英华腹地就空了,可照着清廷的布置,该是再腾不出手从湖南江西方向打过来。就算这两省地方有所异动,还有黄冈山驻守营,而训练营的新兵也差不多快出炉了,收拾地方绿营总该没问题。
这番布置,众人都无可挑剔,清廷上下为西北事而乱成一团的同时,英华也再次启动自己这部小而高效的战争机器。
四月初,康熙登坛封将,告天布檄,目标西北,讨伐犯边“逆贼”策妄阿拉布坦。诸事砥定,尚俊的天地会也将工作重点转向广西云贵,于汉翼倒是想起了一事,他把某个人忘到脑后去了。
“关蒄,事情都水落石出了,你还瞎忙乎什么呢?”
在天王府的一进偏僻小院里,于汉翼见到正带着一群人忙得一身是汗的关蒄。
“水落石出?我可不觉得哦,我的结论是,鞑子皇帝在骗人”
关蒄气呼呼地说着。
“可四哥哥说,这种事情,鞑子皇帝也没脸面骗人,他还把那鞑子皇帝当老实人了呢”
关蒄这话让于汉翼暗自发笑,李肆说得对,这事上康熙老儿是得当老实人。
兵者诡道,用兵的人当然满脑子就想着怎么骗人,可历朝历代的皇帝却没脸面行此骗局。拜将告天,行檄天下,说我要打这个人,最终却是打另外一个人。皇帝的脸面,可比敌人的存亡要紧。选谁为首敌这事上,清廷可不会玩这种把戏,再说也没必要玩把戏嘛。
“可这几天我分析湖南那边的情况,感觉很不对劲跟鞑子皇帝的话对不上我觉得,鞑子皇帝是要打我们”
关蒄一边跟于汉翼聊着,一边随手指使着部下,分心二用的本事让于汉翼叹为观止。见她还这般忙碌,显然是支持她观点的证据没被李肆认可,所以想要找出更有说服力的线索。
“湖南……终究是一省之地,可没办法看到整个布局嘛。”
于汉翼小心地劝着关蒄,却被纤纤小手当苍蝇似地挥走了。
“不帮忙就别说风凉话,一边去”
赶走了于汉翼,关蒄蹙着弯弯细眉,自顾自地低语道:“不止是情报,那种感觉,就我们女孩子才有。我就觉得,湖南那边,藏着很坏很坏的东西”
她抚着自己的小胸脯,很有些气喘,嘴里那“很坏很坏的东西”,显然让她极为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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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湖南藏着什么怪物()
湖南长沙府南牌山下,草庐淡烟,春雨绵绵,溪水潺潺,本已如画的景色里,一抹淡黄飘飘而入,竟是一位明丽少女。 支着一柄油伞,漆黑长发轻挽,随意斜钗在头顶,手里提着竹篮子,里面却装着一叠。
小溪不过三五步宽,但春水泛滥,再不成路。三五十步外有座小木桥,少女瞅瞅距离,削肩耸耸,竟然不愿绕路。脂玉般优雅脖颈一侧,将伞夹住,拎着裙角,露出青蓝花鞋和脚踝上一丝白皙肌肤,径直踏石而过。
却不料细雨润了石面,少女哎呀一声,伞飞篮跌,整个人扑在了小溪里,溅起老大一团水花。
“我的小姐啊,多走一截路就那么困难吗?”
“晨时就喝了一碗粥,够走多少路早心里有数,别顾着我了,赶紧去帮我摊那可是我刚淘来的管子编……阿嚏——”
草庐里,浑身裹在绒毯里的少女披头散发,鼻头发红,该是他侍女的十五六岁小姑娘正使劲揉着她的身子,免得她着凉。
听到自家小姐就念着,侍女生气了:“小姐人总比金贵吧,这时日凉出风寒可了不得知不知道春日祛病如抽丝?”
那小姐嗤笑道:“从哪里学来的俗语?你啊,怕是被哪个生给哄了,抽丝?那是愁丝吧?春愁如丝雨绵绵,谁在勾我这傻丫头发春呢?谁啊谁啊?”
侍女架不住这羞辱,恼怒跺脚道:“小姐我六车又不是那波斯猫儿你就仗着读多欺负我”
那小姐眼神悠悠,低低吟道:“春雨细如丝,如丝霡霂时。如何一霶霈,万物尽熙熙……”
接着她语气一转,带足了哀怜之意:“却不曾想,唉,霏霏春雨细如丝,正是春寒欺客时……”
六斗撅嘴道:“小姐你啊,又在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了吧?心向宦途元淡薄,梦寻乡国苦参差,我可还背得呢。”
小姐被揭了心思,伸臂就要敲那六斗的头,皓腕藕臂露出来,周遭光线似乎都黯淡下来。
“小姐,老爷唤你”
正嬉闹时,门外有婆子嗓音响起,吓得这小姐赶紧缩回毯子里。
许久后,顺着草庐外小溪上那座木桥,妆扮停当的主仆二人踏上石路,转到山腰之下,却是一座青砖绿瓦的庄院。
“雨悠啊,赶紧收拾东西,咱们段家可再待不得这湖南了。”
几乎四面墙都是架的屋子里,一个儒衫中年人愁眉苦脸地念叨着。
“哦,知道了。”
换作雨悠的少女脸上波澜不惊。
“嗯?你就不问问……算了,你这懒丫头,当你是件家什,直接扔车上就好。”
中年人无奈地翻着白眼。
“有什么好问的,准是叔爷惹的祸。话说他在广东搅出这么大动静,官府现在才找咱们麻烦,可真是稀奇。”
这雨悠正是段宏时的侄孙女段雨悠,而这中年人则是段雨悠的父亲段允常。听得女儿这一番抱怨,段允常挠头,感觉自己的觉悟比女儿差得太多。
“湖南呆不得,那是要去广东了?”
“还能去哪?你叔爷从年底就开始催,现在已经跟着每期的越秀时报一块来了。”
“爹爹你英明,正该去广东,好吃的都在广东,我可吃腻了这火辣的湘味。”
“你这丫头……”
被女儿这像是踏青出游外带找食的语气给噎住,段允常发现自己又犯了错,就不该跟这女儿多话。
“可叔爷打的那什么鬼主意,爹你得跟他说清楚,我才不想掺和那疯老头的事。”
“先不管你叔爷有什么打算,你就不为自己打算?今年你该满二十,二十了”
父亲依旧被女儿牵着舌头,根本停不下来。
“我?我段雨悠已经嫁给,嫁给里的天地了”
“,你能跟生下儿女?”
“爹啊,中自有胭脂香,中自有潘安郎,我又不是儿子,那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责不到我,要怪就怪爹你自己吧。”
“嘿嘿……你这丫头…